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離婚協議簽字後當晚, 是分房睡的, 這讓周行朗睡前的壓力稍微小了一點,但又忍不住地想他怎麽樣了。


    哪怕心裏知道路巡是可以自理的, 還是會擔心他一個人做不好事,半夜要是渴了,想要去接一杯水, 他不像自己, 夢遊一樣就能下床;要是水喝多了,想去上廁所,都得起床安上義肢才能下地,其實有很多的不便利。


    第二天、第三天,周行朗都泡在工作間裏, 像是要去參加考試那樣緊張,重新完善了實體模型, 做著做著,他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靈感是忽然一下來的, 他在做建築和景觀設計的時候,以原本的半成品為藍圖,而實際上,他根本沒有去實際規劃區域考察過,忽略了實地情況,哪怕文件夾裏有以前做過的調研,在這方麵仍然很匱乏。


    一連幾天,路巡都沒怎麽打擾他, 白天他要去公司,但是會幫周行朗做好飯再離開,晚上則會回來,兩人就好像真的變成了同租室友關係。


    周行朗忙得腳不沾地,因為他忽然聽說了這次設計,需要在南山美院老校區體育館做一場類似演講的拉票活動,介紹方案,現場會到一部分學生,他們很有可能是建築學院的學生,更專業也會更挑剔,而他的方案會和競爭者的一起被掛在學校內網的app上,近萬的師生將實名製打分。


    這是第一輪;第二輪則是甲方的教授、專家還有校領導進行評議。


    周行朗忍不住地搜索對手的信息,弗蘭克是法國人,拿了不少的獎,都是有名的獎,從上個世紀末開始聲名鵲起,至今已經是個知名的世界級建築師,擅長用光設計出新穎的、因地製宜而又符合當地文脈要求的建築。


    好巧不巧的是,周行朗自己也是個喜歡用光的人。


    搜出這個強大對手的作品案例,他完全看入了迷,精彩、匠心獨到,他完全忘了時間,等到肚子有些餓了,扭頭看一眼窗外暗淡的天色,這才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


    路巡還沒回來。


    周行朗放下工作,掏出手機看了眼,也不知道要不要打一個電話。他肚子餓了,但因為這個理由就催他回家,好像有點太奇葩了,路巡沒準在忙工作呢?


    沒有打電話,周行朗打開外賣軟件看了一會兒,隻可惜住的太過偏僻,連外賣都點不了,隻能望梅止渴。家裏的冰箱正好是空的,他很納悶這麽大的家裏,怎麽沒點新鮮食物。不過,就算有,他也基本不會做。


    肚子餓得有點難受,周行朗翻出幾包小魚幹的存糧,一口氣全吃了,小魚幹下肚火辣辣地燎著嘴唇和喉嚨,爽是爽的,可胃裏立刻有點難受起來,連灌了幾口水,周行朗蜷縮在沙發上。


    他好像有些睡著了,家裏的電話響起,周行朗才一下驚醒,以為是路巡,急忙從沙發上跳起去接電話。


    “喂?你怎麽還不回來啊……”


    結果電話那頭是惠姨。


    “小朗?”惠姨叫他,“阿巡還沒有回家嗎?”她在路家幫傭幾十年了,和路巡相處比起主仆,更有幾分家人的意思,稱呼是平等的,就好像把他們當成了自家的孩子一樣。


    “還沒……”周行朗起來的太急,腦袋有點暈,他靠著牆站,“好像是忙工作。”


    “嗨呀,他忙工作,你也不知道勸勸他。”惠姨說,“他今天過生日,往年我都是在的,要給你們做飯,現在我實在是走不開了,想打電話問問他,他也不接。真是的,這麽重要的日子,怎麽能隨便過呢。”


    周行朗壓根就不知道這個事,什麽也沒有準備,甚至連他是多少歲的生日的不清楚,聞言呆呆地應了幾聲,說:“那我打電話問問他。”


    電話嘟了幾聲後,接通了。


    猶豫了下,他沒有問生日的事:“路哥,你什麽時候回家啊?”


    “公司裏有點事。”路巡看著一群給他過生日的員工,有些無奈,“肚子餓了?”


    “沒!我不餓,就是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說著,他肚子“咕”了一聲。


    “我很快就回來,你先吃點什麽墊肚子,我回來給你做飯。”


    “不!不用管我,不過,也不用太忙,早點回家吧。”其實他不知道路巡在做什麽工作,他隻知道路家有個安緹集團,是做酒店的,在這邊的是分公司,其餘的他一概不知。


    “好,你吃點東西,別餓著了。”


    “我不餓的,我在家等你。”掛了電話,周行朗又給惠姨撥了過去,問她家裏的食材放在哪裏的,惠姨誤解了他的意思,跟他說高筋麵粉放在哪個櫃子裏:“還有擀麵棍,在上麵第二個櫃子,你要做長壽麵的話,得先和麵,你知道怎麽弄吧?”


    周行朗頓了頓,說知道,按照她的指導找到了麵粉還有油,至於其他的,食材他沒找到,隻有調味料。


    “嗯……”他把高筋麵粉倒在玻璃碗裏,“怎麽做的來著?”


