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雷間泰的話,江紅香感歎一聲,“他真是個懂得感恩圖報的人,話說回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前他落魄,說不定三十年後,就是腰纏萬貫的商人。”


    “誰說不是呢?”雷間泰也頗有感觸。“這麽多年,見的聽的,千奇百怪的都有,像全爺,做過乞丐、拉過駱駝,還當過工頭,聽說連大字都識不得幾個,可人家現在呢?張家口屈指可數的巨商,商場上無人不知全爺的大名,不管買賣是大是小,金德祥一視同仁,童叟不欺,誠信可靠,隻要是全爺的話,那可比皇上的話還要一言九鼎。”


    “你的生意經倒是挺多的,為什麽現在要收手了?”她好奇地問道。


    “誰說我要收手了?我現在隻是在休息,在觀望,在等待時機。”商人,沒有人會嫌錢多的,隻要取之有道,沒道理不賺。


    他以前都是一個人,可現在身上背了一個甜蜜的小麻煩,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拚起來就不要命,他需要的是等待,等待最好的時機到來。


    他的野心很大,他要超越北方商業霸主一一那個一夜致富的傳奇商人全佑福!


    她以為她相公是說好玩的,沒想到他來真的!


    說來也算是因緣巧合,再加上村長不自量力硬是要來挑釁,雷間泰從來就不是個會讓自己吃悶虧的人,人家都跑到家門口來亂了,依他那種霸王性格,就算是打落牙齒他也要和血吞,更何況這次的事情對他來說,根本是遊刃有餘,又是個可以消除村長這顆絆腳石的大好契機。


    江紅香私下問過相公,問他怎麽敢接下張大千的挑戰。


    雷間泰一臉自信地說道:“我承認自己對做生意的天分不算高,但我好學、敢問,別人不敢做的事,我敢;別人做生意喜歡缺斤少兩,以為那樣就是占到了便宜,我雷間泰絕對不幹那樣的事!做生意,講的就是誠信,隻看到眼前的蠅頭小利,卻失去了顧客的信任,這生意早晚會垮,我天分不夠,可我後天很努力,照樣做得了大事!”


    丈夫開闊的胸襟和豪爽氣概,讓江紅香不禁與有榮焉。


    她的男人,確實是條漢子!


    她沒看走眼,跟對了人。


    感謝老天對她的厚愛,如果前半生的淒苦悲慘是為了與他相遇、結合,她再怎麽辛苦也願意。


    想著心事,一邊縫著相公的新衣,江紅香的臉上泛起幸福的甜蜜笑意。


    “喲!一整個早上就見你偷笑個不停,快把柳媽媽的眼睛都閃花了。”


    “就是,就是,這位娘子貴人有貴像,印堂發亮,體態祥和謙衝,算算你和雷爺的八字,也正巧是有幫夫運、貴妻命,實在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極貴之命,配得不得了,你就是找遍全天下,都找不到這麽相稱的夫君了……”


    柳媽媽不知從哪請來的算卦師父,可真能說,一張嘴盡挑好聽的講。


    江紅香是心情好,不想和這兩個不請自來的人計較,要是往日,早一腳一個,踹他們回老家涼快去。


    “我說柳肥婆,你不請自來,難道是嫌上次我相公包給你的媒人紅包太少了?”江紅香咬斷線頭,斜睨了柳媽媽一眼。“你盡管說沒關係,我會讓他再給你個大禮。”


    讓雷間泰把她那個該死的淫窟鏟平,看這肥婆以後還敢不敢再隨便跑到她家來惹她煩!


    “瞧少奶奶說的什麽話,”對江紅香擺明的厭惡和鄙視,柳媽媽臉皮厚著呢,根本不當一回事。“好歹我也是撮合你和雷爺的媒人。”


    “柳媽媽對我怎樣,自己應該心知肚明。”江紅香冷哼一聲。


    柳媽媽尷尬地咳了兩聲,“少奶奶還真是愛記恨,我承認,我是對少奶奶做了些不好的事,但最終結果你不是嫁給了雷爺,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嗎?”還有什麽好怨的?當真是好命得讓人眼紅,要不是看在她相公腰纏萬貫的份上,真以為她喜歡拿著一張熱臉去貼這賤蹄子的冷屁股嗎?


