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陣陣的海濤聲,讓蕭靖筠緩緩的醒轉。


    睜開眼,床的另一半空蕩蕩,不見人影。


    她有些疑惑的眨眨眼,慢慢的坐起身,環顧四周,屋內有些昏暗,看看時間不到五點,一時之間她分不清是下午五點,或是清晨五點。


    記憶有些混亂,隱約記得睡得迷迷糊糊時,被他叫起來吃了一些餐點,然後又繼續睡,接著便是現在了。


    前方敞開的落地窗,吹進帶著海味的涼風,白色窗紗隨著風飄蕩,陣陣的海濤聲便是從那個方向傳來。


    她掀被下床,看見床邊椅子上有一件折疊整齊的睡袍,她伸手將它拿起穿上,赤著腳走到落地窗前,跨入前方陽台,倚著欄杆眺望。


    窗外天空才稍稍泛白,她這才確定現在是清晨。這麽早,傑會上哪兒去?


    視線落到遠方,一雙美眸微微睜大,美麗的海岸線呈現在眼前,滔滔浪花拍打著岸邊,遠方有著尚未熄滅的漁火,襯著灰藍的海麵起伏悸動。


    海風微微揚起她的發絲,她忍不住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吸進了滿滿的海洋味道。


    “早安。”一聲招呼,由下方傳來。


    蕭靖筠睜開眼往樓下望去,石砌的步道上,有一位嬌小的婦人,手肘勾著一個竹籃,籃子裏擺滿了翠綠的青蔬,正仰頭微笑地望著她。


    “早安,你……你好。”蕭靖筠有些害羞地微笑道早,她不知道婦人是誰,對於工作外的交際,她總是有些靦腆,不會主動,久而久之就給人一種傲慢的印象,她也將其歸之為麻煩,不曾想過要改善。


    可是這兒是傑生長的地方,這位婦人,很可能是傑的鄰居長輩,她不想給他們留下傲慢的印象。


    “小傑和他姑丈在後山那裏采收蔬菜,你想去看看嗎?”梅雪玲對她的第一印象很不錯。不過……真的是女強人嗎?怎麽看到的是一個害羞內向的女孩呢?


    “好啊!”終於知道傑在哪裏了……哦?她叫“小傑”,那她是……“請問您是……”


    “我是小傑的姑姑。”梅雪玲微笑地說,果不其然看見她緊張了起來,手足無措的樣子。


    “梅……梅女士您好,我……”


    “叫我姑姑就行了。”她親切主動的拉近彼此距離。“你叫靖筠吧?歡迎你來芯園。”


    “是,我叫靖筠,姑姑……”蕭靖筠靦眺地喚。


    “你要下來嗎?”


    “好……好,我馬上下去。”


    “不用急,慢慢來沒關係,這兒的生活是很悠閑的。”她指引她。“你要到後山的話,沿著這條小徑走就可以了。”


    “好,謝謝姑姑。”


    “那我進屋了。”梅雪玲朝她揮揮手,便走進屋子裏。


    蕭靖筠雙手捧著頰,覺得有些發燙。


    他姑姑不是說明天才會回來嗎?


    啊,糟了,第一次見麵她竟然臉也沒洗,牙也沒刷,還穿著睡袍!


    旋身跑回房裏,趕緊梳洗一番,換上輕便衣裳,緊張的審視著鏡子裏的自己。


    看起來會不會很老?姑姑會不會喜歡她?


    察覺自己緊張慌亂到了極點,她掩臉歎了口氣,努力恢複鎮定後,才下樓去。


    屋裏很安靜,不知道姑姑在哪裏?


    需不需要先打聲招呼再出去呢?


