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如虹決四海:哪裏來的潑泥鰍!也敢圖謀我人族至寶,回去把皮洗幹淨點,我的劍正缺一把鯊皮龍鱗劍鞘!“


    “三太子:哪裏來的賤種,你可知我是誰?”


    “一劍如虹決四海:我家塘中十八條泥鰍,可知哪個是你爹?”


    盤在龍椅上的敖丙臉都氣紫了,它下意識的直起身來,想要喚身邊的水族妖將,將此人拖出去剮了,但看著手中的銀鏡,他卻無處下手。


    隨即氣的龍須都在顫抖,一晃身形化為一位赤裸上半身的男子,皮肉晶瑩如玉,皮下隱隱有琉璃狀的鱗甲閃過。


    敖丙的人身劍眉入鬢,目如朗星,端是一位英氣男子,但如今卻在瘋狂劃拉著銀鏡,準備一句一句的噴回去。


    “三太子:你死定了!休要以為藏在此鏡後麵,孤就奈何不了你!龍宮之大能,豈是你可妄然揣測的,待我找到你……”


    “一劍如虹決四海:潑泥鰍這麽找我,莫非是急著認爹?也不知你這一身油皮,是哪隻膫子(鳥)搣(動詞)的!不過你生得個膫樣,口吐白沫倒也罷了!伸頭縮尾,不知是那隻龜丞相的種!被我見得,當將你這身皮細細刨開,取了白筋做束帶去!再把你同那龜丞相一並下鍋,做一鍋父子同歸(龜),玄武海燴湯……“


    敖丙看著後麵大篇的汙言穢語,氣的連自己要說什麽都忘了,隻是渾身顫抖,卻叫旁邊的一眾水族驚的麵麵相窺,不知是何人把太子氣成這樣。


    一位龜丞相,微微沉吟,覺得不能放任三太子這般失態,便湊上前去,輕咳一聲想要提醒敖丙。


    豈料敖丙見到他背負背甲,鬼頭鬼腦的樣子,竟然紅了眼睛,拎起手邊的八棱金瓜錘,猛然砸在了龜丞相的頭上。


    可憐那老龜對龍宮忠心耿耿,哪會防著敖丙發難,被那深海寒銀鐵鑄造的八萬斤金錘砸在腦門上,頓時頭顱猶如西瓜一般,被砸的迸裂開來,紅的白的都噴湧出來。


    隨著砰的一聲,龜丞相背著重殼的綠色身影,呼嘯飛出數十丈的距離,狠狠撞在了宮中的廊柱之上,讓那十人合抱的朱紅龍柱整個一顫,就連水晶宮都微微一震。


    龍柱之上,朱紅的珊瑚漆龜裂斑駁的紋路,那龜丞相倒飛所經過的地方,下方的水族群臣都嘩的分開一條道路,甚至還有兩個倒黴的蚌女擦著了一下,躺在旁邊吐血,若非能進入宮中的精怪修為都不差,隻怕就要送了命去。


    此刻整個水晶宮都鴉雀無聲,不知三太子犯得哪門子的火!


    敖丙砸出那一錘已經後悔,此刻他冷靜了下來,放下手中的八棱金瓜定海錘,上前查看了龜丞相的傷勢,發現龜丞相終究是龜族,自己盛怒之下的一錘,也沒有傷到它的根本。


    這才舒了一口氣,道:“是孤失態了!送丞相下去好生將養,把孤寶庫裏的靈藥,都給丞相送去!”


    旁邊一位鮫人侍衛戰戰兢兢道:“太子,寶庫中靈藥甚多,不知送……”


    “都送去!”


    敖丙厲聲道,鮫人連忙跪倒在地,敖丙平抑怒火,抬起手中的銀鏡又看到那‘一劍如虹決四海’還不知死活的發來一則消息:“潑泥鰍,你在哪?我去找你……”


    敖丙臉又浮現猙獰,在銀鏡之上一字一句的刻畫著:“孤不日將會去你人族的飛舟海市,你可不要讓孤等太久!”


