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染一愣,停下腳步,想了半天才重新朝他走去。  ---  兩位舊友平靜的對話,氣氛很淡,卻也很濃。  不知對話的前因後果,隨著鬱染的腳步靠近,他聽到秋楓輕聲說,“最近開始準備演唱會,忙了。”秋楓手指夾著煙,與施炎之間有一米的距離,看不出親密,倒也.......不見疏離。  施炎不問自取,從秋楓的煙盒中拿了一根煙,點著之後道,“那怎麽還來參加這個節目?”  秋楓嗯了一聲,沒回答。青煙從他口中緩緩吐出,嫋嫋縈繞,襯著俊朗的五官更為鋒利。  施炎輕笑,低頭又道,“都讓我照顧他了,還專門來看著。什麽意思,怕我照顧不好。”  “沒什麽意思。”秋楓麵不改色,大大方方否認,“不為他來。缺錢。”  施炎笑容更甚,抽了一口煙說:“那小孩子有點意思,如果我是你,也要自己看著。”施炎說完,正巧下意識回頭,目光與鬱染的視線撞在一起。施炎一愣,揚起眉毛說,“我們剛巧說到你。”  鬱染點頭,清了清嗓子跟施炎打招呼,接著對秋楓說,“我們有些問題,能不能請教一下?”  “鬼鬼祟祟偷聽,跟誰學的。”秋楓嘟囔他一句,語氣不冷不熱。鬱染低聲回懟,“我沒有偷聽,我專門來找你的。”  “你們忙吧,我走了。”施炎離開之前,看著鬱染關心道:“嗓子不舒服,記得吃藥。”  ---  秋楓隨著鬱染往訓練室去,看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解決了三人的問題,秋楓交代了幾句便低聲對鬱染道,別太辛苦。  沒等鬱染回答,他已經離開了訓練室。  鬱染瞅著秋楓的背影輕哼,高冷什麽啊......  最後十幾個小時,三人加緊練習,看這樣子得熬通宵。  依婷和肖野從早到晚沒有休息,臨近十二點實在撐不住,決定借由訓練室的沙發休息幾小時,清晨起來再繼續。  鬱染突然想起自己家裏還有田田,於是拿著電話走出訓練室,準備給哥哥交代一聲。  鬱盛大半夜被使喚喂狗,滿心不願意嘴上還是答應了鬱染,“你剛開始養的那幾天我就說很麻煩,你還不信。”  “有什麽麻煩的,我開心著呢。”鬱染苦苦哀求,很不好意思,“你就幫我去一趟吧,我在排練時在走不開。”  “行了,我現在就去。”鬱盛掛電話前,囑咐鬱染:你好好休息,聽聽你的嗓子都成什麽樣了,小小年紀別耍酷給自己整一個煙嗓!  掛了電話,鬱染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大晚上,穿著外套帶著圍巾也不暖和。  鬱染深吸一口氣,將電話塞進口袋,回頭卻看到秋楓站在自己身後幾米,嚇了一跳。  “怎麽連聲音都沒有!”鬱染吞咽口水回過神,這才緩和情緒學著秋楓的語氣道:“鬼鬼祟祟偷聽,跟誰學的。”  “和你學的。”這個男人耍起無賴,總能這般名正言順。“跟我來。”秋楓上前一步,拉住鬱染的手腕,指尖一緊皺眉說:“你又燒起來了。”  發燒本就容易在晚上反複,鬱染一不留神,這才察覺到溫度又上來了,難怪感覺到冷。  “他們說要休息一下,我把訓練室留給他們。等下再去吃一顆退燒藥,沒事的。”  “你需要休息。”秋楓將鬱染帶進自己懷裏,摟著他的肩膀便說,“走吧。”  “我後半夜還得跟他們訓練,你鬆開我......秋楓,我現在不能走,我......”  ---  深秋初冬,夜色灰蒙蒙的,筆直的公路一直朝著看不到盡頭的地方蔓延而去,如傾瀉的洪流,如延展的瀑布。  秋楓帶著鬱染來到停車場,將他推上車。  “你要幹什麽,我今晚不離開演播室。” 鬱染急忙掙紮,額頭差點撞在車門上。  “小心。”秋楓不動聲色用手掌幫他擋了一下,直接將鬱染按在後座上,“別亂動。”  秋楓隨他一起上車,關上車門後將鬱染摟進懷裏,又問:“掙紮什麽,我能吃了你嗎。”  能,當然能。耍流氓也不看時間,真是太過分了......  鬱染抬起手臂推他的胸口,使不上力氣,“我不願意,我現在不想......”  “閉上眼睛。”秋楓將手覆蓋在鬱染的眼睛上,用力將他摟在自己懷裏,不讓他掙紮,不讓他動彈,“別動。你休息一下,我等會兒叫你。”  秋楓的聲音像是摻了罌粟的烈酒,灌進耳裏便上了癮,想聽到更多。即使再熟悉不過,鬱染還是這般著迷,不受控製。  一瞬間,鬱染安靜下來。身子不動了,空氣也靜了,隻剩下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  鬱染躺在秋楓懷裏,突然覺得這車內的空間甚是狹窄,空氣都因為自己發燒而燥熱起來。  “休息。”秋楓緩緩吸氣,接著閉上眼睛,手掌在鬱染的後背上下安撫。秋楓抓著鬱染一條腿,如同抱孩子一般讓他跨坐著,“難受嗎?”  鬱染搖頭,想了想後誠實點頭,“嗓子疼,頭疼。”  “活該,怎麽不好好照顧自己。”秋楓幫他揉太陽穴,順著後頸按摩肩膀。  鬱染哼著鼻音,驟然升起委屈,隻想在這個懷裏撒野,“你能不能別罵我了......”  