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大衝撞,丹沉子眼睜睜的看到,蓬萊三島奉為鎮派之寶,在數次中土海外的仙門合力要將瀛洲嵌入海外的三島抹去之時,大發神威,被倚重為無敵的戰爭法器。


    僅此一艦,便可蔑視南晉北魏一切樓船水師的星艦。


    猶如鐵錘下的豆腐一般,在帝下之都前,摧枯拉朽被撞成殘渣。


    其上的蓬萊派諸多真傳陰神陽神,隻是來得及看一眼那巍峨的神城,便被仙光蒸發。


    “這些年地仙界有些落後了!”


    錢晨感歎道:“不說當年幾次伐天之戰,就是仙秦攻伐域外,亦或是仙漢末年的那場大戰,這般的戰爭法器也算不得什麽。”


    “東吳有四海樓船,季漢有木牛流馬,曹魏有銅雀三台……皆是不遜於星艦的戰爭法器。”


    “更你別說昔年戰國之時的戰車大陣了!”


    “當然最頂級的戰爭法器,還是諸如帝下之都這般舊天時期的天帝行宮,後又被西王母作為反攻天庭的巨大要塞的神城,亦或是仙秦以大世界所煉,蘊含方士無上造化之道的戰爭巨艦!”


    燕殊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師弟,若是修道人為了殺戮攻伐可以做出這般強橫恐怖的戰爭法器,那麽我等劍修,又有何存在意義呢?”


    “諸國的戰車大陣,我也知道!在兵家修士的駕馭下,每一車便相當於一尊元神,而千百輛戰車展開,可以屠神滅魔。”


    “而這般恐怖的戰爭法器,依舊敗於仙秦的周天星艦之手。如此一來,便是元神真仙在這等力量麵前,也恍若世間庸庸碌碌之人,以自身的長生不死,作為戰場之上的一個祭品罷了!”


    錢晨點了點葫蘆頭,扭扭屁股道:“師兄,不用灰心,須知戰車要以元神真仙駕馭,才算真戰車。”


    “諸國以兵家修士代替元神之士,便已經墮落了此陣的真正厲害!元神……終究是不一樣的,其有無極之力,變化無窮。越是凶險艱難,越是擁有各種法寶法器,其能爆發的變數也就越可怕!”


    “而劍修之道,乃是以劍斬去自身種種,劍在心中!”


    “至於身外之劍,有一位上清靈寶天尊最為厲害,我聽聞什麽仙秦周天星艦之流,都絕不敢在他麵前挑釁!”


    燕殊忍不住笑了:“師弟,你故意顛倒因果,在上清祖師手中,無論是什麽東西都可有無限之威。便是一草一木亦能斬日破艦……如何能算得了數?”


    “那他為何不練別的,專練劍呢?”


    錢晨繼續胡攪蠻纏:“若是覺得仙秦戰爭造化之道厲害,待會師兄可以看看我那五具化身,它們被魔性染化,亦走出了一條有別於方士造化之道的道路!”


    此時周天星艦和仙秦金人已經趕了上來。


    徐福冷冷掃了一眼被帝下之都摧毀大半的徒子徒孫,心中沒有一絲波瀾,繼續以斡旋造化操縱周天星艦龐大的鏡子和仙秦金人的無匹威力,圍攻帝下之都。


    九重天門緊鎖,那三件羅天仙器強橫的破壞力,隻微微撼動昆侖。


    錢晨搖搖頭道:“羅天仙器還是太注重防守了!想要相互摧毀,非得打出上古時期諸神之戰,亦或是伐天戰爭的那種烈度。”


    “我們一個是大方士道君,一個亦隻是以神念借助昆侖鏡微微操縱帝下之都。”


    “缺少仙秦兵家將士,秦俑軍團的配合。”


    “以及西昆侖諸多道君仙人,乃至昆侖鏡的全力加持。”


    “想要相互摧毀,隻怕要打到天荒地老!”


    燕殊看著昆侖墟頂端瓊華宮裏,日月交輝,一道一人合抱粗細的兩儀絕滅神光瞬息劃過歸墟幻海,蒸發無數世界的幻影,卻在周天星艦的外殼之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劃痕。


    三十六天罡之氣輪轉,沉重的渾天一氣清罡同中央戊土神光合並,天地胎模宛若一個罩子,將周天星艦包裹。


    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了:“這等滅世一般的大神通,莫非是羅天仙器丟著玩的嗎?”


