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姊,主編找你進去;


    裴箬從檔案櫃抬起臉,秀致的臉龐淡淡施了胭脂,一頭長發簡單地綰在腦後,彎細的月眉微微揚起。『秀月,你知道主編找我什麽事?』


    林秀月聳聳肩,做了個鬼臉。『反正不是丟工作下來,就是找人進去挨刮!我隻知道__準沒好事;


    裴箬笑開臉,清麗的臉龐驀地綻開動人的笑靨。


    林秀月看得傻了,搔搔頭。『裴姊,你真的很美耶!笑起來很有一番風韻,媚媚的,很難形容的那種,總之就是很有味道啦!就算我不是男人,三魂都被你勾走了七魄,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你到現在都沒有男朋友耶;


    裴箬從檔案櫃前站起來,手上抱了一疊資料。『工作了;經過林秀月身邊時,她伸手摸摸小女生的頭。


    到這家『財訊雜誌社』工作已五年,五年來她由旁人眼中的小妹妹晉升為大姊,采編工作早已得心應手,如今已能獨當一麵,無論在雜誌社內甚至整個出版界,已是小有名氣的老手。


    林秀月卻沒那麽好打發,索性跟在裴箬身後,鍥而不拾地尋根究底。『說真的啦,裴姊,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啊?如果真的沒有,我介紹我哥給你如何?我哥很不錯的喲!人老實、又顧家,雖然長得不夠帥,不過也算差強人意啦!話說回來,男人長得太帥多不安全,還是人老實比較重要,像我哥那樣就最好不過了……』


    『林秀月!上班時間,你纏著裴箬在囉嗦什麽;


    就在裴箬對秀月的叨念已經快吃不消之際,主編馬蔚然適時地冒出來解救她。


    『啊,那個……哈哈,我馬上去做事,我馬上去……』


    林秀月當著馬蔚然的麵可像一條蟲,她立刻見風轉舵,逃之夭夭。


    『裴箬,你跟我進辦公室來,我有事交代你辦;


    馬蔚然轉身走進主編室,裴箬跟在她身後進去。


    『裴箬,你知道我一向信任你,現在這件案子非得你親自出馬不成;到了主編室內,馬蔚然還沒開口談正事就先褒獎裴箬一番。


    裴箬淡淡笑了笑。『有什麽事你直說吧,馬姊。』


    『好,那我就直說了;馬蔚然咧開了嘴,爽快地道。『事情定這樣的,你也知道近日財經界最熱門的傳言,就是謠傳『億豐』、『強衡』兩大集團合並破裂的消息。傳聞『強衡』內部虧空嚴重,早已是個有名無實的空殼子,因此『億豐』將中止與『強衡』擬定的多項合作開發計劃,這項傳聞對『強衡』十分不利,若是空穴來風,輕則損害『強衡』的企業形象,重則影響到上市股票,極可能造成『強衡』股票持有人的恐慌,不理性地大量釋出持股,讓蓄意放出此項不實消息的第三者居中得利;但反過來說,這項傳聞若屬實,現在就是咱們該深入挖掘報導的時機,『億豐』和『強衡』兩大集團合作破裂,那麽『億豐』總裁和『強衡』千金的婚事……』


    『馬姊,你知道我一向不會推辭你交代下來的任何case,唯獨『億豐』和『強衡』兩條線我絕對不跑的。』裴箬的口氣雖然和緩,卻是十分堅持。


    馬蔚然絲毫不氣餒,繼續鼓動她那三寸不爛之舌,企圖說服裴箬。『裴箬,你這種堅持實在沒道理!你既然跑財經線,就該知道這兩大財團的動態,是咱們財經記者必修的功課。哪有像你這樣畫地自限,把新聞推拒在門外的道理?』


    『馬姊,我相信社裏能兜下這條新聞的不止我一人。』裴箬婉拒的態度沒變。


    馬蔚然皺起眉頭。『這可是條大新聞,交給其它人做我怎麽也不放心,你知道我一向最信任你;


    裴箬的冷靜、心細一向是馬蔚然讚不絕口的優點,況且裴箬在這個圈子工作多年,人脈極廣,要查這種虛虛實實的事最是有力,當然是最佳的不二人選!


    『裴箬,看在馬姊的麵子上,你就點個頭做做看,到時要真的有困難,馬姊答應不再勉強你就是了;馬蔚然一向公事公辦,這次不惜動之以情,可見得她十分在乎這條新聞,非說動旗下頭號大將攬下責任不可!


