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手邊的房間,閃身而入。這間房間與皇後寓所緊挨著,可以通過陽台跳到皇後的陽台上。憑圖拉真的矯健身形,三五下就躲到了天鵝絨窗簾的背後,從他的角度可以見到白葉在皇後床邊跪下,然後扯開了覆蓋在他身上的錦被。 皇後穿著單薄的睡衣靜靜地躺在那裏,無聲無息,幾乎就像是死掉了一般。他的臉色蒼白,被三皇子繼承的金色長發娟娟委地,看上去美麗得猶如女人,完全模糊性別的妖嬈。 白葉的手開始在他身上摸索。 圖拉真乍一開始覺得有些便扭。兩個都很容易惹人肖想的美人,在一起,一個撫摸著另一個……圖拉真作為正常男人,不由得臉紅心跳。再加上那天親眼目睹皇帝對皇後所做的事,讓他情不自禁有那方麵的聯想。 不過他很快發現他想多了。白葉的手勢並無半點輕褻。他似乎在檢查皇後身上所著之物,非常仔細,帶著外科醫生般的冷淡與精準。然而他什麽都沒有找到。 “怎麽會。”白葉自言自語道,“絕對是在這裏。” 門外傳來了侍衛巡夜的腳步聲。 白葉膽小,也沒有經過專門的軍事訓練,嚇得從門縫中溜走,留下衣衫不整的皇後躺在床上。圖拉真從猩紅色窗簾後現身,望著空無一人的門道,皺起了眉頭。白葉既然有膽量溜進皇後的房間,怎麽會有一點風吹草動又放棄? 他有很害怕很害怕的人,圖拉真猜想。 皇帝。 對,深夜能來皇後寓所的人,隻有皇帝陛下。 圖拉真將所有事情串了一遍,發現皇帝所作所為皆不合常理,而昨夜他宣布捉拿龍昀,龍昀便被做死了,讓他不禁懷疑皇帝就是昆古尼爾。 如果皇帝就是他們的目標,那麽皇後…… 圖拉真望著眼前的酮體,眼睛一亮,這一趟他沒有白走,白葉應該是在他身上尋找操作密碼的具象化。 他循著白葉的手法,仔仔細細檢查一遍,沒有任何可疑之物。他有些泄氣,白葉心細,他都找不到,理應沒有什麽結果。 會不會再更隱秘的地方? 比如說…… 圖拉真用雙指抵住皇後的雙唇,推開,口腔裏麵空空如也。 除了口腔那就是…… 圖拉真掃了眼皇後睡衣底下的□□,咽了口口水。 不過他隨即想到,塞在那種地方,能夠從外麵按出來。 他隨即扶著皇後翻了個身。 就這個動作,讓他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像是那種機械彈簧鍾被移動時,內部發出的震蕩。 圖拉真緊張得臉都紅了:真有戲! 手指按住了他的尾椎。 他摸到了什麽,但不是在□□附近,是在更靠裏的位置。 圖拉真學過人體結構,他比了比自己,覺得如果是男性,這個位置乏善可陳。 但是如果女性…… 他把皇後重又翻轉,抱在腿上,將他的睡衣撩到胸口以下,按了按他的人魚線附近。 他更加篤定了這種推測。 皇後的身體內部有異物——是子宮的位置! 圖拉真一時半刻有些發懵了,不由得借著月光多看了皇後幾眼。喉結,平胸,男性性征,那這個子宮的位置是怎麽回事啊?皇帝如果真是昆古尼爾,那他是通過那次□□,把自己的操作代碼放入身為男性的皇後的子宮中麽?這都是個什麽鬼?!圖拉真覺得三觀都要被毀掉了! 他拔出自己的腰刀,穩住了呼吸。還好,這都隻是個夢而已,而這個夢就要隨著自己的刀,結束了。 刀尖抵住米諾·潘德拉貢雪白的腹部,緩緩撕開一道傷口。 血流如注,皇後卻毫無知覺。 圖拉真屏住呼吸推開他的肌理,子宮暴露在空氣中,不是隨著他的呼吸在顫動,而是跟著子宮中那個東西的運行,而保持著有節律的震顫。 圖拉真劃開子宮,小心翼翼地平滑的胎衣中,取出操作代碼的具象化實體。 那是一枚手掌大的心髒,全由金屬構成。 “機械之心……”圖拉真低聲囈語,他好像從哪裏聽說過那個名字。 他抹掉機械之心上的血跡,發現那顆心上有計數,在不斷跳動,似乎是一顆鍾表。 