    錢晨微微詫異:“師兄你在說什麽呢?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是誰排出來的?天罡級數的大神通又是如何人所創?”


    燕殊頓時無言。


    “是仙秦方士!”


    “是啊!這天罡大神通本來就是方士們為了窮盡造化,發掘了無數上古神通道法,集體推演而成。他們在自己打造的戰爭法器上用這些,這有什麽奇怪的?”


    錢晨感歎道:“也是徐福還未出全力,不然周天星艦之中亦有一個大世界,他可以斡旋造化覆滅那個大世界,借此施展許多極端的神通。”


    “當然帝下之都也不是輕許!”


    錢晨道:“我可以元神窺探太乙,然後以昆侖鏡召喚帝下之都的過去未來,將此寶恢複昔年群仙要塞時的模樣。”


    “為了居住舒適,西王母拆了太多的要塞堡壘,將其修成了宮室!”


    錢晨剛想銳評,昆侖鏡便跳躍到這個時間點,警告他:“你最好不要亂說!”


    “我說什麽了?”錢晨抱著委屈。


    昆侖鏡淡淡道:“你想說什麽我還不知道嗎?未來太乙數十萬種變化中,至少有一半你都說了‘敗家娘們’,這是媧皇最喜歡評價娘娘的話,你說出來了,後果不妙!”


    錢晨沒想問是什麽後果,主要是昆侖鏡放出的鏡光讓他心中一寒。


    “看來騙西王母幫我解決太上心魔是行不通了!她不在乎勝的是我還是心魔,隻想把我們抓去做廣寒仙子……”


    “等等……”


    昆侖鏡鏡光一轉:“來都來了,處理一下垃圾!”


    周天星艦以震天撼地大神通震動整片歸墟幻海,掀起巨大的毀滅劫波為海嘯,轟向帝下之都的時候。


    一道時空裂隙突然打開,一群仙風道骨的老者駕馭仙人車架,撕裂虛空到來。


    為首的老者抬起頭,淡淡道:“這便是我昆侖遺族所失落的昆侖墟所在嗎?”


    “傳說不死神樹亦在這裏!”


    “西昆侖國所留之物,如何能便宜外人?”


    這群昆侖遺族,剛剛鎮壓幻海的波瀾,就看到一道九重天門之中落下的寂滅仙光刷了下來,身後又有無數劫波孕育的最終寂滅劫雛形打出。


    那為首的元神臉色極度扭曲,尖叫道:“帝下之都、周天星艦?我們是挪移到了仙秦和西王母國的戰爭之中了嗎?”


    兩大滅世神通交鋒。


    中間的一群昆侖遺族,甚至連元神都未能綻放無窮變數,就在這泯滅一切變化的神通餘波之中蒸發。


    錢晨看了一眼昆侖鏡,在這執掌時空的靈寶之前,無論他們是從過去還是未來,想要破空來此,都會精準的落在這兩大神通之中。


    那群‘昆侖遺族’,顯然昆侖鏡不太認他們……


    錢晨再次沉默,想想那位女仙能服下不死神藥重生,而這些西昆侖遺族的下場無疑昭示——顯然,西王母對男人不太寬容。


    “來了!”


    看見遠方極西之地,那道參天的神峰之上,一道白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錢晨突然開口道。


    燕殊也感覺到,自己入葬的那古戰場兵塚方向,有所異動。


    下方那座殘破的周天星艦之中,突然有無數兵器,或是斷劍殘戈,或是各種破碎的戰爭法器,具都顫動起來,便是帝下之都裏的九黎部族亦有些不安。


    為首繼承大巫之位的青年按著自己的額頭,茫然道:“為何有兵主之氣?”


    徐福也停下了對帝下之都的圍攻,因為他也察覺到西方一道鋒銳無匹的金氣,正在破空而來。


    萬兵之中滲透的煞氣之中,一種獨特的淩厲,讓旁邊的木禾群中太古瘟蝗振翅,突然化為了一柄飛刀。


    “天刑之器?”