    那道道龍爪劃痕,猶如刀刻一般,可見敖丙此時的咬牙切齒!


    王龍象收起手中的銀鏡,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一席白衣的出塵摸樣,獨立大江船頭,猶如一柄劍插在劍中,引來旁邊客船,兩岸行人驚豔的注目!


    “不愧是王家佳子,‘太平有象,大劫真龍’之名,當之無愧!吾輩子嗣,當如是,當如是啊!”


    有世家老者站在岸邊,看到王龍象此刻的風姿,滿眼都是自己年輕時的樣子,不由感慨道。


    王龍象隨手拔出袖中長劍,橫在肘上,放在身前。


    看著那一抹清輝順著劍刃流過,他露出一絲笑意,低聲道:“海外正潮起,不知那四海真龍,當不當得我這‘大劫真龍’一劍!”


    “太白就在海外,以他的性子,隻怕已經鬧得天翻地覆了!不知斬了多少潑泥鰍,殺了多少妖魔……”


    他嘴角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容,讓熟悉他的人看來,都要覺得今日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錢晨麵色古怪的看著銀鏡,甚至破例讓本體那邊醒來一下,以天機術算,查查那‘一劍如虹決四海’究竟是誰!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是他想的那人吧!


    若是如此,人設都崩了呀!


    錢晨看到後麵在沒有熱鬧了,都是一些老陰逼們在釣魚玩,便收了手中的銀鏡,一斂劍光,一柄金色的劍影在他身邊浮現。


    隨著他劍指一揮,身劍合一化為一道金虹,斬破了萬裏長雲,縱身而去!


    他離去了莫約兩炷香後,才有兩隻長相猙獰的夜叉從海中浮起,看著他離去的方向一臉駭然,一個稍顯高大一些,醜陋一些的夜叉感歎道:“這劍光縱若金虹,定然是人族的大修士,卻不知是哪個仙門的修士,若是少清的那群殺神……”


    巡海夜叉說到這裏,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旁邊的那隻夜叉也是後怕道:“還好方才鼓腹魚妖報信來的時候,你拉我了一把,似這少清的那般劍修都是心高氣傲,蠻橫無理之輩,就算你我是龍宮屬下,要是冒犯了他,隻怕也要被一劍順手殺了!還沒處說理去……“


    老夜叉眼中卻泛起一絲奇光,暗道:“那道人先前摘下一輪明月放在手中,分明就是宮中讓我們注意的那件寶物,幾位太子此時正帶人在東海最要緊的水道上布下攔海大陣,堵截那些去飛舟海市的人族修士,據說就是為了奪取此物!”


    “看那修士所去的方向,正是金刀峽的攔海大陣所在,回去通稟太子,必有重賞!”


    它默默的瞞下了這件事,看著旁邊一無所知的同伴,隻是腹中暗笑。


    回去稟告了這劍修的消息,自是大功一件,至於這劍修是不是少清的殺神,又是什麽境界?這和它一個巡海夜叉有什麽關係?是太子和諸位將軍頂上去耶!


    它,巡海夜叉,隻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打工人!


    錢晨並沒有注意到這裏兩個弱小的夜叉,海中精怪無數,不是自己找死撞上來,他也便認不出哪個還是龍宮的屬下。


    那些遍布四海的海族,便是龍宮無孔不入的耳目,茫茫大海之上,也隻有它們能精準的追蹤某些人。


    大呂島,金刀峽!


