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枳笑了笑沒說話。


    顏娘這會已經冷靜下來了,她走到杜大郎麵前,「替我向淩績鳴和範瑾帶句話,以前的事一筆勾銷了,但今天的仇我必定會報。」不管是淩家還是勇毅侯府一個都跑不了。


    秦嫂子勾結淩三娘夫妻拐帶滿滿原本就罪不可恕,後又從杜大郎口中得知她是靳於家安插在縣衙的眼線。薑裕成下令將秦嫂子打了個半死,然後扔到了靳於家的大門口。


    靳於宏這才知道妻子背著自己得罪了知縣大人,氣得差點休妻。靳於氏哭道:「若不是那姓薑的欺人太甚,我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我如花似玉的女兒,被他逼著許給一個糟老頭子做妾,我這個當娘心疼的差點活不下去。」


    說完又控訴靳於老爺,「你這個當爹的呢,心裏隻有後院那群狐媚子和狐媚子生的賤種,對青青不管不問。上一次我去吳家看她,她被吳家那毒婦已經折磨的不成人形。」


    聽了這話,靳於老爺衝她大吼道:「這能怪誰,還不是怪你們母女倆又蠢又笨。沒坑到人不說,反倒還把自己送進了圈套裏,早知道你是這副德行,當初我就不該娶你。」


    「好哇,你現在後悔了是不是,不娶我難道要娶胡雲琴那個賤人嗎?」靳於氏聽了這話如遭雷擊,恨恨道:「這些年那個狐媚子沒少給你吹枕頭風讓你將她扶正吧,一大把年紀了還勾著你想要生兒子,我呸,被男人糟蹋爛了的東西,想生孩子做夢去吧。」


    「啪。」


    靳於老爺沒忍住怒火,狠狠給了妻子一巴掌。胡姨娘是他的表妹,幼時家窮被賣到了風月場所。及笄後被剛發了家的靳於老爺贖了出來,在靳於老太太做主下,成了靳於老爺的妾室。


    靳於老爺贖出胡姨娘的時候,胡姨娘還未掛牌接客,靳於氏說胡姨娘被其他男人糟蹋過是故意汙蔑她的。


    這一巴掌下去,靳於老爺對妻子徹底死了心,對外說靳於氏得了失心瘋,然後將她關了起來,身邊伺候的人全部發賣。將管家權和唯一的兒子一並交予胡姨娘。至於已經成為吳主簿妾室的靳於青青,靳於老爺狠心斷掉了每月送過去的錢財,打算讓她自生自滅。


    第二日,靳於老爺帶了一車禮品上縣衙賠罪,薑裕成見了他,卻沒有收下禮品。靳於老爺回去後,心裏感到十分不安。果然,沒過幾日,他這個竭綏商會會長就被人替了,替了他的那人正好是他的死對頭。


    那一刻,靳於老爺不由得對薑裕成有了不滿,更是恨透了惹是生非的妻子和沒有腦子的嫡女,打那以後,母女倆的日子越發難過了。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另一邊,淩三娘和杜大郎被衛枳的護衛折騰了一夜後,第二日一早,薑裕成派人將他們送去了京城。與他們一同隨行的,還有兩封由出自淩績鳴之手的書信。一封給師兄郭侍郎,另一封自然是給淩績鳴的。


    京城淩家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淩績鳴將手中的信紙揉成一團扔了出去,大怒道:「薑裕成,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淩三娘和杜大郎滿身傷痕的跪在地上,杜大郎哭訴道:「二哥,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不能輕易饒了薑裕成和聶氏。」


    相對於杜大郎的聲色淚下,淩三娘卻跟傻了一般安靜地埋著頭。


    淩績鳴的視線從她身上略過,最後停留在妹夫杜大郎的身上,「你們真是蠢到家了,這點事都做不好,還被人折磨的不成人樣,廢物,都是廢物。」


    罵完又冷笑道:「我現在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七品小官,你讓我怎麽替你做主,是革了他的職,還是將他抓起來痛打一頓?」


