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果然是他!”


    花萼相輝樓中有人低聲喃喃道,他的雙目血紅,忌憚,恐懼,憎恨的盯著錢晨的背影。錢晨這一刻若有察覺,但一刀一劍已經揮出。


    業火紅蓮綻放開來,一劍京華滿長安。


    這絕殺安祿山的一刀一劍,讓錢晨已經顧不上其他了。


    青龍寺監寺惠果禪師,看著錢晨劍下綻放的紅蓮,深深戒畏,這一劍蘊藏無窮怨恨,無窮癡纏,無窮業力,仿佛帶著錢晨那一日夢中長安業火中無數百姓的哭喊,以人心上達天心,斬出斷業力的一劍。


    他以天眼通,看清了這一劍的因果。


    心中不禁戰栗:“安祿山,做的好大惡事,李太白,斬得好大殺氣,這一劍係長安千萬百姓業力,可謂是真正的替天行道啊!


    安祿山心中魔念瘋狂警覺,他雙眼已經盡是瘋狂的魔念。


    “原來如此……是夢到明日的長安了嗎?哈哈哈……長安城數千萬人的怨念又如何,你們活著,我尚且敢殺,死了我又何懼!!!”安祿山仰天長嘯,一麵無字石碑,帶著深深氣息自他身前浮現。


    擋住了錢晨勢在必得的一劍!


    後天靈寶!


    惠果禪師了然,賀知章瞬間明悟,玄帝瞪大了眼睛,楊國忠本來就被安祿山真實的修為驚駭到,看到這麵石碑更是驚駭的幾乎失了魂魄,他癱軟在座上,張旭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後天靈寶——大天魔無字碑!


    “昔年女帝所執靈寶,大天魔一脈傳承信物——九幽大天魔碑,因女帝抹去了其上記載的所有邪魔妖法,以摒棄其殘忍血腥的魔道舊法,對自己所創的新魔道卻一字不力,象征新魔道由後人書寫的篇章。”


    “故,為天魔無字碑!”有人低聲喃喃道:“錢晨……沒想到吧!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賀知章發須淩亂,疾呼道:“退!太白,快退!”


    錢晨卻露出一絲苦笑,他持著有情劍的右手赫然節節粉碎,友情劍無力的墜落在殿上。安祿山橫拍大天魔碑,向我執刀橫擊而去……


    刀劍盡失之時,錢晨將在無反抗之力。


    除了墮入魔道,再無第二個結果……


    “終究還是沒能騙到你們這些死剩種,我還以為你們沒辦法的時候,會把老子鎮壓到神都大陣之中呢!”安祿山狂笑道:“沒想到,道門還是有些本事,終究逼出了我大天魔之身!”


    安祿山打算擊殺這隻蹦躂很歡,差一點將自己逼到絕地的小蟲子後,就以身合碑,以大天魔碑強行拔高自身本命,真正的化身天魔——大天魔碑乃是證道之寶,除去攻伐之能外,最強橫之處,便能叫修成不死的魔修,再拔高自身本命一個境界——是為不死天魔。


    與道門元神真仙,佛門金身羅漢同列仙魔神佛之境!


    洛陽法界封印,司馬承禎看著白馬法界鎮壓之下,一座巍峨聳立,氣魄大的無以複加的宮殿,震驚失色。


    宮殿共三層,各三十丈,底層為四方形,四麵各施一色,青、赤、白、黑。以法四季之變,中層十二麵效法十二時辰,頂層為圓形,巍峨聳立,四周環繞九龍雕塑。中間有百丈青銅神木,上下通貫,堂前匾額為——萬象神宮。


    十二尊古天子神像屹立,在九幽裂隙之中,生生開辟了一個小世界,更有九鼎鎮壓穩定,九幽裂隙但凡有氣息超過結丹的魔頭從九幽遁出,便會被九鼎鎮壓,十二神滅殺。


    司馬承禎顫聲道:“我就說薛懷義怎麽燒得了萬象神宮,女帝的明堂天堂,原來是被女帝藏在了九幽裂隙之中,作為她統禦魔道的天子殿堂。這白馬法界暗藏通往萬象神宮的通道,至少是在一甲子前就打通了。這不是安祿山能幹出來的手臂,李林甫果然城府深沉!”


    司馬承禎溝通作為白馬淨土根基的天師法印,在靈光包裹下,撕裂無盡的九幽魔氣,落在了萬象神宮之中。


    他推開天子明堂的大門,看到了大門正對著,高高在上的殿堂上。


    一麵無字石碑赫然聳立,鎮壓其上,他所在的位置隻能仰望這麵石碑,似乎在訴說著女帝的驕傲——我的功德是非,無人能評說。


    但真正叫司馬承禎色變的是,那尊無字石碑隻是一縷氣息虛影,真正的馱著石碑的霸下神獸猶在,上麵的石碑卻已經無影無蹤。


    司馬承禎一巴掌拍在了霸下的頭顱上,那開山裂石的儀仗,卻隻是為那霸下撓了撓癢癢,這尊身後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是一位道士,立刻昂起頭,擺出一副威風的摸樣。


    “大天魔碑不是被女帝帶走了嗎?”司馬承禎跳腳道。


    霸下沉聲道:“後輩小子,可是來拜見鎮國神獸的?”


