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買些洗換的衣物,雖然築基道體,身體清淨少有汗垢,但我畢竟還未能練成法力,沒法使用去垢除塵的法術。也無法護住衣物不髒。而且我這一身打扮太過紮眼,錦衣華服,不適合趕路,這具身體年齡又小……難免會惹麻煩。”


    “還是準備幾身青布道袍,尋常百姓的衣物罷!”


    “而且三日後的輪回任務,不知是個什麽狀況。得準備幾身換裝的打扮……”想到這裏錢晨自己打趣道:“這具身體唇紅齒白,要說偽裝起來,最好打扮成丫鬟小姐。憑著前世的化妝邪術,絕對有前世武俠小說中的易容之功。”


    “還要準備一個蒲團,每日勤時修煉,荒郊野外可沒有坐榻,隻怕打坐久了屁股疼。”


    “還有碗筷鍋缽,火種刀具,鋪蓋臥榻,反正乾坤袋中地方還廣大,可以多裝一點東西。雖然能借袋中的法器施展一些法術妙用,但法術法器這些東西反而紮眼的很。許多時候並不方便,算是我的底牌,應該藏得深一點。”


    錢晨在這小縣城中繞了一圈,問清楚本地集市的所在,就徑直往東市而去。


    他的打扮確實紮眼,一路上引人注目,讓錢晨暗皺眉頭,所以先找了一家布莊進去,當今大晉是個標準的古代王朝,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算城市之中有些商業活動,在這偏遠小縣也不算繁盛。


    布莊裏賣的都是布料,沒有成衣的說法。


    好在布莊裏也有裁縫,方便客人量體裁衣,定製衣物,畢竟自家縫些粗布袍子還好,真正精細的衣衫還得用專門的裁縫。店鋪主人看著錢晨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孤身一人,也有些驚異,但錢晨一身錦衣,像是個出得起價錢的客人,也上來熱情招呼。


    錢晨問清楚這裏定製衣物的時間,知道短則七八日,長則一個月,那店掌櫃看他似有不耐,還和氣笑道:“小郎君若是要的急,我催促一下,三五日也能拿得出來,隻是要加些工錢。”


    “錢的事情好說……”錢晨渾不在意這些:“隻是我在本縣呆不了兩日,不耐得等候。”


    “你這裏可有即將交付給其他客人的衣物,尋一個與我身材相似的,我加錢來買。”妙空留給他的乾坤袋裏,銅錢不少,就連黃金白銀都有幾十斤,所以錢晨還真就不在乎價錢。那店主人麵露難色道:“這都是其他客人定製的東西。”


    “你重新做就是,他們晚兩天有什麽打緊的。”錢晨從懷裏掏出一小塊金子,放在桌麵上道:“這些錢夠不夠。”


    那店主人滿臉堆笑,接過金子去,點頭哈腰道:“夠了夠了!”


    錢晨並非真的如此不耐煩,而是他孤身一人,又是個力弱少年的摸樣,若不裝出富貴公子的樣子,大手大腳的花錢怕是會有麻煩。


    許是看在黃金的麵子上,又或者錢晨裝出來的富貴公子像模像樣,那店主人把全店合適的成衣都拿了出來,錢晨從裏麵挑了兩件文士衫,打算扮成一個遊學的士子,雖然還有破綻,但也比現在這幅紮眼的摸樣好多了。


    又選了兩件粗布短打,雖然有心再選一些不同身份的服飾,但這件店的成衣並沒有那麽寬裕的選擇餘地,就連錢晨最想要的道袍都沒有。錢晨隻好先買下這些,然後和布莊定了兩身道袍,加錢急定,日夜趕工的那種。


    支使著店內的夥計,出門幫他采買其它用具。夥計跑了整個市場好不容易才把東西湊齊,錢晨付過價錢,又不好用乾坤袋把東西裝了走,便吩咐店家把東西送到他暫時落腳的那處荒僻院子裏。


    夥計有些猶疑道:“那處地方,不是荒廢了嗎?據說鬧鬼……”


    錢晨淡漠道:“我暫時在那裏落腳,你把東西送過去就是。”


    店主人也臉色一變,罵道:“你聽先生吩咐就是。”


