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總?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孫柔暗忖道。 年輕男子頷首道謝,轉身便走,一身筆挺的正裝將薄肩細腰和兩條大長腿的好身材顯露無遺,孫柔跟在他身後眼睛都看直了,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平靜下來。 進到會場裏,年輕男子卻沒有再與她交談,隨意向她點一下頭便離開。 孫柔哀怨地歎一口氣,好不容易碰上一位有感覺的,卻對自己無意。罷了罷了,唯有工作不會辜負我,男人都靠一邊去吧! 畢竟是獨自打拚多年的社畜,孫柔的意誌堅定心理素質強悍,很快就振作起來,鬥誌滿滿目光在會場裏四處搜尋。 徐有材到達會場時,孫柔正和一男一女聊天,他特意等他們說完才過去打招呼。 “不好意思久等了,”徐有材揩了下額頭的汗,“進場時還順利麽,沒有人為難你吧。” 孫柔搖搖頭微笑:“徐叔您太客氣,您肯帶我來我便不勝感激了,不過剛才發生了點小插曲,有位杜總慷慨地幫了忙。” 徐有材聞言一愣:“杜總?杜子佑?” 孫柔驚喜道:“您認識他?” 徐有材吞吞吐吐,擺了下手道:“那些大家族的人……行了,我有幾個人想教你認認,”他指了指某個地方,“喏,他們已經到了。” * 徐涿中飯、晚飯都是在公司吃的,晚飯後徐有材去參加酒會,徐涿則走了趟工地,一直忙到九點才開車回家。 小區路燈很暗,車停好後,他一鑽出車子便被冷風吹了個透心涼。剛才在工地裏跑上跑下渾身是汗,便把外套脫掉扔進車裏,現在熱汗涼透,再被獵獵晚風這麽一吹…… 徐涿感覺自己在感冒的邊緣徘徊,倒是想起外套還扔在副駕駛座裏還沒拿。 於是再鑽回去抓起衣服,關上車門抬腿要走時,餘光似乎瞥見有東西在動。 徐涿轉過身低頭一看,嚇得後退半步——地上兩隻悠悠綠點正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己,像夜晚的鬼魅一般神秘而可怖。 他趕緊拿出手機打開電筒,突如其來的強光讓地上的小東西瑟縮了一下,閉上圓圓的大眼睛扭過頭去,卻沒有逃跑。 原來是一隻野貓,看樣子隻有幾個月大,瘦骨嶙峋的,毛發汙穢結成塊,看不出原來的色澤,實在稱不上可愛。 “小家夥,怎麽以前沒見過你,”徐涿彎下腰看它,手機偏移角度照射旁邊地麵,“你是迷路了嗎?” 小野貓抬起頭,兩隻翡翠樣的眼珠子和他對視,張開小嘴弱弱地“喵嗚”一聲。 竟然不怕人。徐涿想了想,說:“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拿點吃的,乖乖坐這兒別動。” 說完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轉身上樓。他沒養過貓,家裏也沒有剩菜,便先用手機搜索,然後到冰箱翻出雞肉和魚肉用水煮熟,撕成小條放在小碟子上端下去。 徐涿沒抱多大希望,當看見那隻小野貓趴在原地時心中大喜,直讚它有靈性。 “嚐嚐。”他把小碟子放它麵前。 小野貓坐起身看了看徐涿,輕喵了一聲,試探著低下腦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徐涿今天異常有閑情逸致,注視著小野貓吃到撐後停下動作,才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喵嗚~~” 徐涿回頭:“別叫了,我不打算養貓,會有好心人把你撿回去的。” 小野貓仍是盯著他:“喵嗚……” 天氣涼,它那一身毛發幾乎沒有保溫的效果,小身軀在呼嘯的夜風中瑟瑟發抖。 