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咬得何如歌有些肉疼,雖然之前小白虎也會抓傷他,可是那個時候的遊戲不是全息,何如歌對自己被咬沒有什麽真實概念。


    全息遊戲的痛感是百分百還原,何如歌咬牙忍痛。


    他想要把手從小怪物嘴裏拿出。可小怪物咬得很緊,何如歌怕強行扯出會讓傷口裂得更大。鮮血濡濕了小怪物的嘴角,藍眸因為興奮隱隱浮現出暗紅色的豎瞳。


    妖異又暴戾,充斥著深沉的惡意。


    何如歌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遊戲為什麽稱呼他為“小怪物”。


    鮮血對小怪物來說好像別具吸引力。小怪物在興奮時藍眸裏會浮現暗紅色豎瞳。


    除了這些外,小怪物是不是還有別的奇怪之處?


    何如歌盡量胡思亂想,分散注意力,緩解疼痛。


    小怪物咬了他有一分鍾多,才戀戀不舍地鬆開嘴。小怪物癡迷地看著何如歌手背上的傷口,因為何如歌的手很白,輕輕折騰一下就會留下痕跡,更別提小怪物剛剛咬得那樣深。


    “你是我的~”舌尖舔舐溢出來的鮮血。


    何如歌吃痛地吸了一口涼氣,右手捏住自己的左手腕。


    兩排深深的牙印將肉戳破,雖說沒有皮破肉綻那樣慘烈,卻也咬到見血,這不是小貓小狗和主人鬧著玩的咬法,而是真的想要傷害對方,沒有分寸感的咬。


    偏偏小怪物還是無辜又欣喜的表情,他是純然地為“咬傷何如歌”這件事感到開心,沒心沒肺到就像沒有善惡對錯之分。


    何如歌看了一眼傷口就忍不住別開視線。


    眼不見心不煩,不看就不會那麽痛。


    何如歌強迫自己忽略手上的痛感,他記得背包裏有萬能醫用噴霧這個道具,在腦海中想到這個道具的名字,噴霧就自動出現在他的懷裏。


    何如歌拿起噴霧,對準傷口噴去,噴霧的見效顯著,傷口雖然沒有立刻不痛,但是血有及時止住。


    “嗷~是藥臭味。”小怪物用爪子捂住鼻子,他嫌棄地後退一步。


    何如歌下意識地想要推鏡框,當手指摸了個空時,何如歌才想起來他上回在遊戲摘下了眼鏡,打算試探眼鏡存在與否對小怪物有沒有影響。


    所以現在他是沒有戴眼鏡的。


    何如歌退而求其次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後輕輕歎了一口氣。


    小怪物啊……是真的熊。熊孩子就得教育,要是孩子小的時候不教育,長大後還得了?


    何如歌板起臉來,想要用嚴肅的態度和小怪物好好商量一下亂咬人的嚴重性。然而當他和小怪物對視時,生理上的恐懼摧垮了何如歌努力營造的氣勢。


    “你不能隨便咬人,你咬我的手,我會痛的。”斥責的話說出來也是輕飄飄的語氣,溫柔到不像話。


    小怪物伸舌頭舔去嘴角的血,他盯著何如歌的傷口看了一會兒,而後歪了歪小腦袋:“可是別人欺負我,我也很痛,他們為什麽可以隨便欺負我呢?”


    何如歌被問住了。


    “弱者就要任人宰割。”小怪物自問自答道:“我弱小,所以我被欺負,你比我弱,所以我欺負你。”他口吻坦然又堅定,就像在說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說著這樣殘忍的話,聲音還沒有脫離稚氣。


    “你趕緊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忍不住咬你的喉嚨了。”小怪物無比真誠道:“我還舍不得你死。”


    小怪物是認真的。


    何如歌能感覺到小怪物認真的態度,所以他圓潤地下線了。全息遊戲的下線很便捷,隻要在腦子裏浮現出下線這個念頭,就能迅速退出遊戲。


    當他從光怪陸離的遊戲世界退出時,何如歌抱著全息遊戲頭盔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他伸出自己遊戲裏被咬的左手,細細端詳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任何的傷口。然而遊戲裏他左手的傷和疼痛逼真極了,


    手指稍微動了動,指腹好像還殘留著小怪物的柔軟觸感。


    剛剛的一切是夢嗎?


    何如歌沒有使用全息遊戲頭盔,而是用電腦打開《你的專屬戀人》,他操縱的人物站在“104”房間的門口。


    何如歌一直都知道這個遊戲的細節做得很好,當他看到地上那一灘未幹的營養液和玻璃碎片時,就聯想到了小怪物舔他手的模樣。


    所以剛剛發生的事情居然真的不是在做夢?!


