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八斤餐廳出來,又碰上了蜂擁而入的顧客。


    杜池主動走在前麵,擋住了密集的人流,向墨低著頭跟在杜池身後,原本腳下的路暢通無阻,可他低估了這些顧客對美食的瘋狂,不過眨眼間,他便被擠到了後麵,和杜池隔了好遠的距離。


    走在前頭的杜池已經出了小院,回頭才發現向墨沒有跟上他的步伐。


    他呼了口氣,雙肩自然下垂,看向墨的表情有些無奈,好似在說:這你也能跟丟?


    向墨哪知道這些顧客這麽彪悍,仿佛各個都餓上了三五天。他的身高不算矮,有1米78,但或許是身型偏瘦又懶得爭搶的緣故,他的氣勢到底還是敵不過那些膀大腰圓的餓鬼們。


    緩慢地往前挪動著步子,肩膀被撞了好幾下,好不容易前進了一小段距離,眼前又出現了高大的人牆。


    向墨已經做好了退兩步的準備,反正等這些人全部進店後,他始終能走出去。


    不過就在這時,人牆當中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把他帶了出去。


    拉他的人自然是杜池。


    向墨也說不上來哪裏奇怪,但他總覺得鄰裏之間似乎不應該隨便拉手。


    如果是羅洋被人流攔住,向墨應該會選擇在外圍等候。暫且不提他可能根本就擠不進去,光是想一想去拉羅洋的手腕,他都會覺得非常別扭。


    換個場景也是一樣。假如刀削麵的趙師傅跟客人發生爭執,向墨應該會勸一勸,或者試著攔一攔,但他決不會去拽趙師傅的胳膊,因為他覺得兩人還沒有熟到那個地步。


    再設想一下,若是周阿姨在路上跌倒,向墨肯定會主動把人扶起來,但這是特殊情況,有身體接觸也在所難免。


    思緒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向墨想了半天仍然覺得奇怪,為什麽杜池和他的接觸會這麽自然?


    或許還是因為那天他心血來潮去碰了杜池的臉,導致兩人的鄰裏關係之間多了一些難以言明的東西。


    “你不適合去人多的地方。”從小院出來,杜池鬆開向墨的手腕,“容易搞丟。”


    “我本來也不喜歡去。”皮膚上還留著杜池掌心的溫度,莫名有些燙人,向墨忍不住搓了搓手腕。


    誰知這隨意的動作卻被杜池誤會,他微微偏過腦袋,看著向墨的手腕問:“我把你拉疼了?”


    詢問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關切,向墨相信他要是說疼,杜池一定會抬起他的手腕看一看,但他並不希望這樣,再說本來也不怎麽疼,他便自然地垂下雙手:“不疼。”


    杜池的視線仍然沒有收回去,向墨跟著看向自己的手腕,發現上麵有很淺的紅痕,是皮膚遭受擠壓後留下的印子,頂多一分鍾就會消散。


    “這也能留下痕跡?”杜池挑著眉,關切的語氣忽然轉變成了新奇,就好似調皮的熊孩子打翻了花瓶,不僅不感到慚愧,還覺著花瓶的裂紋好看,“那還能用力嗎?”


    “嗯?”後半句話向墨沒有聽懂。


    杜池不再接話,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弧度。向墨看著他那玩味的目光,突然反應過來,敢情這人是在說某種“運動”。


    向墨的確不喜歡用力,因為他的身上很容易留下痕跡。在床上他占著絕對的主導,說不準就是不準,譚宋也拿他沒辦法。


    之前杜池家的床響到了半夜一點多,這在向墨這裏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解決生理需求應該是健康的、節製的,不能影響到正常睡眠。有時譚宋還想來一輪,向墨隻會懶懶地回他三個字:不可以。


    收回思緒,向墨把手腕往身後藏了藏,假裝沒有聽懂杜池話裏的意思,轉移話題道:“你的字體,每個都是那樣設計嗎?”


    “不是。”杜池難得正經起來,視線看著道路前方,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會先尋找可以借鑒的古籍,臨摹上麵的字體,等臨摹多了,我就能找到我想要的風格,接下來隻需要去汲取橫、豎、撇、捺、點這些基礎元素,就可以繪製出所有偏旁和部首,最後形成統一的字庫。”


    “全部用電腦來繪製嗎?”向墨仍然沒什麽概念,但他多少聽明白了,杜池設計的東西是字體包。


    “先用手,要畫很多草稿。”杜池說到這裏,看著向墨問,“要去我的房間看看嗎?”


