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時代是最美好的,也是生命中最容易度過的。轉眼間,已經到了寒假,學生們紛紛提前幾天就返回了自己的家鄉,返回到自己的親人朋友身邊。校園時光是最寶貴的,也是人生中最容易被荒廢的,在你天真的玩耍中,一步也不停留。直到有一天,你背起生活沉重的包袱,才發現,那麽美好寶貴的年少青春早已一去不返,錯過永不再來。那時,我們還剩下什麽?憶起甜蜜往事時嘴角的一絲微笑,還是感慨歲月如風的一聲歎息?


    幸福有時就在指尖,觸手可及,可我們卻一手握著迷惑,一手握著彷徨。


    寒假後的第二個星期,上海。


    “哇!真酷!這是你在北京認識的男孩兒?”段薇的幾個好朋友來她家聚會,翻看著她和木在天壇的合影。


    “嗯,我的同學。”聽到她們稱讚木,段薇的喜悅掩飾不住,掛上眼角眉梢。


    “下次回去,別忘了幫我要一個簽名,不然以後他成了明星,可就沒機會了。”


    “別搞錯了呀,他是我化妝班的同學,不是學表演的。”


    “啊?那你們表演班的男生豈不是更帥!”


    “沒有比木更帥的。”


    “是嗎?他的名字叫做木呀,真好聽,介紹我們認識好不好?”


    “木是他的姓啊!”


    “嗬嗬,是什麽都沒關係啦,介紹我認識一下嘛。”一個女生故意逗段薇。


    另一個女生接口道:“你別做夢了,沒看到人家兩個在照片上那麽親熱嗎?關係肯定不一般。”


    “呀!真的!你不說我都沒在意,你看段薇的手拚命抱著木的胳膊,頭還靠在人家的肩膀上!


    又一個女生插話進來,道:“哇,太誇張了吧,隻是抱住胳膊,好像不用那麽拚命吧。”


    “是啊,你看這張,兩個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連手套都摘掉了呢!”


    “嗯,真的連手套都摘掉了!當時可還在下著雪呢!”


    “愛情真是神奇啊!它能讓人忘掉寒冷和饑餓!”


    “哪有這麽誇張!你從哪兒看出我饑餓了!”段薇好不容易才有機會插上一句。


    “從你看他的眼神。”那女生調皮的衝段薇擠了擠眼睛。


    “去你的吧。”段薇笑著一把將照片從那女生的手中奪過,自己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照片上木滿麵笑容,望著前方,段薇卻歪著頭凝視著木的笑臉。看著照片,想到那女生的評語,她禁不住又笑了起來。


    “好了,別陶醉了,想他的話就給他打個電話吧。”


    “不打。”段薇嘴上說不打,心裏卻突然很想聽到木的聲音。最後終於在大家的軟磨硬泡下,拿起了電話。


    “和他開個玩笑怎麽樣?”電話撥通了,那個調皮的女生忽然提議。另幾個女孩兒一起點頭,段薇也怕當著這麽多人不知和木說什麽,就任她們鬧了。幾個女孩小聲說:“用免提,用免提。”


    段薇聽到電話那端傳來木的聲音,心中湧起一陣暖意。


    “喂。”


    “是木嗎?”那女生故意用甜甜的嗓音說道。


    “是我,你是……”木顯然在判斷著這個聲音。


    “連我都聽不出來了?”那女生在撒嬌的聲調裏,加了點責備的語氣。


    “不好意思,實在聽不出。”


    電話這端的女孩兒們,看那個女生用嬌滴滴的聲音說話時,臉上居然還不自覺的配合著表情,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女生趕緊搖手製止。然後接著說道:“你現在幹什麽呢?”


    “我在看書。”木聽到電話那端有女孩兒的笑聲,不止一個,而且有一個聲音十分熟悉。


    “看什麽書呢?”那女生不緊不慢的問。


    “說明書。”


    “哦,看說明書呢,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嗎?告訴姐姐,姐姐我來給你說明一下。”那女生說完,忽然自己忍不住大笑起來。其他人更是笑得把頭埋進沙發裏。


    木等電話那邊的笑聲小了些,說道:“我確實正有問題想問你呢?”