    何如歌震驚地看向懷裏平平無奇的頭盔。就買到了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個全息遊戲頭盔,這個價格簡直是跳樓大甩賣。


    也許隻有變成錦鯉精,才能有運氣遇到神秘的全息遊戲。這件事的衝擊力太大,堪比何如歌發現自己不是人,是個妖怪。從今以後,地球也不再是簡單的地球了,它居然背著全世界偷偷摸摸藏了一個全息遊戲。


    何如歌登錄企鵝,問八爪:“當妖怪碰到自己的天敵時,會有什麽表現嗎?妖紋會有特別的反應嗎?”


    八爪:“妖紋會讓你有兩種反應,要麽腿軟到跑不動,要麽拔腿就跑。這其實是一種示警,因為當妖怪度過覺醒期後,可以選擇把自己的妖紋隱藏起來。沒有妖紋的示警,你可能很難發現自己在對麵的妖怪的食譜裏。”


    八爪:“你第一次遇到天敵時,妖紋會有比較強烈的反應,如果天天遇到,反應就會弱很多。”


    如歌:“……妖還會吃妖的嗎?”


    八爪:“就像人有好人和壞人,妖也有好壞之分。不過你的幸運值高,能碰到都是好妖,比如我這種。所以你突然問我這個做什麽,難道是碰到了別的妖怪?”


    如歌:“隻是突然想起來,就想多問問,也好對妖紋有更多的了解。”


    ……


    何如歌關掉企鵝,撩起自己的褲腿,細細觀察著腿上的妖紋。也許是在遊戲裏和小怪物近距離接觸時,紅紋不斷在發熱,此時消耗了不少能量,顏色有些黯淡。


    等他度過覺醒期後,這些妖紋會給他的身體帶來什麽改變?難道是變出一條魚尾?


    這好像也沒什麽卵用。


    還不如做一個觸手怪,擁有八隻手,劈裏啪啦打字來得美滋滋。


    何如歌現在沒有存稿,明天的更新還沒有著落,明明一個字沒碼,他卻有一種謎之淡定。


    何如歌再次拿起全息遊戲頭盔,玩全息遊戲的第一天可以有一個小時的遊戲時間,可不能浪費了,他要做一個勤儉持家的人。


    當頭盔戴上後,熟悉的眩暈感襲來,又很快消散了。他再次來到了“104”房門前,眼前跳出一個任務懸浮框:


    【每日任務:


    注射基因藥劑(未完成)】


    手裏提著一個小巧的藥箱,何如歌打開藥箱,看到紫色的藥劑和注射器,注射器的針閃著寒光,很容易讓人回想起被屁股針支配的恐懼。


    何如歌陷入了謎之沉默。


    遊戲好像沒有規定打針的部位,那他可以給小怪物來一發屁股針嗎?


    ……算了,活著多好。


    感覺自己在cos護士的何如歌打開房門,和小怪物遙遙相望。


    “你怎麽又來了?”小怪物一臉嫌棄,然而耷拉的虎耳卻瞬間豎起來,藍眸亮閃閃地發著光。


    不知道是不是有過和小怪物近距離相處的經驗,還是小怪物此時的表情太可愛,何如歌的腿都不像之前那麽軟了。


    何如歌在想,小怪物一定沒有喜歡過一個人。不然他就會明白一件事,喜歡是藏不住的。


    這麽甜的反應,手上被咬的傷口都感覺不到疼痛了。


    小怪物看到何如歌手裏的藥箱後,臉上的嫌棄與厭惡真情實感多了,他嘟囔道:“我不要打針。”


    何如歌卡殼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如果此刻的情景是小怪物生病要打針,他有一籮筐的道理能講給小怪物聽。


    然而小怪物沒有病。


    沒有病的小怪物在這個實驗中,每天都要被迫打針。承受的痛苦比他手上的傷要痛上十倍,百倍,千倍。


    “可是別人欺負我,我也很痛,他們為什麽可以隨便欺負我呢?”小怪物之前說過的話回響在耳畔。


    他現在……是不是在欺負小怪物?


    他之前是不是一直在欺負小白虎、小兔子、b6房間的所有實驗體?當那些幼崽受到傷害時,他的沉默其實就是助紂為虐。


    每一滴水衝破大壩時,它們也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洪水的一份子。


    如果這不是一個遊戲,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那麽他在這場實驗中又扮演著什麽角色呢?


    何如歌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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