鍾表上的數字是:八千兩百五十三萬六千三百八十四(天)。 圖拉真難以想象那是多久。 就在這個時候,黑洞洞的槍口抵住了他的後腦勺。 圖拉真舉起了雙手,有人從他手裏取走了機械之心。 “我……”他慢慢回頭。 然後還沒等他看清楚來人之時,來人一槍,爆掉了他的頭。 “我不喜歡小賊。”皇帝細致地將自己的心髒放入皇後的子宮中。 “我喜歡你。”他動作到一半,住手了,像個孩子似地笑起來,在月光下吻了皇後毫無生機的側臉。“死了也喜歡,哥哥。” 說完,他起身,對著背後的陰影道:“你可以出來了,小鬼。論起輩分來,你該跟著龍昀叫我一聲——舅舅。”☆、第75章白葉緩緩從房間的陰影裏踱出來。之前他驚慌失措離開房間,隻不過是欺騙圖拉真的假象,他一直在暗處等他解開皇後身上的秘密。現在他已經知道了真相,隻是他的對手也感覺到了他的存在。 皇帝沒有絲毫恐懼,對背後的腳步聲置若罔聞。他跪在皇後床邊,專心致誌地將自己那枚機械之心重新埋入皇後腹中,皇後腹部的傷口在他的注視下迅速彌合了。他用沾滿鮮血的手撫摸著皇後的臉龐,眼中帶著瘋狂的迷醉:“他這樣子多美啊,對不對?” “你是路西法?”白葉小心翼翼地在他背後踱步。“米諾·潘德拉貢是你的哥哥。” “我們都是ai,作為人工智能,人類的倫理對我們無效,甚至是可笑。” 他抬眼,對上白葉的眼睛。白葉已經繞到他正前方,神色戒備又帶著些許恐懼。在他眼裏,皇帝此時已經換了副模樣。他現在是一個黑色短發的年輕人,麵貌英俊,可是有些神經質,眼角帶著血色,不知道是傷口還是紅淚,總之讓人心生怪異。 “你就在夢裏,對你哥哥為所欲為?”白葉皺起了眉頭。 路西法低笑,繼而大笑,囂張乖覺:“做夢是你們人類才有的說法,我們ai即使在潛意識中,都清醒得可怕。對於我來說,這房間的每一處細節都是我精密計算的結果。無人能夠更改我的程式。” 白葉頷首:“原來如此。” 他和龍昀幾次三番來到這處房間,檢查了皇後的身體。雖然他們早就發現了皇後腹中的異物,但白葉還是覺察到了些許不對勁。 他是夢主,如果需要的話,一切都將會在他的掌控之中才對,他能讓鏡中之影對他開口,講述真實世界的種種,為何這些手段,對皇後沒有絲毫用處?皇後從不會因為自己的意願醒來,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意願開口告訴他一切。要皇後改變狀態,比天地傾倒還困難,白葉因此推測,這個房間藏有其他他尚不知曉的隱情。 白葉既已猜到路西法可能獨立於他的意識之外,所以才將自己是夢主的線索透露給圖拉真。圖拉真被引誘到皇後的房間,也是他的計劃。他想看看,如果有人觸碰機械之心,會有怎樣的後果。而且圖拉真出局以後,路西法覺得勝券在握,一定會透露房間的秘密。 “你構建了這間房間,所以一點都不怕我。”白葉在他麵前緩緩踱步。 “夢隻不過是幻覺罷了。我知道這間房間的所有細節,知道這張床的長度,知道空氣的濕度,知道這書桌的曆史,知道這紅酒的年份,你又如何更改得了?一切都分解成了程式和數字,你在我的王國裏,該害怕的是你,你這初生的牛犢。”路西法道,“即使是你的父輩,也曾經在我腳下瑟瑟發抖。” “等於說我在這所房間裏,隻能影響其他人,對你卻是完全無力。”白葉像是明白了什麽地輕笑,“是這個意思麽?” “對。”路西法笑,“縱使夢主,也無法對清醒的人隨意更改他所認知的世界。” 白葉苦笑著,緩緩踱到窗邊,望著窗外的廣場。廣場上有孩子嬉笑,笑聲透過窗戶傳達到他的耳中。在這裏,他的一切意願都不會成真。 背後,路西法拿槍頂住了他的太陽穴:“輪到你了,打擾我沉睡之人。” 白葉長長地歎了口氣:“可惜啊,舅舅。” “嘴倒挺甜。”路西法扣下扳機。 