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種除了兒子和工作之外,其他大小事情都迷糊的性子,真的會害死她!


    “你連自己會不會暈車都不知道嗎?”雷秉函蹙眉看著坐在對麵,仰頭靠著椅背,臉色一片慘白的女人。


    “我不會暈車!”孫宜蘋有氣無力的抗議,隻可惜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我隻是不能在行進的車上低頭看東西,否則會頭暈惡心。”


    “那就叫做暈車。”他翻了一個白眼,幫她儲存檔案,關掉電腦。


    “這不算暈車,隻要不低頭,不管坐什麽車,路程有多崎嶇,我都不會不適,所以我不會暈車。”她忍著惡心感,極力要洗刷自己的“冤屈”。


    雷秉函差點仰天長歎。算了,不想為這種無聊的問題爭辯。“既然不能看,何必逞強?”她竟然還能一中上應付他一大堆嚴格的問題,並針對他提出的意見,當場將草圖改好。


    他承認自己是故意的,尤其是才一眼就知道她這張設計圖不適用,不管怎麽改都不會通過他這關,這麽做的目的隻是考核她的應變能力和思考創意的靈活度。


    隻是她有必要逞強嗎?真的不舒服就說,他又不是冷血的人啊!要不是他發現她慘白,直冒冷汗,她還會繼續逞強下去,直到抵達目的地——其實也已經快到了。


    “我隻是重視自己的工作……”孫宜蘋硬件是壓下一陣惡心欲哎的感覺。以她的經驗,她知道吐過之後會比較舒服,可是她不能吐在車上。“請放心,我隻要保持這種姿勢不動,暈眩惡心的感覺就會慢慢平息。”


    雷秉函的視線一直定在她蒼白的臉上,她此刻的模樣顯得柔弱且楚楚可憐,可是她方才工作上的表現,卻讓他欣賞。


    本以為穆秋傑是為了討好自己的女人才將案子交給她,所以對於她的設計,他並不抱任何期望,就當作送給穆秋傑一個人情,浪費一點時間看個圖便可將人打發,倒沒想到她的設計風格很對他的味。


    但這樣的設計並不適合“晨露山居”,他知道為什麽,而且是可以彌補的。


    隻要她自己能察覺,並且修正,那麽他可以考慮將剩下的七十九間小別墅的室內設計都交給她——隻要她有能力吃下來。


    現在讓他比較在意的是……瞅著她那讓他眼熟的五官,他到底在哪裏、什麽時候見過她?


    “我們見過。”雷秉函直言,他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


    正閉著眼,仰靠椅背深呼吸,拚命壓抑惡心感覺的孫宜蘋,聞言一驚,猛地睜開眼睛瞪向他。


    想到他們“見過”的狀況,一張臉瞬間窘紅了。他想起來了,怎麽辦?


    “我猜對了。”雷秉函對她的表情變化很感興趣,好奇加倍。“什麽時候?”


    原來隻是猜測,並沒有想起來啊!


    孫宜蘋厘不清心頭的感覺是鬆了口氣或是失望,不過在她還沒好好思考是該說出真相或隱瞞到底之前,他還是不要恢複記憶比較好。


    “對不起,我沒什麽印象……”


    “說謊。”雷秉函直接戳破她的謊言。瞧她一臉心虛的樣子,是因為不會說謊,還是刻意表現,想吸引他的注意?


    麵對他直言拆穿,孫宜蘋焦急地坐直身子想辯解,而這是一個嚴重錯誤的決定。


    一股惡心感直衝而上,讓她壓抑不住,也反應不及,已經開始消化的早餐衝出胃袋,順著食道一擁而上,竄出她的口,成一道拋物線,酸臭的消化液就落在小桌上、筆記型電腦上蓋,而最大落點,則在對麵座椅的他的腿上。


    酸臭的味道瞬間盈滿整個車廂,當孫宜蘋發現自己幹了什麽好事,她掩臉呻吟。這下完蛋了!


