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太……”


    “嗯……”


    方拾一聽見,太陽穴微脹痛。


    就在這時,窗子外忽然驚起一片鳥拍打翅膀的動靜。


    竹真真往後一,就見到一個頭似狗、頸似蛇的東西,長長地伸著脖子,麵頰貼著窗戶。


    隻有秦浩這個不見的人,恰好站在窗戶對麵,卻是一點也沒意識到那玩意就在他眼前。


    他摸著脖子上發熱發紅的念珠,低聲說道,“有東西來了。”


    竹真真心想,不僅來了,還就在你麵前呢。


    她著那隻輳侵暌部醋潘


    一對銅鈴似的牛眼睛不懷好意地往窗戶裏,一隻如同鐵鉤似的爪子,正悄無聲息地搭上楚歌的肩膀。


    先被圓瓜放屁嚇了一回、再是被應隊不按常理進屋嚇了一回,這回輪到真·反派靠近,竹真真反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靜。


    竹真真拍了拍娃娃臉的另一半邊肩膀,讓他轉頭。


    “?”楚歌不明所以地偏過頭。


    “啊啊啊啊啊啊什麽東西——”


    第116章 在線裝酷第一百一十六天


    在線裝酷第一百一十六天?【高亮掉馬:不算掉光, 但其實也彼此坦蕩蕩了(手動狗頭)】


    楚歌一跳竄出幾米遠, 唰地點燃犀牛角, 帶著一絲臭味的火光照亮了那隻怪物。


    這回秦浩也看見了。


    隻見它半個身子都已經嵌入牆體裏,半隻腦袋迅速探了進來,賊眉鼠眼地四處打量著,最終目光鎖定在客廳地板上的那隻圓瓜上。


    方拾一和應辭兩人站在牆角裏,正好是那隻犼的視覺盲區。


    應辭不露聲色地掩去兩人的氣息,站在原地。


    竹真真與和尚兩人,平時與人混跡在一起, 身上沾染了人氣,犼的狀態不比往常,居然也沒有注意到, 隻注意到那個一跳幾米遠的楚歌。


    它眯起碩大的眼瞳, 卻沒有直接攻擊楚歌。


    也許在它眼裏,一個雖然看得見自己,卻懼怕自己的東西, 不足為懼。


    楚歌躲了起來, 在心裏默念:我是後勤後勤後勤……


    那隻犼找到了自己用來作為身體的果實, 頓時發出一聲如同鷹嘯一般的尖銳長鳴, 聲音刺耳得仿佛要鑽破耳膜, 直搗脆弱的神經。


    但是應辭幾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早在對方伸長脖子, 擺出要長嘯的模樣前,應辭就一人發了一對浸過鹽水的棉花。


    看著普普通通的棉花團, 浸了鹽水後,卻完完全全防住了犼的叫聲。


    犼撲上前去,剛探出鐵鉤似的爪子,就牽動了陷阱,一盆盆混著符水的狗血,從係在天花板上的吊桶傾倒下來,澆灌在犼的身上,登時冒出一股白煙。


    秦浩上前跨出一步,頭頸的念珠飛躥出去,長度無限拉伸,一圈一圈有意識般地死死纏住犼的身體。


    這時候,長著狗頭蛇頸的犼,才意識到自己中了埋伏。


    它憤怒地大吼,卻發現這些人居然都對自己的叫聲免疫,難道幾十年下來,它的叫聲變成小貓咪了?


    它忿忿地在念珠纏繞中掙紮,魂體上出現傷痕,那隻營養不良的圓瓜不知何時滾到了門口,像是要逃出去似的。


    要不是沒有身體,它又怎麽會被一串念珠困住?