    “什麽問題,問吧,姐姐告訴你。”


    “021是上海麽?”木故意漫不經心的問道。


    “啊?”那女孩兒不笑了,問木:“你家電話是來電顯示的?”


    “是啊,今天剛換的電話,我正看說明書呢。”


    “幹什麽要換成來電顯示的?”


    “因為我總猜不出來電的是誰。”


    “嗬嗬,現在你猜出來了?”


    “嗯,可以叫段薇聽電話了吧?”


    “就算知道021是上海,你怎麽知道就一定是她呢?”


    “因為我在上海隻有她這一個朋友。”


    “哈哈,現在你又多了幾個,我們都是段薇的好朋友。”另幾個女孩兒聽那女生這麽說,都衝著話機和木打招呼。


    “嗬,你們好,歡迎你們來北京玩。”


    “嗬嗬,去的話你要招待哦。”


    “哈,一定。”


    “怪不得段薇喜歡你呢,你等一下,我讓她聽。”


    段薇被她們攪和的一下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她聽到木說:“段薇,別用免提了,我聽不見你說話。”


    “好。”段薇就勢拿起了話筒。


    “假期過的怎麽樣?”段薇問木。心裏卻說:“我很想你,你把我忘了嗎?”


    木回答:“還可以,你呢?”心裏在想:“好久不見了,我經常會想起你。”


    段薇說:“和朋友聚聚,陪陪爸媽,也沒什麽特別的。”心裏問木:“你想我了嗎?”


    木道:“哦,你挺好的吧。”心想:“你們一定在看那些照片吧。”


    段薇說:“我挺好的,你呢?”心裏說:“還好有那些照片陪我。”


    一旁聽著的女孩兒,貼著話筒喊道:“喂,你們兩個好悶啊!”


    兩人都聽到了話筒那端對方的笑聲,段薇又問:“你還記得那個約定嗎?”


    木回答道:“我當然不會忘的。”


    “那我們那天再見吧。”


    “好。”


    春節是中國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甚至在中國以外的地區,隻要有華人,就都會爭相慶祝。街道兩旁的商鋪張燈結彩,家家的門前都掛上了鮮紅的五星紅旗。路人個個喜笑顏開,手裏大包小包的提著購置的年貨,準備在這充滿喜悅的節日裏,和家人好好團聚。到處是一片安逸祥和的氣氛。


    木和雅枚在房間四處掛滿了彩燈和氣球,和爸媽一家四口,溫馨的邊吃著年夜飯,邊看著電視台舉辦的晚會。木和雅枚的手機,不時的收到來自朋友們真誠的祝福。


    午夜零點,電視裏敲響了象征著新一年開始的鍾聲。家中的電話,也在零點前的幾秒鍾響了起來。木和雅枚看了看對方,笑著同時問道:“找誰的?”


    “找我的!”雅枚邊笑邊跑了過去,接起電話。看到雅枚對著話筒笑語盈盈,木向她喊道:“幫我向他道聲過年好!”


    雅枚對著電話說了一句,隨後馬上向木喊道:“他也問你過年好,還有爸媽!”


    在家裏說話居然要用喊的,因為外麵的鞭炮聲實在是太大,太響!


    木又喊道:“這個他到底是誰啊!”


    雅枚好像沒聽見,隻是舉著木放在門廳電話旁的手機,衝他招手,木走過去接過。


    “喂!”木喊道。


    “過年好,木!”電話那端是段薇的聲音。


    “嗨,過年好!”


    “你家電話占線,所以打到你手機上了,你那邊好吵!”段薇怕木聽不見自己說話,於是也大聲喊道。


    “是啊,都在放炮呢!”


    “你姐姐在打電話吧,我都聽到她說話了,代我向她問候!”


