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 不是這個順序, 牽手,然後是抱抱, 然後你才可以親我,先親的是臉……”周行朗說著說著,看見路巡在笑, 忽然意識到什麽, 聲音戛然而止。


    臥槽他都說了些什麽。


    路巡實在憋不住了,笑得很大聲,把周行朗摟得更緊。


    這家民宿的隔音效果一般,窗戶是打開了,樓下正在幫忙生火的羅特助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路總怎麽笑得那麽開心?


    他在路巡身邊做事有三四年, 從路巡接受家族生意起就跟著他,還是頭一回聽見他那麽笑。


    周行朗趕緊伸手去捂住他的嘴, 惱羞成怒道:“別笑了,有什麽好笑的!”


    路巡聞到他手心有股灰塵的味道, 周行朗手肯定很髒,但他並不嫌棄:“寶寶,你身上的灰蹭我身上了。”


    “還不是你自己要抱我?怪得了誰!”周行朗索性用力把他給推開,“我去洗一下。”


    他進了衛生間,一照鏡子,才看見自己臉都是花的,一塊塊的黑灰,手還要更髒一些, 像個小老鼠。


    就這副尊榮,路巡到底是怎麽忍著說出那麽肉麻的話的?


    匪夷所思。


    洗了好多遍才出去,樓下已經開始烤蝦和茄子了。


    周行朗歡天喜地地下去要幫忙,但人手已經很足了,他什麽忙也幫不上,還被周天躍推開:“你手有傷口,幫什麽幫,這裏煙大,你和路總坐那邊去,烤好了我給你們倆拿過去。”他伸手一指,是麵向大海的懸崖邊,那裏放著幾把休閑椅和方桌,地上蹲著幾盞驅蚊蠟燭組成的燈。


    夜晚的海邊風很大,吹散了夏夜的燥熱。


    路巡在這麽熱的情況下,仍然穿著黑色長褲,西裝襪藏進褲腳,擦得鋥亮的皮鞋,坐在椅子上休息,腿伸得很長,目光眺望著黑色的大海。


    他看起來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儼然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這群咋咋呼呼的半大孩子,四個女孩兒,偷偷地嘀咕起來。


    周天躍耳尖地聽見一句,在說什麽霸道總裁,顧北城。


    蝦很快就烤好了,周天躍抓了一把給他們送過來:“就放了點鹽巴,刷了點蒜油,沒辣椒,你可以吃。”


    周行朗餓了,一口一個吃的很快,連蝦殼也不剝,路巡怕他紮到嘴,讓他吃慢點:“沒人跟你搶,要喝水嗎?”


    他點頭:“要可樂,加冰的。”


    路巡進去了一趟又出來,遞給他一個杯子。


    周行朗喝了一口:“薄荷?我的可樂呢……”


    路巡看見盆栽裏種了薄荷,就給他衝的薄荷茶。


    “碳酸飲料你得少喝,冰的和熱的也不能一起吃,你的胃比常人的要脆弱,忘了上回怎麽拉肚子的了?”


    周行朗理直氣壯地反駁:“上回那是因為我吃了生魚片。”


    話是這麽說,但周行朗也沒有繼續強硬要求喝可樂,自己吃過胃病的苦,就知道身體健康的重要性了,必須拋棄肥宅快樂水。


    年輕孩子們一邊烤燒烤吃燒烤,一邊玩逢七必過遊戲,玩得很嗨皮,誰輸了誰起來唱首歌或者跳一支舞,載歌載舞的樣子不像是來打工的,反而像是來這兒度假似的。聽見他們的笑聲,周行朗心裏蠢蠢欲動,很想參與,奈何頂著一個周總的名頭,哪裏好意思去跟一群十幾歲的孩子一起玩遊戲。


    心理年齡十八歲的周行朗,感覺和孩子們有代溝了。


    沒在樓下待太久,就被蚊子咬了幾個包,周行朗隻好上樓去休息,路巡悄無聲息地跟著進了臥室,鎖上了門。


    “想玩那個遊戲?”


    “有一點。”周行朗關上窗戶後,少年少女們的笑聲才隔絕了一些,他突發奇想道,“要不我把我堂哥還有羅特助都叫上來鬥地主吧?誰輸了誰去摸床底下幫我找戒指。”


    路巡說不會這個。


    “你怎麽連這個都不會!”


