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太像她了。但如果真是她,為何她不願意見我?既然我們找遍各地,一直沒有她的下落,或許她人就在燕城也說不定。傳令下去,徹底搜查燕城的每個角落。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我也要找到她。還有,這間客棧有一位負責洗碗盤的婦人,找人盯著她,我懷疑她知道織蘿的消息。」方才那名婦人問他的問題令他無法不起疑,總之有任何蛛絲馬跡他都不能放過。


    「咳咳……」


    床榻上的纖弱身子不停地咳嗽,額上不斷冒著冷汗,微紅的雙頰隱藏在麵紗之下。


    秦嵐回來看到她這個樣子憂心不已,連忙放下從客棧帶回來的晚膳,到床榻旁坐下,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那微熱的溫度令她有些心驚。


    「織蘿,你覺得怎麽樣?很不舒服嗎?秦姨去請大夫來一趟。」


    「不要,我沒什麽事,隻是有些發熱而已,很快就會好的。」雲織蘿連忙阻止她。她們倆已經沒什麽銀子了,她這破身子已經花了不少銀子了,不能再浪費了。


    「要不,你先喝些熱湯,看身子是否會好些。我從客棧帶回一些肉湯,用陶鍋裝著,還熱著呢,我舀一碗給你喝。」


    秦嵐舀碗熱湯,扶她坐在床榻上,掀起她臉上的麵紗,小心地喂著她。


    「織蘿,你今天是不是有出去,否則怎麽會又不舒服了?」


    「對不起,秦姨,我是有出去一趟。」雲織蘿老實地招了,她沒想到這副身子會那麽不濟。


    「你是去哪裏了?」秦嵐好奇地問。


    「沒有,就出去走走而已。」她含糊地說。


    秦嵐看她一眼,放下空碗,猶豫了會才道:


    「織蘿,我今天在客棧遇見了齊孟懷,我覺得他並非是——」


    「別說了,秦姨。」雲織蘿沉著臉打斷她,「這件事情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我是不會再見他的,以後你別再提這件事了,好嗎?」


    秦嵐見狀隻能閉嘴,歎了口氣,離開床邊。


    雲織蘿看著她落寞的背影,有些不忍,正欲出口道歉。


    突然,木門外傳來敲門聲,秦嵐應了聲,走去開門。


    豈料,門外的修長身影讓秦嵐瞠目結舌,驚愣在原地。


    一直不見有人進來的雲織蘿,好奇地掀開小廳和內房之間的布幔,走了出去,輕咳了幾聲,道:「秦姨,是誰——」


    話未完,在瞧見來人是誰後,雲織蘿驚慌失措地往裏頭奔去,可虛弱的她才跑沒幾步,手便被人抓住,她驚駭地不敢回頭。


    「織蘿!」齊孟懷大喜,真的是她!但她一見到他即回避的舉動令他無法不懷疑,雖然在瞧見她臉上的麵紗時,他心裏便有底了。


    「我不是,你認錯人了。」她驚慌地否認,仍是不敢回頭,但她嬌軟悅耳的嗓音卻已泄漏了她的身分。


    「織蘿,跟我回去。」初見她的喜悅,在聽見她執意否認後瞬間退去,他雖不願逼她,但她若是再不承認,就休怪他不客氣了。


    「我說過你認錯人了。」雲織蘿一手被他扣住,掙脫不開的她,又不願麵對他,隻能背對著他否認到底。


    齊孟懷黑眸危險地眯起,長臂一伸,扣住她的纖腰,這才發現她瘦了許多,他雖心疼,但仍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打橫抱起。


    「不要,放開我!」雲織蘿不斷在他懷裏掙紮,卻仍掙不開他雙臂的鉗製。


    齊孟懷經過秦嵐身邊時,低道:「你也一起來齊家莊吧。」


    秦嵐看著雲織蘿被強行帶走,她從頭到尾都沒開口阻止。她明白定是她在客棧的問話引起他的懷疑,他才會找到這裏來的。


    好在他終於來了。想到他方才的邀請,不放心織蘿的她,看來得跟著上齊家莊了。她相信以齊孟懷的能耐,一定能找到方法醫好織蘿的。


    齊孟懷強行帶回雲織蘿,讓莊裏眾人十分開心,但瞧見蒙著麵紗、刻意與人保持距離的雲織蘿後,眾人喜悅的心情頓時少了一半。


    被安置在齊孟懷房裏的雲織蘿正坐在床榻上,一名大夫正仔細地為她把脈。


    「怎麽樣,大夫?」老夫人心急地問道。她看著自回到齊家莊後便一直沉默不語的雲織蘿,覺得有些心疼。秦嵐已將所有的事情跟大家說明並道歉了,可憐的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


