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躍嘉的四合院被秋楓征用，成為了樂隊練習的場所。 兩人到了之後便看到姚躍嘉在院子裏擺弄吉他，心情甚好。 “染寶，你膝蓋怎麽了？”姚躍嘉見鬱染走路姿勢奇怪，放下吉他起身將凳子讓給他，“你快坐下吧。”說完他又看向秋楓，問，“他都這樣了，怎麽還要排練？” “哪兒有時間給他養傷，況且玩兒樂器用手指，又不是用膝蓋......” 鬱染看了兩人一眼，快速說，“我沒事。” 秋楓轉身朝那改裝成排練室的屋子去，側頭對鬱染說，“公司那些訓練你就別去了。” “可是老羅說那些訓練可以讓我......” “不管那些訓練可以讓你怎麽樣，影響到樂隊訓練就是對音樂本身沒有任何幫助。” 姚躍嘉跟在秋楓身後，眯起眼睛衝著鬱染搖搖手，示意：提到音樂，還是別跟秋爸爸起爭執...... 鬱染一怔，想起在布魯日聽到秋楓與人打電話時的氣勢和腔調，怕他衝著自己發作，於是隻好乖乖閉嘴，皺眉說，“那我明天......跟老羅說一下吧。” --- 吊頂、牆體、地板，甚至時門窗，姚躍嘉在買這四合院的時候一氣嗬成都改成了隔音材質，就連室內的裝潢都盡量選擇了消音材料。 “你這樣是不是有點太過了？”秋楓上下左右打量一番，看向姚躍嘉說，“幹脆弄個集裝箱算了......” “這附近都是老人家，早睡早起，要是吵到他們......”姚躍嘉走到架子鼓旁邊，拿起鼓槌敲了兩下，“我得天天對付居委會那些人。” 秋楓拿起吉他，隨便撥了兩下，衝著姚躍嘉使個眼色，對方便配合他來了個鼓點。 鬱染跟著兩人進屋，站在門口有些無所適從。 空間狹小，因此隻消片刻就感受到了秋楓的氣場......鬱染愣愣盯著秋楓彈吉他撥弄琴弦的樣子，微微張開嘴大腦放空。 隻見秋楓微微低下頭沉浸其中，目光自然落在身體前方不遠處，而英俊的五官嵌上一層樂手的躁動。隻有沉浸於音樂中的秋楓才有此時的氣質，眼中含有萬物卻空無一物，宛若最耀眼的那顆星辰。 他先是輪指掃撥，輕快靈活，接著掃弦彈奏小調，控製節奏。 鬱染想起房間牆壁上掛著的那把吉他，想起這十來年對秋楓的狂熱崇拜，一時竟血脈沸騰...... 一旁的姚躍嘉進入音樂也像是變了個人，從“碎拍”到“16分音符重音移位”，與秋楓配合默契。兩人信手拈來一首膾炙人口的老歌，可卻因當下的情景和兩人的即興而迸發出不一樣的火花。 秋楓與姚躍嘉彼此看向對方，眼神突然一陣沒落，這令人激動的音樂中......少了...... 鬱染從那眼神讀出，從這段音樂裏讀出，“是不是需要一個bass手？” “不用，低音的部分用別的方式找補一下。”秋楓不動聲色放下手裏的吉他，眼中有說不出的悲傷。鬱染......看不懂。 秋楓走到鬱染麵前，揚起眉毛看向一旁的keyboard，“去吧。” “嗯......彈......彈什麽？”鬱染突然感到緊張，比在秋楓麵前一絲不掛還要......緊張。 秋楓看了姚躍嘉一眼，對方心領神會，重新拿起鼓槌給鬱染敲了個節奏，“染寶，你隨便彈......” --- 鬱染膝蓋還有些疼，挪著腳步走到keyboard前......怎麽還現場測試起來了？ 在樂隊中，鍵盤需要緊跟鼓手的節奏，需要為吉他手作補充，需要為主場當有力後盾，是非常重要的位置。 曾經的cash樂隊，秋楓充當吉他手或者是鍵盤，一人分擔兩職就是因為沒有合適的鍵盤人選。 鬱染看過早年關於cash的采訪，團員提及這一點。也正因此，鬱染從弦樂轉成了鍵盤樂器，潛意識中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為秋楓伴奏...... 緩緩抬起手，鍵盤聲隨著鼓點起伏，節奏變換之間演奏和弦來填充空白。