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燭洗完澡一出來便發現除夕已經開始給他做早點了,他麵前鍋裏正燉著的是細膩雪白的小米粥,邊上的幾個碟子擺著的清炒雪裏蕻,鹽醃酸豇豆,涼拌馬蘭則都是蕭南燭最喜歡的口味。


    下意識便盯著他的蕭南燭從廚房門口走過的時候,除夕也並沒有抬頭看他,而盡管紅衣的男人此刻麵無表情地低著頭盯著粥鍋的樣子總透著股說不出的維和,但蕭南燭就是有些挪不開眼。


    因為本身養著隻能吃能睡的凶獸,所以除夕不僅會做各類吃食,在點心上麵還頗有一番研究。這點還是之前元宵節和他說起的,說是芒種穀雨一幹女曆神從前都愛除夕君做的春餅醬菜,每逢春雨將至,便會帶著采集了一年的雨露穀子新鮮野菜求除夕君指點他們的手藝,那時的除夕君還不似後來那般不好相處,每每耐心地將這些姑娘們要的點心都做好,還不忘將自己在三十夜收集的團圓美滿熱鬧幸福都包了進去,吃了便頂一年的好運。


    如今看來這確實是如此,隻不過除夕似乎也並沒有那麽多的心情去做這些事了,而這般想著,頓覺心情複雜的蕭南燭朝沙發上一坐就想安心嚐嚐除夕的手藝,可是還沒等他坐下呢,他便發現年獸這二百五的小畜生正四腳朝天地在舔/弄著自己油乎乎爪子,而他沙發底下藏的那些雞爪鴨脖之類的東西也被撕扯開吃的差不多了。


    “你這家夥找打是不是……”


    用軟乎乎的棉拖鞋抽了下年獸,蕭南燭倒也沒生氣隻是似笑非笑的逗弄著這愛撒嬌又貪吃的凶獸,而被抽了年獸也不害怕,隻黏黏糊糊的蹭到蕭南燭的腳邊,金色的鬃毛也被他自己給弄得亂七八糟,他這副生龍活虎的樣子看著倒是討喜,莫名有些理解為什麽除夕願意一直養著這凶獸的蕭南燭似是無奈地用手掌摸了摸他頭頂的鹿角,接著小聲歎了口氣道,


    “唉,和你主人一個樣,看著怪嚇人的其實就是個傻蛋……”


    說完這話蕭南燭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想到除夕早上那副緊張的樣子他還是轉而笑笑便靠在沙發上默默地開始逗弄年獸抽起了煙,等除夕端著煮好的早點又端給他吃完之後,兩人收拾收拾便打算開始今天的工作,而三八婦女節一整天,蕭南燭主要需要忙活的就是也都是和婦女同胞們相關的事。


    上次元宵節來問事情的王麗女士之後又和他聯係過,他那混賬丈夫和兒子她回去就徹底撕破臉了,目前也已經住回了娘家。因為她娘家也是富足之家,雖然蕭南燭也不大清楚她究竟是什麽背景的,但是看她那天的穿著談吐也大概能猜到一些。


    不過考慮到**問題,蕭南燭並沒有去動用曆神們的能力去試圖了解這樁上流社會的荒唐離婚案,所以這位女士多次打電話給他,他都隻是給出建議卻從不多問,這似乎從某種程度上取悅了這位女士,對於蕭南燭的話也愈發的信任了些,所以在得知自己這樁婚姻和不如破之後,王麗便幹脆硬下心腸對丈夫和兒子的乞求一概不管,隻專心於清點夫妻雙方資產和協議離婚,連一絲挽留的機會都似乎並不想留給這段婚姻了。


    可她丈夫從政,於私生活方麵卻並不想就這樣沾上不光彩的痕跡,便千方百計地希望息事寧人,而這也成了這位女士最好的籌碼,在離婚補償方麵好好的折騰了這位丈夫一把,因為這其中涉及到很多後續問題,所以王麗女士還想同蕭南燭見個麵仔細問問些事情,於是今天上午蕭南燭便被特意邀請到家中,主要就是幫她算算哪天去辦離婚手續比較吉利,好徹底擺脫這中年不幸離婚的晦氣事。


    想到這兒,此刻已經坐在王麗女士派來接他的車上的蕭南燭似是無意地看了眼窗外,見麵前位於本市寸土寸金的房山別墅小區就在前頭時,具有百年曆史的福地房山在青山環繞間若隱若現時,也是不意外的挑了挑眉。