    雷秉函的表情瞬間凝結,一動也不動的垂眼瞪著腿上的穢物。


    “我……很抱歉……”她隻能無力的道歉。


    “閉嘴。”冷酷的聲音自他齒縫跳出,並按鈕降下所有車窗。


    外頭新鮮的田野空氣、不知名的淡雅花香吹進車廂,散去了一些酸臭味道,但他腿上的嘔吐物不處理不行,尤其他又是“有重要事情要趕往處理”……


    等等,田野空氣?花香?


    孫宜蘋驚愕的望向車窗外,背山麵海,這裏是什麽地方啊?


    沒多久,豪華轎車彎進車道,在一間二樓洋房前停了下來,司機下車,打開後座車門,一臉錯愕的表情,讓孫宜蘋看了感到羞愧。


    “雷先生,晨露山居到了。”司機很快恢複正常。


    咦?晨露山居,不是這次設計案的地方嗎?!老天!他們一路來到這裏,而她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雷秉函見她一臉震驚的表情,忍不住微挑眉。“不要告訴我,你完全沒發現車子往哪裏開。”


    孫宜蘋聞言,蒼白的臉色飄上兩朵嫣紅。


    “我……我當然……有發現……”很心虛的辯解,可惜一絲說服力都沒有。


    雷秉函見狀搖頭。怎麽會有這麽迷糊的人呢?她大概就是那種被載去賣了還會幫忙數鈔票,瀕臨絕種的稀有動物吧!


    這樣的人種在他的理解範圍之外,他還是……少碰為妙。


    “下車,這個周末假日,你就好好的走訪整個度假村,好好欣賞它周遭的景色吧!”


    什麽?!


    “放心,雖然尚未完工,還是有地方供給食宿的。”


    問題不是這個吧!


    “雷先生……”孫宜蘋才開口,雷秉函已經下車,帶著下半身的酸臭穢物,走到後車廂拿出簡便的行李。


    “小林,把車子清洗幹淨。”他簡單的交代司機,便逕自走向那棟二樓洋房。


    孫宜蘋立即將電腦和繪圖板收進電腦包裏跟著下車,看見司機苦著一張臉望著車內的慘狀,不好意思的說了聲對不起後,便將電腦往肩上一背,匆忙追上。


    今天下午是她和兒子一月一次的麥當勞日,她不能失約!


    再說,就算他再怎麽偉大,也不能這樣隨便決定別人的行程!


    “請等一下,雷先生!”她追進屋子裏,可惜雷秉函腿太長,已經走上樓,身影消失在樓梯上方。


    可惡!他根本是故意裝作沒聽見!


    她隻好撒腿追上樓,剛好看見他走進其中一間房,她立即追了過去,也沒多想,直接推門而入——


    “雷先生,請你尊重——”孫宜蘋抗議的話一頓,愣愣的張著嘴,看著眼前半裸的美體。


    雷秉函終於正眼望向她,一派氣定神閑。


    “在你門也不敲的直闖別人房間的時候,你要和我談‘尊重’,是嗎?”他冷言嘲諷。


    可惜,孫宜蘋沒回神,也沒聽進他的諷刺。


    他的體格比她記憶中的更顯精壯,線條更加優美,然後……她看見記憶中沒有的東西,右肩鎖骨下方以及右腰側,有兩圓開、邊緣略呈不規則狀的疤痕。


    那該不會是……槍傷吧?!


    “你以前沒那兩個疤痕的啊!發生什麽事了?那是……槍傷嗎?!”她驚訝的追問。普通人受槍傷的機率應該很低吧!


    雷秉函聞言挑眉。她果然認識他,而且還到了裸裎相對的程度。


    “你果然認識我!”他跨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提到自己麵前。他不喜歡被蒙在鼓裏,如果他們見過麵,他要知道為何她一見到他會那麽驚慌失措!


    “什麽?”孫宜蘋慌張的掙紮。“我不認識你!我說了我們沒見過!”


