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的小娘子在的話,肯定會給他打扇擦汗,了不起他忍著熱,隻要她乖乖給他疼愛,讓他快活賽神仙,他才不管什麽熱不熱呢,兩個人能在一起,那才叫好!


    還有他倆的小寶貝兒,她有沒有照顧好?


    越想心就越煩躁,就著微亮的月光,雷間泰在倦大的屋子裏不耐地來回走動著。


    他當初離開家的時候,是不是應該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雷泰才剛這樣想,一陣恐慌襲來,他堅定地搖頭,不行!他不能冒任何風險,哪怕隻有螞蟻那麽點大。


    “嗚!”雷間泰低吼一聲,彎下腰抱著自己的腳,痛得齜牙咧嘴。


    原來,他不小心踢翻了裝著冰塊的木桶,木桶和厚重的冰塊一古腦兒全砸在他的腳上。


    真是倒楣到家了!


    雷間泰哀怨地更想家了,怎麽一離開家,他就沒遇到好事呢?他一邊咒罵著,一邊把倒把在腳上的木桶扔到一邊。


    剛想扯喉嚨喚小廝來整理,門就啪嗒一聲被推開了。


    燭光照亮了整個房間,阿秋穿著單薄的褻衣款款而來。


    “雷爺,阿秋聽到了動靜,出什麽事了?”


    別又來了!雷間泰閉上雙眼,不耐煩到了極點。


    “啊!雷爺,你的腳!”


    雷間泰的腳背腫得老高,表皮瘀紅一片,大概明天就會轉為青紫。


    “雷爺,讓阿秋扶您。”阿秋低下身子,欲扶起雷間泰,那欺霜賽雪的高聳胸脯暴露無遺。


    “走開!”雷間泰猛地推開她,再也不遮掩心中的厭惡。“我自己可以。”


    阿秋沒提防雷間泰這一推,軟倒在地上,姿態嫵媚。


    她回身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哀怨地問道:“雷爺,你為何對我如此無情?”


    雷間泰的臉色冰冷,他咬著牙,硬是忍著腳痛,坐到椅子上。“阿秋,在你爬上庫哈的床時,我們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不是那樣的,雷爺,不是那樣的!”阿秋哭著,爬到雷間泰的身前,攀著他的膝蓋,跪在他麵前。“雷爺,阿秋愛的始終都是你啊!”


    “那為何要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勾搭庫哈?”雷間泰看也不看她。“你還是自重吧,畢竟你現在已經是庫哈的妾了。”


    “你從來都沒愛過我!”阿秋哭喊著,“你把我一個人丟在庫倫,常常一出去就是一年半載的,我難道不會寂寞嗎?”


    “所以你找上庫哈,我沒有怪你們。雷間泰用著僅有的一點耐心解釋。“庫哈是個好男人,你好好珍惜吧。”


    他跟庫哈有兄弟之情,當初把阿秋介紹給庫哈認識的時候,他就看出庫哈對阿秋有意,他也不是故意把阿秋讓給庫哈,實在是當時自己一個人,跟著商隊東奔西跑,每多活一天,都可說是撿來的,他也不想耽誤阿秋,所以默許了阿秋和車哈的相好。


    至於現在,他已經有了心愛的妻子,更不可能去招惹兄弟的女人,阿秋的心意,他不能領,也根本不想領!


    阿秋心裏不甘心地想著,這些時日以來,她三番兩次地刻意勾引他,他都是不動如山地推拒,難道她就真的不如他那個村姑出身的娘子?


    “她哪裏比我好?”阿秋嚶嚶哭泣著。


    “也許她什麽都沒你好,但在我心中,她是最好的女人!”雷間泰低聲勸道:“阿秋你出去吧。人生的路是你自己選擇的,既然已經選擇了庫哈,你就要盡心盡力地伺候他,他是你的男人,你這樣對待他,也許到最後連他都會失去。”


    阿秋麵色一僵,停頓半晌,擦去眼淚,慢慢起身,再轉身看向雷間泰的時候,她已經恢複了正常。


    她知道她當初選錯了,錯失了如此偉岸英武的男人,那是她一輩子的遺憾,但她不想再造成另一個遺憾。


    “雷爺,阿秋去叫小廝來給你敷藥。”


    “多謝!”


