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修羅,我可是唐門的大小姐,你竟敢對我無禮?”唐靖湄被人五花大綁的拎進來,嘴裏還不住的尖聲辱罵,“銀修羅,你是聾子嗎?還不給本小姐鬆綁——”


    可惜任憑她罵得再難聽,銀修羅隻是投以鄙視的一瞥,隨她去叫個過癮。


    “銀修羅,你這樣對付一個女人,還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她齜牙咧嘴的叫囂,完全不顧自己是唐門之花的形象,就隻為了掩蓋內心真正的恐懼。


    銀修羅不屑的低哼,“對付你這種女人,這樣還算是客氣了。”


    “你——本小姐總有一天會要你的命!”要不是她太疏忽,也不會這麽容易被他抓到,不然隨便使個毒就夠他受的了。


    “本座隨時候教。”無知的女人,還是他的老婆最好。


    銀修羅粗魯的將她扔進議事廳。唐靖湄一見到東方聿,高張的氣焰頓時煙消雲散,但表麵上仍故作逞強的嬌叱。


    “你們抓本小姐來究竟想幹什麽?人人怕你們閻宮,我們唐門可不把你們放在眼裏。”


    東方聿無視她的挑釁,冷冷的睇向銀修羅與赫連平。


    “誰給我一個解釋。”他已經得知赫連平他們擅自將馮癡心送回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什麽都不知情,這樣還不夠寬容嗎?又將這女人抓來做什麽?


    赫連平凜然的質問唐靖湄,“這地形圖可是出自唐大小姐之手?”


    沒預料到他會問得這麽直接,她一時反應不及,表情遽變。


    “你……少誣賴我,我什麽都沒做。”


    “真是誣賴嗎?那麽請問唐大小姐是不是曾經進去過馮四小姐的房內?”他問。


    唐靖湄吞下口口水,“進去過又如何?我隻是去找她聊天而已。”


    “可是為什麽都還沒開始聊,就突然回去了,這又是為什麽?”他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就是想讓她措手不及。


    “因為……我突然想到還有點事要辦,難道這樣也犯法嗎?”她張牙舞爪的問。赫連平沉下臉孔,原就猙獰的臉看來更恐怖。


    “那麽選妃宴的前一天,有下人見到你一早就在馮四小姐房外徘徊,請問這你又該作何解釋?”因此她的嫌疑最大。


    “那是……我隻是剛好在附近散步,何況經過的又不隻我一個人,你們為什麽不去懷疑他們,專找我的麻煩。”她找借口搪塞。


    銀修羅失去耐性,“你的方式太溫和了,我看還是讓她見識一下什麽叫大刑伺候,包準剝了她一層皮,不怕她不老實招出來。”


    “銀修羅,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就是跟整個唐門為敵。”她搬出靠山來。


    他不屑的嗤哼,“唐門又算什麽,有機會的話,本座倒想領教。”


    赫連平目光如電的射向她虛張聲勢的態度,說:“看來真要讓你受點教訓才肯說出實話,那麽就隻好委屈唐大小姐了。”


    不管用什麽手段,他都要逼問出真相不可。


    “你們想動用私刑?”她驚駭莫名的大叫,“閻皇,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你未免太放縱你的屬下了。”


    東方聿陰冷著臉孔,根據剛才的對話,他也覺得她相當可疑。


    “隻要你說出實話,他們便不會傷害你一分一毫,否則——由我親自動起手來,你的下場隻會更慘。”


    “你這是在恐嚇我?”唐靖湄扭曲著嘴角問。


    銀修羅跩跩的挑眉,“隨便你怎麽說,閻皇,請把這女人交予屬下處置,不需一時半刻就可以問出結果了。


    她駭叫,“銀修羅,你敢——”


    “對付敵人本座可不會手下留情,即使對方是女人也一樣。”


    東方聿長袖一揮,“就交給你去辦吧!”


    “不要——”唐靖湄嚇得膽裂魂飛,“隻要你們能保證不會傷害我,我才說。”


    “好,一言為定。”東方聿的手指深深的嵌進椅臂上。


    她咽下口唾沫,勉強的承認自己的罪行。“不錯,那地形圖是我畫的,也是我偷放在馮癡心房中栽贓給她的。”


    “你說什麽?”東方聿幾乎快將椅臂抓碎了。


    赫連年厲聲的問:“那你又是怎麽知道那封信和毒藥的事?”


    “就是那一次我去找她,無意間在枕頭下看見那封信,所以在選妃宴前一天溜進房裏,從衣櫃裏把它們找出來和地形圖放在一起,好讓打掃的下人很快的發現。”


    “為什麽要這麽做?”果然是她!