    東海沿著洋流南下,數條航道交匯於此,是一處要鬧水道。


    金刀峽扼守這片海域,最短處隻有數十裏,卻是海外一處重要的港口,為修士凡人匯聚之所。常人往往以為,大海開闊無比,十分平坦廣大,必然是任由人自由來去,卻不知海上也如陸上一般,修士飛舟皆循著航道而行,少有自己闖蕩陌生海域的。


    一是海上風浪甚大,一場暴風雨來,掀起數百丈的巨浪,猶如內陸的山嶽一般,拍打下來,什麽飛舟都難以承受。


    而且風浪起時,經常有蛟龍海妖借助暴風雨修行,便是結丹真人,撞上了那等風浪,也少有能活下來的。


    就算避開易起風浪的季節,還有其二,海上廣闊,有經常有巨蚌大魚吞吐蜃氣,極其容易迷失方向。總之危險重重,並非陸上可比。


    此時,附近的一處海麵上,一艘小型的飛舟正在被水妖圍攻。


    一位凝結了妖丹的蛇妖,領著一隊水蛇妖兵,那百位妖兵的妖氣匯聚在一起,化為一股粗如巨蟒的黑氣,匯入領頭的妖將體內,頓時它抬手打出數顆大如海碗的碧色寶珠,將護住飛舟的結丹修士打落入海、


    那護住飛舟的旗幡法器,也被兩顆寶珠撞破。


    蛇妖將呼喝著,讓水中的妖兵陣法一變,擒住了那結丹修士,冷笑道:“本將軍乃是龍宮麾下的小校,你當我是那些窮野妖嗎?”


    “我這碧羅珠,乃是千年蚌母凝練碧羅水氣,孕育的千年碧魄珠所煉,在你們人族價值萬金。你那是什麽破爛法器,也敢跟本將軍動手!”


    那蛇妖法器精良,更有手下的妖兵布陣相助,因此縱然丹品差了那修士一截,卻能輕易的擒下他。


    修士麵色慘白,他知道這些水族並非野生的妖獸,但卻沒想到是龍宮豢養的妖兵,隻能連連抬手,哀求道:“將軍,我等隻是護送客船的供奉,並未有冒犯龍宮之舉啊!”


    那蛇妖落在飛舟上,細長的眼睛掃視一圈,看到飛舟之上盡是些普通修士,甚至還有些凡人,它細長的眼睛,神色陰冷,看著幾個麵貌姣好的女修士,泛起一絲淫邪。


    “龍宮太子有令,爾等人族修士,竟敢謀奪龍族至寶。因此命我等搜查那些藏匿之人,拘拿可疑之輩!”


    船上修士之中,站出來了一位中年修士道:“在下乃是左近仙鈴門的執事,乃受過龍宮符詔!”


    “既是受過符詔,那你可以走了!”


    蛇妖掃了他一眼,並不感興趣。中年修士頓時大喜,深深的躬身撅屁股,然後就飛身離去,看到此人平安走了,船上的一種修士俱都鬆了一口氣,按下了準備拚死的種種手段。


    蛇妖掏出一麵琉璃鏡,朝著眾人掃去,但凡有太陰靈氣,都會泛起瑩瑩之光,但那些修士之中,幾位女修身上也籠罩著一層輝光,蛇妖就此一指,道:“拿下來!”


    那船上另一位結丹修士,連忙解釋道:“此乃元陰之氣,並非爾等要找的東西!”


    蛇妖下方的眼簾一翻,冷笑道:“我不知什麽元陰不元陰,既可能與那寶物有關,便要扣下,怎麽,爾等還敢反抗不成?你們人族靈氣最是充沛,獻些血肉給本將軍那是更好!”


    說著,掃了一眼一眾修士,看著那蛇妖陰冷的目光,眾人俱不敢言。


    旁邊的小妖突然笑道:“大人的碧羅珠,若是得了人族的元陰血祭,威力當能更上一層!”


    蛇妖咧嘴笑了起來,並不在乎自己的目的曝光。


    於是一眾小妖更加猖狂,明目張膽道:“大人,這些人族女子人數有多,不如賞幾個下來,讓咱們也快活快活!”


