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裝酷第九十天·【二合一】誰才是精神病人?


    方拾一和應辭出醫院的方向是偏門, 出來正對的便是一個小樹林, 一條幽靜的小徑相當於是圍著醫院繞了一圈, 最後通到大門口。


    順著這條小徑走著,方拾一的腦海裏漸漸有了這家醫院的具體落地布局。


    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匆匆對應辭說道,“應隊,等一下, 我想去醫院頂樓的天台看一下。”


    應辭詫異地看了小法醫一眼, 旋即一想便明白過來。


    兩人又折回了醫院, 匆匆登上樓頂天台。


    新城市醫院一共有三幢樓, 分別是門診、急診和住院部,這三幢樓呈“品”字型三足鼎立著。


    在醫院的後麵, 便是背靠一座小山頭, 有小佘山的說法, 山不高,卻很俊秀, 周邊城市的遊客都會來這邊踏青。


    在往外看一點,醫院大門口前的一條街,名為三水路, 顧名思義便是有三條“小河”流經此處。


    這三條小河, 其中兩條是到了這兒, 被路況分割開來, 變成了兩小股流經住宅區的灣流,就像居民區裏常見的那種綠化小河, 另一條這是橫穿這條街左右的大水,約有六七米寬,說是從巫山那頭流下的。


    “千尺為勢,百尺為形,前有三河斂氣,後有青山聚靈,曲徑通幽,雜氣疏出,三幢大樓猶如三根高香,這處風水很好啊……”方拾一站在樓頂天台上,向外遠望,低聲說道。


    照理說,風水越是好的地方,鬼怪越是不敢做亂,否則皇家帝陵又如何會專找風水寶地修建?


    不過另一方麵,風水越佳,常言所說的“靈氣”越是飽滿,即是人傑地靈,常處在這一處的人也好、鬼怪也好,越是比其他地方來的“傑出”一些。


    “這一處的風水的確不錯,但是你有沒有注意到,醫院的大門口栽種了兩排行柳?”應辭問道,他指給方拾一看,“柳條作喪杖能驅邪,但同時也是至邪至陰的東西,會招來鬼怪行居。”


    “木分陰陽,其中柳槐陰氣最重。而醫院門口栽種的這兩排,又是柳中行柳,與普通柳樹稍有不同。”


    “行柳在冬天也能抽枝發芽,故有說法,行柳汲取的是冬日的陰寒為養分,才能在冬天長得如此好。因此,行柳又是柳中最陰的一類。”


    “這兩排行柳在院門口種下,便是改了風水格局,原本市醫院背靠青山,前飲清流,是最典型的順弓水,玉帶環腰,但是如今兩排行柳猶如剪刀,豎直插在聚氣之所,便是把聚來的靈氣外泄。”


    方拾一聽見應辭所說,又對著眼前的景一一對照,了然地點了點頭,果真是如此,他又問道,“真有靈氣一說?那麽靈氣外泄又會怎樣?”


    “這一處原是聚氣的風水寶地,人鬼皆被滋養得很好,又是靈氣鼎足,鬼怪不敢作亂,但如今風水被破壞,相當於沒有壓這些東西一頭的戒尺,久而久之,就有東西出來為非作歹了。”


    應辭解釋道。


    多數人都聽聞柳條能辟邪驅佞,當它是好東西,加上柳條纖枝嫵媚,極符合東方的審美,因此常常作為景觀植物栽種。


    但實際上,柳樹卻是截然相反的。


    譬如屋宅種柳,久而久之就成了鬼宅,住不得人。


    醫院本身就是陰氣重的地方,尤其是新城這樣的小地方,總警署恐怕都沒有多大的停屍間,屍體都是停放在醫院太平間裏的。


    天天堆放著那麽多屍體,風水又被破壞,林雄貿會變成那樣,沾惹上不幹淨的東西就再正常不過了。


    “應隊,你看門口那兒,那是姚老板?”方拾一忽然出聲,指著樓下不遠處在折柳樹枝條的姚木林,有些意外,“他不是早就回去了?怎麽還在這兒?”


    應辭朝方拾一手指的方向看去,眉頭微挑,說道,“去看看。”


    行柳的柳枝條特別的韌,姚木林花了老大的勁都沒折下來,反倒是薅光了上頭的嫩芽,手掌心裏都勒出了好幾道血印子,氣得姚木林原地直跺腳。


    “姚老板?”方拾一走近了喊了一聲,納悶地看著姚木林和那棵柳樹較勁,問道,“你怎麽還沒回去?”


