喬牧野看著她:“所以,您是想讓我死嗎?在您眼裏,人命是不是很不值錢?翰南可以死,我也可以死……”


    “不是!”老太太又有點慌,她上前一步,抓住喬牧野的手臂:“媽怎麽會讓你死!你是媽的命啊,你死了,媽也活不下去啊!”


    “我知道我對您來說很重要。”喬牧野低頭看她:“可您有沒有想過,有些人,對我也很重要。”


    “你到現在還忘不了那個小賤人!”


    老太太猛地掐住他的手臂,眼裏都是嫉恨:“她到底哪裏好?她拋下你嫁給了別人!這麽多年,你怎麽就這麽沒出息還放不下!”


    “不是她拋下我。”喬牧野想起過去的事,隻覺得心如刀絞:“是您逼她走的,不是嗎?”


    “在你心裏,你娘都比不上她是不是?”


    “您何必要這樣比?”喬牧野褪下她的手:“沒什麽好說的了。喬家的財產,我一分不要。您以後……好自為之。”


    李明珠跑到二院旁邊的大藥店去買了東西回來,看見老太太一個人呆呆坐著,眼睛的淚痕還沒幹。


    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把李明珠嚇了一跳。


    “姑姑!”她走到她麵前蹲下,抬頭看她:“姑姑您怎麽了?”


    老太太回過神,聲音顫抖地開口:“明珠,那個小賤人就那麽好嗎?他怎麽就忘不掉呢?我真恨啊,我怎麽生了個這麽沒出息的兒子!”


    李明珠說:“姑姑,有句話說,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她死了,在哥心裏,就成了無可取代的存在。”


    老太太不說話。


    李明珠忐忑地問:“哥他有沒有問……剛剛的事?”


    老太太搖頭:“那個……不重要了。他走了,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李明珠嚇一跳:“走了?什麽走了?”


    “他說要和我斷絕關係,說喬家的財產,他一分都不要!”老太太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歇斯底裏:“你說他是不是瘋子!是不是!”


    李明珠心頭大震:“哥,哥他……”


    然後,李明珠就看到了那份股權轉讓。


    喬牧野的確簽了字。


    喬家公司不知道價值多少億的股份,他說不要就不要了。


    李明珠看著那份文件,眼睛都要紅了。


    老太太還沉浸在兒子要和她斷絕關係的悲哀之中。


    李明珠眼珠轉了轉,開口:“姑姑,哥他肯定是一時衝動。您想啊,哥他一頓飯都要吃幾萬塊,離開喬家,淨身出戶,他怎麽能習慣?”


    喬牧野沒有口腹之欲,也不注重生活品質。


    但架不住他有專門的生活助理。


    給喬牧野買東西,自然都買最好的。


    他的吃穿用度,要匹配得上他的身家。


    對於這些小錢,用在哪裏,買了什麽,喬牧野從來不會過問。


    李明珠說:“他意氣用事,肯定會後悔的。母子之間哪有隔夜仇?姑姑,您別亂了陣腳啊。”


    老太太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我們今晚的事……哥沒懷疑吧?”


    李明珠還是擔心這個。


    老太太說:“他沒有證據,不然我怕他是要把我告上法庭!”


    “那不可能。”李明珠道:“姑姑,要不,我去跟哥認個錯,就說是我一時鬼迷心竅……”


    老太太看她,然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明珠啊,姑姑沒有白疼你。”


    李明珠一愣。


    她就是隨口一說,表表忠心,可聽老太太這意思,是真讓她把這口鍋背下來?


    李明珠害怕了。


    她一直都怕喬牧野,要是知道……


    老太太說:“當然了,你也別那麽傻,就說……想給蘇南星一點教訓……”


    兩人商量了半天,總算拿出一個還算可以的方案。


    即使如此,老太太也是輾轉反側,一夜難眠。


    第二天,是蘇南星準備要對喬翰南深度刺激的日子。


    這一天,喬翰南有可能會醒來。


    老太太一大早就帶著李明珠過去了。


    結果,在中醫科門口,被人攔住了。


    李明珠怒氣衝衝開口:“你敢攔我們?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對方說:“抱歉,我們受喬先生委托,禁止兩位進入病房,請你們離開。”


    對方三四個人,老太太自詡是有身份的人,做不出硬闖的事。


    她對李明珠使個眼色,李明珠直接往裏走:“我就不信……喂!你們放開我!”


    兩個人直接架起她的胳膊,把人送下樓了。


    其餘兩人看著老太太,老太太沒再說什麽,轉身走了。


    此時,喬翰南病房裏,已經站了七八個人。


    中醫科主任,外科主任,唐院長,唐若晴,喬牧野……


    所有人都看著蘇南星。


    蘇南星手裏的針很長,一點點紮到穴位上。


    喬翰南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


    他四肢被約束帶固定著,漸漸掙紮起來。


    喬牧野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喬翰南躺在床上這些年,從來不曾動過一根手指頭。


    可現在……


    喬牧野甚至不敢眨眼,盯著蘇南星的動作。


    隨著最後一根鋼針紮進穴位,喬翰南眼皮顫抖,喉結上下滑動。


    他不再掙紮,隻眼皮動個不停。


    “手指動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喬牧野立即去看他的手,發現動的是他的左手食指。


    蘇南星開始調整穴位裏鋼針的深度。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所有人都覺得,時光漫長又難捱。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翰南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腦子還是混沌一片,目光無意識地到處亂看。


    突然,他覺得腦子裏像是有針紮了一下,劇烈地疼起來。


    頓時,過往的一切,像是漲潮的海水,將他淹沒。


    “喬翰南?”


    “翰南?”


    是誰?


    在叫他的名字?


    喬翰南終於將眼神聚焦。


    他的目光裏,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他的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喬牧野握住他的手,眼圈紅了:“翰南,我是爸爸。”


    喬翰南薄唇上下碰了碰,又張開。


    是叫爸爸的口型。


    但沒有聲音。


    他又艱難地試了一次。


    終於,他說出話來了。


    “爸爸……”


    喬牧野百感交集:“是,翰南,你終於醒了!”


    旁邊所有人都無比感慨。


    感慨蘇南星醫術高超。


    也感慨皇天不負有心人。


    喬牧野終於盼來了這一天。


    隻是,喬翰南還不知道,他醒來,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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