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出生就受到江月鳴的照顧,母親去世後更是直接被她接到家裏來撫養,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給他愛與親情,給他最好的生活環境,上最好的學校,衣食無憂。 他的一切,都是霍行父母給的。 他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卻對他比對親生兒子還要好。蔣習從不認為,這是他理所應當的。 在蔣習心裏,他們是父母,也是恩人。 霍家待他的每一份好,他都記在心裏,他想好好報答他們。 可是他還沒開始報答,就要……做對不起他們的事。 他們如果知道了霍行對他是那種感情,該會有多失望啊。 他們都是男孩子,幹媽和叔叔不會支持的。 他害怕看到他們失望的眼神。 幹媽會不會後悔把他帶回家,如果不帶他回家的話,就不會認識霍行,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蔣習越想,哭得越凶,全身都在顫抖。 霍行的心,疼得有些抽搐。 他知道蔣習的顧慮,恨不得馬上衝下樓跟爸媽出櫃了。 下一刻,霍行把人攬進懷裏,充滿了溫柔憐惜的安撫。 “別怕,他們思想很開明的,不是那種封建家長,他們能接受的。你不是在作文裏寫,不分性別、國籍和種族,生而為人在這世上是平等自由的。每個人都可以有自由選擇伴侶的權利,在愛麵前人人平等,沒有性別之分,同性之間也可以相愛,這個道理他們都懂的。” 霍行從不知自己這麽能說,如果寫作文時也能有這份慷慨熱情,也不至於語文不及格。 這個氣氛,太沉重了,讓人喘不過氣來。 霍行想要讓他放鬆一些,輕笑著說道:“隻是,到時候咱媽生氣是肯定的,但那都是對我,拐走了她的寶貝兒子,她可能要把我的腿打斷,到時候你要去醫院看我啊。” 可是他的玩笑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霍行把人摟得更緊了些,讓蔣習偎在他懷裏,淚水都沾濕了他的衣服。 霍行低頭去吻了吻他眼見的淚,蔣習顫了一下,但並不像之前那麽抗拒。霍行低聲道:“是我犯賤,我不要臉,上趕著喜歡你,喜歡得要命,怎麽辦呢。” “寶貝兒,我現在就下樓,跟咱爸媽說清楚,說我喜歡你,這輩子非你不娶,行嗎……” “不要!”蔣習被他嚇住了,緊張地攥住他的衣服,好像怕他真的下樓,“不行,不能說。” 霍行笑了一笑,哄道:“好,不說。” 霍行舍不得就此放開他,趁機把人圈得緊緊的,仿佛要把兩顆心髒拴在一起,寵溺地道:“寶貝,我什麽都聽你的。” 但蔣習已經緩過來了,不願再待在他的懷裏,輕輕掙了掙,從他懷裏出來,眼睛紅紅的,臉也紅紅的,臉上還有淚痕。 霍行真是愛慘了,跟他夢裏的畫麵一模一樣,被他做狠了,蔣習也是這般,紅通通的眼睛還含著淚水,濕潤潤的,可憐得讓人想再欺負一遍。 霍行最看不得這幅模樣,閉了閉眼,忍著想把夢裏的場景就地上演一遍的衝動。 好不容易哄好的人,霍行不敢再刺激著他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兩個人呼吸的聲音。 霍行沒敢破壞這份風雨過後的寧靜。 過了很久,聽見他說:“你,你出去。” 霍行:“……啊。” 蔣習抹掉眼淚,小聲的說:“我要睡覺了。” 現在才八點多,怎麽可能睡覺,霍行也不說破,但是不想放過眼下這個機會,向他靠了一步,輕聲問道:“那你……答應了嗎?” 蔣習的聲音更小,臉更紅,“答應……什麽?” “答應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被鎖得我好怕怕啊啊啊。 行哥:我有好多騷話,但晉江爸爸不讓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葉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北璃柒柒 20瓶;澶溪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9章 男朋友。 這個字眼在蔣習心上輕輕掃過了一下,像一顆小石子投進了寧靜的湖麵,水波漾開,說不清是什麽感覺。 陌生的,懵懂的,新生的。 身邊有不少同學談戀愛,男生有女朋友,女生有男朋友,蔣習也曾想過,自己以後也會成為別人的男朋友。 可是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要做一個男生的男朋友。 那給他的感覺,有點奇怪。 蔣習不知道要怎麽辦,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聽到這個回答,霍行可算鬆了口氣,隻要別是拒絕就好,不知道對他已經是個好消息了。 