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走馬燈般的回憶,熏衣的視線從遙遠的過去,緩緩地拉回到現在,一雙靈活大眼滿是埋怨的瞪著鏡裏酷帥依舊、意氣風發的壞男人。


    “怎麽?不喜歡這個妝?”已為她上好妝的闕皓陽,對上她不甚滿意的眼光,探問道。


    “啊?沒……喜歡!”有點時光錯亂的熏衣連忙低下眼簾,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你確定?喜歡我替你化的煙熏妝。”


    “煙熏……”可愛熊貓瞬間躍入熏衣的腦袋裏,猛一抬頭,她發現她被耍了!


    “哈哈……”早知道她根本心不在焉,他是故意捉弄她的,至於她心不在焉的原因,應該不難猜,因為她全寫在臉上了。


    “﹪&……”


    熏衣的嘴巴念念有詞的,至於她在念些什麽?還不就是在罵他。


    “皓,還要多久?我想走了。”聽到闕皓陽的笑聲,王筱蕾心裏不太舒坦,和她在一起,並不常見到他的笑容,和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卻可以笑得那麽開心,這讓她不是滋味的想離開。


    “快了。”闕皓陽頭也沒回的答道,深邃黑眸一刻也不想離開熏衣。


    “這個妝,還喜歡嗎?”不帶任何戲謔意味,皓陽認真的問道。


    睞了他一眼,熏衣很想說不喜歡,還討厭極了,不過以上純粹是針對他個人,至於妝嘛……


    嗯?怎麽說呢?她感覺自己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向前傾去,熏衣仔細端詳起鏡裏的自己。


    闕皓陽幫她化的妝很淡,卻感覺精致,看上去她的臉變得很立體……還挺美的耶!


    剛剛真不該神遊到過去,應該注意他是怎麽幫她化妝的,以後就可以自己化美美的妝了,可惜啊!


    “我可以教你化妝。”


    “真的嗎?”赫!他是會讀心術嗎?“不……不用了,謝謝!”她不想跟他有所牽扯。


    對於熏衣兩極化的反應,皓陽隻是輕笑,不作聲,但看她的眸光卻很溫柔。


    他真的很怪異,從剛剛到現在,他看她的眼神,讓她有種撲朔迷離的感覺,熟悉和陌生同時存在。


    事實上,和他談戀愛的那段時間裏,他帶給她許多甜蜜、浪漫的美好記憶,特別是兩人相處時,總讓她沉醉在他溫柔眼眸裏,就像現在這樣……


    又把過去的闕皓陽和現在的他重迭在一起,她突然感到害羞,兩頰略染上紅暈,水潤眼眸東瞟西瞟,就是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已……已經快十點了。”


    闕皓陽仍不作聲,隻是頷首,然後雙手攏了攏熏衣一頭濃密長發,不到三分鍾的時間,他盤起她的頭發,弄出一個相當典雅、婉約的發型。


    哇!他好厲害。


    熏衣站起身,左右瞧著鏡裏的自己,訝異他施在她臉上、發上的魔法。


    “真想不到你的手除了練拳頭,還能做造型!”


    看著闕皓陽挑起濃眉,露出疑惑的表情,熏衣才驚覺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改口解釋:


    “我是說……看你的身材那麽好,應該常上健身房練……沙包、拳頭……”說到這,她還不忘比兩下打擊沙包的樣子,加強說服力。


    “是嗎?”他似笑非笑地回應。


    “你變漂亮了!”


    “嗯?”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你……”


    “都好了嗎?”等得不耐煩的王筱蕾,放下雜誌,走了過來。


    剛剛的距離有點遠,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麽,現在走近,她才發現兩人四周環繞著某種吊詭的氛圍。


    她瞟了眼熏衣,妝點過後的她,令她大為詫異,女人第六感發出危險訊號。


    “皓,我們快走吧!”王筱蕾上前摟著他的手臂,像是在宣告她的所有物般,橫了熏衣一眼,“要搭便車的話,動作就快一點。”


    “喔!好。”還深陷闕皓陽那句話令人迷惑的言語的熏衣,愣愣的點著頭。


    王筱蕾不爽他們之間的視線交流,挽著闕皓陽轉身離開,熏衣隨後也匆匆跟上。


    但,一上車,她就後悔了,她不要再坐一次雲霄飛車啦!到了中泰賓館,闕皓陽跟著熏衣下車,將手上的請柬拿給她,她疑惑的接過手問道:“這是什麽?”