    “我會玩梭`哈,德州撲克,二十一點……”


    周行朗:“……”


    路巡說的這些,周行朗聽過,但不懂。他默不作聲地拿出手機,盤腿坐在飄窗上,打開另一款新的美女棋牌遊戲,路巡瞥見他遊戲上g罩杯的美女,一聲不吭地伸手把手機抽走了。


    “……你幹什麽?”


    “別玩這個了,”路巡也坐在他對麵,一隻腿曲著,一隻腿放在地上支著,“換個遊戲玩。”


    “玩什麽?”


    “你看著我的眼睛,誰先眨眼誰輸。”


    “哥哥,你跟我不是一個年代的吧,現在小學生都不玩這個了!”周行朗誇張地感歎。


    路巡並不說話,捏著周行朗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


    周行朗被迫看著他的眼睛。


    雖然是個單眼皮,可眼窩很深,眼形狹長,不笑時顯得冷漠,笑起來就是兩個月牙。


    路巡的瞳仁是少有的漆黑,他時常都以極為專注的眼神看著周行朗,可周行朗一次都沒有像這樣去回望過。


    每一次,他要麽看一眼就躲避開,要麽就幹脆不看他。


    可當周行朗不得不去看他的眼睛時,就會發現他的眼裏藏著很多很深刻的東西,捉摸不透,人類是很複雜又很單純的生物,比如這時,路巡的眼睛裏就流露出一種複雜而悲傷的情感,可周行朗偏偏能看出裏麵單純的愛意。


    不出五秒,周行朗敗下陣了,他眨了下眼,又對著他的眼睛,最後幹脆閉眼:“我認輸了,不玩了。”


    路巡笑了笑,像撫摸貓咪那樣摸了摸他的下巴,把周行朗弄得渾身一繃,接著特別不自在地一下站起,逃也似的進了衛生間:“我洗澡去了!”


    樓下玩遊戲的幾個孩子終於停歇了。


    周行朗帶著一身沐浴露的香氣躺在床上,沒開空調,頂上打開了吊扇在轉,床上鋪了涼席,周行朗躺過的地方帶著他滾燙的體溫,他渾身燥熱,聽見路巡洗完澡的聲音,就滾了一圈,霸占了另一半涼快的地盤。


    像每天晚上都會做的那樣,路巡關燈後才脫褲子,卸下假肢,纏彈力繃帶。


    周行朗隻是聽著聲音,也不去幫忙,也不說話,他知道路巡其實是不願意讓他看見的。


    窸窸窣窣一陣響動,路巡躺上床,從背後抱住周行朗。


    那種被完全抱住的感覺,隻有體會過才知道,後背整個被擁住,很牢靠。


    周行朗心跳得很厲害,佯裝淡定地說了句:“你不覺得熱?”


    “嗯,就抱一會兒。”路巡低沉的聲音道。


    他身上是很清爽的沐浴後的氣味,周行朗感覺他的鼻子拱著自己的後頸處,隱隱約約能嗅到一股水蜜桃的須後水味道。


    葡萄味的漱口水,蜜桃味的須後水,路巡對味道的喜好真讓人捉摸不透。


    他抱了一會兒,伸手去摸周行朗的手,周行朗以為他又要玩牽手,結果路巡摸到了他的手指上,準確無誤地找到了第四指,套了個很冰冷的圈上去。


    “你什麽時候找到的?”周行朗感覺到了,是戒指。


    “你洗澡那會兒。”路巡把五指嚴絲合縫地扣進他的手指縫裏,“睡吧。”


    十指相扣的感覺特別奇妙。


    仿佛從指尖把兩個人聯係在了一起,慢慢的,呼吸變得同步了,隻是周行朗心跳得更快了,忍了幾秒,忽然爬起來掙脫開:“我要去上廁所!”


