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柔被明語一吼,有一瞬間的愣神。楚瓔珞是國公府的嫡長女,與她一直交好的都是侯府的嫡女君湘湘,不是二房的君涴涴。


    如果楚瓔珞非要找一個人合名,那人一定是君湘湘,畢竟君湘湘也頗有才名。


    這一下,事情似乎清晰起來。眾人猜測必是君涴涴從自家堂姐那裏知道不平山人是楚瓔珞,仗著死人不會說話,妄想冒領別人的才名。


    大夫很快被請過來,施過針後,君涴涴悠悠轉醒。


    看到自己還在伯府花廳,身邊圍著一眾世家夫人和小姐,再看錦城公主冰冷的眼神和華城公主責備的目光,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自重生以來,她謀算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成,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失手。


    「兩位殿下,臣婦字字屬實,並無半句虛言。你們實在不信,臣婦無話可說。隻是自家侄女往後對臣婦生了間隙,甚感心痛。」


    都這個時候,還死鴨子嘴硬。以為咬死不鬆口,這事就完了嗎?


    明語無聲流淚,「大伯娘,其實我師父曾經提起過你。她說她以前到侯府找我娘時,都想和我娘好好說會話。每當那個時候,大伯娘你就來了,給她們斟茶倒水很是殷勤,讓她們不好意思趕人。如果大伯娘以為倒個茶,就能在我娘被逐出君家後占了她的婚事,在我師父不在後占了這份才名,那侄女無話可說。」


    搶人東西的事,君涴涴不是第一次做。


    京中人不是傻子,隻不過各家都有陰私,但凡是麵上能過去的,大多心照不宣而已。當年君湘湘被逐出君家,轉眼楚國公府的大公子就迎娶了二房的姑娘,要說這其中沒什麽貓膩,誰也不信。


    錦城公主已能肯定自己的女兒必是知道了,應該是送畫的那次。她承認自己是不平山人,或許那個時候明兒就知道她的身份。


    所以這個孩子才會叫她娘。


    她眼眶一紅,險些淚奔。


    「敢情楚大夫人是搶別人的東西搶慣了,以為無主的東西搶過來就是自己的。隻是你別忘了,男人好搶,才名可不好搶。」


    「公主殿下,臣婦沒有……」


    錦城公主嘲弄一笑,悚然地盯著她,「你說你沒有說謊,那正好,本宮不怕事大,願意陪著你鬧到父皇麵前。你別扯什麽封筆的鬼話,打量著世人都是傻子嗎?不拘是字還是畫,隻要你能拿出一樣來證明身份,本宮願當著世人的麵向你賠禮道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眾人看君涴涴的眼神都變了,搶別人的親事本就夠陰損了,不過世家之中較為常見,法不責眾。但搶別人的才名這種事不僅無恥,且道德極其敗壞。


    楚晴柔不願相信,往後退了一步,差點踩到後麵的人。那些人像避瘟神一樣避開她,她驚慌失措地跑出去。


    華城公主目光也變了,看君涴涴像個棄子。


    君涴涴知道任憑她再如何咬死不鬆口,很多事情都像潑出去的水,再也不能收回來。她後悔莫及,真不該心急逞一時之快。


    可是承認是不可能的,她除了死死咬定自己說過的話,再無其它的法子。


    「公主殿下,為何如此逼迫臣婦……」


    「是本宮逼你,還是你自己心虛。在場的都沒有蠢人,你顧左右而言其它,就是不肯拿出證據來。你以為楚家大小姐已經去世了,你咬死不認,世人就拿你無可奈何了嗎?本宮一向欣賞楚家大小姐,萬不會容忍別人侵占她的才名。既然你不認,那本宮便去父皇那裏請聖旨,求楚大夫人一張墨寶。」


    君涴涴臉色大變。


    華城公主麵露不忍,「二皇姐,有必要這樣嗎?」


    「皇妹,事不關己不傷己身,試問換成你是楚家大小姐,死後才名被人冒領,你當如何?」


    「臣婦沒有冒領。」


    「你沒有冒領?今日若不是楚家大姑娘剛好在,這不平山人的名頭不就成了你一人的嗎?」


    大家這才想起,錦城公主說得沒錯。要不是楚家大姑娘露了一手,她們早就將楚家大夫人當成不平山人。


    如此一想,楚家大夫人剛開始就是想獨占名頭。


    君涴涴悲愴落淚,「殿下何苦如此逼迫臣婦,臣婦……不想違背自己的誓言,有錯嗎?」


    「楚大夫人當真好沉的心思,冒領了他人的功名,還汙本宮一個逼迫的名聲。本宮若執意去宮裏求旨,隻怕楚大夫人定會自斷手筋,到時候本宮還落一個迫使臣妻致殘的罪名。」


    君涴涴方才心思急轉間,確實冒出過這樣的念頭。眼下被錦城公主說破,嘴皮都快咬破了,心裏更是惶恐得厲害。


    明語一猜就知娘說中了她的心思,如果逼到最後她確實會那麽做。不僅保住名聲,還反將了娘一軍。隻是娘不是吃素的,一眼就瞧中她的算計。


    這一世她當不上國公夫人,也不會有世人豔羨的名聲。她搶走娘的那些東西,都該還回來了。


    「公道自在人心,本宮相信世人都不是傻子。楚大夫人咬死不認,本宮也不能撬開你的嘴逼著你認。本宮相信人在做天在看,該來的報應遲早會來。往後若是本宮再聽到楚大夫人用不平山人的名頭招搖撞騙,便是拚了自己的名聲不要,也要替楚大小姐討一個公道!」


    君涴涴周身的血都冷了,她知道錦城公主說到一定會做到。她不知道是如何回的國公府,出了這樣的事,她哪裏還有臉在伯府吃壽宴,冷老夫人的眼刀子都快把她殺死了。


    她知道,自己雖然沒認,但名聲已經完了。


    在她走後,雖說宴席照舊,隻不過無論主家還是客人都心不在焉,連戲台上的戲文都沒人看,很快便草草散席。


    小冷氏母女什麽時候走的,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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