    「很抱歉,我第一次看到這種症狀,我隻知道這位姑娘中了毒,體內異常虛寒,卻不知該如何解毒,你們還是另請大夫吧。不過她現在身染風寒,我倒是可以先開幾帖藥讓她服下,或許她會好過一點。」大夫做揖道。頭一次遇上這種棘手的症狀,他也束手無策。


    「謝謝大夫,我和你回去拿藥。」蕙姑與大夫一起離開。


    大夫走後,老夫人雖然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但看到站在床邊、直盯著織蘿的兒子,識相地先行離開,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為什麽不想見我?你當真認為我是個隻注重外貌的膚淺之人嗎?」齊孟懷嗓音裏帶著一絲怒氣。想他為了尋她費了多大的心思,而她近在眼前卻始終避不見麵,若非他因一時懷疑而派人盯著秦嵐,兩人不知還要多久才能相見。


    雲織蘿輕咳了幾聲,仍是沒有看向他,低歎道:「我自知如今的我配不上你。」


    「夠了!這種話我以後都不想聽到了。」他不悅地低吼,坐在床畔,大掌握住她的柔荑,凝視著她。她的心情他可以體會,但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一定會醫好她,前提是她必須待在他身邊,不能再從他身邊逃走。


    雲織蘿抬起頭,看著他眸中的疼惜,深吸了口氣,抽回被他握住的小手,當著他的麵慢慢地揭開臉上的麵紗,嬌軟的嗓音裏有絲顫抖。


    「你仔細看清楚,你確定這樣的我你還要嗎?」


    隨揭開的麵紗,一張布滿小肉瘤的臉出現在眼前;這張醜陋的臉,連她自己看了都會害怕,又何況是別人呢?她等著看他驚恐的表情。


    結過預期中的嫌惡表情她並沒有看到,反而看見他臉上出現疼惜和不舍。


    「我應該殺了錦兒的,隻在她雙頰上留下二道傷疤實在是太便宜她了!若是有機會見到她,她休想在我手下活命。」大掌憐惜地輕撫著她的雙頰。不論她變成何種模樣,至少她活下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萬一我身上的毒永遠都解不了,我的臉永遠都是這副恐怖的模樣,難道你不怕有人說你娶了一個麵貌醜陋駭人的妻子嗎?」


    她不相信他真的毫不在意,連小孩子看到她的模樣都會當場嚇哭,而他這個天下第一莊的莊主,真的能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嗎?


    「我不在意,就算你的臉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我也不會在意。誰敢在你麵前胡說什麽,我會讓他永遠都開不了口。」黑眸掠過一抹狠戾,他倒要看看誰有那麽大的膽子。


    「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她苦澀地道。


    「永遠不會。」薄唇吻住她的粉唇,輾轉吸吮,用行動來證明他的決心。


    翌日一早,齊家莊來了一位貴客,仆人見到來人,趕緊恭請他到大廳坐下,奉上茶點,迅速去通莊主。


    一刻鍾後,齊孟懷出現在大廳,看著正在喝茶的六王爺,不得不佩服他的消息真是靈通。他注意到六王爺身旁多了一位中年男子,肩上還背著一隻木箱,恭敬地站在他身旁。


    「六王爺,我正想派人去找你,恰巧你就來了。」


    「這位是宮裏的王禦醫,你妻子的事情,本王聽說了,帶路吧!」六王爺放下茶盅,也不廢話,直言道出前來的目的,示意他帶路。


    「兩位請跟我來。」


    齊孟懷領著兩人來到他的寢房,此時雲織蘿正好喝完藥,杜鵑剛將空碗收走。


    「織蘿,這位是六王爺,這位是王禦醫,他們是特地來為你看病的。」齊孟懷為她介紹兩人的身分,並解釋兩人的來意。


    「織蘿見過六王爺、王禦醫。」雲織蘿朝兩人一福身,以嬌軟的嗓音恭敬地說。


    「不用多禮。王禦醫,麻煩你了。」六王爺揮手示意她起身,目光卻停留在她臉上唯一露出的雙眼及朱砂痣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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