    之前他就知道這位太太有錢,卻沒想到是住在這上頭的,畢竟y市能在這房山有一套宅子的,除了有錢還得有拿得出手的勢力和背景。張弛那孫子也有錢,房子車子多的數不過來,公司開的也大,可混到這個地步了他卻也沒能住上這房山別墅,每次提起這件事還總帶著些暴發戶式的羨慕嫉妒恨。


    看元宵節那天王麗頹唐衰敗的樣子,蕭南燭隻當她是普通的有錢太太,卻沒想到這中年女人是深藏不露,在自己麵前藏著掖著什麽都不願意多說,其真實背景卻遠超人想象,而這般想著,蕭南燭望了眼此刻坐在自己身邊略舒展眉頭的陰鬱男人,忽然壓低著聲音開口問道,


    “到這山上來之後,你是不是舒服多了?”


    除夕會顯出真身和蕭南燭過來也是他自己的主意,畢竟在驚蟄之後,除夕就再不敢讓蕭南燭一人獨自陷入危險,因為今天兩人需要出門,他總得換下自己平日裏在年曆中的固定打扮顯得於常人類似些,於是每每紅衣長袍金甲加身的除夕君便成了這看上去極具古典韻味美但也具現代氣息的唐裝打扮,隻不過古意的裝扮變了,攻擊性的容貌還在,所以就連王麗派來接蕭南燭過去的司機也沒能幸免,這一路上都在偷偷打量這後座的除夕,而一聽到蕭南燭和自己主動說話,本還在低垂著眼不說話的除夕也是一愣。


    他是沒想到蕭南燭居然會注意到自己的情緒變化,所以略顯局促的同時還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畢竟此刻他的心情算是難得的舒暢,因為這房山別墅建在福地房山之上,所以這山中纏繞的聚散不開的福氣也從某種程度緩解了除夕的困擾。


    從前淤積在心裏的那些愁苦,悲傷,絕望,仇恨似是被消去了一點點的,雖然不算明顯,但卻明顯讓除夕好過了不少,這變化連除夕自己都沒太察覺,但是一直對他的氣息頗為敏感的蕭南燭還是感覺到了,而眼看著除夕衝自己點點頭,蕭南燭也若有所思地轉過視線,接著一副漫不經心地開口道,


    “恩……等哪天有錢了我也在這山裏挑個地方,誒,話說你們這小區能按揭每月還房貸嘛司機師傅……”


    這話頗有種窮酸味道,前頭開著車的司機在後視鏡裏表情嘲諷的看了蕭南燭一眼,似是有些看不起這太太請過來的三流神棍,而蕭南燭見狀倒是滿不在乎,自顧自地說完便又去盯著窗外那奇異瑰麗的福氣繚繞山中景了,倒是除夕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才將袖口顫抖著的手微微握緊,泛白的嘴唇邊也難以抑製的勾起了一點點的弧度。


    之後的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在這個過程中那位於房山二區的屬於王家的別墅已經出現在了眼前,因為都是單棟的,這裏倒也清淨,而等那不愛理人的司機在庭院裏將車停下後,蕭南燭又同除夕從車裏一起下來一起進了那房子後,蕭南燭一眼便看見那裝潢典雅的小會客室裏擺著張麻將桌,而幾位打扮各異,卻都可以看出非富即貴的太太則在搓麻閑聊度過這個閑暇的午後。


    “啊呀,曆師啊,來了啊!快,小張啊,把今年的新鮮白茶給泡了去……”


    模樣比之前年輕光彩了不少,自打吃下那顆包著青春美貌的元宵後王麗似是一夜之間恢複了往日的風采,穿著打扮都和之前為了營造政客夫人影響的時候不同了,此時她穿了件漂亮的珍珠白套裝,臉上看著是化了點淡妝的,見蕭南燭進來也沒站起來主動迎接,隻一副很隨意的態度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別客氣盡管過來,接著笑著衝身邊的幾個女人指了指蕭南燭道,


    “之前和你們講的就是這位高人啦,別看年紀輕輕的,那道行是真的高啊,我看你們都和玩的不錯才特意告訴你們的啊……你都不知道我這次和老張那個混賬東西離婚有多困難,要不是曆師幫我啊,我一個女人家鐵定要吃不少虧的啊……”


    王麗這般說著,那幾個女人倒是都忍不住轉頭打量起蕭南燭了,他身後的除夕似是不太習慣這種被一個屋子的女人盯著蕭南燭的感覺,所以臉色並不太好,而蕭南燭倒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隻幾步走到那麻將桌邊,在除夕主動拖開椅子讓自己坐下後,他這才衝這幾個女人禮貌而不顯殷勤的笑笑,接著眯著眼睛道,


