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衢背了一早讀, 困倦不已, 合上書默背一遍,再看陸淮一眼,便直愣愣倒頭睡下去。 晨風帶著涼意,秋意遲濃,但薑衢還是喜歡穿短袖,每天帶著外套也就是應付一下檢查,目的還是在於秀自己的私服,所以一進教室就團成團塞進抽屜裏。 陸淮脫了身上外套, 披在薑衢身上。 吳詢剛回頭, 就見這場麵,縮著本子又拐回去了。 媽的!薑衢這狗逼也配這待遇?! 陸淮果然是個戀愛腦! 心裏這麽罵, 但他握著手裏的題, 還是放棄了, 趴回桌上自己糾結。 總所周知,薑衢睡覺的時候,誰都不許來問問題,也不許再桌子邊上大吵大鬧, 不然你會收到年級第一的死亡射線。 過了半晌,門外鈴聲大響,薑衢皺著眉從桌上爬起來。 起床氣正要發作,陸淮便極快地揉了揉他的額角:“醒了。” 薑衢吸了口氣, 心情一下舒暢,衝他眨眼睛。 陸淮視線下移,在抽屜裏敲了敲。 薑衢垂手,悄悄在底下撓他一爪子,趁機想溜的時候,被陸淮抓住,塞進抽屜。 本來為了睡覺,薑衢就把椅子拉遠了些,現在手腕被抽屜邊膈著,他不得不連人帶椅湊了過去。 薑衢怨念很深,用隻有他倆能聽見的聲音說:“每次都是我去你抽屜裏。” 陸淮掐了掐他的手指:“你每次抓我都動靜太大了。” 有一回差點讓在後門鬼鬼祟祟偵查的蘇雲英看見。 薑衢壓著眼尾飛了他一眼,抬手拿起筆:“那就一直牽著,你別寫題了。” 陸淮拇指蹭了蹭他虎口,低頭看起了桌上的小考試卷,正麵是全對。 “不翻麵兒啊?”薑衢用筆戳了戳他的試卷。 “學你翻麵兒嗎?”陸淮問。 薑衢掀掀嘴皮,知道他在嘲笑自己用嘴巴嘬著試卷隔空翻麵的事情。 但薑衢一直把這當成一項技能,絕活。 直到被六中自製的劣質英語答題卡印了好幾排“胡子”在下巴上。 老林從門口進來,薑衢便縮回手,腿在底下踹了陸淮的鞋後跟:“殺了你。” “今天又殺我。” “今天我手刃你。”薑衢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老林逛到前排,背對他們,陸淮便又趁機配合他的表演,輕輕倒在桌麵上,安詳地閉眼。 “導演,我還行嗎,你看需要我麵露微笑嗎?” “滾!”薑衢笑的快撅過去,但還得壓抑自己的聲音,“滾!“ 一直到老林開講他才緩過來。 “下周月考。”薑衢耷拉著手指,小聲說,“完了放一天假,出去玩嗎?” 老林背過身去寫黑板,陸淮說:“想去哪兒?” 薑衢這道題做對了,便把試卷翻了翻,手腕下壓,寫了兩個字—— 你家。 陸淮側了些身,用筆尖在他試卷上圈起剛寫下的那兩個字。 薑衢抿著唇笑了笑,舌尖愉悅地舔了舔唇。 * 考試結束,薑衢踢了椅子,抓起校服起來,第一眼就盯著陸淮。 陸淮回頭,隔著中間的付申奧,對他挑了挑眉。 薑衢把校服衣扔給他:“回班去。” “英語能考多少分?”陸淮問他。 薑衢皺著眉甩手臂,摸了摸鼻子:“嗯……就和上次差不多吧。” “有120嗎?”陸淮問。 “……” 這次有一道閱讀理解薑衢隻看懂了大概,幾個題目都是靠感覺猜的,他心裏特別沒底。 陸淮揉了揉他後腦勺:“先回座位。” “英語完形填空倒數第二個你選什麽了啊?”付申奧終於插進話。 “應該是d。”陸淮說。 薑衢回憶了一下,心覺涼涼。 “是不是沒做對?”陸淮問他。 “……考的不太好。” 他倆剛坐下,一顆花生都就砸在薑衢腦門上。 “我靠,誰砸我?” “薑薑!不是故意的!”郭沁在前排揮手,“都怪吳詢沒接住!” 