    昆侖鏡微微皺眉:“你搞蓐收天刑神煞的時候,是管我借了一批西昆侖五刑之兵,但這神煞怎麽……怎麽越來越像娘娘的法身?不是白帝之子少皞嗎?”


    顯然作為鏡子,她很清楚珠珠的某些謀劃。


    昆侖鏡跳躍了幾片時光,突然勃然大怒道:“你竊了娘娘的部分大道?”


    錢晨連忙擺手:“不是我,我怎麽能幹出這事呢?是太上心魔幹的……你是知道的,我的本命法寶和五方化身盡數被魔性侵染了,以魔性之詭異,它衍化成什麽都是正常的!”


    昆侖鏡看著天邊的一道浩浩蕩蕩的劍光,其中無窮煞氣在無盡金氣之中沉浮。


    一口飛刀,一柄巨斧,一把長刀,一枚玉鉤,最後一口帶著滔天血煞之氣的兵戈,為煞氣所凝聚。


    “太古瘟蝗飛刀,覆地神牛斧,炎帝旱魃刀,禍水洪魔鉤,貪狼兵戈!”


    昆侖鏡一一數出那天刑五器所衍化的妖魔:“瘟蝗、地震、旱災、洪水、兵戈,這五大天刑你倒是湊齊了!什麽蓐收天刑神煞,你為什麽不叫西王母天刑神煞?”


    錢晨委屈道:“這不是……娘娘她不樂意嗎?”


    不論錢晨這邊怎麽掩飾,昔日的西方金氣化身東華都一步跨來,降臨在這片戰場。它周身環繞著蓐收天刑神煞,幾乎抽空了錢晨埋葬在古戰場的金氣。


    慘烈的煞氣徹底浸透了這尊化身。


    它隻是微微掃視一眼,便收斂金氣,朝著那尊沉在深淵之中的金人身上一撲,天之殺機,天刑五器;地之殺機,神煞之氣;人之殺機,無數兵器。


    三才合並,一縷先天殺機落下,頓時化為了滾滾殺劫,將所有人籠罩在內!


    燕殊這時候隨手翻了翻自己的那本《內養五賊竊天經》,突然淡定了下來。


    師弟的五色神光衍化的法身,並那五件本命法寶被魔染後,西方金氣修成了先天殺劫,也是理所當然的呢!


    那一點先天殺機落入殘破的金人體內,無窮金氣便環繞金人,凝聚成斧、刀、鉤、戈、飛刀五件法器。


    金人隨手拎起巨斧,朝著徐福力劈而下。


    周天星艦之中,無數運轉的禁製突然凝澀,似乎有無窮的劫數,繁雜,錯亂出現在了這種戰爭兵器的運轉之中,而天地胎膜亦是被這種運轉幹擾,被斧光一破而入。


    徐福雙袖一揮,背後逇金人雙掌合並,生生夾住了巨斧。


    任由斧光一直下劈,直到金人用胸膛擋住,強橫的震動加諸於斧刃之上,將一切破開。


    便是強橫無匹的金人之軀,也被劃破胸膛,顯露出其中仿若融化的金液……


    徐福這一刻終於動容,這一道金氣,非但能衍化五種天生殺伐之能,堪稱天刑的法器,更能掌控一切兵戈。


    那尊殘破金人,他一直以斡旋造化溝通其法靈,雖然法靈已經毀滅,但其中根基禁製畢竟是仙秦所造,在其他兩尊金人的幫助下,再次將其掌控卻也不難。


    但那道金氣一落下,便奪去了金人。


    而其他兩尊完整金人,包括周天星艦,其根本神禁之中都受到了一種極大的幹擾,似乎要為其所奪一般。


    “蓐收天刑神煞衍化天刑五器,代天殺伐!”


    “先天殺機統攝一切兵器,若非仙秦禁製和法靈足夠強力,控製兵器反噬其主都不在話下!”


    昆侖鏡隻看了一眼,便認出那尊化身的難纏。


    它瞥了錢晨一眼:“此尊的確是一切戰爭法器的克星,要說你煉製蓐收天刑神煞時,沒有反克周天星艦的心思,我是不信的!”