    打開水龍頭,周行朗把手伸進褲子裏,感覺腿有點發軟。


    這一夜格外的難捱。


    豔陽高照,太陽大得睜不開眼,周行朗拉開窗簾,又立馬給關上了。


    他想遊泳了。


    隻是那幾個打工仔還在打掃泳池,看見他們在烈日炎炎下,穿著短褲洗泳池,周行朗擔心他們中暑了,從冰箱裏拿了幾瓶冰水,幾盒冰淇淋:“休息一會兒,現在太陽大,別掃泳池了,等太陽下山了再打掃吧。”


    “哈根達斯啊!謝謝周總!”幾人歡呼。


    周行朗說不客氣:“千萬別中暑了,一定要休息,都進去吹會兒空調吧。”


    路巡在房間裏和國外開視頻會議,周行朗沒打擾他,去弄自己的模型了,他切割好了木板,慢慢的拚合,模型是1000:1的大小,占了這個房間一半的空間。


    搭建模型是個很有趣的過程,就像小時候玩積木、堆沙一樣,一個人也可以玩很久,而不覺得無趣。


    慢慢的,太陽下山了,路巡敲門進來。


    “你開完會了?”


    路巡點頭:“模型做到哪一步了?我來幫你。”


    “那你幫我拚這個展館。”周行朗做模型的順序,一般是先做完道路,再把建築放在該放的地方,然後做橋、假山和樹、燈這樣的景觀,最後用水景膏做出河流還有瀑布。


    他當成一個遊戲來玩,所以樂在其中。


    路巡會做模型,就是有點慢,周行朗會告訴他哪個板拚接上哪個板:“我在上麵貼了標簽的,對著軸測圖來。”


    不過,他隻讓路巡幫忙弄了一會兒,就以自己累了為由,也不讓路巡幹了:“我下去倒兩杯水。”


    他衝了兩杯薄荷茶,一杯加一片葉子,比白水有味道,又不會衝鼻。


    上樓的時候,他看見路巡拿著單反,對準下麵在拍些什麽。


    周行朗走過去,低頭一看,是幾個學生在洗泳池,幾乎已經到收尾階段了,女孩子男孩子都穿著短褲,露出腿,一邊打掃一邊笑鬧,小女生獨有的清脆笑聲,是很青春洋溢的畫麵。


    路巡把相機放下了。


    “在拍腿呢?”周行朗撐了一下,坐在窗台上,正好和他平視。


    “不是,”路巡把相機展示給他看,“在看那個,想摘一捧送給你。”


    他指著泳池不遠的懸崖邊,那裏開了一從紫色的小花,是不認識的品種。


    周行朗一愣,接著說:“小學生才送花呢!”


    路巡知道,周行朗的話得反著聽。


    夜幕降臨,床頭多了一個花瓶,瓶子裏插著一束紫色的、像星星一樣的花,周行朗看見了,但是心裏頭別扭,隻問了句:“花挺好看,這什麽花?”


    路巡搖頭:“我也不知道。”


    周行朗拿出手機;“我上網搜一下。”


    他一打開手機,路巡立刻就瞥見了他的屏保,正是自己的一幅攝影作品。


    周行朗拍下花,上網搜圖,很快搜出了答案:“好像叫紫、紫……紫什麽?”後麵兩個字他不認識。


    “紫苜蓿。”路巡說,“念mu、xu。”


    周行朗哦了一聲,路巡笑:“哦是什麽意思?”


    “……說你有文化的意思。”


    路巡笑了一下,又說:“我看看你的屏保,有點眼熟。”


    “網上找的圖。”


    路巡:“是我拍的嗎?”


    “……好像是。”


    “你喜歡山火那一張?”


    周行朗嗯了一聲,想到他不再攝影的原因,看了他一眼道:“你拍的還可以,我手機裏……還有幾張。”


    “我看看。”路巡說。


    周行朗打開圖庫,把手機遞給他:“火山、閃電的那個係列好看,但是你拍的人文也不錯,西藏……還有南非那一套就很好,等……以後有機會的話,我陪你去旅遊,你背上相機,我背上畫板。”


    “你願意的話,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路巡側頭看了眼周行朗,手指在屏幕上一張張地往後翻。


    周行朗是真的存了很多圖,路巡慢慢用指尖劃過屏幕,不知怎麽就到了最後一張,然後就劃到了一張有些模糊的視頻聊天截圖——


    周行朗顯然沒料到這一幕,傻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那是前段時間和路巡視頻的截圖,清晰的紋身布滿沒穿衣服的上身。


    他手忙腳亂地搶回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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