    “貿貿然過來叨擾幾位了,今天各位手氣如何?王姐的牌怎麽樣啊,今天您這財運我來給你看看……哦喲,輸了不少。”


    蕭南燭的話讓幾個女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畢竟年輕風趣的英俊男人總是討人喜歡的,她們就算是光看著也覺得心裏舒坦,再加上他身後還跟著個長相愈發吸人眼球的紅衣男人,所以一時間氣氛倒是活絡了不少,而因為王麗的主動介紹,沒一會兒蕭南燭也算是認識了這幾位太太們,而這幾個女人相對的對蕭南燭的職業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喲,這世上還有曆師這麽新鮮的行當啊,每天幹什麽不幹什麽還都能找這曆師問問?王姐你可戲弄我們啊……”


    嘴裏叼著隻女士煙,這位說話的太太據說姓蔣,聽她們談話的內容也知道應該也是個官太太,所以架子也挺大,而一聽她這麽說,邊上另有個姓李的少婦也笑著點點頭道,


    “是呀,真是聽著怪新鮮的,曆師,你和我們說說這黃曆師的由來唄……”


    話音落下,剛剛已經替換了手氣不好的王麗上了牌桌的蕭南燭也聞言笑了,對於這次王麗主動的為自己招攬生意他也是有些意外,不過這該忽悠的還是得忽悠,畢竟也關乎到自己的財路,所以在隨便丟了張西風出去之後,他勾著嘴角開口解釋道,


    “我這黃曆師的行當啊,其實說起來就是占著些便宜能和曆神們溝通,比如這這道士拜三清,和尚拜釋迦,我靠的就是那老黃曆裏麵的一位位曆神,這清明端午,穀雨立春,除夕大年,你們在那天的問題我都能從神仙那兒得知,而這每一天的日子其實都是有一位曆神在那兒給我們管著……”


    “什麽?還能有這樣的事啊……這曆神又是個什麽東西啊……”


    一聽這話幾個太太齊齊驚訝了,正巧蕭南燭替王麗胡了把牌,在一邊喝茶順帶補妝的王麗便順勢開腔道,


    “怎麽沒有啊,你們平時什麽狗屁大師的保養秘法都亂信,今天碰著個真高人都傻了呀?不過我那天就在曆師家裏見著個仙女似的助理姑娘了,說是叫元宵,那天不正是元宵節嘛,我吃了那一顆湯圓啊,回來之後感覺皺紋都少了……誒,話說今天不是三八婦女節嘛,所以這位一直站著的助理小哥就叫三……”


    “…………”


    麵無表情地在蕭南燭後頭站著,被當成三八婦女節的除夕陰沉著臉一副隨時要翻臉樣子,搞得蕭南燭瞬間便警惕的直起了腰,畢竟這祖宗屠盡邪祟滅盡蛇女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他是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把整個房山都給掀了,可是他這還沒張嘴解釋呢便覺得嘴裏閑得慌,一路上壓著的煙癮也有點上來了,而見狀本還有些不高興的除夕卻是忽然迅速收斂起了被怒火染上的眉眼,接著從自己的袖口自掏出一根煙來,先是用火柴點上又給細心地送到了蕭南燭的嘴邊。


    豔紅的一簇火光襯著那雙枯木般蒼白的手,淺淡的煙味沁進人的肺部讓蕭南燭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他的視線不自居地落在這雙手上,忽然有種用舌尖細細親吻它的衝動,而在強壓下這莫名其妙的情/色想法後,蕭南燭用手指接過那隻煙,帶著股頹廢勁在嘴邊咬了咬之後才開口笑著道,


    “他不叫三/八,三/八今天請假了,我的這些助手們平時都是按照這日子來叫的,王姐上次去的時候那小姑娘就叫元宵,咳,讓各位見笑了……”


    這解釋讓這些女人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似是覺得蕭南燭這人實在有趣,所以一會兒麻將打完之後他們便各自交換了微信,蕭南燭個人精自然是如魚得水,他這幅不卑不亢的態度也引得幾個太太們很是欣賞,畢竟她們本身大多與王麗一樣有著諸多煩惱,有些是身體方麵的,有些生育問題,有些是夫妻關係,而有些則更不足以道出,這種時候她們往往會相對的比較信任熟人所介紹的這類專業人士,而這在無形中也為蕭南燭日後能打開這房山貴婦圈打開了一道方便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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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續哼哧哼哧修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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