    “說謊,你知道我以前沒這兩個疤痕!”


    孫宜蘋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她幹麽這麽多嘴,這麽糊塗啊!


    “這種傷看起來象槍傷,又不是胎記,相當然一定是後來才有的,所以我說‘以前沒有’是很合理的。”話說出口,連自己都知道轉得太硬了。


    “孫宜蘋,這種蹩腳的辯解,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你應該不會笨得以為我會相信吧!”雷秉函銳眼微眯。


    她該怎麽回答?承認自己笨?還是承認自己說謊?


    “信不信由你,反正……就是這樣。”反正她打死不認,他又拿她怎麽樣。“雷先生,請放開我,我有事要和雷先生,請放開我,我有事要和雷先生討論。”她輕輕掙紮。


    “這不是槍傷。”雷秉函放開她。她不承認沒關係,他會想起來的!


    “可是很象。”一獲得自由,孫宜蘋趕緊退到安全距離之外,一邊抬手撫著被他抓握到發疼的手臂。


    他冷淡的斜睨著她。“你見過多少槍傷?”


    “隻在電視影集裏看過。”csi看過不少。


    “這不是槍傷,是被兩支鋼筋從背部穿透的傷。”雷秉函轉過身,讓她看背部的疤痕。


    孫家蘋倒抽了口氣,背部除了兩個“洞疤”之外,還有一些不規則的疤痕。她都覺得好痛好痛,眼眶微微發熱,不敢想想象當初他傷得有多重。


    “在某個工地失足墜樓。”雷秉函的語氣好象隻是走路不小心跌了一咬似的。回過身,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微微發紅的眼眶。“你在為我心疼嗎?”


    “就算看見一隻被車撞的流浪狗,我也會為它心疼。”她紅了臉,撇開視線,逞強的回嘴。


    雷秉函挑眉。把他和流浪狗放在同等的地位?很好!


    “你想談什麽,等我洗完澡再說。”說完,他轉身走進浴室。


    “等一下!”孫宜蘋趕緊喊。“我要說的事情很簡單,我不能留下來。”


    “我不想頂著一身酸臭和你討論你的去留,等我洗完澡再說。”他冷漠的瞥了她一眼,隨即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側身一揮手比出一個請進的動作。“如果你堅持要馬上談,那就一起來吧!”


    “一起來?”


    孫宜蘋漲紅臉,惱怒地瞪他一眼。“我等!”


    “就知道你沒那個膽子。”雷秉函嘲諷地望著她,旋即當著她的麵,砰地一聲甩上浴室的門。


    “可惡!”咒罵含在嘴裏,她對著浴室門口淩空揮了一拳,竟然耍這招!


    哼!若不是不想讓他“恢複記憶”,否則她一定會讓他知道她膽子有多大,床都上過了,孩子都生了,她還會怕參觀他洗澡嗎?笑話!


    聽著浴室裏的水流聲,她在床沿坐下,靜靜環顧房內簡單臨時的擺設,恍惚間,記憶重疊,仿佛回到了那日清晨醒來時……


    她猛地搖了搖頭,將思緒拉回現實。


    現在不是緬懷過去的時候,她該想的是,要不要承認他們不僅見過有過一夜情,還有,該不該告訴他小廷的存在!


    溫熱的水柱從頭上衝刷下來,雷秉函閉著眼,抬手將濕發往後一撥,抹掉臉上的水,才睜開那雙暗潮洶湧的銳利眼眸。


    他到底在哪裏見過她?


    手滑過身上的疤痕,這是六年前受的傷,所以她是在更早之前認識他的。


    能有機會見他赤裸上半身的女人並不多,隻有他的親人,或和他交往程度達到上床的女人,再不然家中的傭人也有機會見他著泳褲在泳池遊泳的樣子,但他確信她不在這三者之內。


    他不是濫交的人,沒道理對和自己上床的女人印象這般模糊,他也不是會搞一夜情的人……思緒一頓,眼微眯,除了十年前那一夜。


    身軀猛地僵直,他想起她是誰了!


