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俏問完就有些尷尬,她叫助理去拿了兩根冰棍,給章向唯一根。 橙子味的,夏天的顏色。 章向唯撕開包裝紙,咬一口冰棍,絲絲裹著香橙味的涼氣往肺腑裏湧。 倪俏察覺外圍好多道視線射向她:“一有外景,來看你的粉絲就好多,一個個的全用眼神殺我,我都成篩子了。” 章向唯忽地怔住,去年拍《漲潮》,他也被那個男人的粉絲紮成了篩子。倪俏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你下部戲定了嗎?” 章向唯扭頭看她。 倪俏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你別誤會,我隻是隨口問問……” “沒定。”章向唯吃著冰棍,“我還沒想好。” 那個男人要他把這部戲拍完就去電影圈,路都鋪好了,明晃晃的插足他的人生。 插的霸道強勢,理所應當,又充滿溫情。 控製欲什麽的,章向唯其實能接受,大概那個度還在他的接受範圍以內。 等到超過了,他會跟那個男人好好說。 . 倪俏把流到手上的冰棍水擦擦:“網傳你的餅有好幾個,還有綜藝。” 章向唯笑笑:“都是假的。” 倪俏沒在意形象,冰棍吃的大開大合:“傳的有板有眼,我看哪個都像是真的。” 章向唯沒說什麽。 倪俏卷著劇本扇風,想到場次拍到後半程了就生出幾分感慨:“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跟林編合作,這部戲是真的好。” 劇組班底,投資商,製作人,參演的演員,樣樣都非常精良,她能打個翻身仗了。 倪俏很感謝新虞給她機會,並且在試鏡後公正對待,最終選她作為這部戲的女主。也隻有新虞敢要她。 娛樂圈是資本的天下,演員走的如履薄冰。 章向唯從要不要跟樺霖哥約飯的念頭裏出來,想到倪俏的遭遇,真誠的說了一句。 “你演戲有自己的風格,沒有距離感,觀眾會很容易看進去,你不差演技隻差機會,現在的就是,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倪俏拿著冰棍的手輕抖,眼眶泛紅:“借你吉言。” 章向唯瞥倪俏一眼,又想起了同樣讓他認為很有天分的林琪。 柏策投一部撲一部,雪上加霜的損失了周一心,依然沒倒,現在外界來看是力捧林琪,卻不幫她爭取好本子讓她專心拍戲,隻把她往綜藝裏塞,迫不及待的讓她撈錢。 藝人的機遇太重要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軌跡,章向唯一口一口咬冰棍,每個人都有。 . 周末清晨五點不到,王程扛著攝影機從越野車上下來,準備拍角馬遷徙。 章向唯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剛給攝像機找好支點。 “向唯同誌,這個點還不睡?” “睡不著。”章向唯說了霍諶小號的事。 王程聽完吐掉嘴裏的半截草,呸呸兩下:“操,真油膩。” “哪有,”章向唯不高興了,“多浪漫。” 王程沒好氣:“你他媽心裏都有評價了還問我?” 章向唯幽幽的歎一口氣:“老王,我好像愛上他了。” 電話裏沒了聲音。 王程坐在陡峭的石頭上,搓搓曬黑的臉,眺望遠處的漫漫河水:“唯兒,我知道你喜歡那老家夥喜歡的不得了,但喜歡歸喜歡,也隻是喜歡,感動不是愛。” 章向唯說:“我分得清。” 王程不以為意:“你現在被那個小號震昏了頭。” “又不是今天的事,都過去好幾天了。”章向唯蹙眉,“再說他為我做過的比小號更讓我感動的多了去了。” 王程輕笑:“那你說愛是什麽?” 章向唯一時沒組織好語言。 