    “誒?你們也還在這兒啊!”姚木林看見方拾一和應辭迎麵走來,頓時眼睛一亮,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


    “辦點事。”方拾一隨口說道,他看了眼邊上這顆被薅光了嫩芽的柳枝,有些失笑,“你這是在幹嘛?”


    “這不是先前聽這位警官說,柳條能祛邪嘛,我就想著先折兩根帶回酒店。廟裏的開光符都得等和尚念經念一兩天才能取呀。”姚木林解釋說道,順便把先前自己乘出租車時候,那個司機說的情況與方拾一應辭一說。


    他一臉的心有餘悸,緊張道,“你們說,那老人和女人的,是不是昨天夜裏都跟著我回酒店了?那天我在手機裏看見的人,是不是就是它們中的一個?”


    方拾一微有些詫異,沒想到還有兩個鬼在那天夜裏跟著姚老板回來,他看了一眼姚木林,老板不像是被鬼纏身的模樣,他問道,“姚老板,你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麽?”


    “知道啊。”姚木林不明所以,但還是報了出來。


    方拾一一聽,再微微一算,心裏便明白了。


    姚木林的八字比較輕,容易帶上這種不幹淨的東西,但是命盤中又帶陽剛之氣,容不得這些東西過久纏留。


    “你這情況不算問題,倒也不用擔心那些人會一路跟著你過年,要是心慌就去求一道開光符,反正性命無虞。”方拾一說道。


    直播間裏的觀眾一個個嚷嚷,說小主播又在裝神棍了。


    姚老板聽了深信不疑,立馬整個人都明亮起來,“有您這一句話,那我就放心了!”


    方拾一好笑,不知道這個姚老板怎麽就光憑他這一句話,就奉為金科玉律了。他以前給其他人這麽說的時候,別人可沒給他好臉色過,還覺得他是在忽悠人。


    現在的年輕人啊,越來越無神論了,正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心裏裝著這些信念,做事才有規矩。


    方拾一不知道的是,當初應辭與他進入倉庫後,那條陰燭掙紮襲擊的動靜,就像是地麵都在震動,讓姚木林在外麵嚇得半死,後來他再見這兩人毫發無損地從裏頭出來,頓時覺得他倆比神仙還神。


    姚木林還是想薅一根柳樹枝回去,到醫院裏借了一把剪刀撿了半截柳枝條揣進衣服外套裏。


    他吐出一口氣,朝應辭、方拾一揮手,“我走啦!兩位有空來玩!住房免費啊!我這兒不說普通標間、單人房、三人間的有,連情侶房、蜜月房、情/趣的不同主題都有!也可以介紹朋友過來,都內部價打折給!”


    姚老板沒忘記臨走前打廣告。


    別看他這段時間酒店生意似乎很寒磣的樣子,到了旺季,他這邊生意好著呢,他推出那麽多品類的房間,滿足了各色顧客的需求,在大眾點評上好評度五顆星,是這一片評價最高的呢!


    方拾一豎起耳朵,注意力全擺在後頭的“情侶房、蜜月房、不同主題的情/趣房”上,他眨眨眼,下意識地就一口應下了。


    “誒喲,警官眼睛都亮了。嘿嘿,我懂我懂的!”姚木林坐進出租車裏,朝方拾一擠擠眼睛,又問,“這麽一看,警官你有對象了?那另一位呢?以後一起來嘛!”


    “師傅,四合酒店,麻煩了!”方拾一敲敲副駕駛的窗戶,和出租車司機報備了一聲,隻求趕緊把這位送走。


    他不過是稍稍表露出了一些些意思,就被這位老板給抓住了,真不愧是做第三產業的,眼力真是好。


    出租車開出去幾米遠,方拾一輕籲了口氣,剛鬆下肩膀,就聽見旁邊應隊冷不丁地開口問他,“有對象了?”


    “……”小法醫整個人都不太好了,身體繃得筆筆直。


    應辭輕笑一聲,接著又道,“看著不像是有對象的。”


    “沒有沒有。”方拾一回神,慌慌張張地擺手解釋,“姚老板瞎說的,做生意的人,話最不能信。”


    “嗯,否則看你最近兩個月天天都和我在一起,就算有對象,也得吃醋鬧分手了。”應辭說道,走過方拾一的身邊,留下一句語氣平淡的話,聽得方拾一劉海都炸毛了。


    偶像!我想讓你做我對象能成嗎!


    方拾一也就敢在心裏這麽喊一聲。


    他摸摸鼻尖,屁顛屁顛地跟上應辭,試圖再問出一兩句自己想聽的話來,“為什麽會吃醋?”


