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吊墜還給我!”    一道黑影從右手邊衝出來,撲在他身上。黃毛感覺猛地一沉,隨即仰天摔倒,後腦勺刻在水溝邊緣,視野被汙水浸沒。他望見身上趴伏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凶神惡煞,掐著他的脖子要搶奪他手裏的吊墜。原本柔弱的少年就像發了狂一樣,攥起拳頭對準他的太陽穴猛敲。    他不知道那是白葉最寶貝的東西,他不知道白葉為了保護它可以做出什麽事來。    黃毛哀嚎了一聲,一腳揣在白葉的肚子上,將他踹倒在地。    他從臭水溝裏爬起來,搖搖晃晃走到白葉麵前,一臉凶相地揪起他的領子,吐了口血沫子:“跟我打,你有幾條命?”    白葉倔強地盯著他:“還給我!”    “你說這個?”    黃毛抬手,將手裏的吊墜露出來,表鏈自他手中垂下,在黑暗中搖搖晃晃。    “想都別想。”黃毛冷笑,“你這輩子都別想看見它了,我發誓。”    白葉伸出手去搶奪,但是始終夠不到。黑暗中傳來壓抑的喘息,極其低沉,像是受了傷的小動物在試圖逃出陷阱。    黃毛抓著他的手,發現最新款手環,順手就扒了下來藏到褲子裏。    等白葉身上值錢的東西都到了他手上,黃毛冷笑一聲,眼珠子一轉,又有了主意,“求我呀,求我也許有可能還給你哦。”    “求你。”白葉沒有猶豫地說。    “求人總要有個具體的表現你說是吧。”黃毛說著,拉下了牛仔褲褲鏈,“讓我舒服舒服吧。伺候得好了,我就還給你。”    白葉聽到拉鏈拉開的聲音,立刻轉過頭去,望著遠處的夜塔。他不想看。    “不願意?”    白葉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做不做?    正在這時,劈空傳來一聲嘯響,一粒石子從眼前呼嘯而過。    “誒喲!”    黃毛跳起來,捂著褲襠退到一米開外,臉上露出極端痛苦的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你!你耍詐……”黃毛指著白葉控訴。    白葉一頭霧水。    “你不做就不做,為什麽彈我的小*!賤人!死賤人!啊啊啊啊啊啊啊——”黃毛聲淚俱下地控訴著,留下一聲大叫,逃走了。    “等一下……”白葉伸出手,“我的項鏈……”    背後傳來撲通一聲,似乎是有人從高處跳下來。    原本要追出去的白葉轉身。    這裏是一條斷頭巷,他感覺到了危險。    背後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影,頭頂上套著一個kfc外賣袋,袋子上剪了兩個破洞,露出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因為他幾乎與白葉差不多矮,白葉的恐懼消失了。他隻是徹底摸不清頭腦,為什麽戰爭學院裏的人都那麽奇怪。    他哭笑不得地問:“剛才是你丟石子救的我麽?”    “是的。”    一個很好聽的聲音,細細的,是……女孩子?    “你是個姑娘啊?”    “你怎麽看出來的!我明明已經把臉擋起來了……是因為我的胸麽?”頭套外賣袋的人嚇了一跳,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沒有胸啊。”白葉老實道。    “哦。”姑娘放開了平平坦坦的胸部,愣了一會兒,摘下了頭套,散亂出一頭編成長辮子的藍發長發。“我叫皮皮蝦。”    雖然這一天的經曆已經讓白葉麻木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哪家正經姑娘會叫皮皮蝦啊。    “這可是蝦姑啊……”白葉朝她比劃了一下那種水產品,“能吃的。”    “其實這在我家鄉話裏,發音為皮皮蝦的詞語是’白蓮花’的意思,但是同樣的讀音在銀河帝國通用語裏就是’皮皮蝦’。都是語言不通的結果。”    “那我叫你白蓮花吧?”    “可我叫皮皮蝦啊。”    “哦。我叫白葉。”白葉有點害羞地自我介紹。他這輩子還沒有遇見過什麽女孩子,更別提和女孩子說話了。“謝謝你剛才救我。”☆、第28章“不用謝。那個黃毛是個混蛋。這種傻逼就是想找個洞磨蹭磨蹭,閹掉他才好。”皮皮蝦平靜地說。“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就踢爆他的蛋,明白麽?”    白葉弱弱地應了一聲“哦”。    皮皮蝦嗯了一聲,套上袋子轉身就走。    