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到的藥粉隻有一小包。


    小神醫苦心研究一晚,最終隻得出一個模糊的結論,告訴他們這東西應該不是成品,且多少與迷惑人的心智有關,因為裏麵有兩味藥都是這種功效。


    盟主一行人於是又坐在了一起。


    他們不是笨蛋,經過一晚的消化,他們都覺得若是換成自己,與其冒險對菩提牢動手,真不如偷偷摸摸抓點人安全,曉公子昨晚好像多少有點誘導的意思?


    他們忍不住往他身上看了看。


    葉右詫異問:“怎麽?”


    葛幫主與他的關係不錯,動動嘴唇,忍著沒開口。


    青城派的韓幫主心平氣和地問道:“我想了想,還是覺得隨便抓點人的好,曉公子為何會覺得是在菩提牢呢?”


    葉右鎮定道:“我隻是猜測。”


    “菩提牢我們是一定要去看的,”丁閣主看著他,直白道,“不過我記得你昨天問的是某個眾所周知的牢房,為何要這麽猜?一般人第一反應不應該是偷偷抓人麽?”


    葉右抿了一下嘴唇,沒回答。


    聞人恒一看便知師弟是在裝樣子,於是體貼地配合他唱戲,溫和道:“阿曉,有話就直說,在座的都是前輩,說錯了也不會怪你。”


    葛幫主道:“是啊,曉公子但說無妨。”


    葉右猶豫一下,歎氣道:“好吧。”


    幾人緊緊看著他。


    他們之所以會逼迫曉公子說實話,都是覺得這人是知道一些什麽,想趕緊問出來結束這個局,免得遭殃。


    葉右歎氣道:“我隻是有點擔心。”


    聞人恒問道:“擔心什麽?”


    葉右看著他們:“我昨天那句的重點是江湖上的牢房,說一句眾所周知,是因為裏麵關的人肯定多。這莊園內死的是江湖俠客,你們想沒想過為何他們抓的是俠客,而不是普通老百姓?菩提牢與普通牢房的區別在哪?”


    “在哪……”葛幫主說到一半,眼底精光爆閃,“區別是裏麵都是習武之人”


    葉右道:“這便是我擔心的。”


    幾人沉默下來。


    他們非但沒問出線索,反而又凝重了一分,若那主人真的要用習武之人試藥,且已經有了成效,這就太可怕了。


    葛幫主暗道這事簡直比秘籍還嚴重,艱難道:“那也……那也不一定吧,萬一是他拿普通人試藥,再用在習武人的身上呢?”


    “我說了隻是擔心,因為信上寫著效果不錯,而普通人與習武人到底是有些不同的,”葉右道,“我怕他用牢裏的人試了藥,並練成了藥,但那些人畢竟見不得光,所以他便另外抓俠客來為自己所用。”


    盟主深深地皺起眉:“不管怎麽樣,咱們先去菩提牢看看。”


    魏莊主點頭:“那這事還是等咱們查完、證據確鑿了再往外說吧,不過……”


    丁閣主冷淡道:“這裏的主人抓人是真的,告訴外麵的人都小心點。”


    魏莊主的話被搶去,忍下翻白眼的衝動,笑嗬嗬地看他一眼,沒往心裏去,很快與他們定好明日出發。為以防萬一,眾人臨走前仔細地將山莊又搜了一遍,確定再沒有其他線索,這才離開。


    山莊通往外麵的是一條暗道,出去便是大山,周圍隻有一兩座村子,且離得很遠,可謂十分僻靜。若不是地圖,沒人想到這裏竟會別有洞天。


    眾人一直走到接近晌午,這才進了一座小縣城,休息片刻後開始趕往最近的一處大城。


    聞人恒弄了輛馬車,看了看車內的小神醫和好友秦月眠。


    小神醫太呆,上慣了他們這輛車,徑自背著那堆雜七雜八便跟著過來了。秦月眠則是不想一個人待著,於是緊跟著小神醫蹭上車,此刻察覺好友的目光,無辜地與他對視。


    聞人恒問道:“你最近很閑?”


    秦月眠好看的桃花眼一彎,笑道:“嗯,家裏沒什麽事,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看點樂子。”


    聞人恒有些意外。


    他知道秦月眠從一開始便擔心師弟的事是一個局,並會對他不利,這才要跟著。他於是在路上就實話告訴了這人阿曉真是他師弟,也好讓好友放心地去玩,按理說秦月眠現在應該會去找那群狐朋狗友們吃喝玩樂,賞花逗鳥,怎麽還要跟著?