    “好!”木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雅枚喊道:“段薇問你過年好!”


    雅枚衝木手中的電話喊道:“謝謝,你也過年好!段薇!”


    過年好!短短的三個字裏充滿了親人,朋友,同事間真摯的問候與祝福。


    木剛掛斷了段薇的電話,看到手機屏幕又在閃爍。


    “喂!”


    “過年好!”是孟菲歡快的聲音,也是用喊的。


    “過年好,孟菲!”


    “你家的電話和你的手機都占線呢!”


    “哈哈,雅枚不停的在打電話啊!”


    雅枚聽到木叫她名字,轉過頭看他,木把手機遞給她,說:“孟菲。”雅枚接過電話,和孟菲互相問候了幾句,把手機遞還給木。


    “出來放炮啊!”孟菲叫他。


    “吵都吵死了,我家這一帶是禁放區啊!”


    “是禁放區嗎?你那邊比我這邊還吵哪!”


    “哈哈,是小孩子放的吧!”


    “嗬嗬,我們一會兒出去外麵玩,你沒事的話和雅枚姐過來找我吧!”


    “你三十兒晚上不在家陪爸媽嗎?”


    “十二點已經過了啊!”


    “好吧,去的話給你打手機!”


    “好!”


    木的父母回自己那邊包餃子,讓木和雅枚一會兒過去吃,雅枚也終於放下了電話。鞭炮聲依然不絕於耳,木點了支煙,穿上外套,走下樓去。


    地上紅紅一片破碎的鞭炮,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火藥爆炸後的味道,附近的居民意猶未盡,還在不停的點燃一掛一掛的長鞭,木在一個長長的石階上坐下,看著鞭炮在夜色中炸裂出的點點火光。


    幾個小孩子,手裏舉著一種長長的用炮藥撚成的,隻閃光不爆炸的煙花,揮舞著在木的周圍跑來跑去。這讓木想起了兒時的自己,也是和他們一樣。在春節的時候,穿著新衣裳,兜裏裝著長輩們給的壓歲錢,無憂無慮的結伴玩耍。手牽著手,看那夜空中升起絢爛的煙火,多麽天真無邪的童年啊。


    木看到其中一個小孩子,手裏握著半掛還沒有放的紅色小鞭炮。興致所至,木衝他招了招手,孩子笑著跑了過來,木指了指他手中緊緊攥著的鞭炮。那小孩子大方的抽出了一個,遞到木的手裏。木笑了笑,猛吸了口煙,把炮竹的引線在煙頭上點燃,隨手扔向天空,鞭炮在空中清脆的發出了“啪”的一聲。


    幾個小孩都不跑了,把木圍在了中間,覺得他剛才的玩法很了不起,那個小孩又給了木一個炮竹,讓他再表演一次給他們看。


    木又像剛才一樣,點著了引線,把炮竹扔向天空。孩子們仿佛發現了,比揮舞著煙花到處亂跑更好玩的事,都拍手叫著,笑著。那個小孩索性把手中的半掛鞭炮,都塞到了木的手裏,請他一個接一個的點燃,木手裏的鞭炮至少還有一百多頭,這讓他有點哭笑不得。


    這時,雅枚走了過來,看到木和一群小孩子在放鞭炮,覺得很好笑。


    “我還以為你過去爸媽那邊了呢,原來你在這兒和小朋友放炮玩呢。”


    “嗬嗬,隻是想起了我們小時侯,也是像他們現在這樣,無憂無慮,沒有煩擾。就忍不住向小朋友要來一個炮竹玩。”木又順手點燃了一個炮竹丟向空中,小朋友們依然歡呼著拍手。


    雅枚看見木似乎有些惆悵,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他的手中拿起一個炮竹,在木的煙頭上點燃,也拋向天空。“回去吃餃子吧,爸媽在等你呢。”雅枚輕輕的把木拉起來。


    “嗯。”木站了起來,把鞭炮還回那小孩的手裏,彎下腰,拉著他的胳膊說道:“你們不要學我剛才那樣扔炮竹,聽到了嗎?”


