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晨坐於雷海之中的一座矮小磁峰之上,這磁峰不過三丈高,懸浮在雷海之上。錢晨胸前懸浮著裹在一團五色雷芒之中的太上八景爐,八景爐從磁峰下方的雷海之中抽取一道道雷霆,爐中的幾件法器懸在丹室內,被雷芒包裹著來回翻滾。


    他不時打出一道道法力,化為虛符,印在那些法器之上,丹爐之中隱隱有轟鳴之聲傳出。


    顯然是祭煉法器到了一個關頭。


    待到一聲霹靂響,丹爐之中傾泄出道道靈光,法器靈光在那雷霆海麵之上滿地亂滾,威勢震動四方,錢晨才發出法訣,收回那幾件法器。


    “時間差不多了!”錢晨將天羅傘背在身後,雷音琴放回袋中,腰間係上淡黃絲絛。


    並取來新煉製的磁光瓶拿在手上揣摩,此次他用功數月,借助內景真雷丹將這件法器祭煉了九重禁製,威力已經可堪大用了。


    這件法器妙空尚且不知底細,或許能派上大的用場。


    “天羅傘、龍雀環、有情劍、我執刀,還有我那本命飛劍,都是妙空曾吃過苦頭的。唯有雷音琴、雷芒電鎖,還有這新煉製的磁光瓶,他尚且不知。我要做些準備才是。”


    錢晨算著時間,捏碎了手中的一枚玉符,眼前景象一轉,赫然回到了輪回之地的虛空雲台上,錢晨已經給了幾位隊友相應的權限,很快他就看到司傾城有些略微氣悶的踏出石門,來到錢晨的虛空雲台。


    錢晨笑道:“司師妹來的好早……”


    司傾國鬱悶道:“家中這幾日有許多閑人想要看我笑話,呆著也沒意思,還不如早入輪回世界,降妖除魔,匡扶正道,沒那麽多閑氣!”


    錢晨轉念一想,以司傾國的背景,隻怕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這麽大的委屈,特別是她因為母親那一方,往來的世家女眷,宗室貴女特別多,錢晨雖然缺乏這方麵的見識,但從前世赫赫有名的宮鬥小說來看,那些女人也確實像是會看熱鬧,說閑話的那種人。


    司傾國為他頂撞王衍的事情,錢晨記著呢。


    當即微微笑道:“司師妹無需理會那些人,你不是說過,日後必然有人站到王龍象麵前,讓他咽下他所說那話嗎?我不日便將上京……屆時我去會一會那王龍象,你再在他麵前說這話。再看那些俗人的臉色。”


    司傾國麵露喜色,驚道:“錢道友要來建康?”


    隨即羞慚道:“錢大哥怎麽知道這些的……你們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錢晨微微點頭道:“司師妹,應該叫做司馬師妹才是。但恕我見識短淺,還並未猜出令尊是哪位,隻知道當是世間張、陶、孫三位天師之一。司師妹既隨母姓,當是為避令尊盛名?”


    司傾國抱拳道:“在下司馬十六,封號傾國公主,因此才化名司傾國。家父句曲山華陽洞,通明天師陶真人……因為家父嚴令,不得泄露他的消息,所以才未告知諸位道友。還請見諒……”


    若是司傾國不隱瞞自己和陶天師的關係,不知道會惹出多少麻煩。


    陶天師如此囑咐,想必也是擔心司傾國卷入他身邊的漩渦之中,一番愛女之情的緣故。


    “司師妹言重了……”錢晨連忙寬慰幾句。


    錢晨與司傾國談了許多建康朝堂與世家上層的軼聞,司傾國知道錢晨要來之後,更是要收拾自己在建康城外的一座莊園,城內的一處府邸給他用。


    錢晨也不問她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之內,有多少地產,隻是拒絕道:“司師妹,你那邊人多眼雜,仆一入城便身入其中,隻怕多有暗流詭橘。我去建康,為的是看清中土的種種形勢,為日後重立樓觀道做打算。”


    “司師妹若想幫我,還是替我引薦陶天師,求問師門之事吧!”


    司傾國托著下巴道:“我爹知道了你的事情之後,也想見見你,這樣。錢大哥你到了建康,就用我爹的名義進入道院好了。那裏雖然有些烏煙瘴氣的,但還是有幾個真有本事的人的。而且道門在建康的真傳,大多都在道院之中。”


    這時,虛空之中又打開了一道門扉,一道黃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門中飛了出來,一頭紮向錢晨的懷裏,寧青宸跟在後麵,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看到金銀童子兩個跳出來驅趕大黃雞的時候,才略為驚訝道:“這才幾天不見,它們兩個怎麽長大了那麽多。”


    兩個童子腆著肚腩,比之前長大了許多,已經能夠到人小腿了。


    站在一起倒也不遜於大黃雞,兩個小兄弟聯手,和大黃雞打的難舍難分,它們隻憑著本身的力氣打鬧,沒有動用法器法力,錢晨也就由著他們。


    司傾國恍然道:“對了,錢師兄。這是換你靈丹的東西!”


    她從腰間掏出兩個乾坤袖囊,遞給錢晨道:“師兄所煉的靈丹果然不凡,我才無意顯露一點,便被不知道多少人明著暗著索求過,就連我那坐在皇位上的叔叔也惦記許多,還旁敲側擊,問我這丹是從哪個高門所求。都被我用我爹的麵子擋回去了。”


    “還有那幾個同宗的兄弟,號稱什麽司馬家宗子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司馬氏未來的梁柱,便想從我這裏平白討要丹藥,煩不勝煩。”


    “甚至有人以被王龍象打傷了為借口,向我求丹療傷的。當我不知道王龍象一劍就挑了他衣襟,劃開他衣服,露出那白白的肚皮,連一點血痕都沒有。居然有臉說自己心靈,麵子都受到傷害,還說自己被劍氣傷了內腑,需要二十顆純陽丹才能養好!”


