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聞人抱著秦畫意的屍首,已連著兩天不言不語,恍若魂魄已失。


    “蟠爺……您先將少夫人的屍首放下吧,她……她已死了,您該讓她入土為安才是……”


    在錦衣衛裏,“蟠龍踞虎”形容兩大當家,老爺稱之為虎爺,而少爺則稱蟠爺,平日兩人皆隱藏身分,但如今主子身分已公開,小江便正式呼之蟠爺。


    棺木已抬到他麵前,就等著他將屍首放下,小江抖聲勸著,照例仍得不到任何回應,虎爺已氣得不管了,盤算著隻要屍首一腐斕,就算蟠爺想抱也抱不住。


    可是小江見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仍是心痛不忍,回想當時主子抱著少夫人,發現少夫人斷氣時,那臉色一片慘白,眉心甚至出現了宛如胎記般的殷紅色澤,至今,這塊殷紅遲遲沒有散去,且隨著懷裏屍首逐漸的冰涼,他額上的紅斑轉為深赭,煞是嚇人。


    眾人生怕他會發狂,沒人有膽接近他,可他小江不怕,他服侍主子多年了,清楚現在的主子不過就是一個深愛妻子,悲傷悔恨的丈夫罷了。他早知道蟠爺這些年是真的對少夫人付出感情,疼妻、愛妻也都是發自內心,所以他始終相信蟠爺最終不可能對少夫人下手,無奈該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主子終究還是得鐵下心腸割舍下對少夫人的情。


    況且,事情都走到這步田地,蟠爺應當明白,他是回不了頭,也不能回頭,因為,人死不能複生啊!


    “蟠爺,您還是讓死者安息吧……虎爺這回有交代,將少夫人慎重安葬,盡心祭拜,這應能讓您稍稍彌補一下對少夫人的虧欠。”小江含淚又道,發現主子聽了這話,神色似乎有些轉變。


    相公,人死後圖清靜,將來我若死了,你不用這麽費心的祭拜我,況且人都死了,做足再多的祭禮,也都毫無意義,誰知道自個是否還能感受到在世的人這份心意……一滴淚由斯聞人的眼眶落下,小江見了不禁心驚。“蟠爺?”自個莫非又說錯了什麽話,觸動了主子的痛處?斯聞人抱著屍首的雙臂,更加鎖緊了,悲慟的臉龐埋進毫無溫度的身子裏,一滴滴的熱淚也溫暖不了失溫已久的身軀。


    “蟠爺……”小江握著拳,也不禁熱淚盈眶。主子對少夫人當真用情至深哪!


    嗚嗚……真是造化弄人,若不是那顆石頭,少夫人不一定會死,蟠爺拚死也會保下她的,嗚嗚……“小江……小江!”門外,忽然有人小聲的叫喚著他,那小心的模樣像是怕驚動抱著屍首的斯聞人,惹他癲狂。


    小江苦笑,其實眾人多慮了,現在蟠爺根本不會理會四周發生什麽事,腦中想的恐怕隻有與少夫人過往的點點滴滴吧。


    “什麽事?”他抹著淚走出門外問。


    門外是一名錦衣衛,在拿回秦尚儀手上的東西後,虎爺已化暗為明,不再隱藏身分,如今斯府由四處調來的錦衣衛團團護著,儼然已成錦衣衛的臨時大本營。


    錦衣衛是大明朝皇帝直接管轄的密探組織,每一號人物都是狠角色,除了聽命於皇帝外,再來得聽從的就是錦衣衛都指揮史虎爺的命令,虎爺這些年老了不少,體力大不如從前,現在錦衣衛裏幾乎由副都指揮史蟠爺來掌控,可這會蟠爺喪妻,大受打擊,底下眾人各個膽戰心驚,怕是錦衣衛裏要出現大變故了。


    “門外來了個老頭要見蟠爺。”那名錦衣衛囁嚅的說。


    “老頭?有報上姓名嗎?”這裏居民得知斯府的老爺少爺竟是錦衣衛的兩大頭頭,早已嚇得無人敢接近,這時誰會來求見?