    “因為我看她不順眼,老愛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騙人,憑她的條件還想當閻妃,我偏不讓她日子過得太順遂。”她毫無悔意的抬高下領。


    “你這女人真是人可惡了!”銀修羅輪起拳頭巴不得揍她一頓。


    她幸災樂禍的咯咯嬌笑,對著東方聿說:“我隻不過隨便畫張地形圖,就讓你們的感情生變,證明你和馮癡心之間缺少了一份信任,不然不會這麽輕易就相信了,閻皇,要怪隻能怪你自己。”


    東方聿頭上像挨了記悶棍,備受打擊的模樣讓人不忍卒睹。


    “把她帶下去,廢了她的武功。”她說的沒錯,真要怪就要怪他自己,是他不聽癡心解釋,執意誤會她。


    銀修羅拖著唐靖湄朝外走,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掙紮,“放開我!你們不能廢了我的武功,你們不能說話不算數。”


    “閻皇。”赫連平似乎還有話要說。


    東方聿揉著糾結的眉峰,“還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是,玉堂主已派人送來一份馮宇寰個人的調查報告,上頭寫著他自小與您的生母,也就是海寧蕭家幫的幫主之女蕭玉臻青梅竹馬,兩人的感情深厚,原本已私訂終身,但同時前任閻皇也愛上了她,下了閻皇帖欲強娶為妻,蕭家幫幫主蕭誌淵貪圖武林盟主之位,於是強製拆散一對有情人,將女兒嫁進閻宮,計劃讓女兒當內應,將來好裏應外合。


    “據查證結果,這麽多年來,馮宇寰雖已另娶,但對蕭玉臻卻始終念念不忘,更對閻宮和您恨之入骨,所以想藉此次舉辦的選妃宴展開報複行動,這是玉堂主花了很多時間才查出來的。”


    東方聿聽得出神,“那麽為什麽最後會改派癡心來?”


    “原本名單上寫的是馮三小姐,可是此行的任務相當危險,馮宇寰自然不會讓親生女兒冒險。”他別有所指的說。


    “你是說——癡心不是他親生的?”


    “是的,四小姐是馮夫人在外頭撿回來的,既不是親生,馮宇寰當然無法真心的去疼愛,加上對前任閻皇和您的恨意,使他違背了自己的良心,決定利用她來接近您,就算不幸失敗了也無所謂,畢竟她隻是個來路不明的孤兒。”


    東方聿的心為此一陣抽痛,“那麽她真的事先完全不知情?”


    赫連平深感同情的頷首,“是的,四小姐隻是一個亟欲討父親歡心的小女兒,所以才答應頂替參加。或許是老天爺的安排,當她愛上您之後,才知道馮宇寰真正的目的是要她毒殺您,一邊是親愛的父親,一邊是自己深愛的人,她夾在中間也不好受。”


    “我真的誤會她了?老天,我做了什麽?”東方聿懺悔的眼神蒙上一層水霧,就因為他的不信任,不隻害苦了心愛的女人,還失去了尚未成形的孩子,該死的是他才對!“她在哪裏?我要去接她回來,她在什麽地方?”


    “目前她住在江南總壇,有玉堂主在照顧她,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四小姐病了,病得很嚴重。”末了又加了一句。


    閻皇大駕光臨,玉修羅按禮親自迎接他的到來。


    “癡心在哪裏?馬上帶我去見她。”東方聿脫下沾滿雪花的披風,劈頭第一句話就對玉修羅說。


    她不疾不徐的說:“屬下立刻就帶您去,不過,無論如何請您千萬要克製自己的情緒,不要過於激動嚇到她了。”


    “她真的病得很嚴重嗎?大夫怎麽說?”他急迫的口氣近乎質問。


    玉修羅鼓勵的一笑,“您比大夫開的藥更有效,隻要有您在,相信她的病會好得很快。”因為他正是她心病的解藥。


    對於她這番詭異的話,東方聿無暇理會,在她的引路下,進了一座環境清幽的院落,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衝進去。


    “閻皇,請先稍安勿躁。”她有意的提醒,及時煞住他思念的腳步。


    兩人就站在門口朝屋裏看去,東方聿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雖然臉頰瘦了些,不過看來氣色不錯,正和一個看來像是婢女的小丫頭有說有笑,為此他要感謝老天垂憐,沒有讓她繼續受苦。


    “她看起來不錯,你把她照顧的很好,我該跟你道謝。”他心懷感恩的說。


    玉修羅卻笑不出來,“您該聽聽她們的對話,就會明白怎麽回事了。”