    “姑……姑姑?”她輕喊。


    “我在廚房。”梅雪玲回應。


    蕭靖筠循聲走到廚房,看見姑姑正在清洗蔬菜。


    “姑姑,要不要我幫忙?”她問。


    “不用了,你去找小傑吧!放輕鬆,好好度個假,不要拘束喔。”梅雪玲親切地說。


    “嗯。”蕭靖筠微笑。“那我走了,姑姑再見。”


    離開屋子,依照姑姑的指示,沿著小徑慢慢往山上走去,缺乏運動的她,才爬了不到五分鍾,便氣喘籲籲,停下腳步稍事休息,再繼續往上走。


    一開始覺得累,可是漸漸的,山上的景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啁啾的鳥叫聲清靈悅耳,山林間覆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空氣有些涼,不似白日的悶熱,她還發現草尖有著露珠,盈盈潤潤,似乎在等著朝陽讓它們升華。


    “……筠!靖筠!”突然,傑的呼喚傳人她的耳裏。


    她回過神,疑惑的四處張望。


    “後麵。”梅鴻傑喊。


    蕭靖筠轉身,就看見小徑旁的一處平坦田地中,他正對著她猛揮手。


    啊!她走過頭了。


    她往回走,來到田埂邊,對夏宇山鞠了個躬。“早安。”


    “早。”他微笑道早,繼續采收新鮮的蔬菜。


    梅鴻傑跑了過來,漾著閃亮亮的笑容低頭望著她,俯身就給她一個早安吻。


    “早,親愛的,睡得好嗎?”


    “嗯。”她紅了臉,看見田裏姑丈刻意背過身的動作,害羞地瞪了他一眼,看見他臉上沾染的一塊田土,抬起手替他抹去。“髒……髒了。”她說。


    “謝謝。”梅鴻傑笑著回頭對夏宇山喊,“姑丈,我先回去了。”


    “好。”他舉手揮了揮。


    梅鴻傑牽著她的手,和她並肩慢慢的往回走。


    “你遇到姑姑了?”他問。


    “嗯。”她輕輕的點頭。“我不知道姑姑回來了,知道她是姑姑,我……很緊張,可能有失禮的地方……”


    “別緊張,姑姑一定很喜歡你的。”


    “你怎麽能確定?”蕭靖筠歎氣。因為在意,所以才會患得患失,希望他的親人會喜歡她。


    “因為你叫她姑姑,是姑姑要你這麽叫的,對吧?”


    “嗯。”她點頭。


    “所以啦,如果姑姑不喜歡你,怎麽可能要你叫她姑姑呢?”梅鴻傑下結論。


    帶著她來到一處人工建造的平台,平台上放置著兩張搖椅,麵對著一望無際的海洋。


    因為天又亮了些,海麵的顏色也跟著變得更加湛藍。


    “來,坐這裏。”他讓她坐進搖椅,然後在她身旁坐下。“這兒真的很美,對吧!”


    “是啊,景色好像分分秒秒都在變化。”


    “我第一次見到姑姑,是在爸爸的喪禮上。”梅鴻傑突然說。


    蕭靖筠微微一怔,偏頭望向他,他對她微微一笑後,視線落在遠方海麵上。


    她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他的手,然後也將視線移向海麵,靜靜的等著。


    搖椅前後輕輕晃動著,海風也微微吹送拂麵,好一會兒之後,他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姑姑看見我,蹲下身緊緊的抱住我,那是爸爸過世之後,我得到的第一個擁抱,喪禮結束後,姑姑就帶我來到這裏。”


    她想起不久前他才告訴過她,有關他父母的事,關於他母親不是自願嫁給他父親,並在他父親過世沒多久,知道原本相愛的男人離婚了,便馬上和那男人結婚。還有,關於他母親不喜歡他的事。


    “我在這裏生活十年,這十年,姑姑把我從一個陰沉的孩童,教養成爽朗的少年,在這裏的生活,我很快樂,童年不堪的記憶幾乎都忘記了。


    “十六歲時,我母親突然出現,說要帶我回家,雖然我和姑姑都舍不得,不過姑姑覺得,她畢竟是我的親生母親,既然她良心發現,就讓我和母親團聚,享受一下母愛,所以我就跟母親回到她的家。


    “那幾天,她對我噓寒問暖,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沒多久,他們帶我到醫院去,等我醒來,才知道他們割走了我三分之一的肝髒,移植到她和她丈夫所生的兒子身上。”


    蕭靖筠倒抽了口氣,不敢置信的搗著嘴。


    他繼續說:“手術之後,我就不曾再見過她。出院之後,就被送到住宿學校,從此無人聞問。”


    “那道疤痕……”她眸子盈上一層水霧,心痛地望著他。


    “對。”梅鴻傑點頭,證實她的猜測。“滿二十歲那天,得到法律賦予我獨立的權利後,我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那個地方。”