    她就是十年前對他酒後亂性,隔天一早隻留下一個小小紀念品便逃之夭夭的那個該死的女孩!


    記憶開始清晰了起來,是同樣一張臉沒錯,經過十年,少了青澀,多了成熟,但基本上五官的變化不大。


    她想必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才會有那樣的表情。


    想到經過十年,她一眼就認出他,雷秉函心情愉快極了,這代表那時她神智清楚,不是醉糊塗了。


    那一夜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他記得當她和幾個朋友走到吧台前,他便注意到她了。


    她的模樣白白淨淨、清清純純,就象是一隻踏入狼群的好奇小綿羊,不識險惡,被慫恿地灌了幾杯酒精濃度極高的調酒。


    當他看見她的眼神已經有些失焦,知道她開始醉了,卻還是傻傻的接受朋友有心的陷害,一杯接著一杯的喝時,他也不知道自己空間哪根筋不對,居然主動替她調降了酒的比例,而她想必也發現了,才終於注意到他。


    那微醺的眼眸意外的帶著一股媚,配上她純真的麵容和氣質,帶給他一種奇異的感覺,縱使表麵上依然維持淡漠,仿佛沒注意她,但實際上,整個晚上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也因此,他們那群人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裏。


    當她纏上他的時候,他不是真的趕不走她,而是看見了她那幾個所謂的帶來的兩個男人並非善類,她們打算做什麽他很清楚,如果不幫她,她一定躲不過被那兩個男人輪暴的下場。所以他才讓她跟上樓,打算待她的“朋友”離開之後再讓她離開。


    隻是他沒料到,事情最後竟然會演變成那樣的狀況,更沒料到,她竟會趁著他淋浴的時候偷偷溜走!


    關掉水,抓來毛由擦了擦頭發,雷秉函披上浴袍,腰帶隨便一紮,便走出浴室。


    本以為她會先行離開,沒想到她還在,就坐在床沿,微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出現。


    他站在原地不動聲色的審視著她,忍不住想,如果當初她象這樣等他出來,他們之間又會有什麽發展呢?


    不,現在想這個都是多餘的,時間已經過去,不可能重來。他現在比較介意的是,為何她見到他會那麽心慌失措?


    若隻是因為當初的不告而別,這種反應未免太過了,應該有更大的原因,才會讓她見到他象見到鬼似的!


    他會查出來的!


    將浴室的門關上,刻意發出聲響,她卻嚇得跳了起來。


    “坐。”他閑適地說,拉了張椅子反坐下來,雙手靠在椅背上,銳利的眸定在她臉上。“好了,你可以說了。”他一副施恩的口吻。


    這家夥!孫宜蘋心裏有氣,但還是強迫自己隱忍下來,小不忍則亂大謀,她不能在這裏直接和他扛上,再說,她也沒有本錢和他扛上。


    “雷先生,就象我剛剛說的,我不能留下來。”她盡量以緩和的語氣說道。


    “為什麽?”


    “雖然我隻是一個平凡的小老百姓,但偶爾也會事先安排約會,今天下午我已經有約,不能留下來。”孫宜蘋淡淡的嘲諷,故意抬手看了眼手表。


    約會?這兩個字讓他覺得挺刺耳的。


    “取消。”他直接下令。


    “我不能取消。”這家夥未免太自我了吧!本以為看個圖、做個討論,沒有意外的話中午應該就能結束,也事先跟兒子報備過了,要是遲了就改到晚上,卻沒想到會被帶到這裏!


    “這個案子對你來說有多重要?”雷秉函突然問。


    “如果雷先生認為我不留下,就表示我不重視這個案子,那就錯了。我對這個案子非常重視,對於我的設計,我保證……”


    “不是這個。”雷秉函打斷她。“你連問題都聽不懂嗎?沒人問你重不重視這個案子,我問的是,這個案子對你有多重要?”


