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就在近處炸開,江燦燦耳朵一陣嗡鳴,滿鼻滿嘴全是沙子。他甩了幾下腦袋,揚頭朝淩辰所在的位置看過去,結果一眼沒看見人,眼皮猛地跳了幾下,江燦燦連忙拖著傷腿矮身跑過去。


    黃沙堆起來的土堆裏,隻能看見防彈頭盔露出來的一點圓弧,江燦燦一邊挖一邊嘶啞著嗓音喊人,“你們他媽的千萬別出事啊……小木快來!辰哥他們被埋了!”


    江木過來得很快,他隨手把軍用望遠鏡扔在旁邊,一邊用手挖一邊說話,“減蘭和對方的狙擊-手相互牽製住了,趁著這空隙,迫擊-炮-台上又去了兩個人。”


    江燦燦一拳砸在地上,抿著嘴唇什麽都沒說,手上加快速度,很快,淩辰的背先露了出來。


    因為炸-彈炸得近,淩辰作戰服後背那一塊全是破洞,滿背是傷。後腰的位置還深深插著一塊炸-彈碎片,血一直往外湧,腰部的布料已經全濕透了。


    “辰哥——”


    這時,淩辰手指動了兩下,嗆咳幾聲,嗓音嘶啞道,“你他媽在叫魂?”


    江燦燦一個激動,又連著喊了好幾聲“辰哥”,確實很有招魂的效果。


    淩辰緩了呼吸,“小毛毛,你先出來。”


    發生爆炸的一瞬間,淩辰拿自己整個人當盾牌,將葉宵護得很好。甚至還細致地用手捂住了葉宵的耳朵,落地後,更是死死地將人擋在自己身下。


    葉宵弓著背,先小心翼翼地從淩辰身下鑽出來,盯著淩辰全是傷的後背和止不住的血,眼睛瞬間就紅了,抓著刀鞘的五指用力到痙攣。


    草草止住血,淩辰被江木和江燦燦扶著坐起來,他沒心思去管腰背上的傷,啞著嗓音直接問,“炮-台是不是又上人了?”


    江木點頭,“上了兩個。”


    淩辰懂了,“減蘭被拖住了?燦燦,你出去晃幾晃,扯住他們的注意力。”


    “是!”江燦燦端著槍管轉身就跑,江木朝淩辰點點頭,也跟了上去。


    “葉宵。”


    不用多話,葉宵默契地拄著長刀,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淩辰把m40式狙擊槍抽出來,幾下組裝好槍管和瞄準鏡,直接架在了葉宵肩上。


    將槍口對準迫擊-炮-台的位置,淩辰還有閑心問葉宵,“剛剛嚇到我們小毛毛了嗎?”


    葉宵紋絲未動,輕聲道,“沒有嚇到。”


    淩辰挑唇一笑,“那就好。”說完,他又道,“小毛毛幫隊長數個三二一吧,就像打巨象那次。”


    “好。”葉宵輕聲數道,“三——二——一!”


    話音落下的瞬間,淩辰扣下扳機,彈道預料之中的偏得厲害。而正往江燦燦和江木冒頭的兩處位置攻擊的炮手,很快就注意到了子彈的來源,已經朝淩辰這邊看過來。


    淩辰呼吸都沒亂一下,心裏快速計算偏軌,立刻糾正彈道,緊接著,第二次扣下扳機。


    這一次,槍口-射出的子彈精準地打進了炮手的胸膛。剩下的另一個炮手慌忙想躲進掩體後,卻沒有快過淩辰的第二枚子彈,接連倒地。


    淩辰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舌尖觸到粗糙的沙粒,嘴裏滿是血腥味——炮-彈炸開時,衝擊力太強,呼吸都連著肺管在痛。他看了眼葉宵沾了黃沙的發頂,心情奇異地沉靜下去——他得把人都帶出去。


    重新對上瞄準鏡,心裏反複計算各種數據,最後,淩辰麵色沉著地扣下扳機,一顆子彈攜風卷塵,直直射進了迫擊-炮的炮口中,引動其中裝填完畢卻還沒來得及射出的炮-彈,“轟隆——”一聲巨響,整座炮-台霎時炸開,連帶著旁邊的炮-彈箱一起,形成了聲勢驚人的二次爆炸!


    江燦燦正往回跑,嗓子都啞了也不忘喊,“臥槽,辰哥你這操作太他媽秀了!”