    “我問你大天魔碑呢?”司馬承禎已經急眼了,他身後跟著的幾位老僧此時才下來打量這巍峨的萬象神功,正琢磨著怎麽把這女帝留下的魔道神庭,修繕成佛寺。


    這白馬法界乃是佛門淨土,白馬法界裏麵的東西,當然也都是佛藏!


    作為看守封印的守門人,原來的主人女帝飛升了,他們把門裏麵的東西據為己有,也是很正常的嘛!


    霸下有些不悅,但感知到司馬承禎身上天師法印留下的氣息,它還是好脾氣的回答道:“原來是當代天師啊!女帝無字碑?它不還在……唉?我的無字碑呢?我那麽大一塊無字碑呢?”


    “誰偷了我的無字碑?”


    “女帝沒有帶走大天魔碑?”司馬承禎看出這霸下腦子不好使,直接問出了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霸下愣道:“女帝遲早證道魔君,還用貪圖一塊大天魔碑?這不借用了李唐的氣運修行,就留下這些東西補償一二,免得上去被人算賬……她有意助李唐三教合一,統禦道佛魔門,就把東西都留在洛陽了!”


    司馬承禎臉色青紫交織,他突然俯身,扶著霸下的腦袋,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血濺明堂,讓那白馬寺住持和其他幾位洛陽古寺的高僧,齊齊側目。


    女帝手中的靈寶大天魔碑,自從被抹去上麵記載的無數魔道經文後,便失去了魔道傳承靈寶的作用,加之女帝飛升之後,遺物並無此碑,日後繼任的大天魔,也都未見過這件靈寶。


    所有人都認為女帝攜帶這件靈寶飛升了!誰能想到,居然就留在這洛陽白馬法界封印之下……


    這群和尚,居然蠢到自己看守的封印裏,多了這麽大一個萬象神宮都不知道!而還被李林甫找到了一絲線索,暗中打通了一條通往封印中的密道。


    而那日殺李林甫的時候,沒有人想到李林甫居然沒有把這件靈寶帶在身邊,反而叫安祿山得知了相關的線索,秘密潛入萬象神宮,獲得了此寶,繼承了大天魔之位。


    但司馬承禎轉念一想,當日殺李林甫之時,玄帝調集了正道各家高人,那日長安城中隻是元神就有四人之多,各家都攜帶著自家的鎮派靈寶,李林甫縱然有大天魔碑,又有何用?


    如今鏟除李林甫後,玄帝懈怠,道佛高人被排擠出長安洛陽,於朝堂之上的勢力散盡。


    玄帝罷三教而扶持百家,元神高人不得已之下,接連飛升。


    此時正是正道勢力最為衰弱分散的時候……若是李林甫,不是沒有算到,而是就是等待今日呢?


    “道心種魔?”司馬承禎戰栗道:“不,應該是魔心種道!安祿山不魔心之中,定有隱患,隻怕就在他獲得大天魔碑之時,就被人算計了!”


    “刺安除魔大計,竟因此事而敗!”


    司馬承禎悲憤道:“弟子無能,望錢祖師垂憐大唐蒼生,救我長安百姓!”


    …………


    大天魔碑橫擊我執刀,法力易得,而刀勢難得,在斬出方才大解脫的一刀之後,任由錢晨如何了得,刀勢盡去,紅蓮一劍無功而返,勢必不能再斬出第二刀。


    而且我執刀雖然潛力無窮,但比起力量層次已抵達元神至境的後天靈寶來說,還是差的太遠。


    每一件靈寶,本質上都是一位元神。


    錢晨一語成讖,都不用他結丹功成,就有元神就來戰他了!


    這一刻錢晨釋然而笑,一席白衣之上血跡斑斑,於不可能之中再揮出一刀,卻是他稚嫩的逍遙之刀,似乎在抒發未能逍遙的遺憾。


    他眼神平靜,笑對魔威滔天的安祿山。


    此時,安祿山才覺得大勢已在掌握之中,他放聲狂笑,司傾國這一刻回首向玄帝請求道:“陛下,還有上清珠!”


    賀知章也回首道:“安祿山野心畢露,請陛下動用大唐鎮國靈寶上清珠!”


    李泌也拱手道:“請陛下以上清珠打殺此魔!”梅妃江采萍飛出霓裳羽衣曲陣,跪倒在殿上,樓中尚未逃竄的群臣,包括楊國忠,貴妃太真皆跪了一地。


    玄帝也知道輕重,默默欽祝,招來這鎮壓李唐氣運的靈寶!


    安祿山亦知道此珠,在他看來錢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此時三分心神留在大天魔碑上,要將錢晨粉身碎骨,而另外七分心神都在防備這尊大名鼎鼎的鎮國靈寶。


    暗處那人心中狂罵道:“蠢貨!蠢貨!”


    那凝視著錢晨這一刻超然的微笑,心中瘋狂道:“就是這個笑容,就是這個笑容!他騙人的時候,就是這樣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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