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一個這樣的人?”蕭晏安沒有懷疑紀初禾的猜測,隻是一陣感慨。


    “所以,我才迫切地想知道他的身份。”


    “夫人不用擔心,不管他是什麽身份,我們都不可能讓前世的事情重演。”蕭晏安輕聲安慰。


    紀初禾輕輕地點了點頭。


    羅韞和羅恒被斬首,蕭晏安也去現場了。


    那個場麵對他來說,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在斷頭台上的人是他自己。


    劊子手裏的刀落下時,砍下來的是他的頭顱。


    更不禁想,前世的時候,淮陽王府的人被斬首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場景。


    恐怕比這更慘吧?


    畢竟,鎮遠侯隻是斬首了兩人,淮陽王府可是滿門抄斬。


    蕭晏安想要保護家人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強烈!


    時間又過去了半月有餘,定綏郡率先傳來消息,大雨已經導致定綏郡境內溝滿河平,河水已經漲到了最高水位,雨勢還未見有減弱之勢,馬上就要決堤了。


    這樣的消息,牽動著滿朝文武的心。


    尤其是舞陽侯,他本想一同前去治水,可是皇上沒有同意他的請求。


    他擔心的還是百姓們可有妥善安置。


    這一決堤,洪水的破壞力,不知道有多大!


    好在,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


    “報!定綏郡內的二十多條引渠全部挖通了,河水已經成功引流,水位下降了!”


    “報!曲潭郡大壩決堤!洪水已經淹沒了十幾個鎮!”


    “報!定綏郡的堤壩也決口了,整個曲潭郡很快將是一片汪洋!”


    “報!鹽丘郡也被洪水淹沒!”


    這一場洪水來得比人們想象中的還要凶猛。


    還好,提前做了部署,要不然,不知道損失會有多慘重。


    在這種情況下,皇上派去的那名治水監正,還保住了一些地勢高一些的農田,也給各郡的百姓們留有足夠的撤離時間。


    已經最大可能地減輕了這一次洪災帶來的損失。


    大夏有史以來的記載上,還沒有人像這樣有效地治理過洪災。


    一時間,滿朝文武都對這個神秘的術士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但是,所有人對他的信息都知之甚少。


    隻知道,他讓人稱呼他為景大人。


    他終日帶著一張麵具,看不到真實的容貌,嗓子也受到很大的損傷,說話聲音很嘶啞。


    除此之外,有關於這位景大人的一切,都沒有一點線索了。


    他的來曆,恐怕隻有皇上才知道了。


    一直到六月底,雨水終於停了。


    此次受災的一共有六個郡城,其中,曲潭郡受災最為嚴重,現在還有很多地方水位偏高,沒有退下去。


    百姓們也陸陸續續地回到滿目瘡痍的家中,有序的開始清理自己的家園。


    眼下最艱難的就是食物和水的問題。


    皇上已經在各郡城派發了第一批賑災物資。


    可是受災的情況實在是太嚴重了,這一點賑災的物資發下去,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甚至已經有百姓哄搶賑災的糧車,推翻了幾個施粥的粥棚。


    還有一些地方,還趁亂出現了欺男霸女的罪行。


    更有甚至,直接到別人家中進行盜竊搶劫。


    舞陽侯將這些情況細細地說給紀初禾和蕭晏安聽。


    “小禾,我最怕的就是發生這種情況,可能皇上麵前收到的消息沒有這些內容,各城郡守都是盡量瞞報,極力粉飾太平,因為這樣,他們受到的牽連也就最小。”舞陽侯說完,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哪個郡城越亂,就說明郡守越失職,他們不可能自己揭自己的短。”紀初禾輕聲附和。


    還有一點,她沒說。


    這些郡守之所以這麽做,是揣測到了聖意。


    他們這是在自保!


    前世,也發生過這種情況。


    她就是看到這樣,希望沈乘景能留下來,處理災後的問題。


    她想讓沈乘景在百姓中也積累一些威望。


    不曾想,這裏麵的水竟然這麽深。


    如果,沈乘景不是急著去了淮陽,很有可能因為領了這個差事,反而惹怒了皇上。也算是沈乘景陰差陽錯地躲過了一劫吧。


    其實,不僅是那些郡守,就連皇上都沒有賑災的心思。


    因為國庫空虛。


    而且,大夏又是一個兵力強大的國家,征兵年年進行,造成了百姓都養不起這麽多兵力的局麵,平常年景還能勉強支撐軍中的糧食和物資。


    這樣的大災麵前,軍中的物資都要受到影響,更別提,還勻出來給受災的百姓了。


    皇上當年的皇位,全是血海屍山堆積起來的,所以,這也是他一定要那麽多兵力的原因。


    兵力是他的安全感。


    紀初禾以為,這一世會有所改變。


    朝中畢竟推行了一些新政,重用了許多出身寒門或者是普通百姓為官。


    她想的還是太美好了,這些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侯爺,朝中無人敢實話實說嗎?”蕭晏安問。


    “我向皇上遞了奏折,但是被壓了下去。”舞陽侯無奈地搖了搖頭,“受災的情況太嚴重,如果朝中全部承擔下來肯定是無法負擔的,一直這樣的話,一定會出大亂子!也許,皇上就是在等一場大亂。”


    如今,舞陽侯在紀初禾和蕭晏安麵前說話,絲毫沒有任何保留了。


    “一旦大亂,朝中直接出兵鎮壓,隻是一些賤民的性命,何足掛齒。”紀初禾補充道。


    “我不相信朝中沒有人知道這些情況,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肯開口嗎?”蕭晏安的情緒有些激動。


    “當然有,不過,就怕開了口卻沒有達到效果,還白白舍了一條命。”舞陽侯其實已經在暗中部署了。


    在糧食和百姓之間,皇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糧食。


    誰現在敢揭開這個不可言說的事實,誰就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說實話,就是死,百姓們也隻能等死!”蕭晏安一拳砸在桌子上,目光堅定地看向紀初禾。


    “夫人,不要白白犧牲別人了,還是由我來說吧,我最合適!”


    蕭晏安的話,讓舞陽侯一陣震驚,看著蕭晏安的目光都變了,多了幾分欽佩。


    “世子,你想好了嗎?”紀初禾輕聲詢問。


    “我想好了!”蕭晏安鄭重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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