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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這聲音遠去司命都沒有回頭,而皇後這兒再也不是鎮定自若的神情,而是下意識的看了那端被宮女扶著的女子,眼眸微眯,透露出一抹顧慮。


    越括是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的黴,回了永和宮之後就迫不及待的要姑母幫自己這件事,皇後頭疼的看著他,「這事連你爹都瞞不過,還能瞞得住皇上,這幾日是朝聖,等這事情一過,難保皇上不追究你。」


    這件事要是發生在自己家後院,他碰的要隻是個小丫鬟,那關上門的事誰能亂傳出去,發配也好,收房也罷。可如今,這是在宮中,她到的時候已經有這麽多人看著,她還能一個一個去堵住不成。


    「那是她蒙蔽的我,站在花壇邊上她拉著我倒下去的。」越括別的記不清,這件事記得很牢,就是她拉著自己倒在了花壇裏,要不然怎麽會有別人看到的那一幕,說罷,越括看跪在地上那女子的眼神都跟著陰狠了起來。


    女子身子一縮,跪在那兒發抖,外套包裹下的身子瘦弱無比,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夠牽動的了一個練武多年的人,這就算是放在皇後麵前都不太相信,皇後看了一眼她衣襟內腰間係著的亮珠,「你是哪個宮的人。」


    「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奴婢是鸞鳳閣裏的歌女。」一開嗓,就算是哭泣過後聲音有些沙啞,也有著宛若鸚啼般的美妙,越括原是暗沉的臉色一怔,隨即視線投注在了這個女子身上,歌女?


    皇後抬手,崔嬤嬤給她遞上了一杯茶,她低頭輕輕吹了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可正當她那口茶往下喝的時候,國師那一番意會深長的話在她的腦海裏回蕩了起來,皇後的臉上徒然染起了一抹霜意,啪一聲將手裏的杯子直接甩在了地上,茶水肆濺,濺在了女子的裙下,飛迸而起的破瓷片直接刮在了她的手臂上。


    盡管疼,她卻不敢動。


    崔媽媽即刻又換了一杯新茶,皇後掀開杯蓋慢慢的勻著熱氣,低頭看那女子,「誰教你這麽做的。」


    「奴婢什麽都沒做啊皇後娘娘,禦花廳裏的姐姐受了熱,姑姑差人過來通知奴婢過去替了姐姐,奴婢本想套著近路過去,可……」歌女說罷聲音小了下去,帶著一抹怯懦,低頭間楚楚可憐。


    「你奉命前去禦花廳。」皇後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心中一口氣血往上湧,手中的杯子險些被她給捏碎。


    前去禦花廳的歌女,碰不得,私下想要處決了這女子,卻是已經眾人皆知,想要維護住侄子的名聲,說是這歌女想要攀高枝,國師的話又曆曆在目。


    這件事說不定已經傳到皇上耳朵裏了,三天過後皇上給什麽反應皇後如今還難以猜透,今□□聖時皇上那番話已經足夠出人意料,不能再讓越家在這時候讓皇上再添不悅。


    想罷了皇後不禁有些怨哥哥和嫂子,她在宮裏的日子看似風光,伺候皇上卻也是如履薄冰,如今這外甥非但沒有為自己添助力,反倒是連著兩回在宮裏出錯,真是要把她和頜兒往風尖上推。


    今天好不容易安排了他和頜兒一起上台,也算是給他洗清了一些舊日的流言蜚語,可他呢。


    「姑母。」


    「既然你如此喜歡這個姑娘,本宮做主,將她賞了與你,鸞鳳閣裏的姑娘雖說不上高貴的身份卻也都是宮外選進來的清白身家,過幾日命你母親入宮,出些小禮,把她納回去伺候你吧。」


    皇後的臉上露出一抹疲倦,為了這個決定,她於後還要安排許多事情來做補救,「你現在就回去,把這事和你母親說一聲。」


    「姑母,我怎麽可能納一個歌女做妾,再者我尚未娶親,又怎麽能先行納妾,我那是……」


    「你那是什麽,你那是鬼迷了心竅,自己懷的什麽心思難道要本宮一樣一樣來講給你聽,從外頭到裏麵這麽一段路,是誰拉著你拖著你走了?」皇後厲聲打斷了他的話,越括臉色煞青,又是一陣紅,難堪非常。


    「如今你身在那個職位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你父親送你去隴西那麽多年難道就是為了這些。」皇後壓低了聲音恨鐵不成鋼,「你說你,回來這段日子究竟都幹了些什麽。」


    皇後自己都不好意思說‘被美色所迷惑’這個理由,堂堂七尺男兒,怎麽會如此輕重不分!


    屋子裏安靜了好一會兒,跪在地上的歌女根本不敢出聲,她隻悄悄抬了抬眼簾,在看到皇後的裙擺時又飛快的低垂了下去,楚楚可憐。


    深夜,太子宮內,寢殿外靜悄悄的,寢殿內右側的書房內點著幾盞宮燈,襯亮著一整個屋。


    案桌前的人已經坐了有半個時辰多,說是坐著,不如說是閑散著靠,雙腳擱再桌旁的矮擱上,身子傾斜倚靠,手裏卷著一本書,看那神情也不知是看的深了還是在走神。


    年少的臉龐上顯露著一抹青稚,眼神底還帶著些無辜,可一轉眼,似乎又閃過深沉,有了與這年紀不符的成熟,他微張了張口有些困倦,抬頭看向了窗口。


    身後的德祿時不時注意著,添了熱茶後又示意守在門口的小太監把宵夜去取來,這時安靜的寢殿外有了一陣急匆匆腳步,德福走的飛快,進了寢殿後直奔書房,身上還帶著陣陣秋夜的霜冷。


    「殿下。」德福走到了涇陽的身旁,低頭說了一番話,後者原是閑散的神情漸漸露了凝重,等到德福全部說完後他放下了手中的書卷,重複了一遍剛剛德福的話,「國師攔路?」


    「是說國師出現在去永和宮的路上,和皇後娘娘說了一番話,半個時辰後越家少爺就離宮了,崔嬤嬤還去了鸞鳳閣找那裏的管事公公,聽裏頭伺候的小宮女說,皇後娘娘是要讓越家少爺納妾。」德福深夜歸來,能打聽的都打聽了,永和宮內發生了什麽事打聽不到,可鸞鳳閣內打聽點事還是十分容易的。


    「納妾啊。」涇陽饒有興致的拿起桌上的筆在手中把玩了一陣,隨即笑了,「派人出宮,好好替越家宣傳宣傳,尚未娶親就要納妾,還是皇後禦賜的,真不知道將來進門的越家少夫人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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