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開學沒多久,便迎來了x小的春季運動會。張嘉言身為體育委員,一個人就報了三個項目,為班級解決了報名上的大難題。


    而吳鶴班級的同學顯然沒有這麽熱情,班主任動員了幾次,報名人數還是遠遠不夠,最後連吳鶴都被抓來跑400米接力。


    吳鶴體育不好,之所以會被老師看上還是因為某日撞見他和張嘉言一同晨跑,吳鶴一點都不想參加,可卻因為不知道該怎麽和老師說而耽擱下來。


    “這不是好事嗎?”張嘉言不明白吳鶴為什麽愁眉苦臉,“隻是坐在看台上當觀眾多沒意思啊?”


    “可是我不行…”小鶴考慮得永遠比張嘉言要多,“老師很看重這次運動會,雖然我上場解決了她現在的煩惱,可如果因為我給班級拖了後腿,她和同學會更加失望。”


    小鶴說完發現張嘉言停下來認真地看著她,不覺問道,“你怎麽了?”


    張嘉言搖頭,“小鶴你真善良,總是替別人著想。”


    小鶴笑道,“因為在交上報名表的時候,這些事就成了責任呀。”


    張嘉言撓了撓頭,“我就沒想到這些,我就隻是想著要拿到第一名,冠軍一定屬於一年二班!”


    小鶴頓了一下,繼而笑道,“你說的對,既然是不能改變的事,就努力去做。明天起晚上放學後我們就在操場練習吧!”


    張嘉言高興極了,和小鶴在一起做什麽事他都開心,“我教你怎麽跑得快!”


    “好啊。”


    這天起兩人不僅早上晨跑,晚上放學後也要在操場上跑幾圈才回家,每每回家都大汗淋漓,再吃一頓張媽媽準備好的飯菜,日子過得非常充實。


    很快就到了春季運動會這天,比賽順序是從低年級開始的,張嘉言輕輕鬆鬆便張100米短跑和1000米長跑兩個項目中拿到了第一名。


    四百米接力賽中他是最後一棒,接力棒傳到他手中時已經落後了一大截,但當他拿起接力棒時整個人就像脫離槍口的子彈,嗖的一下衝了出去。


    連其他年級的學生也被他的表現吸引,發出一聲聲驚歎。


    “哇!好快啊!那個低年級的男生跑得也太快了!”


    “我知道他!剛剛一百米短跑和1000米長跑的冠軍都是他。”


    “不是吧,短跑長跑都這麽厲害,才一年級而已就比高年級的學生跑得還快,簡直就是黑旋風啊!”


    “黑旋風加油!”


    “加油!”


    連不認識的同學也為他呐喊助威起來,小鶴心裏激動極了,他不是會喊出來的類型,可一直在心底給張嘉言加油。看到他最終反超,拿到第一名時,他激動得都要跳起來了!


    三個項目全是冠軍,小言真的是太厲害了!


    他來不及歡呼,廣播就開始讓二年級接力跑的選手準備。他上場的方向和張嘉退場的方向正好相反,他有些失望沒能第一時間和張嘉言說一聲恭喜。


    張嘉言回到看台上正好看到接力棒已經傳到了第二棒,而下一棒就是小鶴。他扔下水瓶就往主席台跑,同學在後麵喊道,“你去哪?還沒輪到我們領獎呢!”


    可他就好像沒聽見,一溜煙跑上了主席台,主席台的同學看到他滿頭大汗地跑過來,又兩手空空,愣了一下,“你是來交助威詞的嗎?”


    “對。”


    “助威詞呢?”


    “在腦子裏,話筒借我。”張嘉言奪過話筒大喊道,“小鶴加油!反超他們!你要相信你是最快的!”


    洪亮的聲音經話筒放大瞬間貫穿了整個操場,連校門口的門衛都聽見了。


    小鶴聞聲抬起頭,隻見張嘉言站在主席台上最顯眼的位置,衣服上還別著寫有運動員編號的布,他朝自己舉起拳頭,被汗水浸濕的短發亮晶晶的。


    他的心中忽然充滿了力量,接到接力棒的那一刻,雙腳已然迫不及待地動了起來。


    二年七班的所有同學都驚訝地發現,這個平日裏總是獨自呆在角落裏、毫不起眼的人居然跑得這麽快,原本已經把希望寄托在最後一棒身上的同學們又激動起來,紛紛為他呐喊助威。


    “吳鶴!加油!吳鶴!加油!”


