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來來,跟哥兒幾個聊會兒天唄?”  “陶子你下場演出定時間沒?哪天啊?”  沈峭寒漠然看了他們一眼,一言不發,低著頭迅速離開,回到宿舍。  屋裏打遊戲的剩了四個人,服務生jason應該已經去場子裏工作了。  見人回來,周亞旻招呼:“哎陶子,來開黑!”  沈峭寒以前沒聽過“開黑”這個說法,但語境擺在那,他立刻理解,皺了下眉頭:“頭暈,不玩。”  說著,他環顧宿舍一圈,無奈又取出手機,準備問陶筱他該睡哪張床。  一打開微信,他這才看到剛才陶筱發來的最後一條信息。  「……你沒事就在宿舍待著吧,別在場子裏溜達……萬一招惹到什麽人,我估摸著你處理不了。」  沈峭寒:……  可惜,看到的遲了點。  發信息問了陶筱床鋪和衣櫃的分配,沈峭寒從櫃子裏拿了幾件衣服,隨手把不小心弄掉的一隻金黃色小荷包塞回衣櫃,去衛生間衝澡。  他準備早點躺在床上休息,避開任何可能出現的問詢。  然而,當他打開淋浴,發現不管怎麽調整都無法調出熱水的時候,在良好環境培養多年的優雅終於不堪重負,裂開了一道縫隙:  “……merde!”  ……  第二天一早,劉召就趕來燕市三院,給“沈峭寒”辦了出院手續。  陶筱跟著他到地下車庫,坐上了這輩子都沒奢望過能沾邊兒的奔馳。  雖然心裏很興奮,但陶筱還記得他現在披著沈峭寒的殼子,不能表現得太沒見識,於是強行繃住一張臉,隻用視線在車裏低調奢華的真皮內飾上打轉。  劉召坐到駕駛座,甩手丟給陶筱一個文件夾:“定損出來了,你簽一下字兒,其它我幫你辦。”  陶筱不知道“定損”是個什麽東西,翻開文件,才發現跟修車有關。  沈峭寒的車是輛沃爾沃,好像還是個進口型號,表格裏一堆零件和工藝的名稱陶筱都不認識,隻看得懂最後的維修報價:六萬三。  陶筱“嘶”地倒吸一口涼氣。  修一趟車,趕上他一年半的生活費,還真是同人不同命。  陶筱從文件夾上取下筆,抬手抓了抓腦袋——他哪兒會簽沈峭寒的名字啊?這不是找事兒麽!  不知道能不能用按指頭印代替。  實在沒辦法,陶筱把文件簽字頁拍照發給沈峭寒,問他該怎麽簽,順便表達了自己的擔憂:「這錢我怎麽給?你花唄額度夠麽?」  片刻,消息回來:「隨便簽,劉召不會看。修車費直接走保險,你不用管。」  陶筱鬆了口氣,大筆一揮,在文件末尾簽下三個狗爬樣的大字。  劉召果然沒看,示意陶筱把文件扔車後座上。  “跟誰聊這麽熱乎?”他隨意問,“以前沒見你這麽手機依賴症啊,是不是跟人家小護士加微信了?”  陶筱衝他笑笑,企圖萌混過關。  劉召一挑眉:“喲,你這兩天怎麽這麽燦爛,看來我沒猜錯。啥時候請喜酒啊?”  陶筱:……  你怎麽不說請滿月酒呢?  手機響了一聲,沈峭寒又發來一條消息:「我要租個房子。」  陶筱嚇一跳,趕緊回複:  「租房?」  「為什麽啊?宿舍不挺好嗎?」  「酒吧附近的房子太貴了,我租不起啊!」  「離太遠的我上班又很麻煩。」  沈峭寒:「我出錢。」  又補充一條:「和你的朋友們住在一起,太容易暴露問題,自己租房比較安全。」  義正辭嚴,理由也正常,但陶筱總覺得這不是主要原因。  要說暴露問題,自己突然跑出去租房,還租在酒吧街附近,肯定更不對勁兒,隨便一個人就能看出來收入和支出不對等。  他尋思片刻,突然想起什麽,忍不住笑著回複:「你該不會是被他們幾個打呼嚕磨牙吵得睡不著吧?」  過了一會兒,沈峭寒:「也有這個原因。」  陶筱樂了:還真是裝得一本正經,就算直接說吵得睡不著又怎麽了?明明不是偶像藝人,怎麽偶像包袱這麽重啊,一點兒不爽利。  不過,租房這件事,肯定是不靠譜的。陶筱歎了口氣,繼續給沈峭寒發信息。  「我這身份,突然出去租房,還租在城區,會被人想歪的,他們肯定以為我被誰包養了,都不知道會怎麽編排我。」  這一回,沈峭寒那邊安靜的時間有點長。  陶筱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或者還在糾結租房的問題,也沒催促。  車子沿著快速路開出五環外,拐進一處綠樹環繞的高檔小區。  小區崗哨嚴格,一定要陶筱拿了門禁卡才給放行,不是業主的車輛還要登記。  “我就不進去了,齁麻煩的。下午還有事兒,這就走了。”劉召說著一努嘴,示意陶筱下車,“你走回去沒問題吧?”  陶筱依依不舍地從奔馳車上下來,目送劉召的車開走,這才點開微信,問沈峭寒住哪棟樓。  沈峭寒給了住址,陶筱想起剛才在路上兩人聊的話題,給他提了個建議:「網上有賣那種軟膠耳塞的,隔音效果還可以。你要實在吵得睡不著,買那個用唄,也不貴。」  這回對麵很快回複:「先見麵吧,我回公寓找你。」  按照沈峭寒給的信息找到家門,陶筱用指紋開了鎖,小心翼翼地踏進屋。  