    “沒有,不過他說大人會想見他的。”


    “他為什麽敢這麽說?”小江大為訝異。


    “他說自個曾算出大人命中克妻,妻子將來必定死於非命。


    “啊?!”小江驚叫一聲。有這麽準嗎?正開口要問得更明白點,房裏竟彈射出一道人影,扼住那名錦衣衛的咽喉。


    “說!那老頭在哪?我立刻要見他!”斯聞人布滿血絲的雙眼激射厲光,嚇得對方雙腿發軟,連應聲也不能。


    “很好,你還記得我這老頭,表示你還是有些人性的。”老頭一見他,欣慰的撫須笑著。


    斯聞人抱著秦畫意的屍首,神情激狂的跪下。這人果然是當日在街口鐵口直斷秦兒會死於非命的人。“你料事如神,早料準我有今日,好,隻要你能讓我的妻子起死回生,你要如何我都答應!”他激動的哀求。


    老頭見狀,輕笑道:“你既然相信我能救人,也該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你若想救妻可以,但是救人的代價可是很昂貴的,在開口要求我救人前,你可要想清楚再說。”熱m 書& 吧p 獨@ 家* 製# 作他一怔,“我可以傾其所有都給你,隻求換回我妻子一條命!”他可以付出他所有的財富,那些全不及秦兒的一根頭發來得重要,若這人要自個一條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給!


    老頭勾起一抹冷絕的笑,“是嗎?這所有也包括這丫頭活過來後,你必須與她相識不相守?”


    “相識不相守?”什麽意思?


    “沒錯,難道你期待事過境遷後再與她破鏡重圓?你可曾想過,你欺騙了她的感情,還害她家毀人亡,傷她如此,這丫頭活過來後,你有把握她還肯原諒你所做的一切?”


    “我……”他眼神丕變。


    “這樣,你還要她活過來嗎?”老頭遽然失笑的再問一遍。


    “要,我要她活著!”他臉色倏然一斂,神情凜透,說得毫不遲疑。


    “好,這可是你的選擇,將來你若痛不欲生,可別怪我心狠!”


    斯聞人鐵下一張臉,“我絕不後悔!”


    “既然如此,人我救,可你得付出的代價便是——在她清醒後竭盡所能的傷害她,否則,她小命難保……”


    微光中,輕煙般的身影,淩波縹緲,容貌清雅的男人對著她輕笑,笑意寵溺,眼中隻有她。


    夢中的男人好溫柔,溫柔到她都不想醒來了。


    她滿足的一笑。什麽時辰了,該起床了嗎?怎沒聽見小寶吵她起床的呼喚聲?


    閉著眼地伸了伸懶腰,伸手往旁摸去,習慣性地要把臉靠向身側男人的胸膛上磨蹭,通常隻要像小貓似的在他胸膛上磨個幾下,就能幫助她清醒。她磨來磨去卻發現身旁無人。他起床了嗎?可是通常就算他醒了,也會抱著她繼續假寐,直到小寶來“省親問安”,再與小寶在床上玩耍一會後才會離開。熱m 書& 吧p獨@ 家* 製# 作小寶還沒來,她也還沒醒,一早,相公上哪去了?


    她打著嗬欠,眼睫輕眨,睜開還困著的眼皮。都怪那家夥昨晚太猛了,簡直激烈得像是要將她給吞了,他這麽失控的與她歡愛還是頭一回,弄得她全身酸痛,四肢浮浮的,有些無力。


    窩在被裏,她悶笑著,想起昨夜的激狂,她臉兒紅紅,也沒想過自個能這麽放蕩的與他這樣又那樣,這些招式該不會就是由他那本友人所贈,名為《斷魂香》的春宮圖中學來的吧?


    瞧來他真的很想再有個二寶,“辦事”起來可真賣力啊!


    睜眼後,習慣地看向左邊的窗外,天色若還蒙蒙地,她就想再賴一會床——咦?窗子怎麽不見了?


    窗子呢?她驚坐起來。


    這一坐,才發現她睡的根本不是自個的房間,這是哪?客房!她怎麽會睡在府裏的客房?她驚嚇地趕緊下床,看向另一頭的窗子,天早已透亮,日陽燦斕刺眼得很。都近午了。


    她是怎麽回事,竟睡在客房裏還睡到日上三竿都起不來?


    曉娟呢?她沒發現自個沒在房裏嗎?


    她整理一下衣著!咦,她身上的衣服是誰穿上的?她記得由爹的壽宴回來後,衣物就被相公剝光了……而現下身上穿的這套衣物……不是她的,且衣裳也不是新的,她沒見過,這……熱m 書& 吧p 獨@ 家* 製# 作帶著困惑,她走出客房,斯府跟往常一樣,下人們正在為午膳而忙碌著,沒人注意到她,當然也就沒有人與她打招呼。


    她獨自走過長廊。相公在書房嗎?小寶呢,在做什麽?