    “加適量的水。”惠姨一副我就知道的語氣。


    “加……適量多少啊?”


    “你放了多少麵粉?”


    “半碗。”


    “多大的碗?”


    “直徑應該有十五公分……”最近他做模型,經常在切割材質的時候精確到小數點,以至於他對這種數字問題變得敏銳起來。


    惠姨一步步地在電話裏指導他,周行朗手機開外放,放在烤箱上麵:“然後醒麵,要醒多久?”他揉了揉麵團,感覺是軟和的,表麵雖然有起泡,但他也不知道怎麽消除。


    “醒半小時,這段時間你可以先吊高湯,用排骨、或者雞、大骨……”


    周行朗根本不好意思告訴她家裏什麽都沒有,連雞蛋都找不到,怕她罵,周行朗假裝開了冰箱,弄出動靜:“我找到了一隻雞誒!”


    “把整隻雞先解凍,再放進瓦罐裏煲,你需要準備大蔥,薑……”她詳細地說了一遍。


    周行朗把不存在的雞拿去洗了,把手上的麵粉衝洗幹淨。


    惠姨不停的問他湯的火候,沸騰程度,周行朗一邊應著,一邊聽她提到某些香料,他開始擀麵條。


    “長壽麵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斷,必須得是一根。”


    “好的……”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周行朗擀出來的麵條,一下就斷了,變成了一小塊一小塊。


    “你擀出來了嗎?”


    “嗯,很完美的一根。”周行朗把麵疙瘩下進加了兩滴香油的清湯鍋裏。


    惠姨讓他拍個圖片發給自己,周行朗硬著頭皮搜了一張圖發過去,她非常欣慰,認為周行朗在自己的指導下,已經變身為大廚,她覺得路巡肯定會很高興。


    而事實上,他根本不打算讓路巡吃這種東西了,高筋麵粉有種天然的香味,在鍋裏沸騰時,聞起來是很有食欲的,可他把握不好火候,麵疙瘩煮成了糊。


    路巡回來的時候,他剛關火,還沒來得及嚐。


    他在廚房裏,沒聽見聲音,路巡是走到了廚房,周行朗才發現他回來了。


    “你在煮什麽?”路巡微一傾身,聞了聞,“麵糊湯?”


    “這是……”周行朗盯著一鍋豬食,臉騰地紅了,哪裏敢說這是給他做的長壽麵?


    “這是我煮給自己吃的。”他用勺子盛了一碗出來,隻一口,就覺得靈魂升天。


    路巡看他表情就知道不好吃:“我擔心你餓了,給你買了點吃的,別吃這種東西,我給你做。”


    他生硬地解釋:“冰箱裏沒有菜了。”


    “沒有菜下次打電話讓農場送過來,隻用四十分鍾,如果我不在家,就叫個廚師過來,別委屈自己的胃。”路巡一隻手拉著他的胳膊,“別管你的湯了,我買了晚飯的。”


    他買了一隻片好的烤鴨回來,還有肉蟹煲。


    周行朗看見有蛋糕,是切下來的小塊,有奶油和白巧克力淋草莓。


    路巡見他看著蛋糕,說:“蛋糕等會兒吃,先吃正餐。”


    “這個蛋糕是……?”周行朗抬頭看著他。


    “公司員工買的。”他給周行朗包了個烤鴨。


    連員工都記得是事,他居然不知道:“我自己來,別管我……哦不對,我給你包!”


    周行朗的態度引起了路巡的注意。


    周行朗把烤鴨包遞過去,還給他剝蟹,然後語氣很低地說了句:“路哥,生日快樂。”他順勢把路巡帶回來的蛋糕也推到他麵前去。


    哪怕是朋友過生日,也得準備禮物吧?但周行朗沒有提前準備,一時半會兒居然也不知道怎麽辦,又不能裝作不知道,所以他還是說了祝福。


    “謝謝。”路巡有些意外他居然會知道,他都沒有提,怕的是在周行朗十八歲的心理年齡下,他會覺得自己太老。


    “那個麵疙瘩……麵糊湯,本來是一碗長壽麵的。”他很不好意思,“我都是按照步驟來的,本來好好的,可是沒有菜了。生日快樂。”他又祝福了一次。


    周行朗撓撓頭,站起身道:“我去開一瓶香檳。”兩個人,這麽大的餐桌,有些太冷清。


    酒窖在地下,他去看過,但是不被允許喝,路巡認為他可以在睡前喝一兩口,但絕不能多。


    拿著香檳上來,看見路巡麵前是一碗麵糊湯,他正準備喝,周行朗心都要跳出來了,夾著香檳一個箭步衝過去:“別喝這個!”