    淩辰鬆開手裏的槍,聲音終於帶上了一點笑,“常規操作。”


    葉宵翻過身坐到淩辰旁邊,眼睛已經不紅了,就是表情冷得像是結了冰的湖麵,他輕聲道,“你還在流血,我聞到了。”


    淩辰剛剛開完那三槍,有些緩不過來,腦子裏神經繃得快斷了。腰上的彈片插得很深,血就沒停過,持續性失血讓他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好,但他還是朝葉宵安撫地笑了一下,“我們葉宵真是小奶狗鼻子!”


    葉宵抓緊手裏的長刀,認真說道,“迫擊-炮台沒了,敵方狙擊-手被牽製。”


    “對。”淩辰心裏生出幾分不妙,“葉宵你想幹什麽?”


    葉宵身上全是沙子,頭發裏也有,卻半點不顯狼狽。他的皮膚透出一種冷白色,神情懾人,說出口的聲線平穩又堅定,“誰動你,我就殺了誰。”


    說完,轉身就往外跑。


    江燦燦拖著傷腿灰頭土臉地衝回來,正好聽見最後一句,喃喃道,“臥槽,小朋友這也太帥了!”


    葉宵單槍匹馬地從斜坡衝上去後,就和明晃晃的移動靶子沒什麽區別,一時間,槍林彈雨全朝他撲來。


    但他身形動作實在太快,再加上子彈偏軌嚴重,愣是一顆子彈都沒打中他,相反,他還十分順利地直接從斜波邊沿一路衝到了起伏的山地中間。


    早在周圍的子彈朝他猛烈射擊時,葉宵就通過聲音判定了火力來源,等他提著長刀目標明確地衝上山地後,瞬間變成了所有人的噩夢。


    黑色的長刀刷然抽出,靈活矯健的身影仿若鬼魅一般,寒光掠過,血線迸起。刀下的人雙眼圓睜,手捂著自己的脖子,粘稠的鮮血依然從指縫間噴湧而出,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葉宵提著長刀腳步不停,踩著山壁往下躍,幾乎是撞著黑洞洞的槍口揮刀,一道斬在對方的手腕上,杜絕開槍的可能。電光火石間,刀尖帶著血珠上移,他綁著白色繃帶的手腕翻轉,泛著冷光的白刃直接插進了對方胸膛之中。


    他繃著一張小臉,拔刀,收刀,就像是身體的本能一般,動作毫無阻滯,每一個轉身每一次揮刀都行雲流水,敵人臨死前的求饒和慘叫引不起他一絲眼神的波動。


    江燦燦替淩辰將背上的傷重新包紮好,好歹不流血了。紮得極深的彈片他不敢動,怕大出血,幹脆就讓彈片穩穩紮著。完事後,他趴在斜坡上,開始還驚歎於葉宵唰唰唰踩著臉砍瓜切菜的帥氣,但慢慢的,他沉默下來,臉上的笑也淡了。


    淩辰在旁邊看著,問,“害怕嗎?”


    江燦燦伸手抹了一把臉,“怕,怎麽可能不怕,多虧我和小朋友是一方的!”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出任務殺了人,歸隊後,連續好幾個晚上都沒睡著,一閉上眼睛就全是血。後來任務出多了,人也淡定了,但隔段時間,也會拉著江木一起去軍區心理醫生的辦公室裏坐坐。


    就算是現在,他一槍幹一個人都不帶怕的,但他也無法做到像葉宵這樣——就像那些人在他眼裏,都不算一條命,真的隻是在砍瓜切菜。


    淩辰遠遠看著葉宵:“嗯,他是隊友。”


    江燦燦眨眨眼,笑嘻嘻地開口,“突然發現燦爺我抱上了一條大粗腿!”


    淩辰沒再說話,背上的傷口沒出血了,他就架上m40幫葉宵打掩護,想起葉宵說的那句“誰動你,我就殺了誰”,挑眉輕笑——小毛毛,你把隊長的台詞都搶了,這樣很不好啊。


    葉宵就像個提著長刀收割性命的死神,衝進山地後,直接強勢碾壓,隻有他靠近了去殺人的,沒有人能主動近得了他的身。


    長刀的兩條血槽裏全是深紅色,不過他將掛在刀柄上的木刻小兔子保護得很好,甚至一條血絲都沒有沾上。


    隱隱聽見淩辰的喊聲,葉宵腳步一頓,重心偏轉,整個人往邊上躲了一截,“砰”的一聲,三顆子彈在他剛剛站立的位置爆開,留下一個大洞。


    葉宵迅速朝火力來源的方向看過去,一個身穿迷彩作戰服的男人站在那兒,手裏端著槍。看清對方的長相,葉宵握緊了手裏的長刀。


    斜坡下,江燦燦子彈偏軌偏得太嚇人,幹脆狂扔手榴-彈,成功解決了五個敵人,完了偏頭一看,人就不好了,“臥槽,那個不是一組的老大山鴉嗎?這是跟小朋友對上了?”