    裴箬頓時感到為難,過去馬蔚然曾經幫過她多次,自己之所以有今日的小成就,也是馬蔚然一手提攜,如今她抬出人情要自己幫她,裴箬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


    考慮再三,裴箬終於點頭。『馬姊,我盡量試試。』


    馬蔚然見裴箬點頭,臉上也終於有了笑容,她知道裴箬一但答應就不會出爾反爾,而且事情一定辦的妥當、漂亮。有裴箬出馬,可說已經成功了一半,馬蔚然幾乎可以預見下個月雜誌銷售一空的盛況!


    『這才對嘛!這條新聞咱們要是能搶到獨家,到時候你就是最大功臣;


    裴箬但笑不語,馬蔚然交代了任務大綱又曉以大義一番後,終於放裴箬走出主編室。


    『裴姊,主編找你進去做什麽?是不是又交代什麽大case下來給你了?』裴箬剛走出主編室,林秀月立刻好奇地湊過來。


    『嗯,馬姊交代我做個訪談。』裴箬輕描淡寫地帶過。


    『喔!對了,裴姊,剛剛有一通找你的電話,是男人打來的喲;林秀月是出版社有名的八卦王,平時又很崇拜裴箬,有男人打電話到出版社來找她崇拜的裴姊,林秀月豈有輕易放過的道理?『裴姊,打電話來的那個人自稱姓江,該不是你的秘密男友吧!』頗有包打聽的意圖。


    林秀月本來就不相信憑裴箬的條件會沒有男朋友,裴箬可是她心中既能幹,又美麗的新女性化身!


    『是他。』裴箬側首,笑了笑。『隻是朋友罷了,別瞎猜。』


    『咦,我一說姓江你就知道是誰啦?』林秀月露出狐疑的曖昧笑容。『很可疑喔;


    裴箬懶得辯解,想起今天下午還約了人訪談,索性整理了自己的東西,拿起袋子走出雜誌社,就讓小妮子滿足她天馬行空的幻想好了。


    『欸,裴姊,等一下嘛;林秀月追著跑出來。『那位姓江的先生在電話裏交代,要你別忘了今天晚上的約會;


    『秀月,謝啦;


    裴箬回眸一笑,坐進她的小私家車踩了油門離去。


    林秀月照例愣了愣,然後才甩甩頭咕噥兩句。『說沒男朋友,誰會相信啊:』


    沒天理,這麽美麗的女人,連她看了都要流口水。反觀自己的『姿容』__想來她還是繼續崇拜裴姊好了……唉!


    晚上七點,裴箬依約到天母東路一家法國餐廳見江允。


    『這兒;江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跟她招手。


    『等很久了嗎?對不起,下午約了人訪談剛剛才結束……』


    『不要緊,我也剛到不久。倒是你工作會不會太累了?』他體貼地關心問道。


    裴箬聳聳肩,笑容有幾分無奈。『沒辦法,這份工作就正如此,一般人還真是幹不來。』


    當初會選擇記者這份工作便是因為它不分晝夜、必須全心投入的工作性質。


    忙碌能讓人忘記許多事__包括傷痛!


    五年前的她尤其需要借著忙碌來忘記心傷。


    『看來你做這份工作做上癮了,還記得一開始我並不看好的,我以為你__』


    他欲言又止。


    『以為我天性孤僻,不適合人群,尤其那時脆弱的承受不住現實,卻偏偏選了一項每天一睜開眼,就得為了揭發現實而忙碌的工作?』


    江允征了征,隨即笑開。『幹了記者多年,變得不一樣了。』


    『怎麽不說我隻是找到自己?也許我天性其實擅於譏評,有讓人欲辯無言的本事。』她笑望他。


    江允笑著搖頭,好半晌才找到聲音開口:『每回見你都不一樣,口舌愈來愈犀利,連外表也每每讓我驚豔;


    『你真是個好朋友,時時不吝惜給我信心。』裴箬抿著嘴笑。


    『我是認真的。』江允正經道。『你自己沒發覺嗎?在這餐廳裏的男士,至少有一半以上目光不時瞟向我們這一桌,你以為他們感興趣的是我?』


    裴箬左右一張望,果然見到許多男人一觸及她的目光,不是慌忙地避開,就是大膽地露出對她感興趣的神情。


    『相信我的話了吧;看到裴箬眼中的漠然,他凝起眉頭深思。


    『別隻顧著說話,吃東西吧,我餓了;果然裴箬明顯地回避任何牽扯到一點點男女微妙的情感之事。


    『你預備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躲避男人愛慕的眼神?』這回江允不打算再放過她,五年了,她不能再這麽逃避下去。