    勺子剛到嘴邊,周行朗胳膊夾著的香檳忽然衝出來,像噴泉一樣,透明的酒從路巡的頭發滴到下巴,淺藍色的條紋襯衫全濕,麵糊倒在了腿上。


    周行朗目瞪口呆,愣了好幾秒,看見路巡鬆了領帶,冷靜地把上衣脫了。


    他上身練得很好,肌肉很漂亮,足有八塊腹肌,因為密布的那些紋身,整體的膚色看起來都顯得更黑,哪怕在有毛發的部位,因為紋身的緣故,也不顯。


    周行朗抱著空酒瓶站在原地,半晌反應過來,放下酒瓶抽了幾張餐巾,開始給路巡擦頭發、臉:“對不起啊路哥,我不知道香檳會這樣,都被窩搞砸了……”他沒喝過幾次,心裏是真的歉疚,況且今天還是路巡過生日,自己怎麽什麽事都做不好。


    褲子布料貼著肉,上麵還有白色麵糊,黏在西裝褲麵上,周行朗蹲下去給他擦,他主要是擔心路巡的腿,擔心那條殘肢。


    “別擦了。”路巡眼睛變深了,“去吃飯,別餓著了。”


    “我先扶你上去洗澡吧?”


    路巡讓他吃飯,周行朗沒同意,覺得還是路巡的腿比較重要。


    他進去洗澡,周行朗坐外麵給他清理假肢上麵粘手的酒漬,還要麵糊。想到路巡也沒吃多少,下樓去餐廳又要走很多步,周行朗便把烤鴨、肉蟹煲還有蛋糕全都端了上來,省得等下還得下去。


    路巡幾分鍾就衝完了澡,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坐在地上,抱著那條黑色假肢正在清理,仿佛擔心有味道,甚至貼近了聞,看起來像是……在親吻一樣。


    哪怕在連接到身體時,也不會有知覺的一條假腿,卻被周行朗如此重視地對待,強烈地刺激了他的眼睛。


    周行朗看見他出來,穿的是浴袍,換上了上一條腿,是銀白色的那一條。


    “這個還有點酒的味道,我在想要不然噴點香水掩蓋一下。”周行朗基本把麵糊的味道弄幹淨了,但香檳是酒精,氣味更濃烈,不易消除。


    “為什麽要給我做長壽麵?”路巡朝他走過去。


    周行朗“啊”了一聲:“因為你生日啊,我……沒準備好禮物,但是做失敗了。”他低下頭來,愧疚道,“改天彌補你一個生日禮物,你先坐下,把飯吃了,還有這個蛋糕,你許願了嗎?”


    蛋糕是公司給他秘密準備的,是個有人高的七層蛋糕,公司人人都能分一口,路巡也吃了一口,想到家裏的周行朗,就給他帶了最上麵的一層回來。


    “行朗,我不想吃蛋糕。”簽協議的時候,他有一瞬間想的是,真的放他走,周行朗不愛他,再如何去欺騙,不愛就是不愛。


    “那……那吃別的,蛋糕放著,不過得許願,我找到了打火機,不過沒有蠟燭。”他把路巡的腿放在一旁,站起身去關燈。


    他點燃打火機:“雖然不是真的蠟燭,但也沒差多少,將就著吹吧。”


    兩人之間就隻有一個小火苗,周行朗看著他被火光映得橘紅的眉眼:“快許願,打火機好燙。”


    他感覺自己現在有點怕火,在黑夜裏的火苗,似乎能勾起他對過去的記憶。


    路巡沒有閉眼,隻是看著他:“我希望我愛的人,也能愛我。”他對周行朗有最深的欲`望,卻無法真正得到他,無論用什麽辦法,哪怕周行朗有時候也是有男人的需求,他們也會做親密的事,可始終不是真的。


    周行朗一呆。


    路巡吹滅了火,伸手插在了蛋糕裏,五指都是奶油。


    “我去開燈!”周行朗覺得氛圍好像沒對勁。


    “別去。”


    周行朗感覺到他的手指,感覺自己臉上被塗抹上了什麽東西,聞到香甜的味道,他才反應過來,是蛋糕。


    “路哥,我們簽了協議的……”他聲音有些發抖。


    “去他媽的協議。”


    周行朗第一次聽見他不文明講髒話,心裏駭然,路巡的好好先生麵具,又一次破裂了。


    “才簽幾天,你就不認了?”


    “認,協議沒有規定,我們不能上床。”


    路巡比他高,拇指帶著奶油抹在周行朗的脖子上,低頭舔上去:“我現在隻想吃你。”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留言掉落100個紅包~


    --


    安利我的預收文《小祖宗》


    文案:莊欽他爸資助了一個山區貧困生。


    貧困生父母雙亡,被他爸接回家一起生活,和莊欽上一所學校。


    莊欽非常討厭這個不速之客,土得掉渣,襪子破洞、衣服補丁還在穿不說!居然還在學校管自己叫弟弟?弄得莊欽顏麵盡失!


    最不妙的是,貧困生是個清華預備生,他爸整天讓貧困生給他補課。


    最有病的是,貧困生說喜歡他,生日給他折了999個手工千紙鶴???


    後來,莊欽去國外讀書,把他拉黑了。


    幾年後,他爸破產病逝,莊欽灰頭土臉地回家了。


    貧困生搖身一變,變成了大老板——


    原以為他會報複自己,沒想到他隻是抱著自己說:“叔叔沒了,以後哥哥照顧你。”


    英俊多金也掩蓋不住土氣的忠犬攻x又作又矯情不學無術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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