    孩子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木拍了拍他凍的紅撲撲的小臉,笑著直起身子,和雅枚一起往回走。沒走兩步,又轉過身,來到還站在那裏沒走的孩子們身邊。把鞭炮從小孩手裏拿過,放在台階上,說:“我們一起把這些鞭炮放掉好不好?”


    炮竹響起,孩子們笑著跑走了。


    正月初八,地壇廟會。


    廟會可以說是北京春節裏必不可少的一道風景,過春節做些什麽呢?吃年夜飯,走親訪友,放炮竹看煙花,不過最有意思的還應該是逛廟會。或家人,或朋友,三兩為伴,在廟會上吃些小吃,玩玩遊戲,很是愜意。


    早上十點,廟會的入口處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雖然已經是初八了,但來逛廟會的人還是不見減少,也許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天的緣故吧。


    木穿著一件藏藍色的中長大衣,深色高領毛衣外係著一條黑色圍巾,烏黑的頭發隨意又工整的束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幹淨整潔,精神抖擻。他站在一個停止售票的窗口下,手插在大衣口袋裏,叼著香煙,悠閑的看著湧動的人潮。


    半個多小時後,一個手裏舉著風車,洋娃娃一般惹人喜愛的高挑女孩兒,從人群中步入了木的視線。好像特意為了和木保持一致,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裝式皮衣,下麵配著一條看起來很舒適的直筒牛仔褲。這樣的裝扮讓她在可愛中,又平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木一邊迎上前去,一邊衝她招手。


    沒想到段薇看到木,說的第一句話竟是:“你怎麽沒穿皮衣?”


    木大笑,說道:“你總不能讓我隻穿一件衣服吧?”


    段薇以前很少穿皮衣,她大部分衣服都是很休閑,很舒適的那種。自從看到木穿過一件黑色皮衣後,她就覺得那很好看。其實最根本的原因是,她希望和木穿一樣的衣服,做一樣的事情。她小聲嘟噥著:“這可是我新買的喲……”


    木當然了解她的心意,笑著拉起她,向大門裏走去。


    放假前,段薇問木春節時北京有什麽好玩的,木告訴她春節的時候,北京人會去逛廟會。段薇從來也沒有逛過廟會,於是她和木約定一起來。


    她今天一早才從上海飛過來,因為要把行李放回學校裏,路上又遇到塞車,所以錯過了約定的時間。她一個勁兒的問木,是不是等著急了,站在那裏是不是很冷。木笑著安慰她,說自己也剛剛才到,還怕她等不急,自己先進去了呢,段薇這才放心。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溶入人群中間,他們走在剛進門一個兩邊都是賣紀念品的通路上。從大門進來的所有人都擠在這裏,一起向前緩慢的移動著,說是移動不如說是挪動更恰當一點,人太多了,隻能跟在前麵人的後麵一點點的挪動。不過說是挪動又不如說推動更貼切,你別想停下來看什麽,因為是停還是走,走的是快還是慢,在這條通路上基本不由你自己掌控,這要看後麵推你的人用的力量是大還是小。


    “啊!”


    “怎麽?”段薇問道。


    “有人踩我。”


    “嗬嗬,你熟人真多,怎麽沒人‘睬’我?”


    “哈哈。”


    終於穿過了那條長長的瓶頸,前麵是一塊專門賣小吃的區域。


    “咦?這裏居然有這麽多小吃。”段薇上次和木去吃過一次夜市後,每次看到賣小吃的攤位就感到十分親切。


    “廟會的特點就是吃小吃,玩遊戲,買手工藝品。”


    “太好了,我們快去吃點什麽,餓死了。”段薇走到最近的一個攤位上,點了碗炒麵,吃了幾口,覺得難吃,扔掉了。又在不遠處點了幾個肉串,沒吃光,也丟掉了。木看她簡直有些饑不擇食的樣子,覺得很好笑,問道:“早晨的飛機上不提供食品嗎?”