    錢晨才不管他們肚子裏有什麽猜想,這座小縣城也難有什麽人能威脅到他,就連這些準備,也隻是錢晨一貫謹慎罷了。


    再轉過一家米糧店,這次就不如意了。


    店內最好的米,也不過是本地精米糯稻罷了。莫說沒什麽靈氣,就連水穀精氣也不算多,吃下去還要錢晨下苦工來褪化濁氣雜質。


    其實修行之輩也沒有這麽講究,隻是錢晨正處於築基的關頭,他又不想浪費功力。


    回來和布莊打聽了附近有什麽道觀寺廟,豪門世家,那店主人小心回道:“本縣偏僻狹小,未曾有什麽大家族,倒是東頭有一個小道觀,也是道院正經冊封的。但是裏頭三五個道士,也就能施些符水,做幾場法事罷了。”


    “他們種的什麽米?”錢晨問道。


    “道觀自己種菜,米還是從外麵買的。”店主小心查看錢晨臉色,此世神通顯世,修行之士也常有來往,劍俠仙人的傳說極為盛行,豪門世家以好道為榮,就連朝廷之上也有正經冊封的道官,權威極大。


    那店主人眼神閃爍,試探問道:“先生可是想求訪奇人異士,結交些修道之人啊?”


    “莫說修道之人,就是山精狐鬼都可以。”錢晨心裏歎息,如果買不到東西,那就隻好搶了。天地元氣比起上古是有些衰退,但這個世界資源還是比較豐富的,山裏麵夠年頭的黃精茯苓,也算是一種靈藥了。


    隻是不如水穀之精溫和,將就也能用。


    “那小人確實知道一個地方,本地祖蔭山上聽聞有一窩狐妖,有人夜裏看到山間燈火繚繞,狐狸宴飲。”


    祖蔭山是這縣城左近的一個小山,平時少有人去,因為祖蔭祖蔭,指的是埋葬先人的所在,那裏是本地大戶的墳山。傳說風水不錯,所以曆來本地的大戶都喜歡葬在此地,久而久之,五步一墳,漸漸擁擠,大戶們就轉而選擇其他風水寶地去了。


    墳山野狐,倒也應景。


    錢晨提氣飛縱,腳程極快,用不了半個時辰就到了此山腳下,那山水繚繞,確實有些藏風聚氣的形勢,隻是靈氣偏陰,不適合陽宅。


    錢晨直奔風水最佳之處,這靈眼藏得隱秘,尋常風水術士非得花上數十年慢慢梳理地氣,尋龍點穴,才有機會找到。但對於錢晨來說卻十分簡單,抬頭望望氣,循著氣機感應在山間繞了幾步,就找到了。


    這是一處山墳所在,並無墳頭,上麵草木繁茂,有許多高大的柏樹。


    錢晨在一株大柏樹旁找到了一塊殘碑,看了一眼碑文笑道:“難怪此處有野狐盤踞,原來這祖蔭山竟是千年前,前朝一位王公所葬之地。下麵定然有廣大地宮。甚至設有陣法機關,就被這一夥野狐竊據為洞府。隻是鬧得附近的凡俗之輩都知道了。怕是也沒幾天好快活的了。”


    錢晨在殘碑上叩了叩,道:“此間主人可在?散人錢晨求見。”


    如此三呼,不遠處一道灌木叢動了動。錢晨看見一隻白眉老狐從洞裏麵鑽了出來,它人立而起,大如猛犬,兩隻後腿撐著身體,倒有幾分像人。當然它通身帶著淡淡的香氣,若是尋常人看了,就會陷入幻術之中,看到了是一個白發白眉的老者。


    “這位道友來我家探訪,可是有什麽事?”


    老狐有些畏懼,但還是大著膽子問道。


    錢晨靈覺敏銳,很輕易就注意到不遠處一塊巨石之下,有白影閃動,卻是兩個白毛小狐藏在草木中偷看,這一窩狐狸身上沒什麽怨氣血氣,雖然有些陰晦,但也是久居墳地所沾染的。既然不是害人之妖,錢晨也就沒什麽除妖之心、


    就算竊據人祖墳又如何?若是這墓後人來了,定然會把這一窩狐狸殺淨,最不濟也要趕走。


    但這和錢晨沒什麽關係,而且千年以降,多少風流煙散,前朝王公之後隻怕也多流散民間,早就忘記有這回事了。


    “初到貴寶地,我趕路匆忙,身上未帶多少食水。紅塵濁氣較重,我擔憂汙濁了道體,便想向各位仙家換些靈穀。”


    老狐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轉頭吩咐了一聲,很快就有一隻雜毛大狐,銜著一個籃子從洞裏鑽出來,裏麵放著一些靈穀,或許是靈穀不夠,還放了黃精茯苓,都是年頭稍淺的靈藥,錢晨略微放翻了翻,甚至還有百年老鬆的鬆子。