走了很久,發現白葉還跟在她身後,不由得停下腳步:“你還有什麽問題麽?”    “我也不是很清楚。”白葉回答。“我行禮被偷了,被人從宿舍裏趕出來,沒有地方去,我就是跟你瞎走走。”    紙袋下的腦袋仄歪了一下:“我有男朋友的,他就在戰爭學院裏。”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葉小跑著湊到她跟前,與她並肩走著,“你是傳說中的都市俠客麽,專門拯救被堵在巷子裏的人?”    “不是,我隻是跟log社團有仇。”    “什麽仇?”    “他們搶走了我跟我男朋友的信物。我不搶回來,都不敢去找我男朋友。”    “這樣啊……剛才那個黃毛也搶走了我爸爸媽媽的遺物,我跟你一起找吧。”    皮皮蝦從紙袋子後麵打量著他,最後搖了搖頭,“你太弱。”    “我弱是有原因的。我是個魔導師,精神力強,所以體質就弱了。這是大自然的法則。”    “誒?”    “嗯。”    “好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皮皮蝦答應道,“不過你要聽我指揮。”    “好的呀。”白葉點點頭。“那我今天沒有地方住,你能收留我一晚上麽?”    “隨便啊。”皮皮蝦漫不經心地說著。    ******    說話間他們已經爬到了戰爭學院的高處。這是下城鱗次櫛比的房屋中的某一座,很高,但是破得不行,最頂層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沒有天花板,鋼筋從水泥中□□。不知哪一屆的學生用木條做了晾衣架,有稀稀拉拉幾條平角內褲張在晚風裏,木條本身顫巍巍的,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皮皮蝦淡然地從平角內褲下鑽了過去,來到陽台上,從一個甕裏扒拉出一條草席,往地上一丟。    “我就睡這兒。你願意就躺著吧。”    說完在草席邊的空地上躺下了。    白葉四處望望,蹲下身,點了點皮皮蝦:“你睡草席吧。”    “破草席還要讓來讓去,真的太慘了。”皮皮蝦平靜地睜開眼睛,“我爸爸說過,要照顧更弱小的同伴,你睡就是了。”    “可你是姑娘,我是男孩子……”白葉紅著臉說。    “那又怎麽樣呢?你這樣的,在戰爭學院裏隻能活一天,我一隻手能捏死兩三個你了。不要再逞強了。”    白葉受了打擊,默默地在草席上躺倒。    從這個角度,他能望見夜塔。    他想了十年的夜塔。    爸爸媽媽就關押在那裏。    他轉過身,點了點皮皮蝦的胳膊,“皮皮蝦,你為什麽會來軍校?”    “我給我男朋友來做飯的。”皮皮蝦說。    “考進軍校來給他做飯啊?”白葉有點不大能理解。    “對啊,我喜歡他嘛。而且我也喜歡做菜,做菜超開心,做給他吃更開心。”    “那他人呢?”    “沒找到,信物也丟了,什麽破□□地方。”    白葉不敢接話。他自己不怎麽敢罵髒話,滿口髒話容易被人打,而且他也覺得爸爸媽媽在,不會希望自己說髒話。    因為長久的沉默,有點冷場,白葉開始講自己的事,“我一直很想來軍校,因為我爸爸媽媽在這裏失蹤了。聽校長話裏的意思,他們現在就被壓在那座塔下。”    皮皮蝦順著他的手指看了看夜塔,藍紫色的天幕下,十數個月亮圍繞著傾斜如尖刺的高塔,說不出的神秘與壯美。    皮皮蝦感慨,“這麽高的塔,很重的,壓死了吧。”    白葉有點不高興:“塔裏是空的呀,可以住人的。”    “哦,這樣。”皮皮蝦覺得有點沒麵子,想了想,說,“我聽說那個地方下麵是魔法力井,普通人都無法靠近。”    “無法靠近?”    “是誒。你看,雖然白薔薇軍校圍繞著夜塔建設,但是夜塔附近,空空如也,什麽建築都沒有的。我聽說好像跟什麽魔法壓力有關,靠近人就爆炸了什麽的……我也不太懂。”    白葉流露出傷心的神情。    皮皮蝦這時候又有點後悔,安慰白葉道,“也許你爸爸媽媽天賦異稟,所以住在塔裏也沒事。”    白葉更傷心,“他們可能都成魔了。”    “那你也變成魔嘛。一家三口就團聚了。”    白葉哭了起來,抱著腿把臉埋到了膝蓋裏。    皮皮蝦誒了一聲:“我這個人是不太會聊天的。你不要哭了。”    白葉還是哭,皮皮蝦就把頭上的kfc外賣袋摘下來。這一次,她沒有試圖藏匿頭上頂著的辣雞腿堡肉。    她把肉遞給白葉:“吃點肉吧。”    白葉拿過:“謝謝。”    說著小口小口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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