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姥姥’,是以什麽身份來叫的?”江老太太半調侃半玩笑道,“如果是像以前一樣,這聲姥姥我可不答應啊。” “……”蔣習一聽,便知道姥姥的言下之意,她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事。 蔣習側頭看了眼霍行,霍行趕緊搖搖頭,這回他什麽都沒說! 霍行怕蔣習不好意思說出口,就替他回答道:“姥姥,這是您孫子的男朋友,要結婚的,過一輩子的那種。” 江老太太笑了。 蔣習小聲道:“姥姥。”剛才那句姥姥是以她女兒的養子、她孫子的身份叫的,這聲是以她孫子的伴侶的身份叫的。 姥姥笑容抑都抑不住,欣慰愉悅的笑起來。 其他人走在前麵,聽到老太太笑得這麽開心,回頭看,也笑了。 江月鳴問自己父親:“爸,您不反對吧?” 江老爺子目光落在兩個少年緊緊握著的手,眼裏也有一絲笑意,搖搖頭,道:“挺好。” 是挺好。 兩位老人雖然是上個世紀的人,但思想沒有那麽老舊。江月鳴告訴他們的時候,雖然有點驚訝,但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尊重孩子的決定。 他們也是真心把蔣習視作自己的親孫子,如今更是親上加親,又怎麽會反對呢,還給他準備了一份生日大禮。 一家人坐在客廳,還有江老爺子的律師,氣氛莫名變得有點嚴肅。江月鳴給了蔣習一份很厚的文件,讓他簽字。 去年霍行過十八歲生日也是這樣的,有律師在,簽了一份文件。 蔣習沒看文件,但猜到了這是什麽。 所以不敢簽,承受不住這份好。 霍行在旁邊道:“寶貝兒,簽吧。” 蔣習猶豫了一下,心裏很是不安,他抬起頭,看著姥姥,姥爺,媽媽,爸爸,每個人的目光和笑容都充滿了善意和愛。 這份文件仿佛有千斤重,他們對他的好也有千萬斤重。 正是由於這份好,蔣習心裏反而沒有那麽沉重的負擔,這份文件簽或不簽,這份貴重的禮物他要或不要,其實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蔣習在律師的指引下,一一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晚上,全家人給蔣習過生日,吃過晚飯後便點蠟燭,唱生日快樂歌。 十八歲快樂。 蔣習默默在心裏許了願,願望裏有爸爸和媽媽,有姥姥和姥爺,有哥哥和自己。 許完了願,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雙眼都濕潤了,一滴淚水落了下來。 他偷偷擦掉,而其他人都裝作沒有看見。 “你們都閉眼睛閉眼睛!壽星還沒許完願!”霍行叫道,長輩們笑了笑,都配合地閉上眼睛。 趁大家閉眼的時候,霍行低頭吻掉蔣習臉上的淚,在他耳邊輕聲道:“寶貝兒別哭啊。”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第89章 他不安慰還好,蔣習自己還能忍得住,他一開口蔣習的眼淚就簌簌地落下,控製不住。 他閉著眼睛,眼淚布滿了兩頰,霍行吻了一滴又一滴,吻不完,心疼壞了,也不顧別人會不會發現了,把蔣習抱進懷裏安撫地親了親他,柔聲哄道:“寶貝兒,不哭啊,沒事的,沒事兒啊。” 蔣習很努力控製自己,全家人都在,他不想那麽沒有出息,當著姥姥姥爺的麵哭更不好看,即便感動得想哭也應該等回了房間,自己躲進被子或浴室裏再哭。 可是在那一刻感情一湧而上,根本不是自己能控製得住的,當聽見霍行安慰的聲音後,就更加不能自已,咬著下唇忍著,細窄的肩膀在顫抖。 在場的人雖然閉著眼睛,但也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沒法再裝傻裝瞎,一一睜開了眼睛,隻見白衣少年悶聲哭泣,而另一個少年把他抱在懷裏安撫。 見狀,江月鳴和老太太心疼不已,霍明城和老爺子也動容,想安慰卻無從開口。 蔣習意識到被大家發現了,趕緊把眼淚抹掉,蹭到霍行衣服上,從他懷裏退出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說:“我許完願了。” 眼睛紅紅的,聲音啞啞的,臉頰還有淡淡的淚痕,更惹人心疼。 卻都舍不得說破他,大家都笑了笑,心照不宣,江月鳴道:“好,吹蠟燭吧。” “我想要媽媽,爸爸,姥姥,姥爺,還有哥哥,跟我一起吹,可以嗎?”蔣習赧然道。 眾人一笑,與他一起。 吹滅了十八歲的生日蠟燭。 這是蔣習來到江家過的第十二個生日。 距離他六歲那年與媽媽分別,已經有十二個年頭了。 上天奪走了最愛他的媽媽,但又派了那麽多愛他的親人來到他身邊,他已經是這個世上最最幸運的人了。 他深愛這個世界,因為這個世界有他們。 蔣習心裏唯有感恩,報答他們。 那天晚上住在了姥姥家。 