    她想先去抱小寶後,再一起去找相公,一家三口一起用午膳。


    “夫人,你要上哪去啊?”有人喚住她了。


    是她沒見過的丫鬟。


    “小寶呢?我要去找小寶。”


    “你要找小少爺嗎?他讓我家少夫人帶出去了——”


    “你家少夫人?”這句話讓她聽來不太對勁。


    “嗯,小少爺吵著要吃糖葫蘆,少夫人這個做娘的明知午膳時間要到了,卻還是拗不過他,隻好帶他上街去買了。”


    秦畫意一驚。做娘的?小寶的娘是她呀!帶走他的女人又是誰?


    “你說的少夫人是誰啊?”她白著一張臉的問。


    那丫鬟一臉的訝異,“你不知道我家夫人是誰嗎?就是如花夫人啊。”


    秦畫意瞪大眼珠子,“如花?她是斯府少夫人?”這、這是什麽荒唐事?


    “如花是斯家的少夫人,那我又是誰?”


    “你丈夫過世,是受少夫人邀請,暫時住在咱們這裏的客人啊。”


    “什麽?!”她整個人驚跳起來。原本暫住這裏的如花成了斯少夫人,而她這個正牌夫人卻成了外人?


    這太離譜了吧?


    “你怎麽了嗎?臉色不太對啊!”丫鬟小心的觀察著她,關心的問。


    聽到如此震驚的消息,她臉色能好得起來嗎?!“相公呢?”


    “你家相公不是死了嗎?”


    她咬了咬牙,“你家少爺呢?”這丫頭是新來的,八成還沒搞明白她是誰吧!


    “少爺也外出了。”


    “他去哪了?”自從睜眼醒來到現在,每件事情都讓她覺得古怪,她想趕快找到他,問清楚昨天是怎麽回事?


    “呃……少爺他去了書坊。”


    去書坊翻書,那要傍晚才會回來了。“曉娟呢,她在哪?”這丫頭不知道她是誰,得要曉娟找人教她,別搞錯了她的身分了。


    “曉娟也陪少夫人出去了,你有什麽需要嗎?我可以幫你的。”丫鬟熱心的說。


    “她也出去了,而且還是帶著小寶出去的,怎麽沒先來問我一聲呢?”秦畫意有點不高興。“那小江人呢,也不在嗎?”她又問。


    “小江在,啊,他人不就在你身後嗎?”丫鬟指著她後頭道。


    她快速轉身,“小江!”這時竟很高興看見他。“這怎麽回事,她怎麽不知道我是誰?她進門時,你們沒對她介紹清楚府上的一切嗎?”


    “夫人,請問她做錯了什麽嗎?”小江客氣的問。


    “她說如花是斯少夫人,我是寄人籬下的客人。”


    小江臉上露出疑惑。“這……這有說錯嗎?”


    秦畫意倒抽一口氣,輕喘了一聲,“你……怎麽了?你不認得我是誰了嗎?”


    他表現得比她還吃驚。“我當然認得,你是畫意夫人,少夫人交代過要好好伺候你,不要讓你感到不適。請問夫人在這兒住得不開心嗎?”他惶恐的問。


    她聞言簡直青天霹靂,全身的寒毛也跟著豎起。小江竟也跟她開起這種玩笑?


    她腦子裏一陣混亂,忽然天空傳來一陣刺耳的鳥叫聲,她往上望去,莫名地,鳥雀驚逃,敗葉翻飛,瞬間,她的心底躁動出一股駭人的驚惶感。


    她如墜雲霧,府裏的每個人都認得她,說她是畫意夫人,死了丈夫,是個寡婦,如花夫人可憐她,便收留在府裏住下。


    這一切的事情好像反了,她的身分在一夜間與如花對調,這是怎麽回事?


    前一夜她還窩在相公懷裏,與他溫存擁抱,怎麽一覺醒來全變了樣?


    “夫人,少夫人帶著小少爺回來了。”


    她吩咐丫鬟,如花回來就立即來通知她,這點府裏的人倒是照辦了。秦畫意咬著唇起身,她等很久了,就等如花一回來讓她馬上問清楚。遠遠的她看見如花慈愛地抱著一個手上拿著糖葫蘆的孩子進到廳裏,她加快腳步迎了上去,想先接下自個的孩子。


    “小寶,來娘這!”她聲音戛然止住。


    這孩子不是小寶,是一個看來跟小寶一樣歲數的男娃!