    ——因為對象會質問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對象呀!


    方拾一在腦海裏想著答案,心情極好地彎著嘴角,就等應隊說出口了。


    應辭目光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


    方拾一:“……”


    “楚歌他們回來了。”應辭開口,方拾一回神,看過去,就見到楚歌左手右手都拎著塑料袋子,大步朝他倆走來。


    楚歌提著打包帶來的兩碗粥,率先邀功道,“老大!小法醫!我給你倆打包了早飯啦!”


    跟在楚歌後頭的竹真真與和尚,具是一臉不想開口的樣子。


    方拾一接過楚歌打包帶來的皮帶瘦肉粥,還有一籠湯包,熱氣騰騰的,一看就是剛出鍋,他詫異地道了一聲謝,沒想到楚歌還挺心細,笑眯眯地看著他道,“我最喜歡皮蛋瘦肉粥,真巧了,冬天早上喝一碗熱粥最自在。”


    楚歌得意地揚起眉梢,特地往後掃了一眼,就見竹真真與秦浩的臉色更黑了。


    應辭和方拾一兩人簡單喝了粥,吃了湯包,順便聽了聽竹真真他們在早點攤那兒得來的消息。


    兩邊的信息一合計,楚歌拍了大腿說,“我倒是覺得,之前在串燒那兒排隊的一個大哥說得對,你看啊,手術室還特意設了個電子密碼鎖,這可太不正常了,說不定真是和啥科研機構有什麽暗地來往,做人體實驗呢。”


    秦浩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附和道,“也有可能。看之前林雄貿、還有五年前那個傳聞裏的屍體,都是蜘蛛似的爬行模樣,四肢著地,看著就沒有人形,說不定就是在折騰這方麵的事情。”


    “既然那個護士長暗示你們去找李醫生,那不妨先過去看看好了。在這兒討論也討論不出什麽東西來,白費時間。”竹真真說道。


    臉色和語氣都顯得比往常還要暴躁衝動兩分,一張臉陰沉得像是即將要來暴風雨。


    方拾一見狀,微微疑惑,拉著和尚小聲問,竹真真這是怎麽了。


    秦浩想起現在小法醫一點也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或許和他提提竹真真的過去,能刺激老師想起一點事情?


    他先看了一眼應辭,應辭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默許還是反對。


    秦浩默認是默許了。


    他說道,“大姐以前就是被人弄成半妖不人的模樣的,聽說是有個巫師神通廣大的,具體怎麽操作我不清楚,反正聽說大姐被救回來的時候,可狼狽可慘了。估計剛才我們說的那個人體試驗的事情,又讓大姐想起以前了,所以脾氣就不太好,有些衝,但絕不是針對你。”


    方拾一心微動,看向一個人走在最前麵的竹真真,就連剛才還得意忘形的楚歌,這會兒都不敢走在她旁邊,生怕惹到竹真真。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方拾一喃喃,他說道,“那不如這樣,這件案子她就不要參與了,我怕她個人情緒太重,會做出失誤的判斷。”


    他說完,又看向應辭,詢問對方的意見。


    “你看著決定。”應辭說道,把決定權交給方拾一。


    竹真真和秦浩都是方拾一的學生,後來出了事情後,應辭也不過是找了一處地方定所下來,收留他們而已,要說對這兩人的安排,方拾一的話比應辭來得有分量。


    竹真真聽見和尚的轉達,立馬激動地回了一句,“我沒關係。”


    她看向和尚,問道,“老師想起來了?”


    “沒,他問怎麽你情緒不太對勁的樣子,我答的。”秦浩說道,“老師還是和以前一樣心細,總能一眼看出不對勁來。”


    竹真真點點頭,原本淤積在胸口的不忿漸漸消散。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走到方拾一的身邊,認真地道,“我沒問題,我是專業的。”


    方拾一見狀隻好點頭,他想,本來竹真真就對他有些意見,他要是再堅持不讓她參加行動,這小姑娘恐怕得覺得他是在“報仇”。


    小法醫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略顯老成的“小姑娘”**有多違和,極順暢地就這麽冒出來了。


    ……


    三院在新城的另一個角落,相當於是和四合酒店對處對角線的位置,也在郊區。


    車子是越開越偏僻,本來道路兩旁邊還有零星一些建築的,等開到離三院還有兩公裏處,就變成了一片荒野枯草地,路兩旁還有細密的鐵絲網攔起來。


    方拾一心裏犯嘀咕,納悶道,“這些荒草地怎麽還被人用鐵絲網攔起來?難道這裏也算是在三院的範圍裏嗎?這些鐵絲網又是為了防什麽的?”