他低頭一看,吳詢果然坐在位置上,嚼花生嚼的起勁兒。 吳詢咽完一口,又朝郭沁招手:“再來一顆,我肯定能接到。” 說上就上,郭沁看準了又扔一顆,吳詢張開嘴仰著脖子接住了。 “你他媽是豌豆射手嗎,嘴張那麽大。”薑衢在第二顆花生飛來的時候,把吳詢的腦袋按下去。 啥都沒吃到,吳詢回頭瞪他:“要死啊!”他指著陸淮,“還管不管了!” 教室裏挺吵鬧,大多數人都在對答案,無暇顧及他們,薑衢鬆了口氣,看著他:“你吃個屁,傻逼。” “你他媽吃得上嗎,你行嗎,垃圾。”吳詢罵道。 “嘿,說誰吃不上,”薑衢坐下,“沁沁,來,扔。” 花生豆在空中飛過,薑衢抱臂歪了歪脖子就接住。 這個接法相當帥,裝逼撞的沒有任何刻意痕跡,郭沁她們就很配合地鼓掌。 薑衢浪慣了,嘲笑完吳詢還不忘衝陸淮笑,等他誇獎的表情。 “得瑟死你了。再來一個,”吳詢說,“有本事多接幾個。” 薑衢聳了聳肩:“誰怕誰啊!”他衝前排招手,“來吧來吧。” 陸淮看他被投喂得歡快的表情,眯了眯眼睛。 又一顆花生豆落下的同時,陸淮輕輕推了薑衢一把。 花生豆彈到薑衢肩膀,被陸淮隔空接住。 “我靠!”薑衢扭過身看他,“你幹嘛啊?!” 陸淮轉了轉手裏的花生豆:“當著我麵就老實一點。” “我沒幹嘛啊……”他回頭想讓郭沁再扔,卻發現她們喊著“溜了溜了”全都坐回位置。 他看見吳詢的肩膀在不停聳動,估計已經笑瘋了。 “不就接了顆花生豆嗎,還是沁沁的。”他有點不高興,把筆重重拍在桌上,“你昨天還收學妹的情書呢,我說什麽了嗎?” 情書是有,但是是被人夾在課本裏的。 “你是沒說,也就是一天裏瞟我抽屜十幾次,眼巴巴盯著我把情書扔了。”陸淮說,“我要是給那封情書一個眼表情,說不定明天都還躺在醫院裏。” “滾,明天放假,躺個屁醫院,”薑衢一人做事一人當,壓低了聲音,伸出一隻手指認真警告陸淮,“不許再收學妹情書,知不知道?” “薑衢。”陸淮叫他。 “啊?” “張嘴。” 薑衢愣了一下,然後張開嘴:“幹嘛——” 陸淮把花生豆喂進他嘴裏。 薑衢嚼了兩口,感覺比之前郭沁砸來的香。 “明天,明天,”薑衢摸了摸試卷,“不帶太多作業了吧,就去你家玩。” 英語試卷首當其衝,被薑衢塞進了抽屜,陸淮重新把它拿出來:“想的美,明天去我家寫作業。” “好不容易有一天假啊……”薑衢正麵朝下倒在桌上,半晌,見陸淮不為所動,他又側了臉,學付申奧,“嚶嚶嚶,求求你。” 陸淮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你昨天還和我說你想打遊戲,”薑衢說,“你打遊戲,我寫作業,我會完全沒心思的!” “你寫,我陪讀。”陸淮說。 “……”假期突然不美好地薑衢人生艱難,“倒也不必那麽勉強自己……” 第四節課的鈴聲響了,他們班嗚呼一聲,紛紛抓了書包往外跑,開始放假。 薑衢垂頭喪氣地靠在椅背。 “不回家嗎?”吳詢臨走前問他。 “不過是換個地方學習罷了,”薑衢擺擺手,“詢啊,以後別找會讀書的姑娘做女朋友,太難了。” 陸淮在他邊上輕笑。 薑衢做完半張數學卷,學校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伸了個懶腰,看夕陽已經被黑色浸染,散開的墨暈象征著夜晚降臨。 陸淮高挺的鼻梁被鑲了一條金色的光邊,長密的睫毛照的通紅透明,他在窗外的天空印襯下,如油畫般盛麗。 真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