    她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雖然他三言兩語帶過去,可是那是一段多麽沉痛的記憶,多麽讓人傷心的記憶。


    “別哭啊!”梅鴻傑將她擁進懷裏。他都盡量輕描淡寫帶過了,結果她還哭成這樣,回想那些往事他沒什麽感覺,倒是她的淚,讓他的心酸酸痛痛又暖烘烘的,因為他知道,那是為他心疼的淚水。


    “她……她怎麽……可以這樣對你,你也是……她的兒子啊!她真的……太過分了,到底把你當成什麽?”蕭靖筠哽咽的控訴。


    “我想大概是她兒子的備用器官儲存容器吧!”他自嘲的說。


    “你……”她話一哽,又傷心的哭了起來。“你怎麽可以這麽說……”


    “好好好,是我不對。”他密密的親吻她。“別哭啊!”


    “傑,傑……傑……”蕭靖筠緊緊抱著他的頸子,一邊哭,一邊一聲又一聲的喚著。


    梅鴻傑無聲的一歎,幹脆將她抱上腿,像抱著孩子一樣擁抱著她,順著搖椅輕輕的晃動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哭聲漸漸轉弱,剩下抽氣,然後終於停止。


    “你……離開後,有再見過她嗎?”她啞著聲低語。


    “見過。”


    “恨她嗎?”


    他搖頭。“都過去了,隻要想想,我救了一條命,就能釋懷了。”


    蕭靖筠心裏清楚,讓他受傷的,不是身上那一刀,不是被割去的肝髒,而是他母親的殘酷。


    “在我心裏,姑姑才是我的媽媽,她那十年的教養,教出一個樂觀爽朗,隻往前看的孩子,所以我是真的不恨她,但我也不愛她了。”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臉上有著抱歉的微笑。“告訴你這些往事,是因為……我要跟你說對不起。”


    她微怔,一臉不解地望著他。


    他溫柔的為她拭去淚水。“靖筠,其實那個你認為要包養我的貴夫人,就是我的母親。”


    蕭靖筠錯愕,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我很抱歉,靖筠,我不該在你下錯結論的時候,還順水推舟誤導你,那時我沒有想太多,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為什麽避自己的母親如蛇蠍,如果告訴你她是我母親,你一定也會覺得很奇怪,對吧!”梅鴻傑用著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她。“原諒我好不好?”


    她了解的,聽了他和他母親的糾葛,她又怎能責備他呢?


    “你……賠罪不是這樣的。”她低低的說。


    “什麽?”他低下頭湊近她,她的聲音太低,他沒聽清楚。


    蕭靖筠抬眼帶點嬌嗔地瞪他一眼。“我說,你賠罪不是這樣賠罪的。”


    梅鴻傑微張著嘴,旋即領悟,笑了開來。


    “是我不對,馬上改進。”他嘻嘻一笑,低頭吻上她豔豔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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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梅鴻傑和夏宇山下海抓蝦,釣龍蝦和螃蟹。


    梅雪玲準備好手電筒和釘鞋給他們之後,便和蕭靖筠坐在岸邊的平台上,岸邊架設的兩座探照燈,讓夜晚的海邊也顯得明亮。


    “小傑都告訴你了嗎?”在隻有海浪聲的空間,梅雪玲突然開口。


    “什麽?”蕭靖筠不解。


    “小傑的一切,你所誤會的,小傑都跟你解釋了嗎?”


    “嗯。”她點頭。


    “看你早上回來眼睛都哭腫了,你怪他欺騙你嗎?”


    “那……不算什麽欺騙……都是我自己胡亂猜測,他也沒有明確的肯定,真要說,不到欺騙那麽嚴重啦!”蕭靖筠呐呐地為他找借口。


    梅雪玲微笑。這女生,很愛小傑。


    “那你怎麽把眼睛哭腫成那樣?”她關心地問。


    “那是因為他母親,傑說了一些他和他母親的事,讓我……很替他心疼。”蕭靖筠低下頭,眼眶又有些發熱。“姑姑……我可以問您一些問題嗎?”


    “你說。”梅雪玲雙手向後撐在地上,偏頭望著她。


    “傑的母親為什麽會做出那種事?就算她不是情願嫁給傑的爸爸,可傑終究是她的親生骨肉,她怎麽可以這麽傷害他呢?”


