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別否認了,當我們不知道你總是欺負茱萸啊。仗著茱萸性子好,你們又是同鄉,總是使著她幫你做這做那,還動不動對她發脾氣!」叫秀婷的小宮女,神情忿忿道。


    「就是,茱萸還真是可憐,居然攤上你這麽個同鄉,還跟她同屋,真是倒黴透了。」


    門外站著幾個小宮女,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越來越的人走進來將茱萸護在背後,一副怕她再受到什麽傷害的模樣。


    「連翹,你瞪茱萸幹什麽,你看你那要吃人的樣兒!」


    「我……」


    茱萸哭著道:「不是,你們別這麽說連翹,是我的錯,都是我惹她不高興了……」


    「茱萸,你幹嘛這麽膽小,你又不欠她的,憑什麽你事事順著她,她還要對你橫眉冷眼的。」


    「就是。」


    「不能讓茱萸再待在這間屋了,我們去找馮姑姑,讓她給茱萸換房。」


    人呼呼啦啦地就出去了,還帶走了茱萸,屋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連翹的表情似喜似悲,想笑,笑不出來。豆大的淚珠毫無預警地從她眼眶中,滑落下來,她猛地一下轉過頭,僵著身軀去扶翻到的凳子。


    丁香想說什麽,秦艽拉了她一把,將她拉走了。


    「秦艽,你為什麽不讓我去安慰連翹?」走到沒人的地方,丁香才小聲問。


    「安慰什麽呢?事實擺在眼前,隻字片語的安慰沒用,因為她崩塌的是長久以來對人性的觀念,還是等她自己慢慢恢複吧。再說了,她怎麽樣,跟我們什麽關係?」


    丁香哦了聲,半晌沒說過話,過了會兒,才悄悄問道:「秦艽,你是不是知道連翹和茱萸在一起說過你壞話,所以你才這麽對連翹?」


    秦艽眨了眨眼:「她們說我什麽壞話了?」


    「其實她們也沒說什麽,就是猜測那次著火,半夏被送去浣衣局的事,是不是你在裏麵做了什麽。」


    「哦,原來你還跟她們在背後議論過我這個?」


    此時丁香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有些慌了,連連擺手:「不是,我沒有跟她們議論,我就是……秦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不信是你做的,也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管半夏她們是不是你害的,我都相信你……」


    她越說越亂,越描越黑,又怕秦艽生氣,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其實都是我不好,我愛哭膽子還小,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跟她們起爭執,不是因為我,你也不用做那些事。你人聰明,膽子大,如果沒有我,你也不會吃虧,都是因為我的拖累……」


    對於連翹和茱萸的猜測,秦艽並不意外,畢竟丁香和連翹目睹所有一切的經過發生,她中間有些行為多少露了些倪。不過她們不問,她也就裝作不知道,反正她也不在乎這些。


    隻是沒想到那件事,給丁香帶來這麽大的心理壓力,怪不得她最近變化這麽大,以前總是圍在她身邊,像隻害怕失去娘的小雞崽,現在變得很會交際。丁香人長得甜美,一說一臉笑,人緣很好,也交好了一班小宮女。


    像那次出掖庭,平時秦艽做什麽都懶得解釋,全靠丁香在其中維係著關係,讓其他人能理解秦艽這麽做的初衷。


    想來,這話也在她心裏憋了很久吧。


    秦艽笑歎著,摸了摸她的頭:「說話就說話,哭什麽,把眼裏擦擦。」


    丁香也就老實地用手背擦眼淚:「我以後不會了,我會勇敢起來的秦艽,我會站在你身邊,而不是幹什麽都躲在你背後……」


    「既然都說要勇敢了,還抹眼淚啊。宮裏不準哭,小心被馮姑姑看見罰你頂盆。」


    一提馮姑姑,丁香頓時被嚇得不敢哭了。


    過了會兒,她小聲說:「秦艽,你說人心怎麽能這麽壞呢。」


    「人心比你想象中壞多了。好了,天也黑了,等會兒讓人看見我們在外麵轉悠,小心挨罰。」


    兩人回到住處,連翹在屋裏,不過已經睡下了。


    她背著身,明擺著不想說話,剛好秦艽也不想安慰人,一夜無話。


    早上去洗漱的時候,秦艽聽見很多指指點點和低聲的議論。


    自然是針對連翹的。


    到了中午,關於連翹偷抄茱萸菜的式不成,反咬別人一口的流言都出來了。去飯堂吃飯的時候,連翹差點成了過街老鼠,人人見到都想呸她一口。


    對於這一切,連翹很沉默,也不說話,一點都不像她平時一點就爆的性子。


    下午,馮姑姑宣布了入選的名單。


    秦艽沒有意外的進了內文學館,丁香進了繡坊,茱萸去了司膳司,連翹榜上無名。


    這些被選中的小宮女,被相熟之人圍了起來,大家紛紛道喜,也有人會說些酸言酸語,到底無傷大雅。


    直到看見茱萸身邊圍了那麽多與她道喜的人,秦艽才知道她還是小看了對方。


    細細去看,就能發現那些麵孔都挺熟悉的。


    有豆蔻、白芷她們,還有些之前跟著連翹出掖庭的小宮女。


    看著那邊,連翹麵無表情道:「我才發現自己是最大的傻子,她跟我說這樣可以誰都不得罪,所以我一次又一次換人,以為這樣可以不得罪人,其實人都被我得罪光了,相反她卻籠絡到這麽多的人。」


    秦艽唔了一聲,什麽也沒說。


    「你似乎不驚訝?」連翹看向她。


    「有什麽好驚訝的?有時候人性其實是有跡可循,當她一次又一次當牆頭草,明明知道你和豆蔻她們吵架,還是打著不想得罪人的借口,與她們說話交好,卻又總是當著你說,跟你最好,你就該明白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可惜你不能明白,扛不住她的軟言軟語和眼淚,又跟她好了,你讓別人能說什麽呢?人嘛,有時候總要吃點虧,痛一下,才能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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