    一聲聲呐喊如鼓點一般敲擊在吳鶴的心上,明明他的心跳快得不行,好像隨時都能吐出來,可卻有一股力量讓他的雙腿拚命地奔跑著。


    當他把接力棒傳遞到最後一棒的同學手裏時,他累得立刻趴在了草地上,一個黑色的人影從遠處飛奔而來,將他從地上一把撈起來。


    “小鶴你太棒了!”張嘉言抱住他,“比我們訓練時的任何一次跑得都要快!”


    吳鶴也笑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聽見你們給我加油,我就好像忽然充滿了力量。”


    張嘉言大笑起來,“原來你是喜歡人誇啊。”


    吳鶴臉紅了,“我才不是!”


    “快看!你們班拿到第一名了!”


    吳鶴抬頭正好看見最後一棒的同學衝過終點,廣播同時播報,“第一名,二年七班!”


    班級的方向發出一陣興奮的歡呼聲,跑接力賽的同學跑過來扶起他。


    “吳鶴,真沒想到你跑得這麽快!”


    “是啊,這次多虧了你,你這麽能跑怎麽沒多報幾個項目啊?”


    “吳鶴!回頭咱們兩個單獨跑一次看看誰快!”


    回到觀眾席,同學們在老師的帶領下鼓起掌來,老師誇讚道,“吳鶴,你真棒!”


    同學們也跟著圍過來,有人給他遞水,有人興奮地和他說著剛剛的比賽戰況,一同接力跑的搭檔熱情地摟著他的肩膀,分享勝利的喜悅。


    這是吳鶴人生前十年中記憶最深刻的事,這一幕讓他在很多年後回想起來都覺得十歲之前的他還是幸福的。


    這是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生命可以為別人帶來如此多的期待。


    吳鶴因為這次運動會交到了朋友,這是他最開心的事,班上的同學待他也親切了不少,他忽然意識到是他自己關閉了心門,當他願意敞開心門時,就會有人願意走進來。


    眼看著吳鶴變得一天比一天開朗,最高興的莫過於房東阿婆和張母了,童年對一個人的影響是十分深遠的,他們都希望吳鶴能健康快樂的成長。


    很快就到了暑假,7月14就是吳鶴10歲的生日,張嘉言早早便開始準備生日禮物,可這個說好的生日他到底沒能陪吳鶴一起過。


    而這也是張嘉言這一生唯一一次沒有陪吳鶴過生日。


    在吳鶴生日的前幾天,傳來了老家表哥要結婚的消息,張嘉言一家不得不回老家參加婚禮。


    吳鶴非常理解地道,“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回來再過生日。”


    房東阿婆也道,“放心吧,小鶴還有我呢,我們等你們回來了,再一塊給小鶴過生日。”


    張家人這才放心地離開。


    張嘉言在老家呆了一周,他給吳鶴買了一個漂亮的筆記本,他第一眼看到這個本子就想到了吳鶴。


    小鶴的字那麽漂亮,寫在這個本子上一定很好看。


    這麽想他毫不猶豫地決定把這個本子作為小鶴的生日禮物,臨走那天,他還從田野中摘了好些花,編了一個花環,想著給小鶴做生日皇冠。


    張嘉言盼了一路終於到了家門口,他扔下行李便迫不及待地去敲洗手間的水管,接著跑道樓梯口眼巴巴地看。


    他一低頭卻發現樓下的門半開著。


    “小鶴?”他叫了一聲,但是樓下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他跑下去輕輕推開門,地上滿是灰塵,門口有好些大人的皮鞋留下的腳印,沙發上空無一人,屋裏靜的就好像一間閑置了很久的倉庫。


    “小鶴?你在嗎?”


    他走進屋,一眼望去屋內空無一人,隻有裏麵的臥室門開著,冷風順著天窗吹進來。


    “小鶴?”


    他走到門口,然後猛然愣住了,眼前的一幕讓他連呼吸都凝住了。


    臥室裏沒有人,床好像被人大力撞開了,露出一塊顏色明顯不同的地麵,地上有一道長長的拖行的痕跡,天窗的欄杆上垂下一條半個手臂那麽粗的鎖鏈,鎖鏈末端的牆上蹭了一大片血跡,地上還有好些被剪短的碎布,有些已經被踩髒了,有些則被血染透了。


    張嘉言腿一軟,差點沒站住,他連忙扶住床尾,可一低頭卻發現他手扶的位置也有一塊血跡,隻是凝固在斑駁的鏽跡中不明顯了。


    “小鶴……小鶴!”