    葉右也看了一眼秦月眠,移開視線找地方一靠,閉上眼。


    聞人恒扔下好友看向他:“困了就靠我身上睡。”


    葉右道:“不怎麽困。”


    聞人恒充耳不聞,將他往自己身邊帶了帶。葉右便從善如流地靠過去,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聞人恒的神色登時柔和,像三月裏的一股暖風似的。


    “……”秦月眠覺得眼睛有點疼,仿佛瞧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這些年,他真的沒見聞人恒對誰這樣過。


    他敢用脖子上的腦袋打賭,隻要與聞人恒熟悉的人,見到他們的樣子後第一反應肯定都是聞人恒看上人家了,但奇怪的是以聞人恒的行事作風,真看一個人必然早就拿下了,可經過他這段時間的觀察,這兩個人真的沒做太親昵的舉動,這就奇怪了。


    就算曉公子不好對付,聞人恒也不至於不敢下手吧?


    究竟是為什麽?總不能是把人家當孩子養啊


    秦月眠感覺心裏有一隻不老實的貓在不停地撓似的,特別想找個人一起分析一下,但李少那群人都不在,身邊就隻有一個小呆子,看著就沒什麽用。


    他有些哀怨地看看小神醫,問道:“神醫天天看書,不膩味麽?”


    小神醫道:“不啊,我習慣了。”


    秦月眠問道:“你就沒出去玩玩?”


    小神醫茫然問:“去哪玩?”


    秦月眠望著一張白紙似的小神醫,有點同情又有點惡念,笑著拍拍他的小肩膀,慈祥道:“這樣,等咱們到了地方,哥帶你……”


    聞人恒輕聲道:“紀。”


    秦月眠的話徒然卡在喉嚨裏,想起這小呆子是紀神醫的寶貝徒弟,真被他帶壞了,紀神醫估計得弄死他。這江湖上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大夫,他於是硬生生地收起了不正經的調子,說道:“哥帶你去書店買點別的醫書。”


    小神醫道:“別的?”


    秦月眠道:“去轉轉,興許有你沒看過的。”


    小神醫很高興:“好呀”


    秦月眠摸摸鼻子,別開了眼。


    從小縣城到最近的大城,一行人用了不到半天的工夫。


    天色陰沉,剛進城不久,雨便下了起來,他們急忙找到一家酒樓避雨,順便打算吃頓飯,但還不等邁進去,隻見一人大聲叫著“老爺”,從街道一頭跑過來,到了近處踉蹌一步,狼狽地撲倒在了街道的水坑裏。


    王家主回頭一看,訝然道:“怎麽了?”


    從第四塊圖後半段開始,能畫的線路便越來越少,他們在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待就是數天,每次出來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因此自那時起,他們便習慣地留幾名手下去他們可能會抵達的大城鎮等著他們,方便家裏有急事聯係,他們也好及時處理。


    而他們每到一座大城便會停留兩三天,用來處理幫派事務。


    來的這位家仆便是王家被留下的人之一。


    走第五塊圖的時候他們在大山裏過了好幾天,又在莊園住了幾天,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接觸外麵了。王家主猜測可能是有事,告訴他別急慢慢說。


    家丁抬起雨淚交加的臉,哽咽道:“老爺子他……他去了。”


    王家主眼前一黑,立刻忘了自己剛剛還讓他別急,三步做兩步地衝過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老爺子他去了,”家丁哭道,“四天前傳來的消息,就是被那個燈滅毒給害的啊”


    這話一出,盟主一行人齊齊變色。


    “胡扯”王家主咆哮道,“我們走的時候我爹身上的毒明明就要解幹淨了”


    家丁道:“是前段日子又被下的,那時紀神醫已經離開,等趕回去早已無力回天了,紀神醫說這次下的藥太多。”


    王家主腦袋“嗡”了一聲,身子晃了晃差點也栽倒。


    他這次出門為的便是抓住下毒的罪魁禍首給他爹報仇,但事實卻是,在他被人耍得團團轉的時候,他爹又遭了毒手。


    他到底幹了什麽?


    就這麽相信他們,輕易地跟著跑出來,讓那下毒的人鑽了空子,讓他連他爹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王家主隻覺一口血頂到了喉嚨。


    他強行咽回肚,雙眼發紅地看著酒樓前站著的一群人,要咬著牙才能讓聲音聽起來正常,問道:“不是……不是說那個下毒的是另有所圖麽?”


    “你不明白?”


    葉右不等別人開口,率先問出聲,跨下台階站到了王家主的麵前。


    聞人恒眉頭微皺,正要讓手下去拿傘,就見已經拿到傘的魏江越跑出去,撐著傘舉在了師弟的頭頂上。


    聞人恒:“……”


    魏江越看著身邊的人,覺得剛剛這人的眼角夾著冷光似的,但僅僅是一瞬間便收了回去,像是從沒出現過。他尚未細想,王家主便問出了口:“明白什麽?”