沈峭寒的公寓位於一層,是一套麵積不算小的loft,室內一水兒性冷淡的藍灰色調,收拾得幹淨整潔,空氣中似乎還散發著一股似草木似湖水的淡淡香味。  客廳牆邊擺著一架立式鋼琴,琴麵光潔得能照出人影。鋼琴邊立著樂譜架和一隻比吉他箱小很多的琴盒,根據沈峭寒擅長的樂器,陶筱猜測那是一把小提琴。  公寓一層除了挑高客廳、餐廳和廚房外,原本的客房被改成了健身室,鋪著地毯,除了常規的跑步機和啞鈴,房間中央竟然還擺著一個立式沙袋,上麵掛著一副搏擊手套。  這令陶筱十分驚訝——沈峭寒看起來優雅文藝,沒想到居然會練搏擊。  公寓二層布局緊湊,主衛兩邊各有一間臥室,外加一間麵積不大的書房。書房裏打著整麵牆的書架,裏麵書籍不算多,零零散散地擺著。  在沈峭寒的公寓裏參觀了一圈,陶筱這才依照沈峭寒的叮囑,先把窗戶打開通風。然後他隨便找了套衣服,去衛生間洗澡。  主衛裏安置著一座浴缸和淋浴的複合浴房,陶筱想了想,決定趁機享受一把,泡個熱水澡。  這靈魂互換的事兒來得蹊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又換回去了。既然現在他有機會體驗“富人”的奢侈生活,那就得抓緊機會體驗體驗!  蓄滿一浴缸熱水,陶筱迅速扒光衣服,抬腳跨進浴盆,滑坐在裏麵。  “嘶——哎!”他舒服得長長喟歎一聲,“爽啊!”第1章 一次試驗  沈峭寒抵達公寓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  他穿著白色短袖襯衫,配了一條中規中矩的牛仔褲,頭發簡單束在腦後,也沒戴什麽首飾,整個人顯得無比清爽,甚至多了一種模模糊糊的書卷氣。  陶筱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形象可以被改造成這樣,不免驚歎:“哎,我去,這還是我嗎?”  末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問題,皺眉道:“你怎麽穿jason的衣服啊?”  沈峭寒換鞋的動作一頓,扭頭問:“這不是你的衣服?為什麽在你櫃子裏?”  陶筱抓了抓頭發:“宿舍就那麽大點地兒,我們衣服都混著洗的,有時候會亂放……不過我們也經常混著穿,沒事兒。”  經過一晚上“旁聽”宿舍裏的幾人聊天吹牛,沈峭寒已經知道,jason可不像陶筱那麽單純,談不上賣,但也和兩三個老板維持過關係。  現在聽陶筱提起這件衣服是jason的,沈峭寒的心理潔癖就有點要發作的趨勢,臉色變得不太好。  他深呼吸了一下,去廚房洗過手,拿出兩瓶蘇打水遞給陶筱:“你先坐會兒,喝點東西,我去衝個澡再聊。”  陶筱想起宿舍的熱水器也壞了,昨晚沈峭寒恐怕沒能好好洗澡。  “你去吧去吧,我沒事兒。”他笑著擺擺手,“不急。”  他遊戲正登著小號打匹配呢,剛才掛了會兒機,被隊友劈頭蓋臉地罵了滿屏幕。  等到陶筱一局遊戲打完,沈峭寒剛好洗完澡出來。  他換了一身稍休閑的群青色polo衫,一看質地版型,就不是陶筱他們這些人穿得起的。  “這你的衣服?”陶筱問,“這……可是你現在……是我呀!你這衣服不就等於給我穿了?”  事情說起來有點繞,但事實就是這樣。  沈峭寒不在意:“沒事。”  緊接著問:“我之前在酒吧遇到一個叫‘聞少’的,你和他,沒有過什麽關係吧?”  他問得隱晦,但語氣在“關係”上壓了重音,算作暗示。  陶筱一愣:“聞少?他怎麽又來了?不是好久沒出現了麽?”  見沈峭寒直直盯過來,陶筱笑了兩聲:“沒有,我跟他沒關係。”  末了補充:“你放心,我沒跟誰發生過什麽,至今還是母胎單身狗……我不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他們都知道,都會幫我打圓場。”  沈峭寒的擔憂,陶筱理解。  畢竟,他在那樣的環境,做那樣的工作,同性圈子又玩得比較開,他也不是一次兩次被人誤會了。因為他偶爾也會跳比較性感的舞,還被不少客人往褲腰裏塞過錢和酒店房卡。  好在“淆”的老板趙光耀是正經商人,周亞旻也在酒吧裏有投資,能說得上話。有這兩人幫他周旋,“淆”的常客都知道陶筱是不玩兒的。  隻是,理解歸理解,被人這樣懷疑,陶筱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兒不是滋味。  尤其,對麵的人還是周亞旻一直忘不了的那個。  沈峭寒點點頭,臉上沒有任何懷疑或者鄙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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