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秋,發生什麽事了?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織蘿人呢?」


    餘劍秋勉強睜開眼來,看了他一眼,「織……蘿……」吐出這二個字後,人就昏了過去了。


    「來人啊!」齊孟懷驚駭大吼。


    因為新娘雲織蘿的失蹤,和餘劍秋身受重傷的事,讓原本歡樂的齊家莊一夕之間變了天……


    初夏,空氣中帶著一絲悶熱的暑氣。


    齊家莊仆傭們各自做著分內的工作,齊總管利眸一掃,確定沒有人偷懶,這才親自去灶房端了碗冰糖蓮子湯,打算親自送去莊主房裏。在行經書房的回廊轉角時,發現二道身影隱身於花叢後,他先是一愣,接著悄聲來到二人身後,低道:「老夫人,你怎麽站在這裏?」


    依循兩人的目光,他看見不遠處的涼亭內有個修長的身影,不由得歎了口氣。


    「噓,別出聲!」老夫人回頭提醒,目光又重新回到涼亭內,一聲沉重的歎息卻忍不住逸出。


    半個月了……


    距離那場婚禮已過了半個月了,想到那一夜所發生的事情,她仍是心有餘悸。


    織蘿一聲不響地連同幻光石消失了,實在是讓人無法不懷疑她成親的目的,而這絕非他們所能成受的,尤其是兒子……


    再加上劍秋身受重傷,全身不時發寒,眾大夫皆束手無策;昏迷不醒的她,嘴裏有時會喊著織蘿的名字,令劍秋的爹,也就是天玄派掌門餘海懷疑她是被織蘿打傷的,直要齊家莊給個交代。


    七天前,餘海不顧仍在昏迷的劍秋,執意將人帶回天玄派,算是徹底與齊家莊撕破臉了。想到這一切,怎不教人憂心,更不用說因找不到織蘿,而變得日漸陰鬱的兒子了。如今隻希望能盡快找到織蘿,厘清這一切。


    「老夫人,你已經在這裏站了好一會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蕙姑扶著一臉憂煩的老夫人回房。


    一旁的齊總管看了眼涼亭內的身影,歎了口氣,決定不打擾莊主,端著冰糖蓮子離開。


    涼亭內的齊孟懷盯著手裏的珍珠,這顆珍珠是從那件珍珠彩衣上掉落的。


    那件珍珠彩衣是他命燕城最有名的彩衣閣在三天內趕製出來的,就為了給織蘿一件特別的嫁衣,可如今她人到底在哪裏?


    他不願懷疑她承諾他的是一個美麗的謊言,但她若真是為了幻光石,他發誓絕不會放過她!緊握著手中的珍珠,眸底有抹狠厲。


    「老大,有消息了!」


    隨著這聲呼喚,一抹人影來到齊孟懷身後。


    「快說!」齊孟懷並未回頭,隻厲聲命令道。


    陳廣瞥了他背影一眼。也好,以目前他冷厲的模樣,他還是少見為妙,以免夜裏作惡夢。清了清喉嚨,低道:


    「大約在半個月前,有名樵夫在城外那間破廟前,見過一位天仙般的姑娘,據那人形容應該就是失蹤的嫂子。她身旁還有一位四十來歲的婦人,以及一名清細的姑娘和幾名大漢,他們正往北而行。」


    陳廣停頓了下,看了他毫無動靜的背影一眼,再道:「若是沒猜錯,他們應該是要返回靈族。目前隻查到靈族位於北方天險山下的陰陽湖附近,聽說每到十五月圓時,陰陽湖會分開一條通道,供靈族人進出。」這可是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到的消息。


    「命人再查,我們即刻動身前往北方。」


    齊孟懷沉吟了會,俊臉陰沉得駭人。他要親自將她帶回來,讓她知道他齊孟懷絕不是可任人愚弄之人。


    木門被推了開來,手裏端著午膳的婦人,在瞧見佇立在窗前的纖細身影後,不由得低歎出聲。她將午膳擺放在桌上,對著那抹無視她的纖細身影好言相勸。


    「織蘿,我知道你怨我,不願和我說話,但你也別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啊。這半個月來你吃不到幾口飯,你看你整個人瘦了一圈了。」秦嵐心疼地看著她,但雲織蘿仍一聲不吭看著窗外。