    無論鐵絲網是為了防人還是防野生動物,這麽看著,心裏總有幾分別扭怪異,說不出的壓抑來。


    等到了目的地,三院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牆壁是斑駁被各種塗抹的模樣,門口的鐵門上了鎖,鎖還生了鏽,看起來就不常使用。


    大門邊上有一處警衛崗亭,有個獨眼的老大爺坐在裏麵,看見有車子過來,慢悠悠地從裏頭走出來,一隻獨眼滿是戒備地看著方拾一他們。


    “你們是誰?”獨眼老大爺吊著一破鑼煙嗓發問。


    “我們是警署的人,過來調查的。”方拾一從車窗裏探出腦袋,拿著警徽在老大爺麵前晃了晃。


    老大爺眯著眼湊近了看,“哦豁”了一聲,突然臉色一變,大聲喝問道,“你們是警署的人?我怎麽不記得我有派人過來調查!?你們肯定不是警署的人!”


    方拾一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就聽見那個老大爺嗓門拔高,又是劈裏啪啦一頓臭罵。


    直到幾分鍾後,又有穿著白大褂的人跑出來,手裏拿著一個針筒,二話不說就紮進了那個老大爺的靜脈裏。


    獨眼老大爺還罵罵咧咧地哼唧,又說了兩句後,大概是藥效有了,才忽然往後一倒,昏睡過去。


    “不好意思,病人犯病了。”那個拿著針筒紮人的醫生說道,他滿臉笑意地打開鐵門,把方拾一他們迎了進去,又指揮他們把車停好,然後說道,“我是這裏的醫生,我姓單,請問你們來這兒是……?”


    “我們想找一個病人,想和他聊兩句。”秦浩出麵說道。


    單醫生聞言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你們要找誰?我們這兒要見病人,基本都需要提前一到兩天預約的,你們有事先報過麽?”


    “我們是警察。”秦浩亮出了警徽。


    單醫生瞥了眼,波瀾不驚地繼續點頭,也不問為什麽警察要來這兒找人,他說道,“那行,隨我去登記一下,我給你安排。”


    沒想到那麽順利就能見到人,楚歌有些咋舌,“我還以為精神病院都很嚴呢,沒想到露個警徽,什麽都行了?”


    走在前麵的單醫生聞言突然扭頭,他冷冷地瞪了楚歌一眼,問道,“誰跟你說我們這兒是精神病院的?”


    楚歌被瞪得一愣,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所措地看向方拾一求助,撓撓後腦勺,“呃”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單醫生厲聲說道,“我們這裏是為病人打造的避難所,他們是來尋求幫助和安全感的,而不是精神有問題!”


    楚歌聞言連連點頭,“醫生說的是說的是。”


    方拾一見狀好笑,沒說什麽,走到查閱的電腦那兒,單醫生開口問道,“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姓李,叫李玉。”方拾一說道。


    單醫生聞言,眉頭一挑,停下手上的鼠標動作,說道,“這人是我們這兒的醫生,不是病人。你找他做什麽?”


    “嗯?”這回輪到方拾一他們驚訝了。


    楚歌低聲說道,“不對啊,那邊排隊的大叔大嬸都信誓旦旦說李玉被關進三院的,怎麽就變成是來這兒工作的了?”


    就在他們納悶的時候,旁邊又傳來了一道聲音,“誒來人了?嘖,單童軍!說過多少次了!不準假扮醫生!誰給你的衣服?還有針筒?你又紮了誰?!”


    方拾一他們聽見這道聲音,連忙看過去,說話的是一個胖護士,手裏拿著藥瓶和病例板子,看見單“醫生”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


    “……”


    假扮醫生?


    敢情這裏的精神病全都是散養的?


    要不是後來這個胖護士出聲,他們誰都沒想到,剛才一直看起來無比正常的“單醫生”會是個精神病人。


    胖護士把單童軍押回了病房裏,才又出來接待方拾一他們。


    她一皺眉,胖乎乎的臉上滿是不耐煩,“你們來幹嘛?這裏不經允許是不準進來的!”


    “我們是警察,過來調查的,要找你們這兒一個叫李玉的病人,能幫我們安排一下見麵麽?”方拾一說道。


    “找李玉?”胖護士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拾一,眉頭微鬆,說道,“李玉剛吃完藥,目前情況還算穩定,你們可以進去和他待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謝謝。對了,我想問問,李玉是因為什麽原因進來的?”方拾一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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