    葉右道:“明白黑子根本不是下毒的人。”


    王家主差點要暴起滅了他,壓著火問:“你什麽意思?當初可是你們說這是黑子布的局?”


    葉右道:“對,是黑子布的局,但我們隻說可能是他下的毒,並不完全確定。”


    王家主的呼吸驟然粗重,魏江越垂在一側的手臂肌肉緊繃,生怕這人會把曉公子弄死。他又看一眼身邊的人,卻見他依然很冷靜,淡色的瞳孔像是浸在了這雨水中一樣,帶著絲絲的涼意。


    他突然有一種荒謬的錯覺。


    好像這柔弱的一推就倒的公子才是上位者,而已經當家多年的王家主反而矮人家半個頭,即便現在正勃然大怒,也沒在氣勢上蓋過對方。


    “還不明白麽?黑子布局,白子下毒,”葉右頂著王家主吃人的目光,說道,“黑子布的局是秘籍,等秘籍被人拿走,他就想辦法讓白子知道了秘籍的存在,白子想得到《追成散》,於是差人下毒,光明正大地去蘇州城,伺機偷取秘籍。”


    王家主怒道:“秘籍不是另有玄機麽?那他還給我爹下毒作甚”


    “咱們出來兩個多月,這麽多機會,那下毒的人若真和你爹有仇,為何要等到最近才下?”葉右看著他,“我來告訴你,因為地圖雖然亂七八糟,但總有一個大概的方向,白子不知道最終去哪,可這事讓他感到了不安,他不安,肯定要拖一下,所以便做了一件事來混淆視聽,以此引開人們的注意,你爹就成了那個刀下鬼。這命令應該是咱們在上一個城下的,傳到蘇州,殺手再尋到機會,得手了。”


    王家主雙目赤紅地問道:“證據呢?什麽白子黑子的,這有證據麽?”


    “直覺,”葉右道,“我若沒猜錯,在咱們成功被引去山莊時,黑子的第二步棋已經下了,你若不信,可以等……”


    他那句“等著聽消息”還沒有說完,隻見一個俠客冒雨跑了來,說道:“盟主,總算看見你們了,前幾天有人被‘無色血’和‘獨狼’打傷了”


    盟主神色微變:“什麽?”


    葛幫主也叫了出來:“確定沒看錯?那兩個早就被關入菩提牢了啊”


    “就是他們,沒錯的,”那俠客道,“他們打完人還說菩提牢現在是他們的天下,根本關不住他們,他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武當和少林的人都過去了,盟主你們也快去看看吧,菩提牢可關了不少人,真要是出了事怎麽辦啊?”


    盟主、葛幫主、王家主及周圍一圈人頓時靜下來,僵硬地站著。


    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巨大的陰雲鋪展開,無聲無息地籠罩住了他們。


    一片死寂之下,葉右冷靜的聲音響了起來:“看,這便是黑子的下一步棋,想辦法惹出事,引人們去菩提牢。地點是菩提牢,我先前的擔心果然不是多餘的。”


    沒人開口,但他們都深切感到了秋雨的涼意。


    葉右望著麵前呆滯的人,輕聲道:“家主,節哀。”


    王家主方才清醒,拚命抑製住了悲痛,啞聲道:“我不明白,黑子既然知道白子的真麵目,為何不直接說出來,非要這樣兜圈?”


    葉右眼簾微垂,猜測道:“可能是他太無可奈何,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全江湖的身上,也可能是他沒證據,即便說了也沒人會信他,反而會對他刀劍相向。”


    王家主沉默。


    葉右道:“燈滅毒重出江湖畢竟不是小事,若最後是白子勝了,依他德高望重的地位,肯定會弄一個替死鬼給你一個交代,讓你相信這一切都是替死鬼下的手。”


    王家主腮幫的肌肉猛地一緊:“查這事沒完”


    他說著不再看向眾人,更不理會漫天的飄雨,帶著家丁便走了。


    王老爺子被害身亡,他必須要趕回家,但當處理完喪事,想必會折回來。


    葛幫主張了張口,終究沒能說出要與他一起回蘇州的話,隻差遣了兒子跟著王家主回去。他們定天書院與王家一向交好,王老過世,他們是一定要去人的,但他不能走。


    無論如何,這事得給王老一個交代。


    葉右目送王家主走遠,這才返身回酒樓,剛邁上第一節台階,身體便不由得晃了晃。魏江越臉色一變,急忙要扶著他,但旁邊有一個人比他還快。


    聞人恒半抱住師弟,教育道:“身子沒好就別逞強。”