    犼滿不甘心地低低一吼,脊背後隱隱有暗光浮現。


    秦浩瞳孔微縮,連忙往後退開一步。


    他步伐剛動,就聽那串念珠“啪”地一聲,紅繩斷裂,所有珠子滾落一地。


    犼抖動兩下身體,弓起脊背,那雙充滿惡意的眼睛,第一次緩慢地掃視過整個客廳。


    應辭和方拾一從牆角的陰影裏走出來。


    方拾一頭一次從應辭身上,感受到那麽強烈的情緒,濃厚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犼才發現角落裏居然還站著兩個人。


    應辭這回沒有再掩去兩人的氣息,甚至肆意張揚地任自己的氣息充斥整個屋子,他寬大的風衣衣擺小幅度地前後鼓動起來,仿佛被微風吹起。


    旁邊竹真真、秦浩和楚歌三人都不由得呼吸一滯,臉色微白。


    顯然應辭的氣息對他們而言,也是無形的壓製和威嚇。


    犼察覺到這股熟悉的氣息,視線凝聚在應辭和方拾一的身上,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嘴裏發出悻悻地低吼,卻發現對方不再像上次那樣好對付了。


    犼覺得,這還是它沒有肉身的鍋。


    它身形朝門外爆退,似乎是想要逃跑。


    ——好漢不提當年勇,好漢亦不吃眼前虧。


    ——明明是五打一,太不公平公正了。


    而就在這時,應辭陡然提起速度,比犼更快衝到門口,膝蓋狠狠往上一頂,不偏不倚正中那隻犼的下巴,愣生生將那隻狗頭蛇頸的怪物掀翻。


    接下去就是一場毫無人性的暴力鬥毆,血淋淋的肉搏。


    應辭的身體宛如鋼鐵之軀,死死克住了那隻怪物,將它掄進地板,砸進水泥地裏,手指插進怪物的眼眶裏,一把扯出兩隻眼珠子,黏著絲液甩到地上。


    隨後,應辭又把血淋淋的手,伸向了犼的尾巴。


    那隻怪物發出驚悚恐懼的嚎叫,拚命掙紮,卻仿佛是有什麽玄妙的力量,死死壓住了它,讓它根本沒法動彈,怎麽也阻止不了應辭把手插進它的……屁股裏。


    屁|股,換個稍微生物一些的科學說法,就是肛|門,直連它修行的地方。


    應辭把手伸進去使勁一攪,那它就算是拿到了肉身,也沒能耐折騰了。


    平時它肯定是小心翼翼護著這個罩門,任誰也想不到它最脆弱的地方在這兒,而其他地方都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哪裏能隨隨便便傷到它?


    偏偏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它竟然在這兒栽了。


    犼被應辭死死掐在水泥地裏,一動不能動,隻好吐出威脅生疏的人話,恐嚇道,“你不記得上次被我玩得有多慘了嗎?你敢這樣對我……一旦我有一絲絲的機會逃脫、翻盤,我一定讓你重新百倍經曆那樣的恐懼!”


    應辭冷哼一聲,聲音似乎從它的身後傳來,又似乎是從前麵,它一時間居然判斷不出。


    犼有些迷惑地瞪著眼前死死掐住自己咽喉的人——


    應辭到底在哪兒?難道這個不是他?


    它來不及多加思索,就覺得自己肚裏一陣劇痛,仿佛有雷電在自己的肚子裏炸開,它驚恐又痛極地縮了起來,長嘯一聲,一雙牛眼瞪得通紅。


    “不好!”遠處傳來一聲極低的叫聲。


    犼聽得隱隱約約,也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隻感覺到壓製在自己身上神秘力量陡然消失。


    它拚盡最後一口氣,作出困獸最後的一搏,狠狠將眼前應辭踹飛出去,然後慌不擇路地奪門而出。


    逃出去之前,沒忘一嘴叼起那隻營養不良的圓瓜。


    正門是被楚歌他們嚴防死守、布下許多陷阱的,因為地形敦實,有空間,易發揮。就聽那隻犼一路跌跌撞撞,一邊慘叫一邊破牆逃了出去。


    秦浩和竹真真在應辭的授意下,沒有去攔截,他們到門口檢查了一下設置的陷阱,倒是一個不落地全踩中了,也是厲害。


    楚歌頂著一張慘白慘白的娃娃臉坐在角落裏,靠在小法醫的身上。


    應辭站在旁邊,衣領整潔,絲毫沒有被踹飛出去的樣子。


    事實上,也的確沒有被踹飛出去。


    除了一開始秦浩動了手外,其他大部分都是楚歌製造出來的幻境,虛虛實實交疊在一起,最難分辨真假——


    最開始的時候,那隻犼闖進公寓,卻是歪打正著把爪子搭在了膽子最小的楚歌肩上。


    這個意外讓應辭直接改變了原本打算硬碰硬的計劃,他將楚歌提到安全的角落裏,示意秦浩和竹真真上前拖延時間,而楚歌則利用這段時間,靠之前那一點肢體接觸,找到了犼心底最害怕的場景,變相找到了對方最大的弱點。