    “邀請函,我的發廊這個星期天將舉辦開幕酒會,希望你能參加。”


    “皓!”王筱蕾從車裏探出頭,沒想到他下車竟然是為這件事,“我不想再見到她,我不要她來酒會。”


    她不想見到她,她以為她就想?哼!


    “王筱蕾,注意你的態度。”闕皓陽眯起眼,聲音冷到冰點。


    “皓!”她好生氣,他竟然為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凶她那麽多次。


    “我想還是還你比較妥當。”熏衣遞出手上白色的邀請函。她還是識相一點,別害人家情侶吵架。


    “你一定要來,否則……”闕皓陽一臉莫測高深的表情,把熏衣的心吊得好高。否則會怎麽樣?


    “你的答案永遠解不開!”他的話讓熏衣如陷雲霧之間,頓時怔愣。


    到底是什麽意思啦!


    “闕皓陽,你當真要找她來?”


    “她非來不可!”闕皓陽的雙眼仍停留在熏衣的臉上,表明了他的堅持。


    “好!那你就跟她過情人節好了。”油門一加,氣紅眼的王筱蕾自己開車離開。


    “哇!她的脾氣還真大。”名模都是這樣的嗎?


    “她開車走了,你不去追她嗎?”


    “她會回來的。”看他一臉篤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這種太過自信的男人,真讓人討厭。


    “萬一她不回來,你怎麽辦?”


    “就跟你一起進去參加party。你應該不介意多我一個吧!”


    這時候他還可以開玩笑啊!不過,這就是闕皓陽。


    女人對他來說,走了一個,不怕找不到下一個,即使上一秒還依偎在他懷裏聽著他的甜言蜜語,下一秒可能就被他狠情拋棄,她就是最好的見證。


    她實在不該繼續跟他牽扯,但她還是忍不住好奇。


    “為什麽我非去不可?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一定不會去。還你!但,如果你現在把原因說出來,也許我還會考慮一下。”


    她是一定不會去,但,她還是好想知道她非去不可的原因。


    “如果你那天出現,你就會知道。”他的黑眸邪惡得發亮,等著捕捉等候多時的獵物落入陷阱裏。


    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她才不會笨得上門受騙。


    “反正我一定不會去,這……”


    嘰……


    一道刺耳的煞車聲打斷了熏衣的話。


    “皓,快點上車,kevin他們還在等。”


    真如闕皓陽所料,王筱蕾還是回來了,而且語氣明顯軟化,這場男女之戰,男方獲得全勝。


    “我等你!”丟下話,闕皓陽對熏衣眨了眨眼後,便坐上車。


    咻!


    又剩一團車煙未散。


    呆望著邀請函,熏衣很想往垃圾桶一丟,從此切斷和闕皓陽的牽連,但……


    “這附近好像沒看到垃圾桶。”四處張望後,她還是拿著邀請函走入中泰賓館。


    反正她一定不會去的!都說了不會去,邀請函為什麽還在她的手上?


    她應該把它丟進身後的垃圾桶,為什麽遲遲沒有行動?


    她到底在猶豫什麽?


    是因為想知道闕皓陽說她非去不可的原因?


    她實在想不透她有什麽非去不可的理由?


    該不會是他想整她的伎倆吧?


    但,他不是沒認出她?


    不過,他突然說的“你變漂亮了”這一句話,又讓她懷疑他真的沒認出她嗎?


    她變漂亮,是跟被雨水噴了一臉的她相比?還是跟大學時期的她相比?


    而“你的答案永遠解不開”這句話,又隱藏什麽玄機?


    熏衣怒瞪著手上純白色的邀請函,在心中暗罵道:他怎麽就這麽喜歡把人耍得團團轉?