    孫宜蘋一愣。“當然很重要。”


    “那麽,你就必須留下來,補足你設計上的缺失,否則就算紀佳瑜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威脅穆秋傑,我這關你還是過不了。”


    她麵容一凜。“我對自己的設計絕對負責,雷先生對我的設計有任何不滿的地方,歡迎你提出來,我會修改到你滿意為止!”


    “那我幹脆自己畫,不是比較快?”雷秉函冷冷的嘲諷。“如果你都不知道自己的缺失是什麽、不足處又在哪裏,那麽你畫出來的設計圖,也不過是一些線條圖案的組合罷了,毫無意義,那樣的東西我是不可能采用的。”


    “我沒有讀心能力,也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對設計圖不滿意卻不提出來,我又怎能知道你到底哪裏不滿意?該從哪裏下手修改?”他根本是故意為難她。


    “我要的是能獨當一麵的室內設計師,能給我她的創意,能讓我滿意她的設計,而不是一台拷貝我的創意的複印機。看來你的能力還不足以接下這個案子。”雷秉函驀地站起身,走到門旁打開門。“你可以離開了。”


    “你……是什麽意思?”孫宜蘋見狀蹙眉。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你可以離開了。”他重複道。“你不是說不能留下來嗎?無所謂,我不會強留,你可以走了。”


    “那設計圖和模型……”他的意思應該不是她以為的那個意思吧?


    “你可以帶回去了,若嫌麻煩,屋子後麵有個大型的垃圾箱,要裝下那些垃圾綽綽有餘。”


    孫宜蘋臉色瞬間刷白。他的意思是她的設計是垃圾嗎?


    “那個模型你連看都沒看一眼!”


    “它不是依你的設計圖做出來的嗎?我不會為注定淪為垃圾的東西浪費時間。”雷秉函毫不留情的說。


    垃圾!垃圾!這個男人一而再的侮辱她的設計,實在太可惡了!


    “等著接這個案子的名設計師很多,這個工作不是非你不可。”他無的謂的聳肩。“快點決定,我沒多少時間陪你浪費,你是要留下?還是要走?”


    設計圖被評為垃圾讓孫宜蘋非常憤怒,她咽不下這口氣,也知道這是最後通牒,選擇離開,恐怕就得帶著他口中的垃圾一起離開,這個案子也沒她的份了。


    她若有骨氣,就應該頭也不回的離開,可是……她不能,她需要這筆入帳,而且她對自己工作的驕傲,也不容許她象隻喪家之犬逃離!


    “我、留、下!”咬牙切齒道。


    雷秉函望著她,點個頭。“你先出去,我換個衣服,等一下再帶你去這兩天你食宿工作的地方。”


    孫宜蘋挺直腰,麵色冷傲的離開房間。


    “沒想到脾氣倒是挺硬的。”雷秉函低喃,嘴角不自覺的勾出一抹笑,那是讚賞、欣慰的笑容。如果她就這樣離開,他對她會很失望,雖然有一刹那他擔心自己太過嚴厲,會讓她因此甩頭離開。


    從行李拿出一套衣服,才剛換好,桌上級手機便響起,他上前接過。


    “我是雷。”他簡扼的回應。


    “是我,你現在在哪裏?”電話那端是穆秋傑。


    “在晨露。怎麽?不是你叫我‘馬上’過來處理西邊那塊畸零地的問題嗎?年紀輕輕就有癡呆症狀,需不需要我介紹個醫生給你?”他忍不住調侃。


    “你自己留著吧!”穆秋傑冷嗤。“聽說你綁架了我們的室內設計師。”


    雷秉函挑眉,望向門口。這麽短的時間,就打電話告狀了?


    “還不算是‘我們的’室內設計師。”他也不否認。


    “好吧!那換句話,聽說你綁架了佳瑜的伴娘。”


    原來她是紀佳瑜的伴娘啊!