    因為山鴉卡站位,從他們這個方向沒辦法瞄準。江燦燦急急忙忙地就要站起來,“小朋友再厲害也打不過山鴉啊,燦爺我得去幫忙!”


    淩辰握著槍托的手指都泛白了,他沒動,製止了江燦燦,“不要妨礙到小毛毛,他可以。我們先把下麵的人滅了。”


    另一邊,葉宵踩著凸起的沙石,直接衝到了坡頂,他站定,看著山鴉,“我認識你。”


    “我也認識你。”山鴉身高一米九幾,肌肉鼓脹,肩膀很寬,露出來的脖子上有一道疤痕,可見凶險。他整個人帶著股血氣,十分符合常人對凶狠的雇傭兵的想象。隻有一米七幾的葉宵站在他對麵,很不夠看。


    但葉宵毫無感覺,他隻是問,“你想殺淩辰?”


    他很少直呼淩辰的名字,通常是叫隊長。江燦燦曾經鼓動葉宵統一一下稱呼,一起叫辰哥,葉宵沒同意,還是隊長隊長地叫。


    山鴉抬眉:“淩辰?他殺了我們聖裁這麽多人,當然要抵命。”


    “哦。”葉宵隻發了個單音節,隨後腳下像是踩了風,用令人瞠目的速度朝山鴉襲去!山鴉躲閃及時,但還是讓葉宵在手臂上留了一條口子,深紅色的鮮血很快就將傷口周圍的迷彩布料染變了色。


    “我還以為,你在基地關了三年,已經廢了。”山鴉看了眼胳膊上的刀口,眼角溢出戾氣。幹脆扔了手裏的槍,從後腰拔出一把折疊軍刀來,“試試?”


    這一次,葉宵站在原地沒動,他仔細地觀察著對手,包括對方拿刀的手勢,站立的姿態。心裏做出數種預判後,葉宵沒有多餘的動作,隻剩殺招。


    山鴉避開襲向自己胸膛的刀尖,笑道,“一上來就要命可不是個好習慣。”說著,他握緊折疊軍刀,反向近身來的葉宵刺去。


    葉宵以漆黑的刀鞘做格擋,“乓”的一聲,刀刃與刀鞘相撞,力道之大,令兩人的虎口同時發麻,麻痛感一路蔓延到肘彎,手裏的武器差點就脫了手。


    軍刀緊逼,葉宵後退兩步,卻在瞬息間矮下身形,右腿狠狠踹在山鴉的膝蓋上,爆發的力道根本不像來自於他瘦削的身體。


    山鴉猛然後退數步,就在這兩個呼吸之間,葉宵步步緊逼,右手握著的長刀朝山鴉的脖頸刺去,距離不過分寸,山鴉本能移動,生生用肩膀扛住了這一刀!


    葉宵發現沒擊中要害,也不戀戰,迅速後退,也順勢躲開了對方悄無聲息刺向自己腹部的那一刀。


    疼痛和鮮血激發了山鴉的凶性,他嘴角帶著殘忍的笑,“等老子把你抓回去,一天踩碎你一根肋骨,看你出不出聲!”說著,他縱身衝向葉宵,手裏的折疊刀以讓人看不清的速度,直直紮向葉宵的眼睛!


    刀尖逼近,葉宵後退半步,腳下用力踩在地麵,沒再往後退,而是以這個姿勢,生生扛下了山鴉襲來的力道——他幾乎是在一個眨眼間,就將長刀插回了刀鞘,隨後空手握住了山鴉的手腕,將刀尖穩穩地停在了距離自己眼睛幾厘米的位置。


    就在這時,子彈入肉的“噗”聲傳來,坡頂的邊上傳來淩辰散漫的聲線,“你說要把他抓回去,問過他隊長的意見嗎?”


    一顆子彈打進山鴉的後腰,淩辰“嘖”了一聲,“這鬼地方,老子瞄準的明明是後心。”


    山鴉手指翻轉,刀尖刺向葉宵的手腕,在對方本能鬆手的瞬間,迅速後退,他看著淩辰和葉宵,眉尾的疤痕更顯猙獰,“二對一?這就是二部的規矩?”