    如果他所謂的“答案”,是指他究竟有沒有認出她,那她一點也不想知道。


    “咦?”邀請函怎麽飛了?


    “你怎麽會有eros的邀請函?”原來是飛到剛去吃完午餐進辦公室的張嘉姿手上了。


    “什麽?”她是念英文還是講數字啊?


    “是eros,這邊。”嘉姿指著邀請卡封麵上四個突出的英文字。


    “喔!有這個的邀請函很了不起嗎?”聽都沒聽過。


    “吼!”張嘉姿受不了的摸著額頭,仰天一吼,“柳熏衣,你怎麽這麽孤陋寡聞啊!我問你,舉世聞名的時尚品牌,你總該知道幾個吧?說來聽聽。”


    “時尚品牌?你是說lv、channel、gi,這些嗎?”


    “嗯!”嘉姿滿意的點了點頭。還好!熏衣還不是山頂洞人。


    “如果說時尚界最頂級的品牌是lv、gi這些,那麽沙龍界最頂級的品牌,eros就是其中之一,這樣解釋你明不明白啊?


    好吧!那我就來說說關於eros的事給你聽……”嘉姿開始說起eros的風光史。


    三、四十年前,位於香港尖沙咀彌敦道巷弄內,有一間不起眼的理發院,叫做“靚女叻仔”,亦即美女帥哥的意思。


    店主人一家四口靠著理發院微薄的收入,養大了兩個小孩。


    店主人對這間設備簡陋的理發院是心存感激,因為,沒有它,他們一家大小就得喝西北風,所以他和這間十坪左右大的店麵,有著濃濃的革命情感。


    現在,小孩大了,他決定把一身剃頭的好技術傳承給他的小兒子,讓他繼承家業。


    他不求兒子把理發院發揚光大,但至少在他有生之年,他希望看到靚女叻仔仍屹立不搖的守護著他們一家人。


    結果,就在某日夜深人靜時,理發院內站著一個高瘦的身影,他就是店主人小兒子——叻仔。


    他環顧生長了十八個年頭的家,然後背起放在地上的簡單行囊,對著空無一人的理發院許了個雄心壯誌,除了剃頭的手藝,他還要把最頂尖的剪發技術學回來,所以他要一個人去世界闖蕩,他一定會衣錦榮歸的。


    “老竇,叻仔一定會回來繼承家業的。”帶著堅定的眼神,小兒子毅然轉身,投身夜幕之中。(注:老竇是廣東話老爸的意思。)


    從此,店主人失去了小兒子的音訊。


    時光荏苒,歲月匆匆,十年過去,靚女叻仔的招牌在陽光的照耀下還是閃閃發光,隻是時代進步,老店的生意是每下愈況。


    雖然,靠著大女兒養,省吃儉用,就算不剃頭,生活一樣過得去,但店主人舍不得卸下靚女叻仔的招牌,就怕小兒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直到一個陽光普照的豔陽天,一輛耀眼眩目的敞篷車駛進小巷內,引起老街的居民紛紛探出頭,猜想著是什麽樣的大人物,竟然造訪這不起眼的小巷。


    敞篷車就停在靚女叻仔的店門口,車門打開,走下了一位衣著光鮮、意氣風發的叻仔,他拿下墨鏡,對著也因好奇而走出靚女叻仔的店主人大喊著:“老竇,你的叻仔返回了!”