    “有啊,可是很難吃。”她又補充道:“和我剛才吃的那些一樣難吃,我昨天晚上興奮的也沒怎麽吃飯,現在覺得好餓。”段薇眨著眼睛,有些無奈的看著木,像是在說:“哪兒有可口的食物啊?”


    木覺得她像一隻早早就起床的小鳥,飛舞了半天,卻沒有在冬天的大地上覓到一粒果實。他笑著把她帶到一個攤位前,點了一個擔擔麵,一碗麻辣燙,看著段薇美美的吃了起來。


    “真好吃,你怎麽點的就這麽好吃?”段薇滿意的指著熱氣騰騰的湯鍋,說道:“再來一碗。”


    “北京烤鴨什麽地方做的最好。”木笑著問她。


    “北京烤鴨當然是北京做的最好了。”


    “狗不理包子呢?”


    “天津。”


    “擔擔麵呢?”


    “四川。我都答對了吧。”段薇沾沾自喜,沒想到自己對吃還是有些了解的。


    木朝攤位的方向歪了下頭。段薇看到攤主忙的不可開交,不時對打下手的夥計吩咐著什麽,她一句也聽不懂,因為他們說的是地道的四川話。


    段薇笑嘻嘻的和木說道:“原來如此,走,我們去找個會說新疆話的大叔吃羊肉串去。”


    吃飽喝足後,他們來到了一片開闊的地帶。兩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感歎到,在人潮中被擠來擠去的滋味實在是不太妙。


    這片場地是專門舉行小遊藝的地方,小時侯玩的套圈,丟沙包,投籃,等等遊戲應有盡有。和小吃街一樣,也是一個攤位挨著一個攤位的排列著,他們決定從最外麵開始玩起。


    打金錢眼。顧名思義,就是在幾米開外的地方,立起一個模仿古代銅錢製作的,外圓內方的大錢幣模型,中間的方孔中,吊著一個金鈴。參與遊戲的人要用買來的棋子來投擲,擊響金鈴就意味著將有好運降臨,手中的棋子全部擊中金鈴的話,就可以贏得攤主承諾過的獎品。


    段薇拉著木,讓他來打。她看中了獎品中一個很大,很可愛的毛絨玩偶。攤主看到他們停下,趕快招呼道:“怎麽樣,玩一把?”說完把一摞棋子遞了過來,木伸手接過。


    “我想要那個。”段薇揪著木的手臂,指向那個可愛的大毛絨玩偶。


    “打中幾枚給我那個?”木笑著問攤主。


    “十元全中。”那攤主也一臉笑容,並且誘惑般的把那個大玩偶搬了過來,擺在段薇麵前。段薇笑著用雙手隔著包裝袋拍著它,那是一隻看著十分討人喜愛的大卡通兔。


    十元錢十個棋子,全中的機會微乎其微,攤主從不擔心自己的兔子被來人抱走。印象中隻有去年,被一個像木一樣的年輕人贏走過一隻。


    “開始了。”隨著一聲清響,木的第一枚棋子已經準確的擊中了金鈴,附近的遊人聽到鈴聲,不覺都向這邊望來。


    “好棒!加油!”段薇在一旁拍著胖嘟嘟的小兔,為木加油。


    攤主臉上保持著微笑,也為木喝彩。他這兩天遇到過一個打中了八枚的男孩子,隻差一點,可惜仍然一無所獲。那男孩玩了十次,最多就打中了八個,所以他一點也不著急。


    鈴聲接連響個不停,木又打中了六次金鈴,加起來連中七枚了。旁觀的人已經圍了不少,他們中有的人剛才也玩過,但大多差的比較遠,現在看到有人連中,都有些同仇敵愾,一齊高聲叫好。


    木嘴邊帶著微笑,又擊中了一枚。攤主剛才還不時的隨聲附和,此刻卻啞口無言,臉上的笑容早已凝固。看到木還差兩枚棋子,慌忙發言幹擾,道:“好,穩住,就差兩個了!”話音未落,“鐺”的又是一聲脆響。攤主急的直搓手,就差夾起牌子逃走了。


    攤主大喝一聲:“最後一枚了!”