    葉右苦笑,輕聲道:“我隻是一時著急。”


    “我知道你想盡快查出來,”聞人恒歎氣,“還有我呢,你專心養傷。”


    葉右垂下眼,“嗯”了一聲。


    聞人恒便扶著師弟邁進酒樓,要了一個雅間,在小二的帶領下往二樓走去,兩三步後,二人齊刷刷回頭,看向了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魏江越。


    魏江越心事重重,滿腦子想的都是曉公子方才的樣子。


    這個人聰慧過人,能迅速理清局勢,看穿雙方每一步棋的用意。他還冷靜鎮定,身上透著一股上位者的氣質,令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心生折服。


    但這樣的人卻失了武功,而他當時本來可以逃掉的,都是因為魏江柔。


    魏江越不敢想象若他鬼魅的輕功還在,會活得如何瀟灑肆意,看著他離開,下意識就跟了來,直到此刻才回過神。


    他看著麵前的二人。


    聞人恒和葉右也看著他。


    下一刻,魏江越裝作“我隻是湊巧跟著你們,我也是準備吃飯”的樣子,繃著高傲的臉越過他們,上去了。


    聞人恒沒拆穿他,帶著師弟去了雅間,見師弟沒事人似的獨自走到位子上坐好,便清楚剛才在門口晃的那一下是裝的,放心的同時仍忍不住道:“你太鋒芒畢露了。”


    葉右道:“我知道,後來不是補救了麽。”


    聞人恒還想再教育一句,但忍了忍,終究沒能說出口。


    因為他覺得這才正常,武功被廢一事把師弟那一身的銳氣給激出來了,師弟若真的無動於衷才叫有問題。


    這時秦月眠和小神醫也先後進門,幾人點完菜,聊了起來。


    秦月眠道:“我覺得這事真夠瘮人的,一黑一白過招,咱們都被按在了棋盤上,若是隻看戲也行,怕就怕將來把咱們也拖下水,阿曉師弟覺得呢?”


    葉右道:“誰知道,不過我已經被拖過一次了。”


    秦月眠驚覺提了不該提的,幹咳一聲:“哎這飯菜怎麽還不上來,有點餓。”


    葉右笑道:“沒事,我沒往心裏去。”


    秦月眠又幹笑一聲,沒再隨便開口。


    聞人恒經此一提則看了師弟一眼,想到自從過第四塊地圖時,師弟便一直他的眼皮底下,魔教的幾位長老也都在後麵跟著,所以菩提牢一事應該是別人幹的。


    這是師弟失憶前就提前吩咐好的,還是有別的幫手在幫師弟推動這個局?


    會是誰?無望宮謝均明?


    他突然特別不滿,找幫手不找他這個師兄,反而去找別的男人,師弟就覺得他這個師兄這麽靠不住?


    葉右不知為何覺得有點涼嗖嗖的,看了看師兄,不明所以。


    秦月眠也感到有點冷,看看聞人恒,以為這是自己不合時宜的話題所致,深深地覺得要倒黴,便裝作不存在一般,低頭研究手裏的茶杯,決定吃完飯就帶著小呆子去書店,哪怕是天上下刀子。


    幾人吃飯的空當,手下已經將客棧找好,並且打點好了一切。


    葉右跟著師兄去客棧,幾步後說道:“師兄,我想一個人走走。”


    聞人恒看他一眼:“去哪兒?”


    葉右道:“就隨便逛一逛。”


    聞人恒沒問他是想與魔教的幾位長老碰頭,還是單純地想透透氣,猶豫一瞬,同意了:“那你早點回來。”


    葉右道:“我知道。”


    他說完從師兄手裏接過雨傘,順著主路漫步目的地向前走去。刀疤男照例跟著他,但聽從門主的吩咐沒敢靠得太近,隻為暗中保護。


    魔教幾位長老時刻關注教主的動靜,這時見到他,立刻激動地想湊過去,卻見他們家教主隱晦地抬了抬手,於是明白不是來找他們的,有些疑惑:“教主想幹什麽?”


    “不知道啊,他不找咱們,還能找誰呢?”


    “難道是武功全失,心情不好?”


    “可能麽,是教主讓咱們動的手,他能心情不好麽……等等,他咋進了小倌館?”


    苗汪嚴肅道:“果然是心情不好,要買醉麽?”


    幾人:“……”


    死寂過後,有人忽然回過味:“等等,為什麽是小倌館?他喜歡男人?”


    幾人:“……”


    與他們有相同心情的還有刀疤男,他也是覺得曉少爺要買醉,估計很可能還要買-春,他擦把冷汗,急忙就跑去通知他們家門主,免得趕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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