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宋時遠銳利的審視,楚妍卻淺淺一笑。


    宋時遠自覺聰明,此事做得環環相扣、天衣無縫。自己也一直都順著他的意思來,等他把局都鋪好了,她再從其中輕盈的脫身。


    總該讓宋時遠嚐嚐作繭自縛的滋味。


    「偽造嘉寧郡主的簪子,意圖陰謀陷害,這件事朕定會嚴查!」宋弘旼也深覺其中的惡毒,為了安撫母後和妹妹,他必須要做出表態。


    然而不止這一件事,楚嫻和鄭炳的私情……


    明眼人都知道,實則該是想要毀了楚妍的。


    「什麽玉佩?」明華長公主緩緩開口問,事關楚妍,她不能讓自己女兒聲譽有絲毫損傷。


    楚嫻一時也沒了主意,隻喃喃道:「是玉妃娘娘賞賜的,一定在楚妍身上!」


    明華長公主見女兒對著自己悄悄眨眼,便知道妍妍已經做好了準備。


    她決定相信女兒。


    「是麽?」明華長公主揚眉:「你已經犯下無數錯事,竟還敢汙蔑妍妍?」


    一直在看好戲的秦皇後,忽然眼尖的發現鄭炳的衣擺下,似是露出瑩白的一角。


    「搜鄭炳的身。」秦皇後吩咐道。


    已經嚇得身如篩糠的鄭炳,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竟有一塊玉佩。上麵雕刻著石榴,這寓意一看便是贈給女子的。


    「冤枉、微臣冤枉啊——」鄭炳徹底慌了神。


    局勢已經完全反轉,隻怕敬王也不能保他!別說是他了,連他的側妃都保不住。


    質地瑩潤的玉佩被送到趙太後麵前時,玉妃的手指不自覺的緊緊的攥住了帕子,直到骨節發白。


    宋時遠的目光驟然變得犀利,他隻看向楚妍。


    他知道敗局已定,可他竟不知道楚妍竟變得如此工於心計,變得自己都不認識了。


    曾經那個純真善良的小姑娘,竟如此惡毒!


    「各自帶下去,宗人府審問。」趙太後麵露疲倦之色,淡淡的道。


    宋弘旼沒有反對,這已經是母後再給自己留麵子了。


    各宮主位們更是噤若寒蟬,沒人敢說話。


    「等等!妾身知錯了!」楚嫻突然出聲,她跪在地上,把心一橫哀求道:「一切都因妾身妒恨嘉寧郡主!」


    楚嫻絕望的閉了閉眼。


    從開始宋時遠的不發一言,她就知道了宋時遠的態度。若是拚著自己一力扛下,或許事情會有轉機。若是她頑抗到底,隻怕連宋時遠為了脫請幹係,還會把推她來定罪。


    倒不如在爭取個主動。


    楚妍有些驚訝,楚嫻竟有如此破釜沉舟的勇氣。


    隻是她這滿腔的熱情,終究托付錯了人。


    「妾身妒恨因嘉寧郡主的緣故,妾身隻能給敬王做妾。」楚嫻這哭訴倒有一多半是真心,她確實這麽想過。「妾身便安排了鄭炳,想要讓他傳出跟嘉寧郡主的流言來,好做報複。」


    楚嫻這斷腕的勇氣,倒讓宋時遠難得生出了一二分對不住她的感覺。


    「發簪也是我早就找人製作的,隻為了等今日!」楚嫻哀聲道:「我自知做的不好,便先換走了郡主頭上真的簪子,隻拿假的重新給郡主戴了回去。」


    「到時候即便是郡主留意到發簪丟了,再尋回來時也是贗品,郡主就能百口莫辯了!」


    三言兩語間,楚嫻已經將宋時遠和五公主等人的責任全部摘幹淨,她一力擔下。


    楚妍靜靜的看著她,卻覺得她並不夠聰明,甚至有些蠢。


    她滿心想著宋時遠、想著敬王府,她可曾想過靖國公府?靖國公府是她的娘家,若是靖國公擔上教女不利的罪名,她往後走真正的依靠也沒了。


    一步錯,步步錯。


    明知道這其中還有蹊蹺,可她這番話已經全都能解釋。


    「再行查證。」趙太後淡淡的道:「都帶下去。」


    這到底是一樁醜聞,不好對外宣揚。且今日是趙太後的壽辰,午宴將要開始,一切還要照常進行。


    外命婦們還要給趙太後行禮。


    當大家都陸續離開後,楚妍拿起自己的簪子,預備簪回到頭上,卻驀地被宋時遠抓住了手腕。


    「楚妍,你變了。」宋時遠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眼中混著著諸如恨、失望、不敢置信等情緒,他深深的望著楚妍,似乎要看透她的內心。「我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竟成了這樣狠毒的人。」


    她狠毒麽?


    上一世他和楚嫻有了私情又生下一子,最後利用完她,還把設計她淹死在水中。末了因虧心,還是試圖要囚禁她的靈魂,永世不得超生。


    這一世她眼睜睜看著一切又如上一世發展,她先一步從其中脫身,就變成了狠毒?


    「放開。」楚妍不閃不避的迎上他的目光。


    楚妍的眸子一如往常般清澈見底,卻莫名有種刺骨的寒意。


    宋時遠有片刻的恍惚。


    見他不肯鬆手,楚妍手腕翻轉,簪子的尖端對準了宋時遠的手臂,在他的手臂留下了一道不淺的痕跡,立刻有殷紅的血珠生出來滲出來。


    宋時遠終於吃痛鬆手。


    「四表哥,若是你覺得我狠毒,你也逞不多讓罷?」楚妍的聲音沒有可以提高,聽在宋時遠耳中卻如同雷鳴。「這支簪子,真的是楚嫻從我這兒偷走的麽?」


    「若我跟楚嫻此時境遇交換,才是四表哥想看到的罷?」


    「不可能了。」


    那個傻乎乎對他無條件信任依賴的楚妍,早就被他親手殺死了。


    他不可能有機會殺死第二次。


    楚妍說完,沾了血的簪子自是不會再戴在頭上,她輕輕鬆手,簪子被摔在台階上,散成了好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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