    他大喊著衝出去,這個房間他一刻都不想呆,每一秒都讓他呼吸困難。


    “怎麽了?”張母拿著掃帚走出來。


    張嘉言直接衝到樓上的房東家,砰砰地敲著房門。


    “阿婆!阿婆快開門,小鶴在你家嗎?”


    追出來的張父張母對視一眼連忙下了樓,屋內堪稱案發現場的模樣也把他們嚇到了,張母連忙給房東阿婆打電話。


    “阿姨,哎,是,我們剛回來,您在哪?小鶴在您那嗎?”


    張嘉言趴在一旁,焦急地盯著母親的電話看。


    “我們在xx醫院,你們要是不忙的話就過來一趟吧。”


    聽到醫院兩個字,張嘉言一刻都坐不住了,一家人攔了輛出租車,連忙趕去醫院。


    房東阿婆給他們的地址是住院部,這讓一家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電梯門一開,張嘉言就瘋了一樣跑出去。


    “阿婆!房東阿婆!小鶴在哪?他怎麽樣?”


    房東接住他,不過短短一個星期,本就年事已高的房東阿婆就仿佛老了十歲,臉上的皮膚鬆垂,一雙眼睛隱藏在皺紋中暗淡了許多。


    張父張母一看就知道情況不樂觀,張母問道,“出什麽事了?我們看到小鶴家裏那些……,是吳山做的?”


    房東阿婆的眼淚瞬間湧上來,“那就是個畜生,畜生啊!”


    原來在小鶴十歲生日這天,他的生母偷偷回來了,吳鶴不認識自己的母親,家裏的結婚照早就被吳山給扔了,他完全沒意識到那個打扮得時尚漂亮、笑起來溫柔慈愛的女人是他的母親。


    女人主動和他說話,還給他塞了一疊錢。


    吳鶴第一次見到那麽多錢,足有厚厚一遝,這一幕被回家的吳山碰巧撞到,吳山大罵著賤人,女人見了他轉頭跳上車開走了。


    那時還不懂車的吳鶴也能從那車超高的啟動速度和光彩的造型看出它價值不菲,當汽車的尾煙消失在路口,吳山瞪著猩紅的眼睛看向他時,他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房東阿婆盡量壓低聲音哭訴,“他用煙灰缸砸小鶴的頭,扒了他的衣服把他吊起來打,他把小鶴的嘴堵上了,我什麽都沒聽見,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若不是後來我聽見水管在響,覺得不對勁下來看了一眼,小鶴就被他打死了!”


    張嘉言怔在原地,就算沒聽房東阿姨說這些,他也能從臥室內散落的凶器中拚湊出當時的情況,可聽到阿姨說水管的時候,他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敲響水管是他和小鶴之間的暗號,小鶴以前挨打時從來都是默默忍受,這次一定是疼得不行了,才會去踹牆角的水管向他求助。


    他肯定是盼著自己回來了,能聽見水管的生意趕過來救他,因為自己說過,會保護他。


    張嘉言轉身朝病房跑去,身後傳來父母和房東阿婆壓低的聲音。


    “我報了警,那個畜生被警察帶走了,可小鶴身上多處骨折,有些傷口太深了,可能會留下疤。”


    “小鶴醒了嗎?他狀態怎麽樣?”


    “醒來之後沒哭沒鬧,一直到現在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張嘉言猛地推開門,“小鶴!”


    屋內靜悄悄的,溫暖的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白色的窗簾隨之飄動,可那觸目驚心的白色卻隻讓人覺得冰冷。


    他慢慢地走到床前,床上躺著一個瘦小的人,他的頭被用紗布整個包起來,額頭、左眼、脖子,隻露出右邊一隻空洞無神的眼睛。


    他就像是被固定在了床上一般,安靜得好像連一絲呼吸都沒有。


    “小鶴!”張嘉言喚了一聲。


    吳鶴沒有動,右眼朝他的方向看去,接著眼淚一股股地流下來。


    “小言,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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