    “是啊!人族全身都是寶,玩了之後還能吃!”


    一隻醜陋猙獰,一看就是深海的妖蛇口中流出了碧綠色的涎水,盯著那幾位女子,它們審美不同,隻把那些脖子長,眼睛細的女子盯著看,醜態畢露。


    此時那些女修士都知道自己的下場,頓時就有人祭起釵兒、帕兒,聽一位中年女修一聲叱吒道:“姐妹們,我等豈能平白束手就擒,寧可戰死在這些水妖之手,老娘也不願受辱!”


    隨即,便祭起一根玉釵,朝著蛇妖飛去。


    那女修又狠狠的掃了一眼船上的一種修士,冷笑道:“未曾想這船上,竟無一個男兒!“


    此言一出便有幾個修士麵色漲紅,有人悄悄的往人群中退去,但還是有人喊了一聲:“不過一死罷了!”就有幾名修士一並祭出法器,還有人張手打出幾張符籙。


    隻是這些反抗,落在蛇妖將的眼中,猶如小孩子的玩意一般,於是冷冷一笑。


    頭頂飛出一顆碧色寶珠,就定住了這些火球風刃,破去了那幾件法器。


    妖將猖獗大笑,用手一指,寶珠之上就落下一道綠氣,將為首的女修捆縛住,它探出長長的蛇信,冷笑道:“宮中不許我等以人為血食,拿活人祭煉法術,平日忍得緊,不過這次得了宮中法旨,今次可是名正言順。”


    “爾等螻蟻一般的人族,竟敢反抗我等,就算把你們一船都殺光了!宮中隻怕也不會管……”


    說罷,便和周圍妖兵的妖氣匯聚在一起,布下鎮壓,鎮壓向飛舟。


    船上一種散修見此情況,知道此妖不想放過他們,有的自是奮力反抗,但也不乏有人轉頭大罵那些女修,一時間哭喊喧鬧,亂作一團。


    此刻,卻有一道劍光從天上飛縱而過,雖然內斂,內中卻有無匹的鋒芒。


    那劍光縱過雲中之際,似乎聽到了下方的動靜,頓時有人輕“咦!”了一聲,往下一落,蛇妖布下陣法的妖氣衝天而起,黑氣匯聚,猶如一隻漆黑大蛇一般,身似水桶粗細,盤身吐信!


    但那衝天而起的妖氣,被那劍光漫射的光華一擦,頓時就被扯得粉碎。


    蛇妖知道不好,高聲叫道:“我乃龍宮……”


    劍光聽也不聽,隻是輕輕一揮,便把下方的蛇妖誅殺殆盡,劍氣嘯聚,穿刺著妖軀,灑出一蓬一蓬的血雨,浸透了飛舟。那幾顆碧色的寶珠,也被劍氣擦過,從中剖開,靈光盡失,落在了甲板上。


    那一眾修士隻是目瞪口呆,看著劍光瞬息之間,便將一船的蛇妖殺盡,更是對那結丹蛇妖口中的龍宮絲毫不理會,知道這隻怕是人族來曆極大的高人。


    便有人衝著那一轉之後,將要離去的劍光纏身道:“可是,可是我人族的前輩出手?”


    此時,要走的劍光這才阻了阻,從中傳出一個聲音道:“龍宮在前方布下了大陣攔海?”


    那飛舟的供奉修士恭敬叩首,搶先回答道:“稟告前輩,龍宮的幾位太子,率領了千萬妖兵,在各處水道布陣阻攔人族修士!這背後還有許多龍宮的巨頭,大妖嚴陣以待,前頭金刀峽便有一陣,莫約百萬妖兵,不知多少大妖,妖將。似那蛇妖一般的,都排不上號,隻能被趕來巡檢!”


    “真是找死!”


    劍光中的聲音冷冷一笑,徑自縱劍往金刀峽而去,留下一群修士麵麵相窺,暗自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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