以前來姥姥家蔣習都是住自己房間,但這次,是去了霍行。房間睡。 若不是大晚上忽然把蔣習帶走會引起長輩的懷疑,霍行真想過完生日就直接把蔣習帶回他們自己的小家,但是過完生日已經那麽晚了,沒道理他們不住在姥姥家,火急火燎地把人帶走,估計霍行要被四位長輩輪番家法伺候。 所以還是住了下來。 霍行當初就決定,等蔣小習成年了,在他十八歲生日這一天,他就要實施他的計劃,一天都不能多等! 但是現在在姥姥家,顯然不太方便。 但,並不影響霍行發揮流氓本色。 關了門就把蔣習壓著狠狠地親,把該占的便宜都占了個遍,哪怕沒吃到最後的果實,也決不吃一點虧。 蔣習無處可躲,他知道霍行一直盼著他成年,一定要等到他年滿十八周歲,哪怕早一天都不行。 見霍行這樣,他以為這一天終於到了。 他很害怕,但內心深處也是隱隱期待著的。 他閉上眼睛不敢看他,但身體很敏感的感受著這一切,就像等待著法官最後的宣判一樣,焦急,緊張,又懼怕。 但是……他等待著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霍行忽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埋首在他頸間,貪婪地嗅著親著,粗重的喘著息,卻沒再動了。 過了很久。 霍行佯裝淡定的起身去了洗手間。 “……”蔣習呆了呆,雙目望著天花板,直到聽見浴室的水聲,才漸漸回過神,想著剛才的事。 他以為……今天晚上,霍行要…… 他以為,今天晚上,他們的關係會有進一步的發展…… 原來,霍行不是這個意思啊。 蔣習意識到這一點,瞬間心情好像有點……失落? 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但很肯定的,其中一道味兒就叫做失落。 “……”蔣習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內心世界,頓時羞窘不已,懊惱地捶了一記自己的腦門兒。 怎麽能這樣呢!真是……太,太不矜持了! 從小斯文又矜持的蔣小習,第一次有不矜持的時候,尤其還是在這種事情上。 可是,他除了斯文矜持,還是一個勤奮好學、對未知領域充滿了求知欲的學生。 那是一個他從未探索過的世界,所以他忍不住好奇,想親身實踐一下,那到底是什麽,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蔣習目前既沒有理論知識,又沒有實踐經驗,所以對這種事一無所有,可他偏偏是一個學院派,善於求學,勇於探索。 在跟霍行在一起之前,蔣習完全沒有想過男孩子和男孩子是怎麽做那種事的,生理課從來沒有教過這種東西。跟霍行在一起後,他一開始也是不知道的。 霍行掛在嘴邊的,他想……那什麽他,蔣習也以為,是像他們現在這樣親親抱抱蹭蹭,僅此而已。但是後來……有一次,他發現霍行在看……那種片子。 準確的是,是霍行故意在他麵前看的。 青春期的男孩子,很大一部分都會搜那種片子來看,蔣習身邊的同學都是“學霸”型的,但學霸們也不都是書呆子,不少同學都看過。蔣習沒看過,但見班裏的男同學互相傳過,是男孩子跟女孩子的。 但是霍行,他看的是男孩子和男孩子。 當時蔣習有一種世界觀崩塌了再重組的感覺,恨不得換一雙沒見過那個畫麵的眼睛,又羞又惱又害怕,好幾天都不理霍行,對這種行為略微有些排斥和抵觸。 但是後來……也不知道怎麽了,蔣習越來越喜歡跟他親密,一想到以後可能會跟他做那種事,也不那麽排斥了。 漸漸的,還對此有些好奇起來。 現在,他已經完全不抵觸了,隻是還有點害羞和一點點害怕而已。 蔣習的接受能力很強,他願意學習新東西,接受新事物,所以當他決定未來跟霍行做那種事,他就會自己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在十八歲成年以後,這些事早晚都要付諸行動。 他以為就是今天晚上,在他十八歲生日的第一天晚上。 可是,霍行卻不是這個意思…… 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蔣習覺得害臊死了,這樣好像顯得自己比霍行還要著急…… 蔣習躺在床上輕輕籲氣,平複心情。 過了許久,霍行終於才從洗手間出來了。 解決完了事,霍行清醒很多,連人帶被地把蔣習抱回懷裏,沒說別的,隻道:“睡吧,寶貝,晚安。” “……”蔣習:這就,沒了嗎? 霍行沒送他生日禮物,他以為……這個會是他送給他的禮物。可是……沒有。 既然這個不是,那應該會有別的禮物才對呀,十二點就快過去了。 霍行沒想別的,準備抱著小男友就睡了,結果過了會兒,聽見懷裏的聲音響起:“你還沒送我禮物。”聲音有些低落,不高興了。 “……”霍行暗暗罵了句自己,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