    楚歌仗著自己是今晚的大功臣,舒服地靠在小法醫軟韌的身體上,他想起幻境裏的場麵,咂了咂嘴,“沒想到這隻怪物最害怕的,是被應隊暴捶啊……”


    “分明是捅……那個什麽。”秦浩糾正了一下,走過來,看著楚歌說道,“你臉色好差。”


    “沒想到最後它還有力氣掙開我的幻覺,真是厲害。”楚歌咳嗽兩聲,仰著臉看向小法醫,露出一副虛弱的模樣,“我覺得我五髒六腑都被震碎了。”


    旁邊秦浩一聽,當真了,眉頭緊緊皺巴起來,“那讓大姐給你重新縫一副出來換上吧。”


    竹真真聞言微眯了眯眼。


    楚歌:“……那就不必麻煩大姐頭了。”


    他剛說完,人就被應隊提溜起來,塞到了秦浩手裏。


    秦浩人高馬大一米九,要抱住一個楚歌那是綽綽有餘,他穩穩接住娃娃,眨了眨眼,又看見小法醫一臉擔心地看著娃娃,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竹真真笑了笑,說道,“楚歌今天立了大功,換一副五髒六腑算什麽,換一身皮囊我都給你縫。來,跟我進屋。”


    電燈泡什麽的,必須得消滅。


    楚歌打了個寒顫,險些被大姐頭威脅得哭出來。


    這不是一個功臣該有的待遇!


    竹真真不由分說地把楚歌拎到了隔壁房間,秦浩順手給捎上了門。


    方拾一看著那三個配合默契的學生,漆黑墨色的眼裏閃過一抹亮光,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他垂下眼,再看向應辭的時候,又是一副不懂好問的樣子,下巴朝門口微揚,問道,“那隻犼銜著肉身跑掉了,我們要追嗎?”


    應辭直覺覺得方拾一似乎哪裏不太一樣,他皺皺眉,回答方拾一的問題,“等。”


    他頓了頓,補充解釋道,“剛才它沒有肉身,哪怕知道它最脆弱的命門在那裏,也沒法徹底搗毀,必須等到它回到肉身,才能一舉徹底結束。”


    方拾一“哦”了一聲,點點頭。


    他偏偏頭,又問道,“剛才那隻犼說的上次經曆,你遇到什麽了?你還說上次代價慘重,都發生什麽了?”


    應辭聞言,轉向方拾一。


    男人深邃沉重的目光似乎要把方拾一看穿,方拾一沒有躲避,隻是看著他,像是純粹好奇一樣。


    幾秒過去,應辭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還記得之前跟你提過的夾子溝嗎?”


    方拾一點點頭。


    “那次夾子溝之行結束後,我們遭到了犼的伏擊偷襲。我受了重傷,同行的同伴為了把它關進地府,重新打開夾子溝裏的那條地縫,將它鎖了進去。而作為關閉地縫的代價交換,他也必須進入其中。”


    應辭解釋得很模糊,並沒有在今晚講故事的興趣,他說完後便看著方拾一,問道,“還有別的想問的嗎?”


    “沒了。”方拾一老老實實地搖頭,“那不是你的錯,你別太自責了。”


    應辭看著他,渾身仿佛浸著一股沉厚的苦味,他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麽,隻是揉了揉小法醫的碎發,說道,“嗯,我知道了。時候不早,你去和楚歌他們待著,休息一下,我把醫院那邊的事情處理了就回來。”


    “你一個人?”


    “足夠了。”應辭說道,隨後打開窗戶,翻身跳了出去。


    方拾一見狀抽抽嘴角,果真是不愛走正門。和以前一模一樣,從沒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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