    不得不承認,向墨有點想去看。


    他想看看字體被創造出來的過程,但偏偏這個字體工廠是杜池的房間,他不想貿然踏入杜池的私人領域。


    “改天吧。”猶豫一番後,向墨找了個蹩腳的拒絕理由,“我還得做飯。”


    向墨和杜池都不怎麽點外賣。


    向墨是時間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索性自己做飯。而杜池顯然是注重身材管理,從不吃不健康的外賣,經常給自己做些低碳水的簡餐。


    從八斤餐廳出來,回到家時正是十一點前後,差不多該準備午飯的時間。


    向墨開始在廚房淘米、擇菜,準備做兩道家常小菜,而杜池則是從冰箱裏拿出了一條巴沙魚解凍。


    半小時後,向墨終於準備好了所有食材,而杜池已經將巴沙魚抹上麵包糠烤好,開始坐在餐桌旁享用。


    幸好廚房夠大,夠敞亮,兩個大男人同時在這裏活動也不會顯得逼仄。


    但向墨還是覺得不自在。


    在等待油鍋熱起來的時間裏,他終於忍無可忍,看著餐桌旁的杜池問:“你能不能別看我做飯?”


    向墨自認不是什麽大廚,做飯的過程還不至於被人拿來觀賞。


    杜池一手拿著叉子,一手隨意地搭在桌沿,咽下口中的食物後,這才悠悠開口道:“沒事做。”


    向墨分心瞅了眼油溫,又對杜池道:“好好吃飯。”


    杜池叉起一塊巴沙魚塞進嘴裏:“有點無聊。”


    行吧,這個理由勉強說服了向墨。


    一個人吃飯確實有點無聊,向墨自己吃飯時也會刷刷手機,給眼睛找點事做。


    見油鍋已到火候,他不再接話,把處理好的肉倒進了油鍋中翻炒。


    沒過多久,兩道家常小菜上桌。


    向墨脫下圍裙,在杜池對麵坐下,而此時杜池正好解決幹淨盤中的巴沙魚,他沒有立馬離開,掃了眼餐桌上分量十足的兩道家常菜,問向墨道:“你一個人吃這麽多?”


    “吃不完留著晚上吃。”這本就不是一餐的分量。


    “那不是每天都要吃剩菜?”杜池又問。


    “沒辦法的事。”向墨習以為常道。


    如果非要說單身生活有什麽不好,那就是吃飯問題很難解決。


    不僅量很難把控,要是頓頓都做的話,還頗為麻煩。向墨並不是不能減少分量,避免吃剩菜,但這樣一天就得做兩次飯,哪怕他時間很多,也沒有到享受做飯的程度。


    要麽吃剩菜,要麽更麻煩,向墨選擇前者。反正隻是隔半天而已,剩菜也不是不能接受。


    “要不,”杜池將雙肘搭在餐桌上,身子略微前傾地看著向墨,“我們搭夥?”


    “嗯?”向墨夾菜的手停在半空。


    “你做一頓,我做一頓。”杜池說著用下巴指了指麵前的餐盤,“我也會做家常菜。”


    向墨立馬明白了杜池的意思。


    如果兩個人搭夥,那會解決很多麻煩事,或者說,可以從根本上解決單身生活吃飯不方便的問題,既不用吃剩菜,還不用頓頓做。


    無論怎麽看,都是非常好的提議,隻是向墨的手還停在半空,他選擇先把菜夾回碗裏。


    “你可能不知道,”見向墨沒有表態,杜池又說道,“我偶爾也做中餐。”


    之前兩人會默契地錯開使用廚房的時間,很少會像今天這樣湊到一起吃飯。但其實向墨知道杜池也會做中餐,畢竟兩人共用一個廚房,光是看看垃圾桶就能知道各自的菜單。


    “你做的能吃嗎?”向墨問道。


    “你可以試試。”杜池挑眉。


    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向墨應了下來:“好。”


    杜池顯然很滿意這項合作,收回手肘靠在椅背上,跟向墨閑聊道:“我很少做中餐,是因為買菜不方便。”


    “怎麽會?”向墨奇怪道。


    “去買一瓣蒜,人還不賣我。”


    原來是這個不方便,向墨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也是,去買兩根蔥,人家直接不收錢,我都不好意思。”


    隻有單身的人才懂這個點,向墨還是頭一次跟人聊起這事,他隱隱發現他和杜池似乎真的很有共同話題。


    不過拋出這個話題的杜池卻沒再接話,直勾勾地看著向墨,雙眼有些許出神:“你有酒窩。”


    向墨笑起來時,右臉會出現一個小小的酒窩。和禮貌的社交假笑不同,當這個酒窩出現時,說明這是向墨真心的笑容。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連向墨自己都忘了酒窩的存在。他收斂起笑容,恢複平日裏客氣又疏離的表情:“那從明天開始搭夥吧。”


    “今天也可以。”杜池去櫥櫃拿出碗筷盛好飯,重新回到向墨對麵坐下,“晚上我來做。”


    看這意思,是要幫忙解決中午這頓,從今晚就開始兩人搭夥。


    向墨倒也不介意,不過當杜池夾起他做的菜時,他還是略微緊張了下。


    “還不錯。”杜池說道。


    “那就好。”向墨鬆了口氣。


    原以為杜池隻是幫忙解決,中午的主力軍還得靠自己,但看著筷子不停的杜池,向墨不禁覺得奇怪,這人不是很注重身材管理嗎?


    杜池:老婆讓人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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