    “你的消息真靈通。”雷秉函輕諷。


    “孫小姐打電話給佳瑜,佳瑜找我興師問罪。”


    “原來她真的打電話告狀了。”真令人失望。“無所謂,我馬上讓她離開。”


    “她不是告狀,隻是她不能赴下午的約,所以請佳瑜幫她‘赴約’,佳瑜當然會問清楚原因,我也不是為了她打這通電話,我是替我自己打的,因為你的行為,害我被佳瑜遷怒。”穆秋傑解釋前因後果。


    雷秉函微挑眉。能讓紀佳瑜代為赴約,那……就不是他以為的那種約會了。


    “所以呢?”朋友當久了,當然能了解對方的未竟之語。


    “所以,伴郎的缺就由你補上。”穆秋傑直接說出補償條件。


    “你還真會趁機勒索!”雷秉函皺眉。他們這群朋友都知道他最討厭當伴郎,偏偏每個人結婚,都會故意請他擔任伴郎,好象在比賽誰能請得動他似的。之前他就已經拒絕過一次了,沒想到穆這家夥還不死心。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對方強硬的表示。


    “是嗎?知道了。”他隨口敷衍。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穆秋傑其實還是不抱希望,不過這已經是他們這群人之中最好的成績了。“那麽,你覺得如何?”


    “大有可為。”沒頭沒尾的問題,不過雷秉函卻聽懂了,他是在問孫宜蘋的設計。


    “意思是你很滿意?”穆秋傑訝異。


    “還不錯。不過還得看她這與會代表在的表現,看她能不能察覺自己的問題所在。”


    “她的設計有問題?”


    “用在其他地方或許沒有,但是在晨露就有很大問題。”雷秉函笑答。因為晨露的建築、景觀設計都是由他負責,而他不容許她的設計和這兩種設計出現不協調。


    “那你為什麽……”這下穆秋傑不懂了。


    “因為她的設計風格很對我的味,水準也夠,也因為隻要解決了那個大問題,我相信她的設計會讓我很滿意。如果她能察覺自己的問題並改進,那麽這八十間的小別墅,隻要她設計得出來,我會以她的設計優先。”雷秉函老實說。“不過我必須先跟你申明,如果她無法領悟她這次設計上的問題,或者太過自以為是的堅持已見、冥頑不靈,到時候不管你的女人怎麽哭鬧,我還是不會采用她的設計。”


    穆秋傑在那端沉默了。


    “怎麽?你不敢做主嗎?”雷秉函嘲諷。“需要我直接找你的女人談判嗎?”


    “不是,我們說好了,設計方麵的事由你全權負責,我不會過問,我隻是有點意外你對她的評價這麽高。”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他斂笑。


    “你的眼光我怎麽可能信不過呢?”


    “那麽是什麽問題?”雷秉函直問,他知道穆秋傑心中有疑問。


    “這正是我想問你的,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意思?”雷秉函不懂。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突然有種‘你好象有點不太一樣’的感覺。”無法具體說出不一樣的地方,可那種感覺卻又如影隨形,他也很疑惑啊!


    雷秉函挑眉。“那是你的錯覺,沉浸在幸福裏的人,看什麽都覺得不一樣。”


    “是嗎?”穆秋傑無法苟同這種論調。“那為什麽我還是覺得穆家那一幹一表八千裏的長輩們一樣很煩?”


    “因為他們的訴求和你的幸福背道而馳,所以你對他們的感覺當然不一樣。好了,沒時間聽你抱怨了,你還有事要交代嗎?關於那塊地的事。”意思就是設計方麵的事不需要他多嘴。


    “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隻要把那塊地弄到手就對了。”穆秋傑直言。


    “放心好了,那不是問題,我會想辦法的。”缺了那塊畸零地,晨露就顯得不完美,這對他和穆秋傑來說,都是不容許發生的事。“沒事的話就這樣了。”


    雷秉函切斷通話,抬手隨意的爬了爬頭發,拿出床下一個長型包裹背上肩。


    現在,該出去麵對真正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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