    老主人老淚縱橫,他日思夜想的叻仔終於回來了,還帶回一身的好手藝,和一個家世不錯的美嬌娘,現在他要做的是把世界握在手中。


    第一步,是在香港最精華的地段,打造一間最頂級、設備最先進,但價格卻很平實的專業沙龍,並將靚女叻仔的招牌改名為eros。


    隨著時間過去,eros成為香港規模最大,直營店最多的美發沙龍。


    即使如此,叻仔並不因此自滿,除了美發事業,他還要經營有關美發的相關產品,擴大eros的事業版圖。


    汲汲營營這麽多年,eros王國儼然成型。


    隻不過事業有成,家庭卻出了狀況,唯一的獨生子三天兩頭打架鬧事,常常令他大為光火。


    父子倆說像嘛,差異卻極大;說不像嘛,那臭脾氣偏又一模一樣。


    獨子自小展現出來的好強與求勝心,絕對不亞於他這個做父親的。


    而做父親的似乎都有個嗜好,總喜歡替自己的小孩規畫一切,像是該念什麽書、該學什麽事、何時接管事業、娶哪家名門千金等等。


    而做兒子的似乎天生就要違逆父親般,愈不喜歡、不準他做的,他偏偏喜歡去沾染,不準打架鬧事,他就把打架當吃飯,餐餐必吃,還外帶消夜。


    做父親的氣得要把他送出國,去日本學美發,可他偏偏跑到台灣念管理。


    所幸,經過那一段叛逆歲月後,他的兒子終於長大懂事了。


    到日本學了兩年手藝,技術比他這個學了快十年的老竇還要厲害,回香港後,更是讓eros的版圖跨出了香港,來到內地、東南亞、東北亞,就連歐美都可以看到eros。


    而將eros發揚光大的,就是闕皓陽。


    “我明白了。”聽完eros的曆史,熏衣的語氣裏有股嘉姿難以察覺的酸楚。


    現在她才知道,她根本不了解闕皓陽這個人,隻知道他身高183、體重70,笑起來右邊有個酒渦若隱若現,生氣的時候,臉上雖然看不到怒火,但卻讓人感到一股強勢的壓迫感。


    他什麽東西都愛吃,但特別喜歡吃辣,每次都逼她一起吃,害她現在也好喜歡吃辣,隻是不知道現在是否一樣?


    “所以啊,就叫你沒事要翻翻雜誌,最近有許多雜誌、報紙都在報道eros要在台灣建立全球第五大旗艦店的事。”


    嘉姿坐回位置上,喝了口水,準備好好說說她心目中的第n個頭號偶像,“你一定不知道eros現在的老板幾歲吧?三十歲還不到,長得又帥又高,沒幾個明星比得過他。還有啊……”


    “你要去嗎?”抽回她手中的邀請函,熏衣打斷嘉姿的話,她不想聽到有關闕皓陽的任何事。


    “你要給我去?”嘉姿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當然好啊!”再抽回邀請函,她迫不及待的打開,想知道這是什麽樣的邀請。


    “哇!是開幕酒會耶!就在後天。你確定不去?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政商名流、大明星都受到邀請,還會有一堆媒體去采訪,那種場麵可不是我們隨便都有機會見到的,你確定不去?我們可以一起去啊!”


    想到可以參加上流社會那種豪華場麵,嘉姿就感到興奮莫名。


    “我不去!”說不去就不去,做人要有骨氣。


    “為什麽?”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耶!


    “那天我有約會。”


    “你該不會是要跟上次聯誼時認識的那個有點木訥、老實……還有點呆的工程師約會吧?”


    “人家有名有姓,幹嗎這麽說他!”雖然嘉姿說的是事實,但說得這麽直接總是不太好。


    那天進了中泰賓館,人真的好多,而且所有的活動幾乎到了尾聲,她還以為隻能站在一旁當壁花,沒想到她一出現,還是引起小小的騷動。


    這都多虧他的魔發手幫忙!


    幾個男人上前找她聊天,真讓她有點受寵若驚,但那種眾星拱月的感覺,還真不錯!


    如果沒有遇到他,她一定會非常享受那一晚的聯誼。


    後來,她想起了老婆婆的話,於是集中精神,想從六、七位具有紳士風度的男士們裏,挑出一位跟自己比較適合的。


    最後,她選擇的就是嘉姿口中說的木訥、老實,又有點呆的工程師。


    他應該就是老婆婆所說的,她的真命天子吧?


    但,為什麽她總覺得悶悶不樂呢?


    “好嘛!”但她打賭,熏衣跟那個木訥男一定很快就會分,因為兩人根本不適合嘛!


    “不過,說到聯誼,你那天那麽久才進來,究竟是為什麽?真的是被車噴得全身濕,然後連忙找了間美容院重新換造型嗎?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快從實招來。”


    “哪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想太多了啦!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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