    婚禮前幾天,她和織蘿的對話全被隱藏在暗處的錦兒聽見了,織蘿離開後,錦兒便現身表明身分,要她將功贖罪與她配合,於是她將發上的碧玉簪交給了她,目的是要讓她帶走織蘿,阻止她和齊孟懷洞房。


    靈族聖女每隔二十年會出現一位,而聖女眉間會有一顆朱砂痣,代表著她不凡的身分;除了能感應幻光石,更身負帶領靈族的責任,所以聖女必須是冰清玉潔,這也是她極力阻止織蘿嫁給齊孟懷的原因。


    「秦姨,我根本就不想當聖女,為何你一定要逼我?」雲織蘿幽幽一歎。想到自己為了救她,不顧自身安危,還連累了劍秋!她就這樣離開,齊孟懷和老夫人鐵定會認為是為了幻光石而下嫁的。到頭來她才知道自己被秦嵐設計了,這教她如何不怨呢?


    「織蘿,聽秦姨的話,忘了齊孟懷吧。你一出生就注定了你聖女的身分,注定了你的命運,況且你又找回幻光石,這對靈族而言可是天大的功勞,絕對可以替你娘將功贖罪的。」秦嵐苦口婆心地勸她。她承認她是有私心的,既然身為靈族人,她當然想回雪穀,這二十年來漂泊的日子她受夠了!她並不怨當年被織蘿的娘親連累成為靈族的叛徒,她隻希望在有生之年能重返雪穀。


    雲織蘿知道多說無益,索性不再開口,她若是想逃走唯有靠自己了。可恨的是這半個月來,她身旁不但有秦姨監視,門外還有幾名靈族的男子看守著,讓她想逃也逃不了。


    不過,既然她想要找機會逃走,那麽她就要有體力才行,這麽一想,她旋身走回圓桌旁,舉箸開始用膳。


    秦嵐看見她終於肯用膳了,這才鬆了口氣,笑著說:「你慢慢吃,灶房裏有一壺冰鎮酸梅湯,我去拿來給你解解渴。」


    由於靈族人先天體質特別,再加上長年在雪穀裏,因此不怕冷,反倒怕熱,所以大夥才會趕在酷夏之前回雪穀。


    秦嵐離開後,雲織蘿默默地用著午膳,大約一刻鍾後,秦嵐的聲音出現在門外。


    「你們全都下去吧,這兒有我顧著就行了。」


    「是。」


    木門再次被推開,雲織蘿下意識地抬頭一望,發現秦姨麵色有異,關心地問:


    「秦姨,怎麽了?」方才秦姨說要去拿酸梅湯,結果現在不但兩手空空,神情也有些怪異。


    「織蘿,我們快走。」秦嵐忽然拉著她往外疾奔,且還由客棧後院的小門離開,一路在熱鬧的街道上奔跑,還不時回頭看看有無人追來。


    「秦姨,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雲織蘿掙脫她的手,喘了好幾口氣。她不懂秦姨為何要拉著她死命地跑,就好像從前她們為了躲避族人的追捕那般。


    「織蘿,你別問這麽多,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等會秦姨再慢慢說給你聽。」秦嵐欲拉她的手,卻被她閃過,雲織蘿執意問個明白。


    「秦姨,你若不說清楚,我是不會再走的。」


    秦嵐心急如焚,擔心他們隨時會追來,看著她那固執的小臉,再瞥了眼四周的人潮,覺得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於是示意她到幾步遠的胡同內,這才道:「織蘿,秦姨對不起你。」


    「發生什麽事了嗎?」雲織蘿心底泛起一股不安,直覺秦姨的道歉並非為了設計她一事,那又是為了何事?


    秦嵐眼神複雜地望著她,說出方才她經過錦兒房門外時,聽到她與一名男性族人的對話。


    「靈族原本每隔二十年會誕生一位聖女,可沒想到這一代卻出現例外。原來靈族現今已有一位聖女,錦兒他們在追捕我們時,竟發現你也具有聖女的資格,但是你並非族人通婚所生下的,為免引起族人分裂,他們決定在路上殺了我們。」


    「什麽!」雲織蘿大驚,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殘忍。靈族容不下她們,她並沒有太難過,但仍有些遺憾。


    忽地,腹中一陣劇烈的絞痛襲來,她先是嘔出一口血,接著鼻下也滲出血,秦嵐當場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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