    “哦,就是欺負你人少,有問題?”


    淩辰說話時,葉宵沒準備中場休息,拔出長刀再次朝山鴉猛攻。後腰和肩膀有傷,行動受到限製,山鴉躲避不及,脖頸翻起劇痛——長刀刀刃劃開了他的皮膚。他雖然往側旁躲,但還是沒能躲開,葉宵的刀就像不見血不停止的妖刀,緊隨而至。


    “小毛毛,先別弄死了。”


    刀刃停下,葉宵眉眼冰冷,“別動。”


    淩辰提著槍走過來,神情懶散,問山鴉,“我問你答,配合嗎?”


    山鴉閉上了眼睛。


    淩辰也沒多話,直接抬槍,將槍口抵在山鴉的太陽穴上,扣下扳機。因為裝了消音-器,隻有子彈出膛的聲音,很快,山鴉在兩人麵前消失。


    淩辰臉上的笑容瞬間轉為痛色,直接倒在了葉宵身上。


    葉宵將刀插回刀鞘,麵對山鴉的強勢攻擊都沒有一絲波動的表情,對上麵露痛苦的淩辰,卻馬上轉為慌亂,“隊長?”兩個字喊出來,聲音都在抖。


    淩辰聲音很小,“乖了,讓隊長……靠一會兒。”


    葉宵點頭,發現淩辰看不見,連忙出聲,“好。”他站得筆直,讓淩辰靠著,一臉的擔憂,下唇都咬白了。


    江燦燦拖著傷腿,和江木一起爬上坡頂時,就看見自家辰哥死皮白賴地裝著柔弱,靠在葉宵身上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


    江燦燦背過身,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江木出聲,“辰哥,人都清理幹淨了,就剩一個狙擊-手,減蘭追上去了。”


    淩辰保持著柔弱的人設,抬手做了個“知道了”的手勢,明顯靠在葉宵身上,沒準備起來。


    江燦燦看不下去,老男人還撒嬌?要不要臉了!於是開口:“辰哥,彈片還插在你腰上,不取了?”


    淩辰正抱葉宵抱得心滿意足,很想說不就是彈片嗎,老子不取了!但葉宵比他本人還緊張,小聲問他,“隊長你是走不動了嗎?我抱你下去。”


    淩辰就和回光返照一樣,瞬間站直,發現自己好像崩了人設,趕緊弱唧唧地說話,“不用,你扶著我就好。”


    艸,要是真的被小毛毛公主抱下去,他這張臉也可以扔地上了。再加上有江燦燦這個話嘮在,肯定會上軍區周報的頭條!


    於是身殘誌堅的淩指揮靠在葉宵身上,從坡頂下到了平地。


    他們的裝甲車還停在斜坡的位置,就是後車廂被炸出了兩處凹陷,車窗的防彈玻璃全碎了。江木伸手拉開後車廂的門,找出醫療箱,準備先幫淩辰把彈片扯出來。


    淩辰看葉宵緊張地小臉都皺一團了,朝他伸手,“小毛毛,讓隊長靠靠。”


    葉宵站過去,讓淩辰靠在他身上,雙眼緊盯著江木拔彈片。


    葉宵抿唇:“沒有麻醉劑嗎?”


    江燦燦搖頭,“沒有,沒這麽好的條件,隨便拔。”


    就說話這幾秒,江木已經動了手,鉗子夾著一角,直接硬生生地將彈片扯了出來。深紅的鮮血瞬間流了出來,江木沉著地迅速拿紗布壓上去。


    然後江燦燦又看見了自家指揮精湛的表演——手緊抓著小朋友的手,痛得全身都在抖,一腦門的冷汗。


    他仔細回想,有一次出任務,辰哥中彈了,還是拿軍刀直接把子彈取出來的,那時候,辰哥不是哼都沒哼一聲嗎?


    嗬,男人!


    傷口處理好了,淩辰光著上身,一隻手還抓著葉宵的手不放,問江木,“能聯係上減蘭嗎?”