    “我想,是因為小傑不是她心愛的男人的骨肉吧!”梅雪玲歎氣。“我那個前大嫂,是為了愛情而活的人,她隻愛一個男人,眼裏心裏就隻有那個男人的一切,所以她善待繼子,寵愛自己和心愛的人生的兒子,但是對於小傑……”她搖搖頭,沒有說完。


    “我可以知道,當初她為什麽會嫁給傑的爸爸嗎?”


    “我們兩家以前是鄰居,我哥哥其實很喜歡她,隻是當時,她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那個有婦之夫是因為公事才到我們那個鎮上的,她常常利用我哥替他們做掩護,讓她能瞞著她父母和那個有婦之夫幽會,後來東窗事發,她父母碰到我哥,卻沒看見聲稱和我哥約會的她,逼問之下才知道真相。


    “在她幽會回家的時候,她父母差點將她打死,是我哥擋著,替她求情。結果她父母就要我哥選擇,是要讓他們打死她,還是我哥要娶她?


    “她是說她寧願死,可是我哥喜歡她,怎麽忍心?於是,就答應娶她了。結果她瘋了似的咒罵我哥,說一切都是他的陰謀,就算他娶到她,也隻會娶到一個沒有心的人,她永遠不會施舍一個眼光、一個微笑給他。


    “我勸過我哥,別瞠這渾水,但我哥真的太愛她了,所以在她父母強力的主導下,東窗事發的第三天,他們就結婚了。那晚她喝得爛醉,發酒瘋,咒罵她父母,咒罵我哥,之後的日子,我哥可以說根本是生活在地獄,一個多月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更加瘋狂的想要傷害肚子裏的孩子,罵他是雜種,不惜用傷害自己的方法想要打掉我哥的骨肉,那段日子真的是……很可怕。


    “幸好小傑的命硬,平安生下來,隻是……日子並不好過,我在小傑兩歲的時候結婚,搬到這裏來,之後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我哥向來不會對其他人,包括我在內,說一句她的不是、抱怨她一個字,從來不曾,直到我接到我哥過世的消息,匆匆趕回去,看到小傑的樣子,我簡直……心痛極了!那時她根本不管小傑,也不管我哥的後事,我處理好我哥的後事之後,就把小傑帶來這裏了。


    “她也不在乎,從來沒有關心過,沒多久,我就聽到她再婚的消息,嫁給了當年那個有婦之夫,之後的事,小傑應該都告訴你了吧!”


    “嗯。”蕭靖筠抹去眼淚。“她那個兒子,身體不好嗎?”


    “移植手術之後,應該調養得很好了吧!”


    “傑自嘲的說,他是她兒子的備用器官儲存容器。”眼淚又差點掉下來。“姑姑,您知道他母親找他是為了什麽嗎?”


    “我也不知道。”梅雪玲搖頭。“她是打過電話問我知不知道小傑在哪裏,不過沒有從我這裏得到答案,不管怎樣,你們要多留心。”


    蕭靖筠心裏滿是擔憂,她很想往好的一麵想,可是有了前車之監,實在很難。


    “她很積極的要找傑回去,我很擔心她是不是又要從傑身上奪走什麽……”


    “靖筠。”梅雪玲轉身麵對她,殷切的用雙手握住她的手。“當初小傑的年紀小,又孤立無緣,因此他們能利用權勢財富一手遮天,但是現在不同了,他是成年人,已經長成頂天立地的男人了,他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而且,他也已經不是一個人,他有你,不是嗎?”


    “是。”她哽咽地點頭。


    “靖筠,你還會在意小傑年紀比你小嗎?”


    她一愣,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看來你還是很在意。”梅雪玲也不意外。“沒關係,我是過來人,我懂你的心境。”


    “姑姑是過來人?”蕭靖筠疑惑。


    “是啊,我是過來人,因為我大了你們姑丈六歲。”見她一臉錯愕的樣子,梅雪玲忍不住笑。“很驚訝嗎?”


    “嗯,很意外,因為完全看不出來。”


    “年齡在外表上,其實並沒想像中的明顯,而且年紀越大,差別就會越小。”她微笑地拍拍她。


    是嗎?她和傑站在一起,看起來是怎樣的呢?


