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如眉,後花園裏涼風習習,花草搖曳,夏蟲嗡鳴。


    沈餘之道:「先不忙著回去,我再走兩圈。」


    蔣毅跟討厭對了對眼色。


    蔣毅開口問道:「世子心情不錯?」


    沈餘之道:「還行。」


    討厭猥瑣地看了看周圍,湊近了小聲道:「主子,是不是親到了?」


    沈餘之摸了摸新梳的發髻,「不告訴你。」


    不告訴,就是親到了唄。


    蔣毅和討厭猥瑣地笑了起來。


    蔣毅道:「世子應該好好錘煉錘煉身體了。」


    沈餘之的耳朵尖紅了。


    他雖然還沒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但深知成為一個真正的好男人,必須有一副真正好的身體的道理。


    「蔣護衛,明兒派人去查查,是誰想弄臭簡三姑娘的名聲,是簡雲帆還是王妃。」


    「聽說王妃想讓她娘家的五侄女嫁進來,討厭你去找兩個人,把那位的名聲也弄臭了,省得她總腆著個臉在父王耳邊磨牙。」


    討厭道:「那簡大人那邊呢?」


    沈餘之道:「簡雲帆那邊先查著,有情況及時稟報,至於怎麽做,等我跟簡老大人商議了再說。」


    從梨香院回來的路上,簡淡想了許多。


    進屋後,她提筆寫了一封信,洋洋灑灑數百字,充分地表達了闡明喜歡一個人就要尊重一個人的道理,並讓白瓷連夜送至致遠閣。


    白瓷大概去了兩刻鍾,回來後交給簡淡一封回信和一罐貢茶。


    簡淡拆開信,就著燭火觀瞧,上麵隻寫了一句話:小笨蛋,隻要男人真心喜愛一個人,那麽,所謂的發乎情止乎禮就大多是騙人的,至少我很難做到。


    他寫的是行書,字跡飄逸,字與字的銜接流暢自然,比以前好看不少,顯然下過功夫了。


    「我很難做到」,就是他不想做到了唄,以喜愛為名,行齷齪之事。


    簡淡氣得七竅生煙,將信撕得粉碎,一把火燒了,之後又溜達十幾個來回才平靜下來。


    她坐到貴妃榻上,喝了碗熱羊奶,問白瓷:「你見到他本人了嗎?」


    「見到了。」白瓷從懷裏拿出三個荷包,小心翼翼地說道:「姑娘,這是世子親手給婢子的,藍釉和紅釉也有。」


    簡淡心裏又是一惱:居然還想收買自己的婢女,這廝也太過分了吧。


    「要不……」白瓷覷著她的臉,「婢子馬上還回去?」


    簡淡歎了口氣,「算了,都收著吧。」還回去又能怎樣?她們這種身份,在沈餘之眼裏與草芥毫無差別,收了賞賜他還能給個麵子情,若是不收,隻怕那廝立時就惱了。


    「誒!」白瓷把自己的那份塞進袖袋,又給紅釉藍釉各扔過去一隻。


    藍釉打開荷包,發現裏麵是張五十兩的銀票,頓時嚇了一跳,「姑娘,這也太多了些,那位到底想做什麽?」


    她大概想到了什麽,麵色一變,膝蓋一彎就跪了下去,「姑娘,世子總這樣隨意地進出香草園不是個辦法,一旦被人看見,姑娘就是跳進護城河也洗不清了,婢子懇請姑娘三思。」


    白瓷怔了片刻,挨著藍釉,也麵紅耳赤地跪了下去。


    簡淡苦笑,「若非如此,我又為何連夜寫那封信?」


    她把目光投向藍釉,「於此,你們有什麽好辦法嗎,如果有,並且奏效,賞紋銀五百兩。」


    藍釉想了片刻,垂下頭,「婢子沒有,是婢子想當然了,請姑娘恕罪。」


    白瓷眨巴眨巴眼,拉著藍釉紅釉站了起來,說道:「藍釉姐的確想當然了,咱家姑娘聰明著呢,要是真有辦法,至於被世子吃的死死的?」


    什麽叫吃的死死的呀,這麽難聽!


    簡淡下意識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問道:「他看完信態度怎樣?」


    白瓷道:「世子除了跟姑娘有說有笑,跟旁人不總是那樣嗎,婢子沒看出什麽變化。」


    簡淡又問:「那他還說什麽了嗎?」


    白瓷低下頭,臉上有了兩分心虛,「婢子正要跟姑娘說呢,世子說……世子說他要三套跟大少爺一樣的衣裳。」


    「還有嗎?」


    「還要一幅畫,畫著世子的畫,還……」


    「還有?」


    白瓷點點頭,「世子還說,婢子的廚藝不錯,日後會常常過來的。」


    「啪!」簡淡一拍小幾。


    所以,她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廝非但不想改,還變本加厲了!


    十歲的時候她都幹什麽了,怎麽就招惹上這個祖宗了呢?


    他喜歡她哪裏,她改不行嗎?


    真是冤家!


    屋子裏靜悄悄的,夜風吹進來,把蠟燭的火苗吹得東倒西歪,燭花亦「啪啪」爆了兩聲,騰起一股黑煙。


    藍釉取來小剪子,把燭心剪掉一段,柔聲勸道:「姑娘,依婢子看,既然世子提了這些條件,就表示他有改正的意思吧。」


    對呀!


    不然他何必提這些條件呢?


    簡淡精神一震,「你說得有道理。白瓷,你明兒個回來時去彩雲坊一趟,讓她們送些樣品來。做衣裳我不在行,藍釉和紅釉就多辛苦些。」


    藍釉笑道:「是,婢子定當盡心盡力。」


    簡淡心裏釋然,唇角上勾起一絲笑意,隻要沈餘之肯改,就說明他不是無可救藥吧。


    如果拋開前世的先入為主,沈餘之或者也沒那麽差勁。


    他身世高貴,長相英俊,頭腦聰慧。


    最重要的是,他喜歡的不是簡雅,而是她。


    盡管簡淡不願意承認,但她心裏清楚,沈餘之的表白和醋意還是讓她鬆了一口氣的,由此,虛榮心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這一夜,簡淡睡得不錯,直到天光大亮才起床。


    洗漱,請安,安排好兄弟們的早膳,簡淡把梨香院裏裏外外檢查一遍,又去花園裏剪了些鮮花。


    回來準備插瓶時,簡悠簡然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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