    五年來他對裴箬的感情已由愛升華,卻不免在心中存著一絲絲希望,或者有一天裴箬能敞開心靡接受他。


    裴箬斂起笑容,手中的叉子來回撥弄著盤中的食物。『這樣的問題是無意義的。』


    『你在逃避,裴箬,難道你仍忘不掉五年前克劭……』


    『我想請你幫個忙;她突然抬起頭凝視江允。


    『你明白的,隻要你開口,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幫任何忙都不成問題。』


    『幫我在『億豐』總裁的行事曆上安排時間,我要和他見麵。』


    『裴箬?』江允驚訝地睜大眼,不明白裴箬為什麽會突然想見尹克劭__一個她甚至不願提及姓名的男人!


    『我隻當這是工作,沒有別的念頭。』她淡淡她笑了笑。『馬姊要我做『憶豐』和『強衡』的報導,推辭不掉。』


    江允兩年前調回總公司,職位仍然是總裁特助,卻比當年在『尚揚』高升了許多,裴箬想見『億豐』總裁,找江允幫忙自然是最便利的快捷方式。


    江允卻不以為如此。『為什麽?你明明可以拒絕;


    『你不是要我別逃避?現在我決定麵對現實,你倒要我拒絕了?』她故做輕鬆地說笑。


    『你明知道我要你麵對的是什麽;絕不會是尹克劭!


    盡管裴箬與尹克劭之間隔了五年之久的時空距離,江允仍不願裴箬麵對尹克劭,無論其中是否包合私心!另一方麵,他不願裴箬再受到一絲傷害。


    『放心吧,我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脆弱的小女孩,我懂得怎麽保護自己;看出江允的憂心,裴箬輕聲保證。


    『你忽略了一點,克劭也已經不再是五年前的尹克劭;江允的憂慮不減,裴箬語氣裏的堅決,讓他有無可奈何之感!


    裴箬突然沉靜下來,清瀅的眸癡癡望定窗外人行道旁一盞暈黃的美麗路燈,半傾的側顏清豔地教人沉醉。


    『無所謂的,總之我是我、他是他,再也不會有交集。』她說的篤定,美麗的側顏卻隱約透露出一抹淡漠。


    江允明白裴箬心意已定,他再多說什麽也難以改變!


    『好吧,我答應幫你約他,你希望安排在什麽時候,會麵時間需要多長?』他無可奈何地妥協。


    『謝謝你。』裴箬回過臉,輕聲道。


    江允僅搖頭微笑,要她別總是道謝,全中卻莫名地憂悒__希望這不是一次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裴箬與『億豐』總裁的會麵安排在兩天後的下午,於『億豐』頂層的特別會客室見麵。


    午後三點,尹克劭整整遲到半個小時。


    『對不起,我沒告訴克劭這是什麽性質的約會,所以……』


    『不要緊,幹了這行許多年,我早已習慣等人的滋味。』裴箬笑了笑,原想安慰江允,蒼白的臉色卻反令他更為憂心。


    『裴箬,你怎麽了?氣色這麽差。』頓了頓,他忍不住道:『如果你不想見克劭,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裴箬搖搖頭,勉強笑道:『沒什麽,隻是胃有點不舒服。』


    『我辦公室有胃藥,你忍一忍,我去拿來給你。』他立刻開門出去。


    江允走後不到一分鍾,會客室的門就被人用力推開__『阿允,你搞什麽鬼!明知道我忙得連睡覺都沒時間,還安排什麽訪談;


    尹克劭淩厲的眸光一撇,表情不耐煩地掠過坐在沙發上的女子,略略揚起眉梢,目光沒逗留在令他驚豔的女子臉上,他迅速別開眼,四麵環顧之後確定江允不在會客室,撇撇嘴,轉身就要走人。


    『尹先生。』裴箬叫住他,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來。


    不意外他認不出她,她自知自己的外貌改變太大,更清楚往事已過多年,尹克劭絕無將她放在心上的道理。


    聽到叫喚的聲音,尹克劭突然定住腳步,轉身後倏地眯起眼他終於正視裴箬,兩眼定定地盯住她。


    『尹先生,冒昧打擾,我是江先生安排采訪您的雜誌社記者。』裴箬沉穩地說完預先反複練習過無數回的開場白。


    尹克劭眯起的深瞳漸漸放鬆,他勾起嘴角,略薄的唇慢慢漾開一抹淺薄的魘魅笑容。


    『是;他走到沙發邊坐下,兩條長腿大剌剌地伸展交疊,姿態放肆中有幾分霸氣。『要采訪可以,長話短說,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