    “其實啊,你隻要捫心自問,你真正介意的點是什麽就行了。”梅雪玲輕聲的說著,夾雜著海潮的聲音,讓人聽得頗不真切。


    她介意什麽?就是介意傑的年紀比她小,不是嗎?


    “愛情會有問題,但通常不是因為年齡的關係。”


    “可是我覺得,年齡是很大的問題。”她歎氣的說。


    “不,你錯了,年齡在愛情中,其實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環。”梅雪玲望向海麵道:“他們好像回來了。”


    蕭靖筠立即望過去,果然看見下方的海岸,兩個男人背著竹簍跳下小船。


    “靖筠,相信我,年齡真的一點也不重要,這是我在我最心愛的男人差點因為我的執迷不悟而失去生命時,那一刹那的領悟。我得到了證明,證明他深愛著我,但這就是我想要的嗎?”梅雪玲低聲的說。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低頭望著她。


    “我相信小傑愛你愛到願意為你舍命,但我希望你不要等到那時候才覺悟,因為那種領悟……很痛,而那種痛,會讓你一輩子無法釋懷。”她說完便步下台階,迎向心愛的男人。


    蕭靖筠心中一凜,怔怔地坐在原地。


    她想像如果傑從她生命中消失,或者這世界不再有傑……一陣冷意,讓她頻頻輕顫,她環抱住自己,卻止不住那從心底泛起的冷意。


    她介意傑的年紀,是因為覺得年紀小的男人感情不可靠嗎?生怕年紀輕,尚無定性,隨時可能移情別戀?


    那像郭定誌呢?他年紀比她長,不也劈腿搞上年輕妹妹。


    像賣場林經理呢?他年紀更長,還不是背著老婆在外麵吃年輕女人的豆腐。


    還有很多她所見識過的事業有成的年長男士,還不是很多都在搞外遇。


    她想起當初她說他太年輕,他們不適合為理由拒絕他時,他也嘲弄地反問她,郭定誌就適合了?


    是啊!感情的事,哪是用年齡論斷的呢,對感情忠不忠實,也和年齡大小沒有關係,她一直都很清楚這點的啊!所以她介意的根本不是這點。


    那,她到底為什麽介意傑的年紀比她小呢?


    “靖筠——”梅鴻傑開心的呼喊傳來。


    她抬眼,看見前方正三步並作兩步跑上階梯的他。


    望著那看著她,對著她笑,呼喚著她,一心一意地朝著她飛奔而來的他,突然間,她心中的疑問有了答案。


    不是擔心年齡的差距,她隻是拿年齡的差距來掩飾心裏真正的恐懼!


    她怕自己無法永遠這樣吸引住他的視線,沒有自信能讓他在愛情的領域中隻看著她,因為害怕得到後又失去,她幹脆在兩人之間豎起一道圍牆,隔出一個安全距離,保護自己那顆脆弱又膽小的心。


    她需要什麽證明?


    在他說的、做的都已經夠多了時,她卻還是無法相信的情況下,那……要什麽樣的保證她才願意相信?


    難道要像姑姑說的……要他舍命嗎?


    舍了命,就不會再有其他女人了,是嗎?


    那她呢?


    他舍命證明,那留下來的她呢?


    “靖筠,今天晚餐吃燒烤,我和姑丈釣了好幾隻龍蝦……”興奮的聲音戛然而止,看見情人淚流滿麵的望著他,再也顧不得什麽燒烤龍蝦的,他焦急的衝到她麵前。“靖筠?怎麽又哭了,發生什麽事了?”


    “你愛我嗎?”她問。


    梅鴻傑一愣,旋即似乎有了領悟。


    “我愛你!”他認真的說。


    “會……愛我很久很久嗎?”


    “直到我生命結束。”他無比認真的承諾。


    “那……你一定要活得比我久,好不好?”蕭靖筠哽咽的哀求。


    “好,我會讓你先走。”


    她撲進他的懷裏,抱緊他的頸子。


    “我愛你。”她的愛語飄進他的耳裏,落入他的心裏。


    梅鴻傑激動的緊緊抱住她,仰頭望著燦亮的星空,一張嘴大大的咧開。


    “終於啊……”他笑,然後滿足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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