    錢晨搖搖頭:“這般魔身可以克製神兵法器,但唯獨克製不了靈寶。因為靈寶並非兵器,乃是大道的側麵,自成靈性。”


    昆侖鏡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很好,珠珠你還算沒有背棄我們靈寶一族。”


    魔軀奪舍金人,先天殺機之下,一切禁製運轉不暢,更有兵主之能,隱隱掌控一切兵器,隨即殺劫落下,化為一口飛刀,隻是一轉,那尊龐大恐怖的金人的脖頸就赫然裂開。


    仙秦金人消融了不知多少大世界的法寶兵器,熔鑄了整條整條的礦脈奇金。


    乃是仙秦傾盡家底而成的。


    六國留下的龐大戰車體係,俱被融入了金人之中,再祭以神禁,融以虛擬神國羅天世界,成就法靈。


    此軀堪稱萬劫不磨,便是世界毀滅的恐怖劫波,亦難以損傷。


    但先天殺機合了天刑飛刀後,竟生生劃開了金人的脖頸,其熔鑄的無數兵器殘餘的煞氣,似乎在反噬,那大方士熔鑄的造化之銅渾然一體,此刻竟然在主動裂開,仿佛遭遇了五金之主,控製了一切金屬本源一般。


    這時候,徐福的雙瞳陡然重合,凝聚為針尖一般的一點。


    一種莫然能形容的造化,無形的存在似乎陡然降臨。


    帝下之都中,錢晨附身的小葫蘆蹦蹦跳跳,踩在了城頭。


    “造化道果?”


    “不對,是造物道果!”


    昆侖鏡踩著錢晨朝天上望去,點了點頭:“沒錯,造化道的大方士們無法證得造化道果,便退而求其次,各自演化自己心中的造化,其中徐福領悟的是‘物’,故而有造物道果!除此之外,還有‘創生’,‘非命’,‘真魂’、‘點靈’、‘變化’、‘天理’六大道果……”


    “造物道果窮極造物之理,莫非能……”


    錢晨並不驚慌,這才趕來一尊法身,他可是有五方五尊本命法器所化的法身呢!


    隻怕徐福不夠強,不怕他有什麽超乎他預料的手段。


    “這尊道果,似乎能將造物之理,一切這世間涉及造物的手段,烙印在道果之中。”


    “道果落下,一切物質隻要能被造物之力所改造,皆能由徐福之心所重新創造!”


    錢晨失聲:“這是什麽工業神格?”


    隻見道果落下之處,數十萬大大小小的持錘神工的幻影驟然浮現。


    他們修為盡皆不凡,甚至有元神雷公手中迸發刺眼的電芒,有神火炎龍,吞吐火焰,鍛打著巨大的青銅,熔煉著無數神兵法器、礦脈、奇金,隨即在多種不同道果的交錯之下,一種奇特的赤金被熔煉出來。


    “天地為爐兮陰陽為炭,造化為工兮熔萬物為銅!”


    一尊工匠一般的神人高聲吟唱道。


    “另一位仙秦大方士!”


    錢晨眼神凝了凝:“不知是神匠歐冶子還是秦墨矩子!”


    此番金人驟然恢複如初。


    錢晨也理解了造物道果此番的效果——它竟然銘刻了仙秦時代傾國的生產力,然後隨時運轉道果重複出來!也就是說,在這尊道果的加持下,等若有一個仙秦隨時隨地維修打造戰爭兵器。


    “這就是大方士?”錢晨有點想不出來了。


    “所以,徐福你為何背叛仙秦啊?你的道果和仙秦都緊密到了這般程度了!”


    造物道果落下,不斷被幹擾的周天星艦和金人身邊,都出現了無數工匠、神隻、法靈和俑人的虛影,開始不斷的修複那各種各樣的故障和破壞。


    徐福自身更是緩緩走入一尊金人體內,造物道果轟然落入金人的體內。


    承載道果之後,金人各處身軀驟然都能化為仙秦曾經打造的各種‘物’……


    錢晨按了按眉頭,現在他知道為何說仙秦的兵家將士,戰爭法器和大方士三者合一,才代表他們的終極戰力。


    徐福不太精通搏殺,若是金人由兵家神將魔將主持,殺伐之力更是無雙。


    而徐福的道果,又等若將兵工廠直接搬到了前線。


    工業生產能力和戰爭實力零距離的融合,這是什麽戰爭怪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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