    裴箬點點頭,開抬重點訪問。『尹先生,近來外界傳聞『億豐』與『強衡』的合作開發計劃,將因『強衡』傳出內部結構產生的問題而遭到『億豐』擱置……』


    『等一下,』尹克劭突然打斷牠的話。『訪問前不先做個自我介紹會不會太無禮了?』


    裴箬楞住,不期然他會突然有此要求。看來他真的不記得她了。


    『敝姓裴,單名一個箬字,是『財訊』雜誌的資深記者。』她簡單介紹自己,不認為他會對『裴箬』這兩個字留有印象。


    『裴箬……』尹克劭挑了挑眉,玩笑似地輕輕重複她的名字,一雙噙著笑意的眼定定勾住她的眸子。


    裴箬心底一顫,胃部突然輾過一陣痙攣,一瞬間她臉色慘白地幾近透明。


    『尹先生,剛才我提到有關『億豐』將擱置與『強衡』約合作開發計劃……』


    『五年來你倒是改變不少。』尹克劭突然出口的話讓裴箬再也不能言語。


    她征然盯住他,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硬,多年來強迫自己訓練,已能引以為傲的鎮定,枉這一刻完全離她而去!


    『尹先生__』裴箬試著說些什麽,尹克劭很快地截斷她的話__


    『尹先生?』他勾起唇角,略揚起眉,依舊漂亮得勾魅人心的黑瞳滲入玩味的諷意。他語調傭懶地道:『多見外;


    『尹先生,請你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裴箬強自鎮定地試圖把對話引導回公事上的議題。


    尹克劭兩手往椅背一裏,閑逸得幾近放肆。『請我吃飯。』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裴箬微微僵住身子。『尹先生?』


    『需要我提醒你嗎?過去你可不是這麽生疏的,你叫我克劭__』


    『過去已經是過去了;再也忍不住開口撇清,清澈的眸脆弱地掠過多年來刻意掩藏的痛。他為什麽非要逼她憶及往事?


    『終於記起我們有過去了?我還在想,得花多少時間你才肯承認。』尹克劭撇撇嘴,炯亮的黑眸定定地盯住她蒼白無血色的清瘦臉龐。


    『過去……跟我們現在討論的話題無關,是你說時間寶貴的,請你立刻回答我的問題。』


    尹克劭聳聳肩,噙笑的俊臉不掩飾地透出戲謔。『請我吃飯,一切好談。』說出的話幾近無賴。


    『不可能;裴箬想也不想,斷然回絕,已經失去工作多年該有的冷靜。


    在他麵前,她用來偽裝鎮定的冷靜總是被他輕易戳破,五年前在陽金公路上那一夜如此,五年後當她以為已然擺脫生澀的現在,麵對他竟仍是如此輕易地淪喪鎮定。


    尹克劭揚起眉,唇色的笑痕不淡反濃。『嘖嘖,虧你在社會上曆練多年!你想訪問我,就是對我有所求,請我吃頓飯是起碼的做人常識;


    『這篇報導刊登出來雜誌社固然得利,你也可以藉此澄清流言,我不欠你什麽;


    聞言,尹克劭嗤笑一聲。『全合灣雜誌社何其多家,隻要我放出風聲,想澄清任何事還怕媒體不擠被頭爭相采訪我!憑什麽你能理直氣壯認為不欠我什麽;


    他在要脅她:為什麽?正如你所言,想采訪你的雜誌社何其多,同樣的想請你吃飯的人必定已預約到明年,你並不欠這一頓無意義的應酬。』


    『不為什麽;他傾身壓向她。『全憑我高興。』玩笑似地附在她頰畔耳語。


    他刻意把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耳畔,裴箬的肌膚上瞬間鼓起一粒粒小疙瘩,她怔住,倘來不及走避,尹克劭即捏住她的下領,噙笑的俊臉倏地貼近她,在她眼前放大__