    她們的對話?東方聿不解的豎耳聆聽。


    “四小姐,你已經縫了那麽多件小衣服,可以不用再縫了,我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糖,快嚐嚐看。”喜兒把口水都說幹了,還是勸不了她。


    馮癡心輕輕揮開她的手,“你不要吵我嘛!我才縫了三件,怎麽夠孩子穿呢?小孩子都長得很快,一下就會長高,我得多準備幾件留給他大一點的時候穿。”


    “四小姐,你看看你的肚子,還是平平的,因為裏麵根本沒有孩子呀!”她不知道說了多少遍,還是無法讓四小姐相信孩子已經不在了。


    “平平的?對喔!喜兒,會不會是孩子生病了?”馮癡心撫著平坦的肚子,歪著頭好生納悶的問:“可是我都有乖乖的吃藥,每天也吃好多、好多東西,孩子怎麽還會生病呢?”


    喜兒實在不忍讓她擔心,“不如明天我再請大夫來一趟,順便幫孩子看病,你說這樣好不好?”


    “當然好了,孩子不要怕,娘會好好保護你。”她低著頭對著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語,沒瞧見踏進屋內一臉受創的東方聿。


    “癡心她——”他心如刀割。


    玉修羅語帶悲傷的說:“當她得知自己不是馮家的孩子,發著高燒暈倒在大門口,等救醒她之後,就變成這副模樣了,大夫說,可能是連續受到太多刺激一時負荷不了,便自動的把痛苦的事全忘記了。”


    “老天——”他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


    “她的心碎了,再珍貴的藥材也救不了她,隻有靠您把它重新修補起來。”


    喜兒發現他們的到來,起身行了禮,“玉堂主,這位是——”


    玉修羅使了個眼色,喜兒會意的和她閃到一邊。


    “癡心!”東方聿怕驚嚇到她,刻意的放低聲調。


    馮癡心聽到有人叫她,自然的抬起頭;東方聿倏地屏住呼吸,渴望她能馬上叫出他的名字,當他看到她眉開眼笑,以為她認出他來了。


    “大姊夫!”她笑彎了眼的奔向他,“大姊夫,我好想你喔!想不到你有時間大老遠的跑來看我,我好高興喔!”


    “癡心,仔細看著我,我不是你大姊夫。”他聲音沙啞的說:“你再看清楚一點,我是誰?癡心,你不可能認不出我來的。”


    馮癡心莫名所以的瞅著他飽含痛楚的眼,“大姊夫,我做錯什麽了嗎?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凶?我很乖、很聽話,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說過我不是你大姊夫,你有沒有聽見?”她不認得他了!老天爺,這就是我的報應嗎?東方聿在心中狂吼。


    她被他突來的怒氣嚇住,整個人向後退縮。


    “你……不是我大姊夫,大姊夫不會對我大吼,你是壞人,你想來傷害我的孩子對不對?走開、走開!不要碰我的孩子,你是壞人。”


    “癡心!”


    他想上前,卻被玉修羅阻攔了。


    馮癡心一臉懼意的躲在衣櫃旁,“喜兒,他是壞人,你趕快把他趕走,不要讓他再進來了,快一點。”


    “四小姐,我馬上把他趕走。”喜兒轉而求助玉修羅,“玉堂主,他——”


    “閻皇,您還是先離開比較好。”事情沒有她預想的那麽簡單。


    東方聿毫不考慮的拒絕,“不!要是我現在就放棄,永遠也無法接近她,你們都出去,讓我們獨處一會兒。”


    “是,屬下告退。”王修羅硬拖著不肯動的喜兒離去。


    “喜兒、喜兒,你不要走。”馮癡心瞥見熟悉的人都走光了,隻剩下她和麵前這個“壞人”,全身進入戒備狀態,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看。


    “癡心,我不是壞人。”他和顏悅色的蹲下來與她齊高。


    她斜斜的睨著他,“你想來傷害我的孩子對不對?”


    “不對,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孩子,因為我也愛他。”想到那無緣的孩子,東方聿心頭一酸,熱淚幾欲奪眶而出。“癡心,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我是東方聿,記得嗎?我是聿。”


    馮癡心輕蹙眉心,又笑了開來,“聿!你的名字怎麽跟他取得一模一樣,可是他長得比你好看,也比你威風多了,而且他對我說話總是好溫柔,不像你這麽凶,真是嚇死人了。”


    “對不起,我隻是聽說你生病,急過了頭,說話才大聲了點,不是故意要嚇你的。”他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讓她慢慢的對自己放下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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