鬱染選擇了他們剛剛演奏的那首歌，膾炙人口，旋律簡單卻十分好聽。 突然，姚躍嘉改變了敲擊方式，而一旁突然響起了吉他聲。 鬱染怔立在原地，抬起頭望向秋楓，手下一時間竟然忘了繼續...... 秋楓與他對視，勾起嘴角後快速掃弦，催促挑釁，同時還有些不可言喻的情緒在眼底醞釀。 --- 你要想明白自己在做什麽，為什麽目的做這些......那些話就傷不到你。手指重新落在鍵盤上時，鬱染突然想起秋楓對自己說的這句話。 那時他心中鬱悶，甚至有些埋怨自己，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受氣...... 如果他當初沒有尾隨秋楓，沒有寄出demo，沒有不假思索的同意“合約戀愛”...... 可沒有這樣的“如果”，十年的崇拜又會在何處安放？ 鬱染勾起嘴角深吸一口氣，手指重新彈奏的那一瞬間便意識到，那些選擇都沒有錯。 能與秋楓一起演出，能成為他的伴奏......一切都沒有錯。 “你學音樂是正統科班出身，樂理知識很紮實。”秋楓一邊撥弄琴弦，一邊對鬱染淡淡開口，“鍵盤是樂隊中的後盾，你需要注意每個人的演奏，確保自己沒有畫蛇添足、產生衝突。同時你還需要讓自己與其他樂器的聲音區別開，讓觀眾感受到樂隊帶來的多樣性......” 鬱染吞咽口水，手指打顫，每一下彈奏都用去全身力氣才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keyboard上。 “你怎麽這麽緊張？”秋楓放下吉他，示意姚躍嘉也同時停下來。 “我去給你們倒杯水......”姚躍嘉心領神會，放下鼓槌便將著密閉的訓練空間留給兩人。 秋楓走到鬱染身邊，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在鍵盤上，一個滑動最終蹭著鬱染的小拇指緩緩勾弄，“我看人不會錯，你的demo做的不錯，不用懷疑自己......” 鬱染抬起頭與秋楓對視，眼中的這個男人是他心中的神。 正常人大概都適應不了男神這樣的目光和視線，更別提鬱染了...... 小時經曆極度驚恐的狀態後，鬱染怕那相似的黑暗，同時也怕相反的“光亮”，過度的視線與談論會讓鬱染感到緊張。醫生說經曆一切的鬱染缺乏安全感，小孩子不懂情緒表達，因此想要將自己藏起來，甚至在潛意識中有那麽點“自卑自閉”。 當然，這些年鬱染的情況好了不少，他在家人的保護下變得開朗，在醫生的鼓勵下一個人出國留學。 鬱染的人生因為曾經的過往帶上傷痕，可那從不會影響他積極生活。 “我......就是有些不適應......”鬱染深吸一口氣，尋思自己yy了這麽多年的畫麵終於成真：男神與他共處一室，一起玩兒音樂。得到這一切還有什麽可不安的？他心中剩下的隻有激動和興奮，以及如願以償後的甜蜜喜悅，“我會努力。” “不著急，慢慢練習就可以了。”秋楓抬起手輕揉他的頭發，哼著鼻音低頭湊到他耳邊說，“記住我說的，先找到自己要什麽......” 鬱染正想開口讓他放心，誰知屁股上突然感覺到一隻手來回揉搓...... 輕撫圓潤的臀瓣，手指還不忘掐捏。 你做什麽，做什麽？！ 老流氓果然是老流氓！ 秋楓的聲音再次闖進他的耳中，如色彩斑斕的晚霞般美好，“要是還緊張，影響樂隊訓練......我再給你講講道理、放鬆一下？” “你真是......” 鬱染的話未說完，房間門被重新推開，姚躍嘉探進頭來看著秋楓笑了，“那個......施炎來了。”第22章 施炎來了。 施炎來了？ 鬱染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四個字，耳邊則是秋楓輕聲說，“見見你的偶像。” 秋楓說得不輕不重，聽不出他對施炎是個什麽感覺。