    杜大郎不敢吭聲了。


    這時,淩三娘忽然抬起頭說了兩個字:「權勢。」


    淩績鳴望向她,隻見她扶著椅子慢慢站了起來,「二哥,隻要你有了權利和地位,就再也沒人敢欺辱我們,也沒人敢看不起我們淩家。你想做什麽,一句話下去就算爭得頭破血流也有人為你去做,你若是不喜一個人,就算將他大卸八塊、剝皮抽筋也沒人敢替他討公道。」


    淩三娘的眼裏迸射出濃烈的仇恨,「到那時候,淩績鳴,聶顏娘,還有他們的兩個兒子,一個都跑不了。」


    淩績鳴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妹妹,後麵她還說了什麽他沒聽清,「權勢」兩個字霸占了他全部心神。


    ……


    小年過後,竭綏的年味便濃了起來。與京城冬日大雪紛飛的景象不同,竭綏的氣候溫暖如春。臘月二十四這一天,這個處於大宴最南邊的小城再次迎來了一位大人物。


    恭王帶著護衛趕了緊趕慢趕走了半個多月,終於在年前進入了竭綏地界。孫子來竭綏休養了快兩個多月,眼看著快過年了也沒回京的跡象,他老人家隻好遷就一下,親自來竭綏陪他過年。


    「金源啊,你看著竭綏與京城真的不一樣,這個天哪有一點冬天的樣子。」他對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隨從金管家感歎。


    金管家道:「王爺,這寒風都被燕子山擋住了,哪裏還能冷得起來。」


    竭綏之所以四季如春,是因為背靠著高聳入雲的燕子山。燕子山山高險峻,林木茂盛,是一座天然的優勢屏障,沒人知道山的那頭有什麽,因為幾百年來從未有人成功攀爬過。


    正因為如此,竭綏作為一座邊境小城,朝廷卻從未派兵駐守,這裏除了漢民與夷族時不時的發生小規模的械鬥外,從來不用擔心外族來犯。


    恭王來時輕車從簡,隨從護衛們也都是穿著普通的衣衫,與他們擦肩而過的竭綏百姓還以為是城內哪家商戶遠行歸來。


    他掀開車簾,饒有興趣的觀察著周邊的景色。隻見大道兩旁全是農田,田裏全是綠油油、長勢喜人的莊稼。唯一可惜的是農田的麵積都不大,與京城郊外的那些農田相比,這裏的農田小的可憐。


    「金源,你看那是什麽?」恭王指著農田上方的坡地驚訝道:「黃橙橙的,還挺大。」


    金總管仔細瞧了瞧,「王爺,老奴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金薯。」他說:「雲澤國獻給皇上的賀禮,皇上賜了幾個給咱們恭王府,其餘的全都送到皇莊試種去了。」


    聽他說起這事,恭王總算是想起來了,他撫了撫須道:「原來是那玩意兒啊,口感算不得好,也就是圖個新鮮罷了。」


    金總管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暗道,您作為大宴朝的親王,皇上唯一在世的皇叔,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這金薯在您這裏當然不值得一提了。


    他道:「這金薯雖然味道一般,據雲澤國的使臣說,其耐旱耐寒,產量非常可觀,又可久藏不壞,若是能大麵積種植,就算是遇到饑荒,百姓們也不會像以往那樣餓肚子了。」


    恭王十分好奇,「這東西真有這麽厲害?」


    金總管點頭,「您也看到了,就咱們看到的這一處坡地,隻幾根藤蔓就結了這麽多金薯,若再多栽種一些,豈不是大豐收?」


    恭王順著他的話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坡地,歎道:「若真是如此,實乃我大宴百姓之福啊。」他又想起皇莊種植的那批金薯,半年多沒回京了,也不知道長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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