    亂糟糟的,正應了那一句五穀雜糧。


    老胡笑道:“些許食水算得了什麽,既是同道,這一籃子靈穀雜糧,就送予道友便是。”


    那遠處石下的白狐,急得小聲嚶嚶直叫,顯然是有些心疼。


    這白狐一家居住墳塚,妖氣淺薄,顯然也不是什麽富有之家,這些東西算得上是盡心力而為之了。老狐雖有避禍之意,但錢晨也領了他這份狐情。隻是這些東西,尚且不足他一月所用,人的食量本就比狐狸大,錢晨又是在築基關口,多一些水穀之精滋養肉身也是好的。


    所以錢晨略微想了想,便笑道:“在下領情了。隻是既然說好換食,平白拿走,總是不妙。我這有靈丹一顆,雖不是什麽貴重之物,但用來換這一籃子食物,也算恰當。”說罷便從懷裏的乾坤袋中,取出‘益氣丹’一顆,贈予了那老狐。


    白眉老狐狸看著丹藥,眼睛都發直了。


    它先是小心嗅了嗅,聞到濃重的藥香,然後情不自禁伸出舌頭舔了舔,感覺體內的妖氣就是一振,躍躍欲動,知道確實是個好東西。這益氣丹是妙空給的乾坤丹中最差的靈丹了。名字都是錢晨隨口起的,經過之前辨認,乃是助益練氣的丹藥,加了許多令人血氣活躍,精神振奮的藥材。對於尋常修行之輩來說,是上好的補氣靈丹。


    但對於錢晨這種上乘道基的修士,就太過汙穢。


    但這對老狐無礙,說句不好聽的大實話,這靈丹藥氣隻怕比老狐的妖氣還要純淨一些,妖類生出靈智就相當於人築基有成,要說這狐狸一家,大半的道行還在錢晨之上呢。但實際上人乃萬物之靈,妖類吐納元氣之駁雜,遠遠比不上人類。


    築基這一關,隻是為了能更好的修習道法,若是不挑食,繞過築基感應,直接吐納天地元氣練氣也是可以的,妖類便是如此。但這般清濁不分,駁雜采氣,也就別想練成什麽上乘道法了。


    老狐狸心裏振奮,暗道:“我本以為是惡客上門,抱著息事寧人之心,豈料見麵卻是個道氣不凡,恭敬有禮的秀士,應當是哪家道門大派的弟子。聽他討要食水,還覺得先前是看錯了,竟然是打秋風的散修之輩。要找我們這些雜修野妖借糧。”


    “隻為了打發惡客,才自己吃虧一點。”


    “豈料人家正經道門的俊秀,怎麽會讓我等吃虧,抬手便是靈丹打賞,天可憐見,老夫這輩子還沒聞過丹氣呢!隻知道有靈丹這個東西,卻未曾見過。”


    “不知這位公子收不收靈寵玩物,我把家中兩個小女獻出去也。”


    錢晨微微一禮,做勢欲走,老狐連忙攔下道:“公子請留步,這等雜糧哪裏值得公子一顆靈丹。阿福,快把家裏的精糧呈上來。”


    那雜毛大狐狸,嗷的一叫,轉身鑽入洞中,未久就銜著一個精致的食盒跑上來。


    錢晨順手接過,打開一看,滿滿一匣靈穀。那大狐又回去銜了兩隻靈芝,錢晨看它大有掏空自家存糧的意思,連忙阻止道:“這一匣靈穀,夠我路上所需了。多謝老丈相助……”又舍了兩顆靈丹,才在一窩狐狸眼巴巴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那老狐還在那裏懊惱,未曾大著膽子,托獻自家兩個幼女。


    那兩隻幼狐雪白可愛,若是來的是個女修,定然能推銷出去。跟在這樣道門大派弟子身邊,做個侍女也有前途,轉頭還能回來提攜家族。


    “可惜這位道門俊秀頗為正經,不像是喜愛靈寵的樣子,又去勢匆匆,不然老夫好生招待一番,才好提出這等冒昧之請……”


    錢晨借來了糧,急著回家煮飯,他這具身體隻餓了兩天,但他本人可數百萬年沒進過一粒米了。偏偏那樓觀道祭拜祖師的時候,還要把他供奉在台上,獻上無數奇珍異果,珍饈美味,結果錢晨往往來不及看一眼,就被撤下了。


    回那荒廢宅院中,錢晨收拾了送來的東西,放在乾坤袋中。又燒火做飯,飽飽的吃了一頓,才有時間打開乾坤袋,仔細清點妙空塞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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