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完換裝遊戲後,何如歌心滿意足地開始碼字,現在是月初,機機已經完結了她的文,和朋友一起出去旅遊。何如歌隻能一個人孤單地碼字,列表裏有八爪可以拚字,不過何如歌並不想體驗時速被碾壓的挫敗感。


    沒有感情的碼字機器:“你的生日是不是這個月的22號?到時候我把旅遊紀念品當成你的生日禮物,感覺咋樣?”


    如歌:“我希望生日禮物是你開新坑,這樣我就可以有人一起拚字了。”


    沒有感情的碼字機器:“小黑屋碼字軟件你值得擁有。”


    何如歌關掉了企鵝。


    對於何如歌這種沒有安全感的人來說,生日日期這些私密的東西,按理來說是不會告知二次元的朋友。隻不過他去年用稿費買了人生中第一個生日蛋糕。


    他以前不會買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那晚自己吹了蠟燭,啃了一口奶油蛋糕居然還覺得挺開心的,開心到一時失言,透露了自己在過生日。


    機機知道後砸了深水為他慶生,深水會在全站通告,居然有讀者看到了,一個讀者在評論區發了生日快樂,於是其他的讀者也跟著祝福。有幾個讀者的生日祝福語特別暖心,暖到隔了將近一年,何如歌依然能記得當時的感覺。


    第二天機機說連夜為他準備了生日禮物,讓何如歌給一個不會透露太多個人信息的地址,要將禮物寄過來。機機是一個性格很強硬的人,何如歌擰不過她,也怕她的心意被浪費,事實上何如歌最怕別人對他的善意太多。


    有很多時候何如歌會認為自己不配得到太多的善意,他隻需要一點點,就像評論區的讀者說一句生日快樂,這種不會讓他感到惶恐的善意就很好。


    時間過得真快,這個月末就可以完結這本文,並且再老一歲。事業有了起步,生活步入正軌,原本誤以為的絕症其實是將他換了一個種族,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麽不同了。還是要一個人獨自生活,要保護好身體,不然生病連一個端茶倒水的體己人都沒有……畢竟他也請不起保姆。


    何如歌不再東想西想,碼完三千字後再次登錄遊戲。


    監控光屏裏的席歸璨還在殺蟲,不知道是不是何如歌的錯覺,他總覺得席歸璨好像變高了一些。


    應該是錯覺吧,不然照這個生長速度,很快席歸璨就要高過他了。


    這個實驗裏,何如歌的任務特別輕鬆,隻要坐在監控光屏前,搜集係統給出的數據。在記錄時何如歌感覺自己的存在特別雞肋,席歸璨的學習進度機器人教官知道得更多,殺戮進度光腦能自動記錄,生活起居變成人形的席歸璨已經可以自己負責了,所以……


    他在這個實驗中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何如歌整理出實驗報告後,不禁這樣問自己。


    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在這個實驗中有什麽不可或缺的作用,任何人都可以勝任他的位置,不過這個遊戲本質上是戀愛遊戲,一切為了談戀愛服務,所以六個實驗都是他負責,創造和攻略對象相處的條件,也很合情合理。


    何如歌推了推鏡框,總感覺有哪裏不對——


    等等,這居然是這個戀愛遊戲?!


    難道不是養崽遊戲嗎?換裝遊戲聽起來都更靠譜一點。


    何如歌坐在安靜到悄無聲息的監控室中,望著屏幕上殺氣騰騰的席歸璨,那雙藍眸猶如深海提上來的兵刃,若是忽略猙獰的蟲族,光屏上的人動作流暢氣勢非凡,每一個瞬間都如同一副畫。


    蟲族好像殺不盡一般,上趕著給席歸璨送人頭。


    為什麽有那麽多的蟲族,還是活的?第六個實驗是什麽?尋藥鼠的那條支線任務又隱藏著什麽?


    這個遊戲的幕後黑手是誰?這個遊戲的結局是什麽樣子?當他真的進行到第六個實驗,等待他的又是什麽呢?是20號毀了這裏的一切,然後遊戲揭秘後就徹底結束了嗎?


    還有他,為什麽他在這個遊戲中的代號是“鮫”?為什麽是他負責20號的所有實驗?有非他不可的理由嗎?當初他對自己使用命運卡牌時,算出來的“錦鯉命格”又隻是單純的巧合嗎?


    這一切都撲朔迷離。何如歌準備找個時間去醫務室,支線任務也許會得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信息,神秘的醫務室,這個任務的關鍵應該是揭開神秘的麵紗,他隻有和尋藥鼠多多接觸,才能繼續任務。


    監控室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何如歌打開門,看到拿著兩瓶營養液的席歸璨,“你想要喝營養液嗎?”