然而在子彈離膛之前,極近處發出“噗”得一聲,是匕首入肉的聲音。 路西法倒退兩步,丟下了槍,驚異地盯著自己腹中的傷口。血,大量的血自他身體裏流出,他臉色發白地抬頭,發現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白葉。 “你……” “舅舅。”龍昀憐憫地看著他倒下,“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夢主從未踏入這個房間。我和他對換了夢境中的外貌。” 路西法感到力量在迅速地流失,然而他還是憑著最後一絲力氣回頭,望著執刀的皇後。 “也許白葉不熟悉米諾·潘德拉貢。”龍昀道,“可我,卻是他的兒子。” ****** 白葉踏入房間的時候,正看到十分血腥的一幕:皇後正徒手撕開自己的腹部,掏出染血的機械之心遞給龍昀。龍昀瞥見白葉,連忙讓皇後縫上肚子。皇後無奈地看著他興高采烈地朝白葉走去。 “一切都跟你料得一樣。”龍昀把機械之心捧給他看。 “我也是胡亂猜的。因為這個世界,除了我們這些進入夢鄉之人,就是我們腦海中的身邊人,他們都是我們幻想出來的np。我雖然可以控製這個世界的具體呈現形式,比如說自然風光、建築風格、物品擺設,但是np的行為,卻是按著各人記憶中的模樣在運行,難免會帶上主觀色彩,比如說我爸爸。我很容易控製他,但是他身上也有許多我不知道的特性,大概來自於你、以及路西法的記憶。那麽其他我不熟悉的np,就更不受我的意願更改了。特別是路西法,他的思維是清醒的,他的幻想中,皇後是一個有著子宮、靜待他臨幸交/媾的男人,即使是我也沒辦法改變,或者說一改變,就會引來路西法的自衛反擊,下場可以參看圖拉真。” “但是我不一樣。”龍昀聽到路西法對皇後所做的事,就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我很清楚,母後知道路西法所作所為的話,非得跳起來殺了他不可!” “所以我才會和你對換身份。”白葉後怕道,“路西法有非常嚴密的意識屏障,我無法像對付圖拉真一樣,讓他消失就消失。你要想正麵挑戰他、繼而殺死他,也非常困難。那就不如讓他在自己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被意想不到的人除掉。” “話說他們就都是死了麽?”龍昀想起剛才那兩搶,就非常開心。 “那倒沒有。”白葉道,“我有意保護了他們的意識,將他們送回了現實生活中。我作為夢主,可以做到這一點。” 龍昀有些泄氣,不過還是晃了晃機械之心:“至少我們得到了密碼,已經大獲全勝了。” 白葉朝他微笑。 兩個人正待離開夢境,突然看到代達羅斯站在門外。 他笑得有些寥落。 白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爸爸……” “我是不是,已經不在了?”代達羅斯輕聲問。☆、第76章”爸爸!”白葉沒什麽底氣地喊了一聲,試圖靠近他。 但是代達羅斯倒退了一步。 ”我聽到了。”他說,”我昨天就想知道為什麽龍昀的任務是殺死路西法,而我就隻要去圖拉真那裏走個過場。我看了龍昀通過鏡中影在圖拉真那裏換掉的報紙,我已經。。。。。。” 白葉開始哭泣,龍昀將他圈在懷裏,代達羅斯苦笑一聲:”所以是真的麽?我的小希洛,是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 ”從你們離開以後我就換了個名字。我現在叫白葉。” ”連名字都丟掉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