王程在背包裏翻翻,翻出死丫頭給的棒棒糖,撈一根剝開糖衣,咬住糖,聲音渾濁的說:“愛一個人,從幾把到心髒都滿滿的,又甜又脹。” 章向唯聽到這句,如夢初醒一般呢喃:“原來我早就愛上他了啊。” 王程:“……” 老王同誌氣的嘔血,嘔著嘔著就笑了,人兩口子的潤|滑劑嗎他這是,靠。 章向唯心情舒暢,聲調都輕快了:“回來請你吃飯。” “少來,”王程嘖嘖,“現在見你一麵搞的跟地下黨接頭似的。” 章向唯說:“那還見不見?” “見,大明星的哥們多帶勁,必須見啊。”王程瞧見什麽,連忙湊到攝像機前,“不說了,哥這忙,回去給你帶禮物,祝你|性|生活美滿,早生貴子。” 章向唯翻了個白眼。 . 晚上章母發來視頻,碎碎叨叨的:“天熱,你要注意防曬,多喝水,身上長沒長痱子啊?” “沒長。”章向唯說,“現代戲衣服不像古代那麽厚。” “而且除了校服,其他很多都是我的私服,霍諶給我買的,布料很軟,也透氣。” 章母發現兒子端了一個碗過來,乍一看黑糊糊的,她好奇道:“大晚上的喝什麽呢?” 章向唯拿著勺子在碗裏攪拌攪拌:“養生粥。” 章母:“……” 兒子這個年紀都養生了??? “這個配方是針對我的,”章向唯笑著說,“等我喝上半年看看,要是效果好,回頭就把醫生介紹給你跟爸。” 章母的心情一言難盡:“小霍讓你喝的?” 章向唯點點頭:“嗯。” 章母看著兒子越發精致的小模樣,欣慰又自豪:“醫生怎麽說的?” 章向唯含糊道:“小毛病。” 章母對這三個字不置可否,牙疼還是小毛病呢,疼起來都能影響她的授課,她語重心長道:“唯唯,你要少熬夜。” 章向唯笑:“昂啊。” 章母說:“錢慢慢賺,身體最要緊,別太累。” 章向唯汗顏,比起其他不是到處跑通告,就是在想辦法讓自己有通告跑的藝人,或者軋戲的,無縫進組的,他算得上是在偷懶了。 一年兩部戲,都是自己喜歡的本子,角色不重樣,商務接的少而精,真人秀無論開什麽價都不接,綜藝首秀暫時沒打算,剩下時間都在休息談戀愛。 這真的不好意思說累。 . 章母瞧了眼那碗黑糊糊:“喝這個難受嗎?” 章向唯搖了搖頭:“不啊,隻是看著難喝,其實有點甜。” 聊天的時候,章母看兒子認真把粥喝完,一口都沒浪費。 她叮囑幾句關掉視頻,取下老花鏡靠在床頭,往眼裏滴了兩滴眼藥水,閉著眼按揉眼睛,推推呼嚕震天的丈夫。 “小霍對咱兒子真的沒得說。” 章父翻了個身,沒搭理。 廢話,不然他能把兒子交人手上? 章母哎了聲:“一個付出的多,一個付出的少,情感投資的天平歪了,時間一長會出事。” 章父還是沒理。 胳膊被擰了一把,他才弄弄涼枕開口:“隻要是真的好好過日子,付出多少就會分階段,現在小唯為人處事還很青澀,小霍年長成熟有閱曆,各方麵自然付出的多。” “日後小霍漸漸上了歲數,就是咱們家兒子付出了。” 年紀這塊又一次戳到了章母,她擰擰眉:“大一輪,哎。” “睡吧秦教授。”章父把燈一關。 . 月底章向唯去a市參加《漲潮》見麵會,此行還有蔣怡。 兩人見麵就約咖啡,之後一個去酒店,一個去男朋友的住處。 霍諶剛從法國飛回來,風塵仆仆的進門,行李箱一丟,墨鏡棒球帽口罩一路扔,完了又脫上衣,扯皮帶,到房間就剩他自己了。 撲了個空。 霍諶掉頭去書房。 章向唯在裏麵打遊戲,鍵盤敲的啪嗒響,他聽到動靜慢半拍,一套技能就沒切順,血一下被坎掉了大半。 霍諶轉開門大步邁進,盯緊半個月不見的愛人,餘光掃一眼電腦屏幕上殘血的俠客。 “回來洗過澡了?” 章向唯飛快看了看他就繼續敲鍵盤:“昂,洗啦。” 一身絲質的白色睡衣,襯得頭發烏黑,唇紅,暴露在外的皮膚白的像在發光。 領口處的鎖骨猶如藝術品。 霍諶用目光從上到下把他舔了一遍,眸色沉了又沉:“內褲洗沒洗?” “沒有,在衛生間,”章向唯意識到什麽,擱在鍵盤上的手一頓,歪著頭看他,眼角有點抽搐,“你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