秋楓輕輕恩了一聲,側頭將吻落在鬱染的臉頰上。  鬱染心中歡喜,將臉頰埋在秋楓的脖頸間,湊在那情侶外套上深深吸一口氣,“你穿這外套真好看。還是我挑得好。”  “你挑了嗎?”  “怎麽沒挑,全要也是‘挑’的一種,叫......鳥槍法。”  秋楓似笑非笑,沉默片刻後輕拍鬱染的臉頰,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圍巾卸了,紮到我了。”  阿?鬱染在他懷裏直起身體,哪裏紮,明明很軟很舒服......  “快點。”秋楓不耐煩催促,嫌他墨跡,“你沒多長時間能休息了。”  鬱染撤掉圍巾,忍不住打個冷顫。車裏開了暖氣,可突然少了“取暖設備”,落差立現。  誰知,秋楓順勢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蓋在鬱染的背上,順勢再將他摟進懷裏,“還冷嗎?”  “不冷了。”鬱染深吸一口氣,從心口處感到暖,暖到了四肢百骸,暖到了五髒六腑,“外套上都是你的味道,真好聞。感覺特別踏實,讓人想睡覺。”  “那就睡吧。”  “外套在我身上,你冷嗎?”  “不冷,你是我的暖爐。”  “那我再抱緊些。”  鬱染困意襲來,恍惚間竟然開口問,“你是不是......為了我來的?”  秋楓沒有正麵回答,手指輕揉他的後頸,為他放鬆肩膀,“累了吧。”  “不累......”鬱染意識模糊,終是敵不過身體的倦意,抱怨著改口,“其實好累,想回去摟著田田睡覺。我好想田田。”  “我摟著你。”  “你當我是田田......”鬱染打了個哈欠,哼著鼻音說,“田田特別乖,每天都逗我開心。”  “嗯。”秋楓低聲輕語,親吻鬱染的額頭和眼角,“你也乖。”  “......早知道就像姚大哥那樣,隻簽合約做樂隊相關的事情,其他一概不參與,不為錢不為利,就圖個開心,想想也......”聲音越來越低,鬱染的身子越來越沉,直至完全失去意識......  秋楓的懷抱,是這一夜最舒服的地方。  ---  鬱染後半夜從秋楓的懷中爬起來,回到訓練室與剛剛休息過的兩位選手繼續排練。  三人全力以赴,直到天邊出現一絲紅光,還在與比賽爭分奪秒。  節目開始錄製,一百位大眾評委緩緩開始入場。  施炎與楊瑜在開始之前有一段表演,隨即又來到兩組選手的休息室,做最終的準備。  林君曉與兩位選手在台上表演,鬱染站在舞台旁又開始頭暈。他扶住一旁的牆壁,心想無論如何都要撐過接下來的比賽。  一首《your money or your life》,從前奏開始便充滿了張力。鬱染將原曲的旋律加強,減少說唱的部分,加入更多能體現肖野唱功的內容。依婷的民族樂器作以配合,出現的時間不多卻十分搶眼,與肖野的表現平分秋色。  鬱染淪為配角卻將兩人完美襯托,指尖每一個音符都是為了完成更好的作品。  他渾身燒得疼痛,彈奏keyboard得過程中甚至出現了幾處小錯誤。  可瑕不掩瑜,演出結束還是獲得了激烈的掌聲。  ---  林君曉的作品雖在編排上中規中矩,可起承轉合,節奏極好,儼然是一首很成熟的作品,麵向觀眾。  鬱染這邊,充滿新意讓人眼前一亮,從選曲道編排都極具個人風格,記憶點密集。  一百位評審開始隨機提問。林君曉對答如流,滿眼自信,舉止談吐間都考慮周全,說出的話詼諧幽默。  鬱染這邊則帶由依婷來應對,自然不如林君曉。好在,女孩子說話透著可愛,倒也不減分。  投票開始,鬱染站在舞台一旁手腳冰冷,不知是因為發燒,還是因為緊張。  “去休息吧。”不知何時,秋楓來到鬱染身邊,輕拍他的肩膀,“這裏不需要你了。”  “我想看著結果出來。”鬱染目不轉睛盯著屏幕上不斷變化的數字,側頭看向秋楓,“你覺得......我會不會贏?”  秋楓避讓話題,說:“你去休息室等著吧。”  “你覺得我不會。”鬱染低頭踱步,鬱悶自責,“剛剛我還出了錯,你不滿意,覺得我不夠好。”  “你已經完成的很好了。”秋楓抬手輕揉鬱染的後頸,補了幾個字,“比我想象的還好。”  ---  產埃落定,結果出來了。  鬱染以幾票的差距輸了,可謂惜敗。  楊瑜將林君曉選擇的兩個人留下,而施炎則需要淘汰肖野和依婷中的一個。  鬱染愣愣看著舞台上的兩人,周遭的一切都好似靜止了。  “你當初選demo的時候,是不是也麵對過這樣的情況?”鬱染看施炎點評兩位選手,忍不住又對秋楓說,“我的運氣真好,被你留下了。”  “不是你運氣好。”秋楓不忍他與朝夕相對的戰友說再見,因此安慰道,“比賽就是這樣,不必想太多。”  施炎做了選擇,留下了肖野。  女孩子在台上哭了,聲淚俱下表示這幾天受益頗多。鬱染在台下看著她,竟也覺得十分心酸,鼻頭一澀,眼眶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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