    江木搖頭,“所有儀器全廢了。”


    葉宵開口,“我去找她。”


    淩辰直接否決,“你去什麽去?我重傷,要你陪著。”


    不過葉宵也有不聽話的時候,他鬆開淩辰的手,提著刀轉身就跑,一會兒就沒影了。車輪胎還陷在沙地裏,江燦燦腿傷著,淩辰不放心,隨手拿了件外套,披身上就追了上去。


    另一邊,葉宵辨別動靜,目標明確地往東南方向跑。他速度很快,一段距離後,就看見了減蘭。


    應該是沒了子彈,減蘭和聖裁的狙擊-手都已經扔了狙擊槍,纏鬥在一起。兩方都不是善茬,一人一把匕首,如同嗜血的猛獸,誰都沒能占到上風。


    葉宵站在旁邊沒急著衝上去,十幾秒後,他突然動了,怕誤傷減蘭,右手抓著刀鞘,重重地砸在了敵人的手臂上,下手極為精準。


    “啪”的一聲,骨折了。


    減蘭抓住機會,一腳踢過去,卻不曾想那人竟然接了減蘭這一下橫踢,硬是用已經骨折了的手抓住匕首,狠狠朝減蘭刺去!


    減蘭格擋不及,都已經做好了受傷流血的準備,沒想到葉宵竟然在瞬息間,探出左手,直接替她擋住了攻擊!


    葉宵手上的血立刻就冒了出來,減蘭瞬間紅了眼,“你他媽敢傷老子的兄弟!”一聲吼完,減蘭重重將人踹了出去,隨後撲上去,連著幾個拳頭,直接將人的牙齒都打落了幾顆。


    等淩辰趕到時,架都已經打完了。減蘭最後拿匕首紮進了敵人的心口,情緒還沒平複下來,紅著眼睛氣勢嚇人。葉宵抓著長刀站在旁邊,但淩辰一眼就發現了不對——葉宵從來都習慣左手抓刀鞘,方便右手握住刀柄抽刀打架。


    他眼皮猛地一跳,“小毛毛,你受傷了?”


    見葉宵沒說話,減蘭開口道,“小朋友為了救我。匕首紮過來時,我躲不開,他伸手替我挨了一刀。”


    淩辰沉著臉,上前直接把人抱著就往回跑。顧忌著淩辰有傷,葉宵不敢掙紮,“我自己走——”


    淩辰冷聲道:“你家隊長在生氣,別說話。”


    葉宵不敢出聲了。他抿了抿唇,用額頭蹭了蹭淩辰的下頜,“隊長,你不要生氣。”


    淩辰呼吸一頓——艸,撒嬌?老子告訴你,撒嬌也沒用!


    把人一路抱回裝甲車,淩辰拿了傷藥和紗布幫他包紮。


    擋匕首的時候,葉宵用了巧勁,沒有直接五指收攏握上去,而是用手指捏住刀柄,強製讓其轉向,不過他的手心還是被刀刃劃了一大條口子,皮肉翻開,連帶著淩辰的心口都一陣鈍痛。


    包紮過程裏,淩辰一句話都沒說。葉宵知道這是真生氣了,但不知道應該怎麽哄。而江燦燦和江木,很沒義氣地老早就撤出了後車廂。


    一陣沉默後,葉宵囁喏道,“隊長,你別生氣。”


    淩辰低著頭纏繃帶,“我沒生氣。”


    葉宵:“你生氣了。”


    纏繃帶的動作停下來,淩辰終於抬頭看他,“知道隊長為什麽生氣嗎?”


    葉宵老實地搖頭。


    淩辰突然覺得,自己生氣給他看,結果當事人竟然看不懂!虧出血了!


    歎了口氣,淩辰臉上的表情沒繃得那麽緊了,他給葉宵手上的繃帶係上一個蝴蝶結,重新對上他的眼睛,語氣認真,“我是氣你不惜命。”


    葉宵沒聽懂。


    淩辰:“你很厲害我知道,但世界上比你厲害的人有很多。”覺得講道理八成講不通,淩辰換了個說法,“小木幫我拔出彈片的時候,你心疼嗎?”


    葉宵點頭,“心疼。”


    淩辰:“希望我受傷嗎?”


    葉宵搖頭:“不希望,你不要受傷。”


    淩辰:“就像你不希望我受傷、看見我流血會難過一樣,我也不希望你受傷。看你受傷,老子心疼。”


    他淺淺地吸了口氣,注視著葉宵的眼睛,“葉宵,你記著,以後你每一次衝向敵人,每一次拔刀,都要在心裏想,要是你受了傷,我心髒就翻十倍百倍得疼。”


    葉宵輕輕點頭,“好。”


    從來沒有人教過他,要惜命,不要流血,不要受傷。


    淩辰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自己,心裏一軟,摸了顆糖出來喂給他吃,又擼了一把他的頭發,“我們小毛毛最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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