    “鐺”……連中十元!攤主仿佛被這最後一枚砸到了臉上一般,疼的直跺腳,段薇卻笑得直彎腰。木單手揪起大兔子玩偶,送到段薇的懷中。攤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好的獎品被人贏走,心痛不已。想說些場麵上的話,又一時心疼的想不起該說什麽,最後環視一遍周圍喝彩的人群,咬牙喊道:“看見了吧!贏了真拿獎品啊!”眾人哄堂大笑,攤主定了定神,苦笑著衝轉身欲離開的木問道:“你去年就來過吧?”木大笑,衝他做了個恭喜發財的手勢。攤主點了點頭,開始招呼另幾個也躍躍欲試的年輕人。


    段薇笑眯眯的,把臉貼在除去包裝袋,柔軟蓬鬆的毛絨兔子上,說道:“你小時侯一定是個調皮的孩子。”


    木笑著未加否認。


    段薇玩套圈,十個連一個都沒套中,她讓木玩,木擺手。段薇把鐵圈硬塞到他手裏,木卻也是一環未中。


    “剛才那麽準?”段薇奇怪。


    “這就是我不玩套圈的原因。”


    “你沒把握?”


    “一點也沒有。”


    “你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嗬,隻不過不可能套中的。”


    “為什麽?”


    “放獎品的盒子和鐵圈一樣大。”


    “幹嗎不早說嘛?”


    “說了你就不會玩的那麽開心了。”


    “嗬嗬,你說了我就不玩了。”


    “也許你還是會想試一下的。”


    “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我還會去做麽?”段薇說完忽然意識到,兩人的對話裏似乎暗示著什麽。她急忙看了木一眼,還好木好像並沒有聽到的樣子,他指著激光打靶旁,另一個可愛的玩偶,問段薇:“想要那個麽?”段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贏得獎品的條件依然是十發全中。


    木打中了九發,激光打靶比起打金錢眼要容易太多了,隻要第一槍打中目標,那麽保持這個姿勢一直到最後一槍,必定全中。木剛才一動也沒動,到第八槍時卻沒打中,之後卻又繼續打中了最後兩槍,這讓他有點奇怪。他把全中的方法告訴了段薇,自己站在一邊觀看,段薇依照木教的辦法,果然槍槍命中,到第六槍時,木走到一個站在激光靶旁的男人身邊,示意他把放在台子後麵的手拿開,段薇後四槍也都打中了,十發全中,段薇笑著要那個大玩偶。


    木順手從台子上抓起一個金色的小豬儲蓄罐,在空中拋了拋接住,拉著段薇離開了。


    “幹什麽不拿那個玩偶?”段薇不解的問道。


    “這個小豬比較有趣。”


    “你玩的時候,那個攤主是不是在搞鬼?”


    “嗯。”


    “你同情那個做手腳的攤主?”


    “你不希望那個人和我們一樣開心?”


    “嗬,你真是個讓人摸不透的男人。”段薇溫柔的注視著木的側臉。


    “謀生真是艱難,這些人過節的時候,不陪在家人的身邊,隻是希望能多賺些錢。他放在激光靶台後的手上滿是凍痕。”


    “我不想要那個玩偶了,像木一樣十發全中我就非常開心了。”段薇不由得靠緊了木的臂膀。她回過頭望向激光靶台,那個男人在目送他們離開。段薇和木又玩了一會兒,她再也不想贏得任何獎品了。


    午後三時,兩人隨人潮湧向出口,木的鞋又被踩掉了兩次。段薇還在逗他:“真悶呀,為什麽就是沒人‘睬’我?”木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後,段薇又笑著躲到了他的前麵,原來在人群中,木一直走在段薇的正後方,木道:“你應該問為什麽我不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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