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樓的途中,向墨的思緒逐漸回歸正常軌道。


    其實今天發生的事情早已有苗頭,隻是向墨以為譚宋會適可而止,因此選擇了忽視。結果便是心中模糊的念頭最終還是變成了不可避免的決定。


    “別再來了,譚宋。”


    向墨的腳步停在一樓畫室的門檻前,敞開的畫室門正對著通往外麵的院門,送客的意思已經不能更明顯。


    下樓途中長久的沉默似乎讓譚宋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他恍若夢醒一般,認命地歎了口氣:“我真的搞不懂你,向墨。”


    “我說過,我不想讓我們的關係變得複雜。”


    “那為什麽說我是你的男朋友?”


    “哦,因為他想追我。”和杜池待久了,向墨胡扯的本事也大有長進,“我拿你當擋箭牌。”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


    “所以你真不打算找個人穩定下來?”譚宋隨手把便利店塑料袋放到畫室桌子上,換上了平日裏和向墨閑聊時的語氣,“我不相信有人真的不需要被愛。”


    “我不需要。”向墨說道。


    “你不是不需要,”譚宋頓了頓,頗有些無奈地看著向墨,“你隻是在保護自己。”


    譚宋和向墨是在社交平台的失戀小組認識的,所以譚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向墨的事。


    在男朋友的鼓勵下開辦畫展,本應是最意氣風發的時候,結果出事之後,男朋友不僅不在身邊陪伴自己,還拍拍屁股去了國外追求夢想。


    一個人的棱角極其容易被磨平,隻需要接二連三的打擊足矣。


    向墨不否認譚宋的說法,他確實把自己封閉了起來,但這也是因為他很享受現在的生活,不想再付出不必要的試錯成本。


    “你再好好想一想吧。”譚宋說著跨出了門檻,“有需要隨時聯係我。”


    向墨知道他不會再主動聯係譚宋了。


    不是他主觀上想要做得那麽絕,而是兩人已經處於這種狀況,要是他再主動聯係譚宋,那就會帶上其他曖昧的含義,不會再像之前解決需求那樣單純。


    或許譚宋會覺得,向墨離不開他的身體;又或者他還會覺得,向墨改變了想法,想要和他認真相處。


    向墨不是那種,明明不喜歡,卻還要和對方互道早安的人。


    既然沒有那個意思,就不要讓對方誤會,所以向墨知道,他和譚宋的關係到此為止了。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橙色的夕陽隻剩下最後一點餘暉,麵對黑夜的降臨做著無謂的抵抗。


    畫到一半的水彩隻能擇日繼續,不過當向墨回到三樓陽台時,他發現杜池竟然拿著畫筆坐在畫架後麵,畫紙上的半成品也已經完成了大半。


    應是聽到動靜,杜池回過頭來,看著向墨道:“這麽快?”


    不知是經曆了怎樣的災難,杜池的衣服上沾著亂七八糟的顏料,就連右側的臉頰上也沾上了少許,而他自己應該還沒有發現。


    本來看著杜池這副樣子,向墨還莫名覺著有些可愛,可惜狗嘴果然吐不出象牙,隻聽杜池又調侃道:“你男朋友持久力不行啊,向老師。”


    深吸了一口氣,向墨走到杜池身邊拿走他手中的畫筆:“他不是我男朋友。”


    “他在追你。”杜池用食指和拇指摸著下巴,擺出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樣,“你睡了人家,但是你不想負責。”


    “不是你想的那樣。”向墨微微蹙眉,耐著性子說道,“我們隻是床伴,是他越了界。”


    耳邊突然回響起杜池曾經說過的台詞——說好了不談感情,誰知道他來真的。


    兩句話都是差不多的意思,隻不過解釋的人變成了向墨。心中忽地冒出不妙的預感,果然,隻見杜池懶懶地勾起嘴角,像是等在這裏一般,借用向墨的台詞說道:“哦,渣男。”


    ……還真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看著杜池臉頰上的顏料,向墨忽然意識到,調皮的壞狗就應該被好好治理。


    “你到底會不會畫畫?”


    沒有半點責怪的意味,反而帶著幾分寵溺,向墨扯過備在一旁的濕紙巾,微微彎下腰來,與坐著的杜池平視:“怎麽顏料還會弄到臉上?”


    手指隔著紙巾溫柔地撫上杜池的臉,眼神專注地看著被顏料弄髒的地方。


    杜池明顯怔住,視線掃過向墨的嘴唇,落在他的鎖骨上,然後……看向了更深處的地方。


    能看到嗎?


    應該能看到吧。


    向墨穿著的短袖領口很寬鬆,隨著他彎腰的動作,自然而然地向下滑落,從杜池的角度看去,應該正好可以看到別人都看不到的、隻有此時此刻的他才能看到的,隱秘的大片肌膚。


    向墨的皮膚很白,光滑又細膩,縱使在昏暗的夕陽下看不太清,但也能感受到那秘境的誘惑力。


    杜池的眼神毫不遮掩地發直,喉結顯而易見地上下滑動。


    向墨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眼神裏閃過一絲戲謔。


    臭狗,以為哥哥好欺負。


    點到即止地站起身來,向墨重新拿起一隻畫筆,沾上深色顏料,開始在畫紙上勾勒線條:“你的用色有些亂,建築物和背景都混在一起了。”


    杜池這才回過神來,像是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傻樣有些好笑,看向墨的眼神中帶上了幾分驚喜與意想不到。不過他並沒有糾結被向墨“調戲”的事,看著畫紙上細膩的筆觸道:“你好像很喜歡把線條用得很精準。”


    “嗯。”向墨專心地調整著畫麵,“我的畫風就這樣。”


    特別是人體素描,向墨甚至會把皮膚上的絨毛和肌理的質感畫出來,因為要是不能複刻出人體自身的美,他會覺得還不如不畫。


    “你什麽時候再畫人體?”杜池突然問道。


    向墨正畫著畫,也沒有多想,隨口說道:“沒有模特。”


    他的人體素描並非都有現實中的模特,有些是網上公開的圖片,有些是基於影視畫麵的想象。


    以前的向墨有著巨大的創作熱情,哪怕隻是圖片,他也會畫得非常認真。但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靠量來磨練技巧,因此若是沒有實實在在的模特,光是畫圖片的話,多少有些浪費他的精力。


    隻是稍微調整了一些細節,畫麵驟然變得幹淨起來。


    向墨滿意地欣賞著這幅黃昏水彩畫,而就在這時,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拽住,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倒向一旁。


    怕手中的畫筆破壞畫麵,向墨下意識地抬高了右手,而他把注意力放在畫筆上的後果就是,他毫無防備地一屁股坐進了杜池懷裏。


    杜池一手圈住向墨的腰,一手抽走他手中的畫筆扔進水桶,直直地看著他微怔的雙眼道:“我脫給你畫,藝術家。”


    暫時……還沒那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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