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安靜了半響,很快各宮主子派來探視的宮人也到了芙蓉園。


    這時的屋內,齊敏詩生的很不順利,先是沒有征兆的突然發動,急產之下宮口遲遲不開全,後來喝了湯藥之後終於有效,她雙腿卻使不上勁沒法用力。


    一個時辰過去,眼看著再往下拖孩子就會悶死在腹中,溫太醫兩番進去施針。


    又過去大半個時辰,孩子終於生下來了,齊敏詩因為失血過多隻來得及看一眼就暈厥過去,再度醒來時已是兩天後。


    齊敏詩並不知道自己暈過去後有多凶險,她昏迷的那兩日,太醫院內幾位太醫時刻守在芙蓉園內,也是接連兩日沒有睡。


    而對齊敏詩來說,似乎隻是做了一個沉沉的夢,記不得夢裏有什麽,醒來後整個人也顯得虛乏無比,養了兩日之後才稍微有些好轉,此時小皇子的洗三宴已經過了,沈貴妃恰好過來探望,聽聞她醒著,進屋看她。


    屋內不能開窗,藥味還沒散去,爐子裏還點著安神香,沈貴妃進來後眉頭微蹙,吩咐她們去打開後麵的窗戶,到了床邊時麵對齊敏詩語氣溫和了許多:「生孩子猶過鬼門關,你如今算是熬過來了。」


    齊敏詩微抬了抬頭要行禮,沈貴妃伸手壓了下被子:「不必多禮。」


    齊敏詩聲音很虛弱:「多謝貴妃娘娘來看妾身。」


    宮女給沈貴妃搬來了墩子,沈貴妃在床邊坐下,笑著安撫她:「皇後娘娘近日身子不適,所以就由我代勞過來看看你,醒了就好,養上幾個月總會恢複,你不用擔心。」


    「有勞娘娘掛心。」齊敏詩輕輕道,「這幾日也多虧了幾位太醫,還有件事,望貴妃娘娘能給妾身做主。」


    沈貴妃眼神微動,笑意未散:「眼下你應該先把身子養好。」


    齊敏詩抬起頭,用力撐起身子,一旁侍奉的宮女趕忙在她後背加了個靠墊把她扶穩,而齊敏詩做完這些已經令她疲乏,她懇切的看著沈貴妃道:「妾身知道在這宮裏頭,貴妃娘娘最是宅心仁厚,此次妾身凶險並不是沒有理由,二十日那晚妾身胃口不佳,隻在入睡前喝了一碗燕窩羹,夜半時驟然腹疼驚醒,雙腿卻怎麽都使不上勁,妾身思來想去,就是那燕窩羹的問題。」


    沈貴妃聽著並未言語,齊敏詩深吸了一口氣:「娘娘,那剩下的燕窩羹妾身並未讓人倒掉。」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兒,沈貴妃抬手輕撩了下耳側的頭發:「今日是二十五,再好的燕窩羹也餿了。」


    「貴妃娘娘,您生育過譽王爺,應該知道妾身此次的不尋常,妾身不求別的,隻求在這鬼門關走了一遭後能夠清楚明白,望娘娘給妾身做主。」齊敏詩伸手掀被子想要直接下床給沈貴妃跪下,這哪兒成呢,沈貴妃身旁的宮女很快扶住了她,把人按了回去勸道,「再怎麽樣娘娘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


    把人扶穩了,沈貴妃臉上的神情越發柔和,她朝著齊敏詩欺身,抬手輕輕的撥了下齊敏詩有些亂的長發:「你入宮快三載了吧。」


    齊敏詩因為剛剛的動作臉色微微泛紅:「貴妃娘娘,妾身。」


    「少說話。」沈貴妃阻止她繼續往下說,「坐月子就應該少說話,說得多了,傷元氣。」


    齊敏詩把不準沈貴妃這話的意思,宮裏是不太平,但想阻撓她生孩子又有那麽大本事的也就幾個人,若是查出來了,對沈貴妃何嚐不是好處。


    「身為女子不易,你更應該珍惜自己的身子,生孩子凶險,宮裏宮外出事的也不少。」


    齊敏詩心一沉,那與她的凶險又如何能相提並論:「娘娘,若不查清楚,萬一將來還發生這樣的事。」


    沈貴妃反問她:「你可是活下來了?」


    「是。」


    「小皇子可無礙?」


    齊敏詩嘴角抿著,輕點了點頭。


    「那不就是皆大歡喜的事。」沈貴妃拍了拍她的手,話說到了這份上,她也不介意再說得明白點,「皇上知道你生孩子凶險不易,該有的都不會少了你,你又何必惹他不痛快呢。」


    齊敏詩一愣,她險些死了,孩子也險些生不下來,她要討個公道又有什麽錯?今後又如何能安心!


    沈貴妃微歎,這樣的眼神她看過太多了,生了兒子又能如何呢,宮裏為皇上生兒子的人還少嗎?


    齊敏詩垂下頭去:「是妾身不知足了。」


    不是沒有看到她眼底的不甘,但沈貴妃不會說破,她又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這一個多月才是關鍵,先把身子養好,別的不要想。」


    出了門,沈貴妃看了眼芙蓉園內的景物,喜憂參半這幾日,唯有這些不知疾苦的沒什麽變化,身後的宮女月眉請示:「娘娘,是不是派人去查一下此事。」


    沈貴妃走出芙蓉園,傍晚的天有些清冷:「自然是要查。」她也想知道究竟是哪個熬不住,對齊小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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