在霍行心裏,不知道約等於他答應了。 事情比他預想中的要好太多太多了。 “不知道沒關係,我們一步一步來,等你‘知道’了,再告訴我答案。”霍行道,“寶貝,以後我來追你,直到你願意接受我,做我的男朋友。” 蔣習臉紅了紅,“不、不用追。” “不用追,那是答應了?” “……”蔣習不說話了,低垂著頭。 霍行知道那當然不是默認,他也不著急,他溫水煮青蛙煮了十年,還怕這一朝一夕嗎,他有的是耐心。 “不追怎麽行啊,想要男朋友就得靠自己努力去追,畢竟男朋友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想要就能有。”霍行笑了一下,不再給他施加壓力,輕輕捏了捏他的手,低聲道:“寶貝,晚安。” 說完戀戀不舍的看了眼他,然後離開了他的屋子。 門合上,隻剩自己的時候,蔣習緊繃的肩膀一鬆,神情還有些恍惚。 才半天的時間而已,他們的關係好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剛才把自己抱在懷裏的溫存還在,蔣習仿佛還能感受到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溫暖的,炙熱的,充滿力量的,讓人莫名感到心安,想永遠依偎在那裏,好像隻要偎在他懷裏,就可以什麽都不用害怕。 小時候剛來霍家,第一天晚上蔣習睡不著,霍行就這麽抱著他,讓他靠在他懷裏,很快他就能進入夢中。好像蔣習天生就對這個人有很深的依賴感。 每當傷心難過的時候,霍行給他一個擁抱,他心裏就好受很多,每次遇到危險,霍行總是第一個站在他麵前,為他遮風擋雨,那麽多年來,霍行早就潛移默化的住進他的心裏,占據某一個重要的部分,成為了他的避風港。 他依戀他的懷抱,貪戀被他抱在懷裏時的溫暖和安心。 可是,那就是喜歡嗎? 是那種喜歡嗎? 蔣習有些無措,他不知道。 夜深人靜,蔣習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沒睡著,一動不動的盯著黑暗中的一點光亮,那是窗戶外麵透過窗簾照進來的光。 他在很認真的思考那個問題。 但是他的大腦很空白,好像世界觀正在重組,還沒形成新的理念,不足以支撐他走下去。 所以,怎麽想都不對,好像走的每一步都不是正確的。 他一想到霍行說,他喜歡了自己十年,在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喜歡他了,心裏就難受得有些壓抑。 原來他對他那麽好,是因為對他是那種喜歡,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童養媳”,所以才處處照顧他,保護他。 那麽多年他都理所應當的享受他對他的好。 可是現在戳破這層窗戶紙了,霍行都明明白白告訴他了,如果他不喜歡人家,不願當他的童養媳,他還會對他這麽好嗎? 他是不是就會收回他對自己的好?然後把這份好轉移到別人身上。 蔣習很害怕這樣,甚至在想到這種可能的同時,第一反應是要不就答應他吧,做他的男朋友他就會繼續對自己好了。 這樣,也好過他被拒絕後,突然覺得他不值得他對他那麽好,然後就不理他了。 蔣習抱著被子,呆呆地想。 他從沒做過這麽難的選擇題,不知道要怎麽辦,哪個才是正確的選擇。 想得頭都疼了,脹脹的,都沒決定好。 蔣習想了一整夜沒睡,直到天邊微亮,才有了一絲困意,迷迷糊糊闔上眼睛。 霍行也是天快亮了才睡,整晚又興奮又忐忑,心情跟求婚成功的準新郎官差不多。 剛邁出了人生中至關重要的第一步,他太激動太高興了,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呐喊:老子終於翻身了! 覺得人生好像突然有了目標和方向,前麵鋪墊了十幾年都沒白活,四舍五入他已經跟童養媳圓房了! 霍行睡不著總想找點事做,一會兒把自己的狗窩收拾利索了,一會兒把一簍的髒衣服拿去洗,甚至開始拿了張卷子來做,雖然根本學不進去,但他就是想找點事做。 淩晨兩點多的時候,整個人處於亢奮狀態的霍行下樓從酒櫃裏拿了一瓶茅台,決定小酌幾杯。 不能喝太多,怕自己在酒精的放任,再加上自己潛意識裏也想那麽做,他會控製不住半夜摸進蔣習被窩裏。 美美的借酒助興一下,霍行很能自嗨,一個人也能喝出一群人的狂歡。 霍行一口口的嚐酒,心裏覺得應該發點什麽,表達一下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還不能說得太露骨,讓別人看出來不好,蔣習還沒完全接受他,也還沒做好要出櫃的準備,所以現在櫃門還不能打開。 霍行人生第一次,小文藝了一把。 ——今晚月色很美。 發表,搞定。 但是這樣會不會太含蓄了?別人根本看不出來他騷動的內心啊! 霍行想了想,又發了一條朋友圈:你比月色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