    『你怕什麽,裴箬?怕我會吃了你?』他戲謔地挑起眉。


    『我無須害怕任何事……』對話詭異地導入五年前的模式,裴箬心慌得不自覺……


    『不對,你害怕得連跟我單獨吃一頓飯都不敢;他放肆地探出長指,親昵地撩撥她頰畔幾絡散亂的發絲。


    裴箬僵住身子。


    『想要這篇報導就請我吃飯,否則一切免談。』他再度壓低身體,貼著她耳畔細語。


    霎時裴箬驚醒過來,她奮力想掙開他,尹克劭卻利用他男性的優勢力氣牢牢箝鎖住她,扳過牠的臉,強迫她直視他__


    『你先放開我;他壓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說好,我立刻放開你;沒得商量的口氣。


    她快窒息了:『你快放開我……』


    見到她似乎快休克,尹克劭反而壓得更緊,無情地脅迫她。『答應,還是暈倒在我懷裏你選一樣!先說好,你要是選擇暈過去,我不保證會發生任何事;他冷酷地威脅。


    尹克劭惡劣的脅迫立即生效,裴箬不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請你吃飯;


    五年前他追到她宜蘭的家中,冷血地強要她的事,至今仍是深鐫她心底刻骨銘心的傷痕!


    她十分清楚他說得出必定做得到!


    尹克劭扯開笑臉,貼著她耳際低聲耳語:『聰明;他隨即放開她,坐起身。


    裴箬還來不及坐正,拉整身上縐成一團的衣服,會客室的門就被人推開『克劭,李秘書說你在這裏__』


    一名打扮入時的女子推門而入,一看到尹克劭和沙發上衣衫淩亂的裴箬可疑的親昵坐姿,微微愣了愣。


    推門而入的女子是宋千妍,她正是『強衡』總裁的掌上明珠。


    『找我有事?』明知這情景曖昧,不由人不做多餘聯想,尹克劭仍不以為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沒事人一般地反問宋千妍。


    『克劭……這位小姐是?』


    再怎麽有度量的女人,看到自己的未婚夫與一名美麗的女子衣衫不整地同處一室,也難忍此種曖昧不清的狀況!宋千妍縱然是大家閨秀,是女人便不能免去疑心,隻不過措辭上甚是婉轉客氣,表現她一派泱泱大度。


    『來采訪的記者。』尹克劭隨口解釋裴箬的身分,態度與剛才判若兩人,明顯的疏離。


    宋千妍得體地跟裴箬點了下頭,算是招呼,即使她心中有疑惑也不會當著尹克劭的麵表現出來。


    『克劭,今晚到我那兒?』宋千妍走向尹克劭,整個人幾乎偎貼在他身上。


    尹克劭撇嘴一笑,順勢摟住宋千妍的小蠻腰。『你先出去等我,有話晚上再說;


    他這麽說就是答應了!宋千妍有意無意地瞟了呆在沙發上的裴箬一眼,勾勒完美的豐唇若有似無地浮上勝利的微笑。


    又是個癡心妄想的女人!尹克劭雖然花心,她終究是他的未婚妻,最終這個男人會回到她的懷抱,勝利的仍然是她!


    宋千妍聽話地轉身出會客室,得體地扮演溫順、婉約的女人。


    『記住你剛才答應過我什麽,我會跟你聯絡;尹克劭朝裴箬匆匆撂下話後,也開門走出會客室。


    裴箬依然在沙發上呆坐……情況完全脫出了她原先的預設。


    原以為自己已堅強到足以麵對他,原以為見了麵後她能鎮定自若,再也不當一回事……不該答應馬姊做這篇報導的!


    『裴箬?』江允手裏端了一杯開水,另一手拿了藥包回來。


    他見裴箬神情呆滯地坐在沙發上,連忙走到她身邊坐下。


    『怎麽?克劭來過了?』他立刻聯想到尹克劭。


    裴箬轉過頭望向他,不自然地扯開笑。『嗯,我們……見過麵了。』


    『情況怎麽樣?怎麽這麽快就采訪完了?克劭他__』


    『還沒進行采訪。』


    『還沒采訪?那剛才__』


    『宋小姐進來,尹先生就跟著出去了。』她略過之前尹克劭脅迫她的事,如果說出來,江允必定替她擔心。


    『宋千妍?』


    『嗯。』裴箬輕輕點了下頭,眉頭因愈發難忍的胃痛而收緊。


    『快把藥吃了;察覺裴箬臉色不正常地蒼白,他立刻催促她吃藥。


    『還需要我安排另一次訪談嗎?』待裴箬吃下藥,他體貼地問。


    裴箬愣了一下,隨後垂下眼。『我……再告訴你時間。』


    她不確定還想再見到尹克劭!


    思及得再見到他,她竟沒來由地手腳冰冷!


    『好吧!記得提早把時間告訴我,我好想辦法安插到克劭的行事曆裏。』


    『嗯……』


    裴箬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握著水杯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耳邊江允又說了些什麽,她已全然聽而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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