    “如花,你不是帶小寶出去嗎?小寶人呢?”她緊張的問。


    如花滿臉的不明所以,“你怎麽了,連小寶也認不出來嗎?他是我兒子小寶啊!”如花逗弄著懷裏的男娃,惹得娃兒咯咯笑個不停。


    秦畫意沉下臉來,“如花,你別說笑了,這孩子不是小寶,而你也不是小寶的娘!”她的怒氣正在翻騰。


    這女人是怎麽了,認不清人的病又發作了嗎?


    “誰說我不是小寶的娘,不信你可以叫小寶喚我娘試試。小寶,我是誰?”


    如花低頭要懷裏的小家夥叫她娘。


    “娘。”小家夥舔著糖,乖巧的朝著如花喚。


    秦畫意臉色一變,“難道你與過世的丈夫也有生娃兒嗎?這事你先前怎麽沒講?不過這不重要,我的孩子呢?你將我的孩子藏哪去了?”她急於找回兒子,聲音繃緊的急問。


    “孩子?畫意,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你丈夫死了,他沒留下一男半女給你,你哪來的孩子?”如花擔憂的看著她,一副她的“舊疾”又複發的模樣。


    秦畫意慍怒不已。“你太過分了,我好心收容你,你卻藏起我的孩子,甚至想取代我成為斯少夫人,你!”


    “哎呀,夫人,你的病又發作了,是嗎?這陣子大夫開的藥你是不是又沒吃了?”


    說這話的竟是如花身後的曉娟,秦畫意無法置信的瞪著她。她怎麽也這樣?


    曉娟搖著頭,像是極為憂心她。“夫人,我代替我家少夫人再說一次,如花夫人是如假包換的斯少夫人,而你沒有小孩,小少爺是少夫人與少爺生的,不信,你可以問問這裏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會告訴你實話的。”


    她瞬間慘白了容顏。問?她早問過了,這些人眾口一致,早都跟她說,她是住客,這裏的一切都屬於如花的,包括她的相公以及孩子!


    不,她的孩子不見了,如花手中的孩子不是小寶,她的小寶呢?被帶到哪去了?她望著眾人,這裏有她熟識的,也有沒見過的,每個人的眼神都當她是瘋子般的露出同情與憐憫。


    不,她沒瘋,她不是瘋子,瘋的是他們,他們莫名其妙,他們同謀著要奪走屬於她的一切!


    “相公呢?聞人呢?我要見他,立刻!”她再也無法忍受,無法抑製的大叫。


    入夜時分,屋內傳來令人酥軟的呻吟聲。


    秦畫意盯著房內那擁有精實肌理的男人,正覆在一個女人身上,她瞧得眼兒發直,心跳加速。


    就見斯聞人吻著那女人的唇,一臉寶貝的模樣就如同以往在吻她一般,但那女人不是她,他為什麽要吻如花?


    當那副半裸的胸膛,貼上女人的酥胸,摩擦挑情時,窗外的她一口熱氣幾乎喘不上來,一陣暈眩!她以為他回來後就能幫她找回身分,於是她心亂如麻的等了一天,卻見不到他的人,等到她驚覺有異,直奔房間時,見到的竟就是這教她渾身凍結的景象!她粉拳緊握,緊得連指甲都穿進她的掌心肉。


    欺人太甚!她顫抖著身子,推開了房門,一步步地往裏走。


    門被推開的剎那,床上的兩個人都訝然的轉過頭來,表情一致吃驚,好像她這不速之客是多麽的無禮。


    這是她的房間、她的床,無禮的是他們!“起來!”她冷冽地對著斯聞人道。


    他擰起濃眉,“你這是做什麽?”彷佛她的要求離譜到了極點。


    秦畫意乍見他眉心的紅痕,先是一愣,暫時忘了怒氣。那是什麽?“你的眉!”


    “出去!”不聽她說任何話,斯聞人沉怒的趕人。


    “我不走!”她收回盯著他眉心的視線,排山倒海的怒氣已在爆發邊緣。


    “我要你起身下床!”


    但他仍覆在如花身上不動。


    “你難道要當著我的麵與別的女人歡愛嗎?”


    “別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什麽別的女人,你才是別的女人,所以請你出去,你的闖入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夫妻了。”


    秦畫意身子一晃,不敢置信他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如花若是你的妻子,那我又是誰?”她忍無可忍的怒吼。


    他目光譴責的看著她,“你若又如此,我就不能再收留你了,當初是娘子堅持我才讓你搬來的,可是你病情加重,竟連我們的房門也敢闖入,這太誇張了。”


    他起身穿上衣物,還細心的將如花用被子包裹好。“你走吧,這府裏不再歡迎你了。”他下了逐客令。


    “你要我離開這個家?”秦畫意臉色丕變。


    “沒錯,這裏不適合你再住下了,你回秦家去吧!”