徐涿恨下心走開,走兩步停下,扭頭看它還是保持那副狀態,端坐在原地,仰著小臉,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自己,乖巧地讓人心疼。 不知為何,徐涿腦海裏浮現另一張俊俏的小臉,坐在沉悶的老宅臥室裏,仰起腦袋,兩頰殘留著淚痕,烏亮的眼珠子滿含期盼與忐忑,正在等待自己的宣判。 徐涿心裏那根弦被觸動,投降般長歎一聲,說:“你要跟我嗎?是的話過來。” 小野貓一動不動。 “你不來的話我走咯。”徐涿嚇唬地抬起一隻腳。 “喵嗚……”這聲嗚咽叫得淒婉之極,徐涿聽得骨頭都軟了。 這貓是成精了吧,連杜子佑那份驕傲和脆弱都學得惟妙惟肖。 行,我認輸。 徐涿走回來,隔著外套把它小心翼翼捧起。 他沒有直接帶小野貓上樓,而是開車送它到附近獸醫那裏做檢查和清理,約好打疫苗的時間,記下一些注意事項,購買了一大堆寵物用品後,才一人一貓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 小野貓全程都很聽話,隻有在獸醫接觸它時有點怕,拚命地往徐涿懷裏拱,爪子緊抓他的衣服不肯放。 徐涿並不愛心泛濫,但是這隻小家夥鑽入自己手掌心的模樣,眼睛濕漉漉看著自己的模樣,依賴地躺在自己懷裏的模樣,簡直和杜子佑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麵對杜子佑徐涿可是連說句重話都不舍得,怎麽可能狠心拒絕。 回到家,小貓在陌生的地方容易不安,徐涿把它安置到自己臥房的床頭櫃上,還把自己穿過的一件背心鋪到它窩裏,讓熟悉的氣味安撫它的精神。 徐涿洗完澡出來,小貓已經在蜷在背心裏睡熟了,洗幹淨後的白色毛發把它裹成一個圓球,別提有多可愛了。 徐涿拿起手機輕手輕腳走出臥室,現在剛過11點,他想給杜子佑打個電話再睡覺。 關上臥室門,徐涿耳朵敏銳地捕捉到樓下滴滴的電子鎖打開的聲音。 應該是徐有材回來了。 他於是趿拉著拖鞋下樓,一邊喊道:“爸,你回來了?” 玄關那邊傳來說話聲,徐涿好奇這麽晚了會是誰來做客,拐過來望見那熟悉的身影時,整個人被巨大的驚喜,或者驚嚇砸懵了,木頭一般愣在當場。 聽到動靜,杜子佑轉過身,愁怨的視線準確地落在徐涿身上,冷若冰霜的臉上眼眶澀紅,緊抿的雙唇發白,像是在壓抑澎湃的負麵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xc.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阮阮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60章 3小時前。 徐有材把孫柔介紹給自己關係比較好的朋友, 剛聊了幾句,後麵有人叫他。 “老徐?”陳老板笑嗬嗬地走過來, “挺長時間沒見你了,聽說你們在搞新城那邊的開發?” 徐有材和他攀談起來,最近忙新城的事沒空參加聚會,不過上個月徐涿回家幫忙,他也就能抽點時間出來。 陳老板連連點頭, 道:“有賢侄在, 你也該退休享受生活了。” “哪裏哪裏,”徐有材心裏也為兒子自豪, 笑得露牙不露眼,但還是要自謙, “我手把手教了一個多月了,現在才敢完全放手, 希望他好好幹不要讓我擦屁股哈哈……” 陳老板笑而不語,從路過的侍應生處拿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徐有材。 徐有材接過來, 歎道:“我沒來這麽久,都快跟不上時代了,最近有啥新鮮事兒?” 陳老板是個半退休狀態的閑人,平時最喜歡在各個圈子裏轉悠, 各種各樣的花邊新聞和小道消息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他興致勃勃給徐有材講了誰誰被查,誰誰換了小情兒,誰誰的兒子在外麵闖禍, 誰誰又準備聯姻。 “不過有件事鬧得挺厲害的,”陳老板壓低嗓門道,“杜家那位就快不行了,兩個兒子雖然明麵上沒有衝突,但是暗潮洶湧盡早會打起來,大家都準備著看好戲呢哈哈。” 徐有材內心一動,也壓低聲音湊過去:“不會吧,杜永封不是早就掌控了杜家,杜子佑拿得出手的就隻有一個秉優,他還有翻身的可能?” 陳老板看一眼他,然後轉頭往某個方向瞥一下,再扭回頭說:“看到沒,杜子佑!你以前會在這種場合看到他?” 徐有材微皺起眉頭:“他偶爾參加一次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可不是偶爾,”陳老板說,“最近他頻繁和杜家相關的勢力打交道,明裏暗裏在爭取他們的支持,司馬昭之心啊……” 徐有材抿嘴沉默不語。他以前很欣賞年輕有為的杜子佑,後來因為他與徐涿的破事兒,徐有材對他的好感消了大半。如今兩人分了手不再有關係,徐有材恢複了些欣賞,並且懷了點愧疚的心思,畢竟是自己兒子甩的人家。 “不過,”陳老板話鋒一轉,“說來也奇怪,武家你聽說過吧?” 比杜家差一點,但也是不容小覷的家族。徐有材點點頭。 陳老板說:“他們主家的女兒,不久前從國外回來,聽說就是衝著杜子佑去的。” 徐有材馬上聽懂了,抬眼看他:“聯姻?” 陳老板點點頭,繼續說:“杜子佑若是和武家聯姻,就能得到一大助力,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他隻需要點個頭就好了。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拒絕了!說是兩人不合適。這種婚姻還要討論合不合適,這不廢話嘛!明顯是敷衍啊。” 徐有材追問道:“他真的拒絕了?什麽時候的事?” 陳老板回答:“聯姻的事已經傳了兩個多月了,明確拒絕是半月前的事。” 半月前? 徐有材算了算時間,剛好是徐涿和孫柔約會的那段日子。 自家兒子說已經和杜子佑分手,那杜子佑拒絕武家的事,是發生在分手前還是分手後? 如果是分手前,那就是為了徐涿而拒絕武家,徐有材腦海裏浮現幾個大字:不愛江山愛美人…… 呸呸!什麽江山美人的,美人也應該是杜子佑而不是那人高馬大的混小子。 如果是分手後……徐有材想不明白,既然已經分手,杜子佑應該接受武家人才對啊,為什麽還拒絕? 難道是仍放不下那段關係,或者是心存幻想,認為他和徐涿還有和好的可能? 無論是哪種緣由,都證明了杜子佑是個長情的人,相比之下自家兒子說分手就分手,簡直是渣男本色,薄情寡義,沒有遺傳到半點自己的優秀品質。 徐有材妻奴的屬性被激發,在心裏把自家兒子罵了個狗血噴頭,全然忘記當初是誰逼那兩人分開,又是誰介紹新人給徐涿認識。 當然,原則還是不容侵犯的,徐有材不打算讓他們倆破鏡重圓,隻是越想越覺得對不起杜子佑,有點良心不安的意味。 思前想後,翻來覆去,徐有材終於做了決定,找到空隙走近杜子佑,說:“杜總有空嗎,我們談談?” 聞言杜子佑頗為意外,沒想到徐有材還會主動找他。 上次徐有材出現在秉優,徐涿怕他們會有肢體衝突,其實他們全程都很冷靜,自己聽到徐有材說“不同意”的瞬間,甚至有種“終於來了”的解脫感。 當時徐有材用生硬卻理智的語氣讓他和徐涿分開,他平靜地回答隻要徐涿親口提出分手,自己決不糾纏。 言下之意,隻要徐涿不放手,自己也不會退縮。 酒會上到處是人,注意杜子佑的更是不少,於是他提議找一個休息室說話。 帶徐有材去休息室的路上,他猜測徐有材到底想談什麽。 莫不是發現了徐涿和自己偷偷見麵的事?還是因為自己幫那位認識徐有材的女士進會場,於是他想表示感謝? 杜子佑平時並不顯露熱心助人的一麵,隻是聽到那位女士說出徐有材的名字後,他下意識地想在徐涿的親朋好友麵前刷點印象分,所以向她伸出援手,甚至還破天荒地對她笑了一下表示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