    而門外緊握著長劍的庫哈,呆呆地背靠著牆,雪亮的劍身在月光下閃動著幽冷的光芒。


    他本來是要來殺他們兩個的,可如今……


    阿秋走了出來,看到庫哈,又看到了他手中的劍,她愣了一下。


    “庫哈……”


    庫哈回神,收回了劍,“當初是我對不起他。”


    “對不起,庫哈,我不會再這樣了,從今以後,庫哈就是阿秋的天,阿秋再也不會離開庫哈。”


    庫哈感動的看向阿秋,他以為這輩子,他都不會得到她的心,“阿秋……”


    阿秋回頭看了看雷間泰的屋子,眸中閃過一絲留戀,但很快便消失。


    她對庫哈說道:“是我們欠他的。”


    庫哈點頭。“我們這輩子欠他的,就算拿命來還都還不清啊!”


    阿秋握住庫哈的手,堅定地說道:“雷爺是我們值得用命來托付的男人,不管我們在買賣城的生意做得有多大,雷爺都是我們的主子。”


    庫哈點頭。


    江紅香鼓起重新生活的信心,把雷間泰拋到腦後,每日認真操持家務,關心弟妹,照顧自己的身體。


    十幾日過去,村裏就起了謠言,大家都認為江紅香是被雷間泰給拋棄了,有人同情憐憫,更有人幸災樂禍,總是有人找到借口就往雷家跑,假惺惺地說些聽起來真心實則落井下石的話來“安慰”她。


    江紅香起初還敷衍幾句,後來索性閉門謝客。


    偌大的雷宅漸漸無人往來,像是一座死城,等待著被別人遺忘。


    被夫君無情拋棄的女人,縱有萬貫家財,也是一種徹骨的悲哀!


    更何況,沒有了男主人的家,就像是一座敞開的寶窟,怎能不引來強盜的垂涎?


    於是,在伏暑最熱的那天,雷家出事了。


    “少奶奶、少奶奶、不得了了!”看門的門房急得滿臉通紅,一身是汗,他一邊叫喊著,一邊向主屋狂奔。“少奶奶,出事了!”


    門房還沒到主屋,就被管家喝斥住,“你想死了?少奶奶最近身子不舒服得緊,你鬼叫個啥?去去去!”


    門房一邊猛擦汗,一邊氣喘籲籲地說道:“不是的,管家,外麵,外麵來人了!”


    管家眼一眯,問道:“誰來了?”


    “是村長,村長帶了一群人來鬧事了!”


    管家一愣。“村長?”


    這個人怎麽好像已經消失很久了似的?


    難道是為半年前的賭約而來?


    管家掐指算算時日,真是巧也不巧,今天正是賭約到期的日子。


    可雷爺已經贏了賭約了啊!照理說,他老人家該去的是縣衙門主動請辭吧,幹麽跑到他們家來?


    “管家,他們這群人可是拿著家夥來的,要不要叫少奶奶?”門房膽顫心驚地問。


    管家思忖半晌,正要開口一一


    “打開大門,讓他們進來,我就在大廳裏見他們。”江紅香沉靜而冰冷的聲音傳來。


    管家和門房同樣一驚,趕緊回身行禮。


    “少奶奶,這事還是老奴來處理吧!”管家有點放心不下主子挺著這麽大一個肚子,獨自麵對外麵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


    江紅香擺擺手,沉著地說道:“不!我要自己處理,我是這個家的主人,如果每次遇到這種事都讓你來處理,你不在了,我怎麽辦?”


    管家抬頭,驚見主子眼中一閃而過的水光,鼻子一陣發酸。


    雷爺啊,你到底在幹什麽?


    你再不回來的話,主子可能真的就不要你了!


    好累!


    連趕了幾天的路,換了兩匹馬,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隻是身體雖然已經累到極限,心卻像是插了翅膀,渴望快點飛回自己的家。


    那個有娘子、有孩兒、有弟妹的家!


    雷間泰一邊跟疲累奮戰,一邊連揮馬鞭,奮騰的馬蹄一腳踩進水窪,水珠四散,稀濘的泥水淋了他一身,此時什麽都擋不住雷間泰的腳步,因為惦記著家中的女人和孩子,他歸心似箭。


    村口遙遙在望,一個人遠遠奔釆,揚起一陣灰霧。


    雷間泰蹙起濃眉,心中突然一陣揪痛,心頭莫名襲上深濃的恐懼。


    就在馬與人即將擦肩而過之時,雷間泰拉住了馬韁。


    “你是雷家的小廝?”


    雷間泰長腿一蹬,俐落地翻身下馬,問道:“你這麽急匆匆的,有什麽事嗎?”


    小廝哭得雙眼模糊,視線茫然,什麽都看不見,但還是聽出了主子的聲音。


    他“砰”地一聲跪倒在地上。“主子,你快點回去,少奶奶,少奶奶……村長……村長他們……”


    雷間泰哪還聽得進一個字,立刻飛身上馬,雙腿猛踢馬腹,馬兒吃痛,如箭般飛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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