可這話聽在鬱染耳中卻是“紛繁嘈雜”，終於見到自己的“偶像”了！ “是我叫他來的。”姚躍嘉率先衝秋楓笑了，清了清嗓子又說，“咱們要組樂隊，怎麽都得通知他一聲。” 秋楓嗯了一聲，轉身朝門口走去。 鬱染愣愣跟在他身後，心中尋思兩人不是‘王不見王’嗎？怎麽還要通知他一聲？ 難道是在媒體前明修棧道，背地裏卻暗度陳倉，這些年一直有聯係？ 夜色為四合院蒙上一層恬靜清幽，鬧中取靜，有了些世外桃源的氣氛。屋裏的燈光打在院中，微弱地照在腳下，投出一條去往那人身邊的路。 鬱染隨著秋楓走出排練室，隻見院中站著施炎。對方聞聲側頭，衝著率先走出去的秋楓，笑了一下。 炎，本意火苗升騰。 施炎這個人卻和他的名字相去甚遠，爽朗、溫和，為人處世禮讓克製，不似秋楓那般棱角分明。 施炎與秋楓當年一道組樂隊，分道揚鑣之後獨自闖蕩演藝圈，十來年時間在各個領域都有所建樹，唱片發了不少，還跨界演了戲、做了綜藝，更在這個流量時代占據不可取代的地位。施炎輪廓深邃，氣質獨特，一件簡單的t恤穿在身上亦稱華美，如天之驕子。他站在院中雙手插兜，目光隨著秋楓移動，緩緩開口，“我聽說了，你要組樂隊。” 鬱染在秋楓身後停下腳步，這麽多年的“cp腦”此時突然上線，他盯著秋楓的背影直覺再無位置讓自己向前。 十來年前留下的影像大多有些模糊，鬱染曾盯著顯示器觀看“cash樂隊”當年的表演。秋楓拿著吉他站在舞台上，抬起頭與主唱施炎對視。兩人配合默契，在舞台上散發耀眼奪目的光芒。 那時秋楓的頭發落於耳根處，比現在稍長一些。他年輕氣盛、恃才傲物，無論對誰都是冷冷的。可當他麵對施炎，總有些柔情藏在眼底。 鬱染回想影像中看到的秋楓，仔細琢磨，這才覺得他身上有些氣質與當年不相伯仲。但時間還是留下痕跡，終究讓無數細節都與過往大相徑庭。 秋楓朝著施炎走去，好似走向自己曾經的模樣。鬱染盯著他的背影，心口突然一陣酸... 早知如此就不應該爬牆，繼續萌“雙火cp”肯定能好受點... “cash樂隊”的作品直到現在還有人在傳唱，主要的原因便是施炎人氣極高。這些年，施炎沒有放棄演唱當年的歌曲，這才讓上了年紀的“老古董”不斷在煥發新活力。 當年經紀公司相中施炎，找他簽約的時候一並帶走了所有標注“cash樂隊”的音樂版權。據說，這也是導致樂隊徹底分崩離析的原因。主唱帶著吉他手為樂隊寫的所有作品離開，沒了靈魂的樂隊再無生氣。 鬱染聽過這些內容，可對這個故事十分疑惑，更是質疑它的真實性。 樂隊不是施炎和秋楓兩個人的，其他成員要是不同意，怎麽可能將版權帶走呢？ 可這種明知會讓樂隊分崩離析的決定，就算施炎為了前途背棄同伴，其他人又怎麽會同意？ “你消息挺靈通。”秋楓又向前幾步，最終停在距離施炎幾米之外，不再向前，“大明星還有時間來這種地方？” 施炎的目光率先越過秋楓，與他身後的鬱染點頭示意。 鬱染一驚，無所適從的笑了。 秋楓將兩人的對視揣進眼裏，又問施炎，“你來有什麽事。” 施炎回過神，隨即對秋楓說，“今年下半年你要開始準備巡演，需不需要投資，如果.......” 秋楓搖頭，“不用。” 兩人提到的“巡演”，毫無疑問是搖滾樂隊推廣演出。每隔一年，秋楓就會自費籌辦係列主題巡演，邀請那些比較小眾但是音樂品質一流的樂隊進行演出。 兩年前的巡演，其中有幾場秋楓友情登台，幫助與他關係不錯的樂隊做了伴奏。鬱染一路跟隨，場場必到，還因此錯過了裴赫宇的生日，被人數落“重色輕友”。 參演樂隊大多小眾，因此巡演掙不了什麽錢，自然也不會有闊氣的投資人進行讚助。 難得施炎主動開口給予幫助，卻沒想秋楓不領情。施炎了解秋楓的性格，不便強求，“如果你有需要，那隨時告訴我。” “謝謝。”秋楓禮貌回答，聽不出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