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大吃一驚,問道:「父親,這……這是不是不妥當?兒目前還有官職在身,怎麽說也是個六品,若回鄉……」


    老太爺說道:「你且想想吧,若不想回去,便隨你。」


    陳勁鬆猶豫片刻,沒有一力應承,隻唯唯諾諾表示知道了。


    老太爺接著說道:「還有一事,因著她們的親事,茵茵與兩個姐姐也不大合得來,我這裏究竟是外院,她也不便常來。老大,今日,你便叫餘氏收整收整,不拘院兒大小,叫茵茵住進去吧。」


    茵茵不可思議的抬起頭,看向祖父,鼻頭又是一酸。因著這宮中的賞賜,嫡母那個性子,明著不能如何,暗著總能磋磨磋磨她。祖父連這一層也想好了,大伯母是個性子軟綿,萬事都聽大伯父的,不說對她多好,總不會磋磨她。


    而陳勁鬆則臉僵得不能看,他無法說出拒絕的話,父親如今對他,已是失望透頂。不過這有什麽,等婷兒入了玉明宮,等三皇子成了儲君,多少榮耀得不到的?到時候便是大哥,也要仰仗他這一房而活。


    餘氏得了要分家的話,倒是徹底出了口氣,雖說往後還是住在一個屋簷下,但到底各自為政,不用上交銀錢到公中,更不用多用一點子,就要被二房指桑罵槐。


    至於茵茵,左不過馬上要嫁出去的,既然公爹喜歡,就供著唄,安安穩穩的將她嫁出去,就萬事大吉了。


    於是還不到傍晚,西苑便得了消息,茵茵的院子都安頓好了,是大姐兒出嫁之前的院子。


    浮曲院上上下下忙著搬家,茵茵卻不著急,隻撐著頭胡思亂想。按照少桓的意思,三皇子是擔心祖父手中的證據,所以書中陳家的落敗,可能並不是陳媛媛的報複。


    陳媛媛當然是個睚眥必報的,但陳家落敗,對她在後宮穩定後位並沒有好處。所以對付陳家的,不是陳媛媛,而是三皇子了。那他為什麽留下大伯父與大哥?


    隻要三皇子登上高位,沒有證據,空口白話毫無用處。所以祖父最終還是將那證據交給陳勁鬆了?


    也不對,依著祖父的性子,心知陳勁鬆好鑽營,又怎會將這顆炸彈交給他?想來,是陳勁鬆機緣之下,得了這東西,偏生起了歪心思,所以才被三皇子滅口的。


    陳家二房已然滅口,便看在陳媛媛的麵上,放過大房——那麽,恐怕滅陳家二房的時候,陳媛媛使了不少力啊!


    陳媛媛看著柔弱,其實與陳勁鬆一般無二,是個自私自利之人。既有利益在前,又怎會去管親爹親娘的死活。


    流雲忙得腳不沾地,進來瞧見自家姑娘發呆,便問道:「姑娘,您這還不準備著?馬上就要搬走了呀。」


    茵茵抬頭說道:「你們不是都準備好了麽?我要準備什麽?」


    流雲想了想,也對,便開始整理床鋪:「這料子是前年過年,何家送給老太爺的,老太爺心疼姑娘您,便賜給您了。不過已經舊了,姑娘,還要不要?」


    茵茵瞥了一眼,點頭說道:「留著吧,新的不舒坦,還是舊的睡著稱心意。」


    流雲低頭,懷疑姑娘說的是男人,那祁晉賢再不好,若是當真結親了,總能舉案齊眉一生一世。可是煜王就不一般了,即便活著,恐也生不如死。


    流雲皺皺眉,說道:「姑娘,這回可不是奴婢特意去打聽的,現在院裏都傳遍了,說祁家郎君上門來求娶六姑娘,老太爺不僅不許,還要老爺……二老爺將六姑娘送回老家呢!」


    茵茵沒出聲,原本這等子事情,不會鬧得人人皆知,但有個不願意陳媛媛落到好處的陳穎婷在,自然是要將事情傳揚得越大越好。


    倒是有些奇怪,等了這麽些時日,也沒見著三皇子再有動作,難道是認命了?還是覺得煜王不是他的威脅,那東西到了煜王手裏也不要緊?


    流雲覷著姑娘臉色如常,又歎道:「可是,奴婢來來往往,瞅見六姑娘很是氣定神閑,仿佛一點都不擔心啊。」


    茵茵微微一笑:「她總能想到法子的,有她姨娘那三寸不爛之舌,還怕爹爹不答允嗎?」


    流雲生氣的鼓鼓嘴,說道:「她是偷了姑娘的前程,我好不甘心啊!」


    茵茵笑道:「你不甘心又能如何?」


    流雲泄了氣一般:「雖不能如何,但若能將她踩到泥土之中,哪怕是付出代價,我也是願意的。」


    茵茵又笑:「付出代價?你願意我都不願意,咱們將來還有好日子過呢,為了她,不值得。」


    流雲瞪圓了眼,說道:「姑娘,咱們還能有啥好日子過啊,您入了那煜王府……額,奴婢肯定是要守著您的呀。與其這樣,倒不如讓奴婢用命來換六姑娘過得不好。哼,她若過得不好,奴婢在地底下也會為您高興的呢。」


    茵茵更是失笑不已,覺得流雲果真孩子氣。


    流雲還在嘮叨:「憑什麽她安穩無虞,姑娘您就要這般憋屈?」


    茵茵心中咯噔一下,是啊,自從她覺得,嫁去煜王府並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之後,心中對陳媛媛的恨意便減輕了不少。如今聽流雲這樣抱怨,她倒是想起來,是啊,憋屈了兩年多了,且一直到她出嫁,恐還是要憋屈的聽到旁人的憐惜與嘲弄。


    但是憑什麽?


    還沒容她細想,隻聽外頭起了紛爭,是銀心與嬤嬤的吵嚷聲。


    流雲蹙眉說道:「這個銀心,平日看著溫吞,怎麽這時候與嬤嬤鬧起來?」


    那嬤嬤是茵茵的奶嬤嬤,是個倚老賣老的,被茵茵冷了幾回,倒是乖覺許多。平日茵茵也不愛搭理她,她索性躲懶,也不怎麽出現。


    可奶嬤嬤可算是半個娘,便是流雲那樣急躁的性子,見了她也會忍讓些許。


    流雲將收拾好的被褥往床上一擱,虎了臉出去說道:「銀心,你是怎麽回事?讓你幹活兒不幹,隻曉得在這裏吵嚷,打擾姑娘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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