    柳媽媽心裏是這樣想,臉上卻還足堆滿了討好巴結的笑。


    “別氣了,別氣了,我知道自己虧欠你,今兒個不是帶了個賽神仙給你算命來了?瞧,我就說貴人有貴命吧……”


    “你也別拐彎抹角了。”江紅香歎口氣,不想再聽她瞎扯、“有話就開門見山地說。”


    跟這老肥婆過招那麽多次了,哪還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肯定又是想打什麽歪主意或是有求於她,今日才會厚著臉皮上門。


    “少奶奶果然聰明。”柳媽媽訕笑著。“我聽說雷爺接下了村長的戰帖,在半年內代理村長之職,若半年後,真如雷爺所允諾的那樣,車輞村富過一百戶,貧農變良農,張大千就親自向榆次縣衙遞辭帖,且祠堂的井水供全村人使用,若雷爺輸了,雷家不但要被趕出車輞村,土地和房屋也會被充公。”


    “是啊,我是雷爺的娘子,這些事我知道的比你還清楚,有必要重複嗎?”江紅香不耐煩地瞥了柳媽媽一眼。“再一刻鍾,我相公就要回來了,我得伺候他梳洗、用膳,你還是說重點吧。”


    柳媽媽被搶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偏偏又有求於她,也隻能低聲下氣。


    “那我就直說了,”柳媽媽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我想求雷爺讓我也成為那百戶之一。”


    江紅香驚訝地看著她。“你覺得自己還不夠富?”賺了那麽多黑心錢,還不滿足?


    真不知道這肥婆心裏在想些什麽。


    “這事你可別找我,我們家是相公做主,他的事我可不敢插手。”


    “少奶奶,我可是打聽好了才有備而來的,整個車輞村,誰不知你是雷爺的心頭肉,上次也是因為你,雷爺才會跟村長翻臉,我柳媽媽這輩子見的男人這麽多,雷爺那種看起來粗豪魯莽的男人,其實才是最重情意的,對女人也是一樣,不愛則己,一旦愛上了,還不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被柳媽媽這樣一說,也不管是真是假,江紅香的心中泛起了絲絲的甜。


    不過甜歸甜,她可不是容易被甜言蜜語衝昏頭的人!


    “我就實話實說吧。”江紅香冷冷地回道:“我家相公是最重信諾的人,他說出口的話,就算傾家蕩產,也一定要實現,是,他是說過要讓車輞村富過一百戶,可那是他對車輞村的貧窮農戶說的……”


    柳媽媽忍不住插話道:“瞧你說的,那些窮人有什麽,以雷爺的才能,小錢生大錢是輕而易舉的事,何必跟那些什麽都沒有的窮酸人家牽扯在一起呢?”


    柳媽媽的一番話,讓江紅香立刻拉下臉來。“你呢?明著支持村長,暗地又想偷偷投靠我們,什麽好事都想自己一人占盡?”


    有這閑時間,還不如去喂豬!


    江紅香正打算隨便找個理由打發兩個人走,小妹江紅雪剛好撩開珠藤走了進來。


    她瞥了眼柳媽媽,表情微悚,她快步走到姐姐身邊,湊到江紅香耳邊小聲說道:“姐,姐夫回來了,四處看不到你,正發脾氣呢!”


    江紅香點點頭。“知道了。”她俐落地把針線、衣服收一收,站起身來。


    “瞧,我家那位老爺回來了,他脾氣壞,見不著人就發脾氣,我看兩位今天就先請回吧。”江紅香不待柳媽媽說話,就對門外的小丫頭吩咐道:“來人,把柳媽媽他們好好送出去。”


    柳媽媽當然不想走,但她沒膽直接麵對雷問泰,最終,她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請了出去。


    “大姐,師傅還在房裏等著教琴呢,我先走了。”


    江紅雪臉蛋兒紅紅,故意找個借口要先走。


    誰不知道姐姐、姐夫恩愛得要命,兩人一見著麵,就像交頸的鴛鴦,半刻都不願意分離,她可不想留下來礙人的眼。


    “你這小丫頭。”江紅香怎會看不出妹妹的心思,手指捏了捏妹妹的小鼻頭,也不強留她,“去吧,可要聽師傅的話。”


    “嗯!”江紅雪應著,走出門去。


    江紅香待妹妹走後,整整衣服,分開珠簾,前腳才跨出門,就見她那虎背熊腰的丈夫,像是狂暴的鷹隼盯牢自己的獵物般,一雙虎目射出精魄光芒,緊緊抓住江紅香的視線,她瞬時一窒,幾乎無法呼吸。


    她隻能呆愣地站在原地,等待著被……掠奪!


    “啊!”她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就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被人像拎麻袋似的甩到寬厚的肩膀上。


    又被這個臭男人給偷襲了!


    意思意思地捶兩下男人的背,她學乖了,真要張嘴咬下去,皮厚的他沒半點事,倒苦了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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