    司傾國氣的都要罵髒話了!


    她嘟囔道:“我耐不得他這般不要臉,隻好分了他幾枚,不過倒也不虧,這次單子上的東西,一小半都換了過來。說起來,錢師兄你若肯在建康開丹會,隻怕能買下小半個城呢!那王龍象就說過,一京不如一丹,當然他說的是他那顆一品金丹,此人極為自大。”


    “真該讓他看一看錢大哥你斬殺血魔,降服天魔的那一劍!”


    寧青宸聞言愈發羞慚,看到大黃雞探頭探腦的想要鑽到錢晨的懷裏,用喙去挑係著那紅皮葫蘆的絲絛,不由得一拍桌案道:“鳳師!”


    大黃雞緩緩回過頭,眼神流露道:“小青宸你變了!”


    “以前都是叫人家師父!”


    “後來叫人家鳳師!”


    “現在已經敢對師父吼了!”


    大黃雞目光瑩瑩,寧青宸仿佛看到了小小一個粉雕玉琢的女童,恭恭敬敬拜著一隻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大黃雞,軟糯糯的叫道:“師父!”不禁心中無奈歎息一聲,將大黃雞小心的抱了回來。


    她此生都記得,在自己至親都放棄了她的時候,是這隻大黃雞帶著她走遍了山山水水,修得了一身道法。


    錢晨見狀微微笑道:“寧師妹莫急,隻是些許修道外物而已。”


    寧青宸見狀疲憊道:“錢師兄,我等修道之人,豈能平白無故的拿人家的東西。鳳師那裏有一份功德,我還是以此交換罷!”


    錢晨看著寧青宸懷裏縮著腦袋的大黃雞,突然想到了大光明宮《冰魄寒光劍》之中,記載的一門道法,揮手將其銘刻在玉符上,送給寧青宸道:“我這裏有一門道法,乃是從日月之光中凝練異種元氣的法門,鳳師目中修有神通,可令它對日將陽光煉入眼中,凝練太陽真火。”


    “此火對我有用,可以換取靈丹。”


    寧青宸這才鬆了一口氣,將玉符掛在了大黃雞的脖子上。


    金銀童子兩個靠在錢晨的腳邊,捧著元磁奇金大嚼,順便還摸了一枚玉食丹來加餐,耳道神也悠悠爬到錢晨的肩頭,拿出丹屑來,有幾分故意的在大黃雞麵吧唧嘴,大黃雞目光憤憤,恨不得投入錢晨坐下,成為一隻不勞而獲的靈寵。


    這少女太窮了!


    已經養不起它,還要克扣它的獎勵點。


    大黃雞看著錢晨的眼神,滿滿都是土豪求包養,它對家中不但有礦,而且印鈔的司傾國都不屑一顧,唯有對錢晨,那真的是恨不能為其門下走地雞。


    錢晨把那三個煽風點火的小妖怪按下去,等到燕殊姍姍來遲,看到燕殊身上劍氣漸漸圓滿,幾近結丹,這位點頭招呼一聲。幾人談論起正事來。


    “若是幾位師兄師妹首肯,我便捏碎此符,追蹤妙空至下一個輪回世界了!”錢晨拿著逐影破界符道。


    燕殊笑道:“某已經有幾分迫不及待了!”


    錢晨補充道:“如今敵暗我明,若是妙空存心隱藏,我們暴露在明處,當有許多不便。幾位道友還是得想一個隱藏的身份,喬裝打扮一番才是,而且盡量不要動用在妙空麵前使用過的神通,免得打草驚蛇!”


    燕殊聞言也點點頭道:“我門中自有改頭換麵的法門,錢師弟常常打趣我,應該留一把大胡子,取個道號叫赤霞。那我便打扮成一個髯須道士,道號赤霞道士如何?”


    錢晨搖頭道:“既然是喬裝打扮,那為何還要做道士。我看師兄相貌堂堂,孔武有力,像個將軍!”


    燕殊愕然,隨即大笑道:“我出家之前,還就真的差點做了將軍!”


    司傾國道:“我有父親給的輪回道具,因果轉生符,能完美的承受輪回世界之中夭折的一人因果,頂著此人的相貌,身世,來曆,但也要滿足其一個心願。”


    寧青宸道:“那妙空選擇的輪回世界,必然對我們多有不利,有一個人能有個身份。卻是對我們大為有利的。”


    錢晨查詢了一番,發現自己還沒有權限能兌換此符,便問道:“這道具價值多少道德,我補給司師妹。”


    司傾國擺手道:“我爹沒跟說我值多少,而且他讓我有用就用,不需要顧忌那麽多。就算這一次不用,我也總要用的。這等事情不需算計那麽多。”


    寧青宸勸說道:“還是先捏碎逐影破界符,看看妙空要去哪個世界,再選擇喬裝的身份。若是一個魔頭猖獗的世界,我們選一個道士,和尚,尼姑豈不是自討苦吃?”


    燕殊點頭道:“寧師妹所言有理。”


    錢晨微微思忖,便捏碎了手中的符籙。


    這時候所有人的耳邊,都傳來輪回之主的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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