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風格獨特的一家店,竟是由你這麽一個弱女子撐起來的,令本官大為驚訝。這些點心及乳酪等物可都是你想出來,親手製作的?」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這試探意味實在太濃了,白露眼角餘光偷偷地瞄了一眼左安陽,見他幾不可見地搖搖頭,心領神會,便抿唇一笑回答,「稟大人,有些是民女想的,不過店裏已有學徒,也會提供意見,至於做倒不全是民女做的,數量多的部分由作坊生產。」白露倒也沒有扯謊,隻是說得比較簡潔籠統罷了。


    不過嚴明鬆已經得到了他要的答案,並沒有追問,有學徒便好,作坊能做出更好,這代表少了她,也不會太影響這家店鋪的收入。


    「嚴大人可要品嚐看看小店的點心?」她順勢岔開話題。


    「可以。」嚴明鬆架子擺得十足,這是他看上的東西,試試口味也不錯。


    左安陽代替白露引嚴明鬆到屏風後落坐,白露端來幾個店裏熱銷的商品便退下了,在嚴明鬆麵前讓她不自在。


    乳酪蛋糕,杏桃奶酪,以及她最近新做出來的奶油千層派,賣相高雅細致,口感甜美柔滑,搭配一杯熱茶,就連嚴明鬆這心存偏見的人也不由得讚了聲好吃,隻道是人間享受。


    左安陽陪著嚴明鬆,其實心裏已經有些厭煩,他以為嚴明鬆多少會做些實事,關心一下軍營的將士,但他一整日除了看了幾個地方,就是一直吃喝玩樂,這簡直就是無用的應酬。此時原本尚稱清靜的點心坊突然嘈雜起來,還傳來陣陣哭聲,令人心生狐疑。


    「發生什麽事了?」嚴明鬆皺眉。


    「嚴尚書稍安勿躁,末將去看看。」


    左安陽起身,但嚴明鬆竟也跟著起來,道:「我和你一起去。」


    即使心中不願,但左安陽也不能駁斥他,所以隻能和他一起走出屏風。


    入目的是一名年約三十許的婦女,濃妝豔抹,身上衣裙是桃紅色與鵝黃的搭配,顯得有些庸俗,正抓著白露哭個不休。


    「嗚嗚……你瞧瞧,你這模樣與我年輕時一模一樣,嬌俏可愛,溫柔婉約,嗚嗚嗚嗚嗚,我年輕也是鄉裏間的一朵花,誰知道就……嗚嗚……」


    「對不起,這位大娘……」白露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抽不回,手腕被抓得都發痛了,想來等會兒該會有一圈淤青。「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能先放開我嗎?」


    「我不能放,放了你又不見了怎麽辦?」那婦女吸了吸鼻子,石破天驚地突然開口道:「你就是我的女兒啊!芸兒啊!娘找得你好苦啊……」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白露本能的很是排斥,左安陽皺起了眉,嚴明鬆卻是見獵心喜。他正想除掉白露,得到這家珍饌點心坊,卻不知從何下手,這婦人出現認親倒是一個好的借口。


    「你怎麽會覺得……我是你的女兒?」白露臉色有些難看。


    那婦人已經不哭了,麵帶哀戚地道:「你爹早死,你舅舅在寧夏花馬池附近的軍營裏當兵,約莫三年前我帶你去投奔他,怎知走著走著你就丟了,也不知道人去了哪裏。後來你舅舅戰死,我獨身一人,這幾年來沒有一天睡好的,都在找你啊,你怎麽就不認我了呢……」左安陽把話聽在耳中,思索起來,這婦人說的地點與他撿到白露的地點倒是符合,時間上也差異不大,不過太多人知道白露是如何來到他身邊的,要胡謅出這番話也不難,何況這婦人冷不防地出現要認女兒,怎麽看怎麽怪異。


    思及此,他冷聲打了岔,「你說白露是你的女兒,可是我撿到她後,她跟我在寧夏待了兩年,你為何不來尋?甚至我當初也為她找過親人,卻是一無所獲,怎麽反倒如今離開了寧夏,你倒是知道她的下落了,你是怎麽知道她在這裏的?」


    「這位是總兵大人?」婦人像是在左安陽麵前有些畏縮,戰戰兢兢地道:「在寧夏時,我因為失去了女兒心急如焚病倒了,隻能拜托她舅舅,大人說的尋人之事我也聽說過,當時她舅舅去了一趟,但隻怕是多年沒見認不出來,他告訴我那不是我的女兒……早知道,我、我就親自去了……」


    婦人說到這兒抽噎了聲,又小心翼翼地道:「我本來也是不知道我女兒在這裏的,隻是前陣子我到了宣鎮,總兵大人教訓了賈家的兒子,說是為了一名女子,我聽當地的人談論那名女子,說到她是總兵大人在寧夏救的孤女,就覺得她一定是我的芸兒,如今一見果然是這樣……」


    她這麽說看似合情合理,但左安陽仍然不信,「除了這個呢?總不能每個人來說自己是白露的母親,我們就得認吧?」


    他當年可是沒少費勁去查白露的背景,如果像這婦人說得這麽單純,為什麽他查不到?在他看來,這婦人比白露還可疑。


    而他對那婦人咄咄逼人質問的態度落在嚴明鬆眼裏,讓他內心更加不滿。


    左安陽對白露越上心,他的嬌嬌就越委屈,他嚴明鬆的女兒,再怎麽樣都不能被個來曆不明的孤女壓一頭!


    看著眼前的情況,嚴明鬆更堅定了要除掉白露的決心。


    而那婦人被左安陽逼問後,突然用著隻有站得近的幾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道:「芸兒的左腰際後方有一顆紅色星形的胎記,大概這麽大。」


    她比出了一個大小,她的話讓左安陽與白露都驚訝了。


    「你怎麽知道?」左安陽直覺反問,因為他早已認為婦人是假貨,可偏偏這胎記是真的有的。


    「你又怎麽知道?」白露還想問那婦人,聽到左安陽的話,馬上轉向他,低聲質問。


    左安陽被她這麽一問,不由得訕訕地摸摸鼻子,卻是沒有回答。


    嚴明鬆自然也聽到了,而左安陽及白露的反應讓他知道那婦人說的應該是真的,於是他在心中冷笑了起來,表麵上卻大義凜然地道:「既然如此,本官就來做個裁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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