    看了一上午大蟑螂血肉模糊的殘屍,何如歌並沒有什麽食欲,在這樣的前提下,無色無味的營養液更容易讓人接受。


    不過他在遊戲裏喝了營養液,現實中也會有飽腹感嗎?何如歌接過營養液,剛準備喝一口,微張的唇就被席歸璨的手指按住。


    就像按住了淡粉色的玫瑰花瓣。


    “我想要把水果糖加到營養液裏。”藍眸澄澈,“這樣就能喝到草莓味的營養液了。”說完將手收回,態度自然又坦蕩,如果不是席歸璨的耳廓微紅,何如歌差點就要信了對方的坦蕩蕩。


    何如歌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他揪了一下虎耳,氣勢不足道:“不能用手碰嘴巴,不衛生,手上有很多細菌的,特別是快要吃飯了,等會兒豈不是要把細菌都吃下去了?”


    “我聽說口水能消毒。”席歸璨輕聲道:“如果你需要消毒的話,我願意以身試毒。”喉結不自覺滾動兩下,好像已經為接下來犧牲自我的行為做好準備。


    那張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紅暈,少年微微仰起頭望著眼前人,眉頭抬起,這個角度會讓淩冽眉眼多出幾分不諳世事的無辜。


    何如歌揪住兩隻雪白的虎耳,“那真是謝謝你了,不過我不需要。”他從戀愛商城買了兩顆水果糖,分別加在營養液中。


    “變粉了。”席歸璨搖了搖營養液,偏過頭對何如歌說。


    暈染開來的淡粉色,像是三月桃花瓣。


    與席歸璨一起等待糖融化的過程裏,何如歌不禁感慨自己逐漸變得少女心。他們肩並肩站在一起,席歸璨忽然湊到他的耳邊,何如歌還以為對方又要舔耳朵,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就聽到席歸璨壓低的聲音:“噓,你被監視了。”


    你被監視了。


    我被監視了。


    我在監控室,被人監視了。


    何如歌立即使用小愛心屏蔽監控器。使用完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背後生涼。


    雖然之前所有的實驗都暴露在監控之下,但是何如歌知道那些監控不是針對他的,而現在,他在第五個實驗中的角色是監視者,可是席歸璨卻告訴他,他這個監視者是被監視者。


    他在實驗中的一舉一動都處在監控之下。那麽他在這個實驗中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什麽?是實驗者,還是……實驗體?


    何如歌因為這個想法打了一個寒戰。


    席歸璨對監控的存在有著異於常人的靈敏感知,當那種如影隨形的監視感消失後,席歸璨的心情愉悅許多。隻有何如歌的注視不會讓席歸璨厭惡,其餘一切的監視,都能讓他產生生理性的不適。


    注意到了何如歌的緊張,席歸璨將營養液的瓶口遞到他的嘴邊,“喝喝看,甜嗎?”


    淡淡的草莓味緩解了何如歌內心的焦慮,“甜。”


    席歸璨一口氣喝完自己手中的營養液,“我晚上給你加餐。”


    還喂營養液?


    遊戲裏的營養液會給何如歌帶來飽腹感,他覺得自己到晚上都不會餓。可是這畢竟是一番心意,何如歌不好意思拒絕,隻能點頭說好。


    “你現在飽了嗎?”何如歌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明明營養液的量不多,何如歌卻有種飽到小腹鼓起的錯覺。


    少年帶著薄繭的手落在何如歌的手背上,他的手已經比何如歌大了一圈,鮮活的溫度有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何如歌詫異地抬眸望去,看到席歸璨微紅的臉,“我幫你揉揉肚子,就像你當初幫我揉肚子一樣。”


    這話聽起來,父慈子孝,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何如歌也沒來得及反駁,那隻手就輕柔地按住他的肚皮,緩緩打圈:“你的肚皮……好軟。”


    何如歌:“……”


    他想起來自己當初滿臉興奮地吸大白虎的肚皮時,在內心瘋狂讚美的場景。


    隔著薄薄的衣料,暖烘烘的溫度無法阻隔地傳來,就像冬天貼著的暖寶寶。


    都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那麽他家大白虎就是暖寶寶了吧,還是自帶按摩功效的那種。


    何如歌拍掉了席歸璨的手,“好了別按了,走幾步就能飯後消食。”


    席歸璨捂住被打的手,有一點點的委屈,也許並沒有委屈,可是隻是他耷拉著虎耳和虎尾,總是能顯出一絲被欺負的蔫蔫樣。“可之前你經常揉我的肚皮,我都讓你揉。”


    何如歌:“……”


    “什麽時候你也能讓我把臉貼在你的肚皮上?讓我摸你的背?讓我揉你的屁股?”


    何如歌:“……”


    “什麽時候你也能穿上那件很勒腰的衣服?換上又紅又藍花裏胡哨的披風?和那件綠色的恐龍套裝?”


    何如歌:“……”


    他忽然想到一句話,叫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又或者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不過席歸璨應該隻是說說而已吧。


    小孩子嘛,說過的話一下子就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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