    “是啊,畫意,你該記得自個的相公是誰,不該再胡亂搶別人丈夫的。”床上的如花也忍不住說。


    “你!”她眼神發怒。


    如花無奈的說:“很抱歉,我雖同情你的遭遇,但是相公我是不能讓的!”


    秦畫意整個人真的傻了,望著明明是自個相公的人一臉的冷漠,再看向如花看著自己憐憫的模樣,她喉頭一緊,一串淚緊跟著落下。是她瘋了嗎?她真瘋了嗎?她身子站不住,雙手撐在桌麵上,急喘著,她想不通怎麽會這樣,想不通,想不通!


    一顆頭拚命地晃著,失神了,心亂了。


    “對了,小寶!我的小寶,你把小寶還給我!”想起兒子,她激動的索討。


    斯聞人凝眉望著她,“你還要這樣嗎?你根本沒孩子的。”


    她一跤跌地了。他這話是說她神智錯亂?她沒孩子,但她昨天還抱在懷裏輕哄的人是誰?


    是誰?是作夢嗎?莫非她早晨還沒睡醒,還在夢中,還在惡夢中?


    大廳上。


    “爹……”


    “請別喚我爹,我不是你公公,你到現在還走不出喪夫之痛嗎?”斯老爺神情凝重的問。


    “我……”秦畫意好茫然。連公公也不認她了嗎?


    “你因為悲傷過度才會如此,念在你是相公友人之妻的份上,我不怪你,你也別自責,隻要你清醒認清聞人不是你的相公就行了。”如花一副寬大為懷、不與她計較的模樣。


    秦畫意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似的。這些話她也曾當著如花的麵說過,如今,這話居然換成如花對她說?


    “畫意夫人,斯家有祖訓,斯家男兒得忠於妻子,也許你將所有對死去丈夫的思念全轉移給了聞人,但是,事實終歸是事實,他不是你的男人,無福消受你的厚愛,你不能再自欺欺人了,該清醒了。”斯老爺語重心長的相勸。


    她眼中積滿淚水,不想相信這一切,但他們眾口鑠金,說得言之鑿鑿,好像她真的發癲了,死纏著人家夫婿不放。難道,這都是真的?


    和著淚顏,她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有著無助與不可置信。


    她扶著桌,步履不穩的站起,搖晃著身子往斯聞人麵前走去。


    她汪汪淚眼直視著他清冷的雙眸,“相公,你別戲弄我了,我知道這不是真的,你是我的相公,是那個凡事以我為中心,那個體貼我、對我嗬護備至的男人,你也是小寶的親爹,咱們一家三口過得很快樂、很美滿!


    “昨晚、昨晚你還狠抱過我的,難道這些都不是真的?請你告訴我,現在這是夢、是玩笑,你還是我丈夫,那個最愛我的男人!”她幾乎是哀求的望著他,希望他帶她走出迷霧,將屬於她的一切還給她。


    斯聞人淩厲的眸光看向她,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前,他揚手一巴掌打下,打得她錯愕不已,火辣辣的疼楚自頰邊泛開,她的心隨之涼了一片。


    別說打她,他連對她說過一句重話都不曾,如今這一巴掌,似乎打塌了她心房的一塊重地,那地方一旦塌陷,將來恐怕修補無望了。


    “我受夠你這女人了!我請你別再破壞我與娘子的感情,要是她真誤會我與你有什麽,要離開或休夫怎麽辦?娘子是我的一切,我不能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她愕然,如花是他的一切,他的一切不是屬於自個的嗎?長久以來,他對她的愛語、對婚姻的堅貞,都是為了她,不是如花,不是的!


    天啊,誰來告訴她,沒有清醒的人是誰?!


    “你如果堅持妻子是如花,那請把小寶還給我,我隻要兒子,其它我都不要了,你把小寶還給我!”她撕心裂肺狂吼。


    氣氛凝滯住了,許久,他淡漠的語調才劃破這份激憤,“秦畫意,你寡婦無子,休要再發瘋!”


    秦畫意抬首望著麵前的男人,心思逐漸、逐漸地恍惚起來,耳畔也嗡嗡作響,她真的不知道了,也許……也許她真的沒有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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