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愁死了。


    所以知道蘇南星要來,總算鬆了一口氣。


    唐若晴這脾氣上來,誰的話也不聽。


    恐怕也隻有蘇南星能勸一勸她。


    應洛羽倒是想狠狠心,把唐若晴拉去做手術。


    唐若晴肯定毫無招架之力。


    可他不敢。


    怕唐若晴真的會和他分手。


    如果蘇南星能來助他一臂之力,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陸北淵和蘇南星到了地方,應洛羽就看出來了。


    蘇南星是真心實意來探望唐若晴的。


    陸北淵就是……純粹陪著蘇南星過來,順便度假,過二人世界的。


    蘇南星和唐若晴在房間裏說話。


    應洛羽在外麵招待陸北淵。


    在陸北淵看來,應洛羽和唐若晴這都不叫事。


    “你就該強硬一點。”陸北淵說:“這都多久了,還由著她?”


    應洛羽說:“我也想,可糖糖不同意。”


    “她不同意你就看著她這麽下去?”陸北淵不讚同:“人都瘦成什麽樣了。”


    “她說孩子沒了,就和我分手。”應洛羽歎口氣:“我能怎麽辦?”


    “她說分手就分手?”陸北淵說:“結婚證都領了,你就死賴著她……”


    “我也想過。”應洛羽說:“那如果是你,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能完全不顧星星的感受,照著你的意願做事嗎?”


    陸北淵設身處地想了想,結果也歎口氣:“好吧,我不說了。”


    應洛羽說:“但願星星能勸得動她。”


    結果,蘇南星也勸不動。


    看見唐若晴,蘇南星就哭了。


    實在是唐若晴又瘦了。


    本來她就是標準身材,這麽一折騰,瘦的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跟吃不上飯的難民似的。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蘇南星哭著把鏡子扔在床上。


    剛剛進來之前,應洛羽就說了,是唐若晴死活不同意打掉孩子。


    蘇南星說:“你自己就是醫生,應該知道,母體不行了,孩子也活不了。你撐到最後,是想一屍兩命嗎?!”


    蘇南星聲音很大,淚水跟著滑落。


    唐若晴艱難地笑了笑:“星星,過來……”


    蘇南星哭得不能自己,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淚:“唐若晴你就是個笨蛋!你現在!立即!馬上去做手術!”


    “星星……”唐若晴動了動,勉強讓自己半坐起來。


    照日期來算,她肚子裏的寶寶,已經四個多月了。


    可她小腹很平,絲毫看不到像是懷孕的模樣。


    如果不是b超做出來的影像報告就在那裏放著,蘇南星簡直以為這是一場笑話。


    她看到唐若晴坐起來,忙過來扶她:“你慢點。”


    唐若晴握住她的手:“星星,我心裏有感覺。堅持了這麽久,我還不到強弩之末的時候……”


    “你這還不叫強弩之末?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麽樣了!”


    唐若晴笑笑:“星星,如果一開始打掉他,也就打掉了。可是……四個多月了啊……我堅持了那麽久,再不要他,我會覺得很可笑……”


    “你的身體更重要!”


    “我知道,我還能堅持。”唐若晴沒有那麽多力氣,她靠在床頭,歇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知道自己的身體。”


    蘇南星哭著搖頭:“糖糖,你別這樣……”


    “沒事,你別擔心……”唐若晴握了握她的手:“我真的知道……”


    蘇南星說:“那這樣,我們約定一個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行,我們就……不要他了。”


    “好。”唐若晴虛弱地開口:“那就……一個月以後吧。三十天,我還能堅持三十天。”


    “三十天太長了……”


    “星星,”唐若晴看她:“他很好,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他也想來到這個世界,哪怕我身體裏已經沒有什麽養分,可他依舊……很努力地在生長。他都沒有放棄,我更不能放棄……”


    蘇南星淚流滿麵:“糖糖……”


    一個月聽起來很短暫,真正痛苦的人,會覺得度日如年。


    唐若晴長胳膊長腿,更顯得消瘦。


    她渾身都不舒服,夏天穿得好,應洛羽在她小腹搭了個薄薄的毯子。


    她都嫌重。


    覺得呼吸都不暢快。


    蘇南星不敢離開,生怕她出什麽事。


    陸北淵回去了幾趟,處理了一些事情,也回去看陸念惜。


    但他很快就回來,陪著蘇南星,一起守著唐若晴。


    蘇南星跟學校和醫院都請了假。


    唐若晴早就和她的家人一樣。


    唐若晴現在這種情況,她根本沒辦法離開。


    隨著一個月的約定時間越來越近,唐若晴的情況也越來越不好。


    哪怕每天輸液,她也因為惡性嘔吐,每天都在流失大量的體液和電解質。


    終於在有一天,她差點休克。


    呼吸急促,身體發抖,整個人縮成一團。


    好在醫生團隊都在,各種搶救儀器也齊全,一番忙碌之後,唐若晴總算是穩定下來。


    隻是,經曆了這樣的事情,應洛羽再也堅持不下去。


    他一雙漆黑的眸子,烏沉沉地看著唐若晴:“做手術。唐若晴,你要和我分手,我認了。”


    唐若晴痛苦地搖頭。


    她知道應洛羽說出這句話,就真的是做了決定。


    可她不能放棄。


    肚子裏的孩子都沒有放棄,她是一個母親,怎麽能……放棄自己的孩子。


    旁邊櫃子上,是蘇南星準備的水果。


    可是,每一天,她早上怎麽準備的,晚上怎麽再拿出去。


    唐若晴根本就不會有想吃的欲望。


    可現在,她突然抓起旁邊的水果,也不管是什麽,直接往嘴裏塞。


    她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冰涼的水果滑過喉嚨,進入她的身體。


    “糖糖!”


    見她這樣自虐似的折磨自己,應洛羽大步往前製止她:“你幹什麽!”


    唐若晴艱難地咽下去:“我,我吃東西……別打掉他,求你……”


    應洛羽的眼淚根本控製不住:“糖糖,你是要逼死我嗎?”


    唐若晴搖頭:“你再給我幾天……”


    “不行!”


    蘇南星也在旁邊掉淚。


    應洛羽情緒激動,說了很多。


    唐若晴像是累了,連和他爭辯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南星突然開口:“糖糖,你剛剛……吃了水果,可是,沒有吐哎。”


    所有人都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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